秦煜捏紧了手指，就听见方明珠说：“我和秦煜去吃饭。”
秦煜：“……”
完球了。
徐良想着石五那天说过的经过，于是再次问：“庞林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方明珠皱眉：“庞林……”
她忽然看见了秦煜难看的脸色，锈住的脑子忽然间就灵活了。
她低着头，不言语，可看在别人眼里就是默认了一般。
苏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想杀了方明珠，如果方明珠不死，随时都会说出那天她的经历。
大当家和四当家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会发现什么的……
苏卓刚要上前，秦煜就看向徐良：“四当家找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生气。
徐良看他，没回答，而是继续问方明珠：“你认识庞林吗？”
徐良总觉得石五的讲述有不对劲的地方。
二当家，方奎，庞林，三个人都在同一个客栈的三楼，福来客栈的事又直接导致二当家被抓，方奎成了杀人凶手，庞林又被杀……
石五说因为庞林欺负了方奎的女儿，方奎才一怒之下杀了庞林。
可方奎是那么冲动的人吗？庞林又是那么好杀的吗？
这些事乍一看没问题，证据也充分。
可就是让人想不通。
徐良看向秦煜和苏卓，这两个人也总让人觉得不对劲。
“不……不认识。”方明珠摇头。
徐良笑了：“是吗？在福来客栈，对你动手动脚的难道不是庞林？”
方明珠瞪大了眼睛。
不明白徐良在说什么？
谁对她动手动脚了？
自己都未见过他。
秦煜闭了闭眼。
苏卓则是眯了眯眼。
“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
方明珠好像明白了什么
方家的事，她爹的死，据说就是因为勾结土匪，杀了一个叫庞林的人。
可她没想明白，这个庞林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看向秦煜，秦煜一脸不解：“看我做什么？我也不认识什么庞林。”
他说完坐回了座位，将苏卓也拉着坐下。
大当家还在看他。
秦煜对大当家说：“虽然不知道四当家什么意思，不过我确实不认识什么庞林，接下来的事应该与我无关了。”
徐良于是问方明珠：“福来客栈出事那一晚上，你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方明珠咬了咬嘴唇，又看了秦煜一眼，可秦煜已经和别人说话去了，丝毫不在意她。
她很愤怒，心一横，就将那晚的事说了。
徐良觉得不对。
他问秦煜：“秦大夫，你不解释一下吗？”
秦煜指了指自己：“四当家你看看我，我就是个大夫，下九流，方奎是守城军统领，他是疯了吗任由我晚上带他女儿出门？”
此话一出，徐良忽然也觉得有道理。
方奎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秦煜这种身份，方奎不会看得上的。
再说，石小五那天也不可能说谎，既然他都看见了，想来不能是假的。
“这位方姑娘说谎了吧？”大当家忽然开口询问。
他刚刚一直盯着方明珠看，方明珠明显是喜欢秦煜，秦煜或许想杀方奎，可正如他说的，他的身份地位能力做不成那件事。
除非背后有很厉害的人帮他。
那怎么可能呢？
方明珠摇头：“我没有……我真的和他去吃饭，然后……然后我就晕倒了，等我醒来就在回家的马车上了，是秦煜……一定是秦煜害死我爹……”
苏卓翻了个白眼：“你真是好笑了，你一个姑娘家半夜和男人出来喝酒家里不管？”
方明珠急忙说：“我……我娘让我来的。”
徐良看秦煜：“秦大夫解释一下，你们确实也去福来客栈吃饭了是吗？”
秦煜舒了口气：“是，因为那个方夫人一直看我不顺眼，她故意让我带方明珠出去，就是为了跟踪我抓住我的小辫子将我赶走，于是那天我发现有人跟踪就偷偷走了，至于客栈后来发生的事，我也不知道。”
这也解释了方夫人为什么会在那里，听石小五说方夫人很像去捉奸的……
对了，方夫人那天根本不是去找方奎，她跟的是秦煜……
这就解释通了。
比起方明珠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说八道，显然秦煜的说辞更可信。
于是大当家挥挥手，便有两个人将方明珠往下带。
方明珠急了。
”你们干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不能抓我……”
“不要，放开我……”
“秦煜救救我……”
然而秦煜不为所动，于是方明珠又叫大当家。
“我爹和你们是好友，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啊……放开我……”
方明珠的声音渐渐远去。
可让苏卓失望了。
三当家解释：“咱们寨子也有专门养姑娘们的地方，姑娘们靠着自己的手艺也能挣钱的。”
苏卓懵了一瞬。
三当家却笑了，等一会儿吃过饭，他就去光顾下那个方明珠的生意。
既然是方奎的女儿自然要好好好的照顾一下。
三当家的笑十分渗人，苏卓就像是被吓到了，脸色不好，也没什么胃口。
秦煜也是味同嚼蜡。
吃过饭，众人各自散去。
徐良却没走，大当家问他：“这次怎么忽然上来了？”
徐良说：“我高兴……老大死了。”
大当家知道这个老大说的就是徐家大公子。
“你不高兴？”
徐良点头：“我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
他喝了一口酒，显然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了，于是他问：“大哥，你觉得姓秦的怎么样？”
大当家没回答，而是问：“你觉得他有问题？”
徐良摇头：“我找不出他的问题。”
可他就是怀疑秦煜，更像是一种直觉。
大当家呼出一口气：“再看看吧。”
而秦煜和苏卓回到房间后，两个人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苏卓拍着胸口：“刚真是吓死我了，这个方明珠，当年就不该一时心软放了她。”
当初念及她是无辜的，就放她走了，结果后患无穷。
秦煜心有余悸，刚刚都快给他吓尿了。
“我有预感，四当家还在怀疑我。”
苏卓打了个哈欠：“那个沈宝宝又是怎么回事？”
秦煜将南桥村的事讲了一遍。
苏卓恍然：“还好还好，她没了舌头，又不认识字，估计不能找我们麻烦了。”
秦煜摇头：“要一个人开口有很多种方法，沈宝宝认识我，认识苏唯和沈砚，她甚至知道沈安在边界参军，这些信息拼凑起来，足够大当家猜出真相。
土匪办案又不讲什么证据，一旦大当家认定秦煜有问题，那么等待他们的唯有死路一条了。
秦煜说：“沈宝宝必须死。”
苏卓看他：“你认真的？”
“对。”
秦煜又说：“大当家已经怀疑我们了，他很快就会想明白。”
苏卓想了想说：“咱们两个都不好动手……让我爹去。”
真是个大孝子啊。
秦煜也是这个意思。
苏懿这一晚上也是被吓够呛，回来应付完吴树和扁三，他才有空过来。
听秦煜和苏卓讲了事情经过，他于是点点头：“这事我有办法。”
说完他就离开了。
临近年关，土匪们抢劫了几个富户，一个个的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于是众人去了山寨的销金窟，这是专门解决山上男人生理问题的地方。
大部分女人是山下抢上来的，一部分是寨子里那些叛徒的家眷，上一任老大夫的女儿就在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走投无路自愿来的，比如杀了丈夫的，害死婆婆的，和隔壁老王头通奸的，放在山下这些罪名都活不了，来了山上，这些女人出卖皮肉过活，反而过得不错。
沈宝宝和方明珠才被送来就赶上土匪们庆功，她们两个被迫接客。
方明珠被三当家的包了，她反抗的厉害，对三当家又踢又打，三当家的反而喜欢她这个劲儿。
至于沈宝宝，她没了舌头，脑子也不太好使一直被关着，今日土匪们庆功，管理她们的老鸨见人手不够，将她带了出来。
之前沈宝宝在那三父子的手下早就形成了习惯，客人一来，她先脱了衣服跪了下来，惹的土匪们哈哈大笑。
又扔了鞋让沈宝宝捡回来，沈宝宝便光着身子跑出去捡，结果回来冻的直发抖。
土匪们更加高兴。
一群人喝了酒，胡闹了一晚上，第二天酒还没醒就听到院子里一阵惊呼。
众人跑出去看，才发现是冻死了一个姑娘。
正是沈宝宝 ，昨晚有好几个人玩的高兴扔了鞋子让沈宝宝出去捡，还说捡不到不许回去。
沈宝宝还差一只鞋，她就一直在外找，结果再也没回去。
老鸨子痛心疾首，骂这些混小子不知分寸，让他们赔钱。
这些土匪们理亏，哪里敢在大当家开的场子闹事，乖乖的就赔了钱，这件事就算是了了。
因为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呢，沈宝宝就死了。
沈宝宝的死大当家那边很快知道了，一开始他和徐良都怀疑是秦煜动的手，于是派人去查，结果查来查去就是意外，不关秦煜办点事，他甚至都没去过那地方。
“这下该放心了吧。”大当家的给自己烫了一壶酒边喝边说。
徐良端着他倒的酒喝了一口。
“或许真是我想多了。”
可他还是觉得秦煜这小子有问题。
于是他去找方明珠，想着能不能从这个女人这问出点什么。
结果被告知，方明珠早就被三当家的带走了。
于是徐良又去找三当家，三当家听了他的来意笑了。
“我说老四，你知不知道山上的规矩？方明珠现在是我的，你要玩，等我玩腻了再说。”
他捏着旁边一个丰满的姑娘揉搓起来。
徐良面不改色的舔了舔嘴唇。
“三哥，我不玩，就是有些话想问问她。”
三当家抬眼：“是不懂规矩，还是不把三哥放在眼里？”
徐良嗤笑：“这是大哥的意思。”
“拿大哥压我？”三当家的脸色冷了下来。
徐良看着他也不说话。
三当家冷笑：“行吧，毕竟是方奎的女儿，咱们这种小喽啰以前给人家提鞋都不配，现在人家落魄了就想找找存在感，三哥懂。”
徐良眯眼看他，也不解释。
三当家让人带他过去。
等徐良一走，扁三便凑过来说：“三当家的，四当家的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想玩？”
“谁知道。”三当家不快道：“还他娘的用大哥压老子。”
扁三说：“毕竟他是大当家身边的红人。”
三当家却冷笑：“不过是有钱人家的私生子，人家家里正经公子死了，他才能上桌吃饭。”
角落里的苏懿偷偷的离开了房间。
三当家这里房间很多，他又爱热闹，来的人不少，苏懿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很快摸到了关着方明珠的房间后。
而徐良也到了方明珠的房门口。
推开门，屋子里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徐良恶心的差点吐了，带路的土匪不好意思的解释。
“三……三当家昨晚喝了酒，玩的狠了点。”
徐良掏出手帕捂着鼻子，进了房间。
屋子里有些暗，方明珠被绑着双手吊在房梁上，衣衫凌乱，身上都是伤，四周还有一些带血的皮鞭，蜡烛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恶心东西。
徐良骂了一句。
他倒不是同情方明珠，就是觉得三当家的恶心。
方明珠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恍惚间看到了徐良，她张着嘴，呜呜的想说什么，徐良上前取掉了她口中的东西。
“徐良……我认识你……我们以前一起吃过饭的，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原以为三父子那里就是地狱，结果到了这里方明珠才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的眼泪都要流干了，样子像个鬼，这让徐良想到了从前……
他唯一一次和方明珠一起参加的宴会。
那是方家举办的宴会，为了庆祝方明珠几岁生辰来着。
因为大公子身体不好，徐良有幸被邀去参加。
他满心欢喜，紧张又忐忑，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去了方家。
方明珠当时众星捧月一般被围在中间，小孩子们，都准备了礼物，各自送给了方明珠。
徐良也小心翼翼的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那是一串手链，宝石串的，徐良以为送了礼物，他就能融入寒古城的少爷小姐群里了。
有人喜欢孤独，可没有人喜欢被孤立。
然而……
方明珠接过礼物盒，只是轻蔑的看了徐良一眼问：“你就是徐家那个私生子？”
私生子可不是什么好词。
徐良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手足无措的看着方明珠，方明珠却带头笑了起来。
她没说难听话，只是笑，于是众人围着徐良，像看猴子一样看他。
徐良已经忘记了后来发生的事了，可是方明珠的笑他是一直记得的。
如今看到方明珠的惨状，他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总归都是无所谓的，他现在很少会被什么东西牵动心情。
他问方明珠：“关于秦煜这个人，你从头到尾好好讲一讲。”
方明珠看着他眼中满是乞求：“我说了，你会放了我吗？”
“会。”
方明珠眼中迸发出欣喜。
秦煜已经有了新欢，方明珠对他彻底失望，也就没了顾忌，将她如何认识秦煜，那天去福来客栈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徐良听后皱眉。
显然，他也想不通。
既然方明珠当时“睡着了”，她又是如何跑去庞林房间的？
难道有人假扮她？
也是，如果有人穿着方明珠的衣服跑过去，只看到一个背影的情况下，大多数人就会凭衣服认人。
如果这事是真的……
那这个秦煜的问题就大了。
不过，前提是方明珠没有说谎。
他看向方明珠：“你知道骗我的后果！”
方明珠哭着道：“都到这个地步了，我骗你做什么？你快放我下来，我手腕好疼……”
她哪里都疼，而且一直保持这个动作让她觉得很羞耻
徐良看了她一眼，忽然问：“你还记得你生辰我送你的手链吗？”
方明珠当然不记得，那么多礼物，那种廉价的鬼东西放在哪里去谁知道了，或许早就丢了。
徐良想了想说：“让你拿出来显然为难你了，这样吧，只要你说出那串手链什么颜色的，我就放了你。”
方明珠瞪大了眼睛：“你……”
徐良不等她说，就开口：“我的时间有限，我数十下……”
徐良开始数。
方明珠努力回想，努力努力回想，可她甚至都不记得徐良送过她东西了。
于是徐良数到了十，方明珠胡乱猜红色。
徐良很遗憾：“不好意思方小姐，你说错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年少时也没有什么情谊，既如此，那我就很抱歉了。”
徐良转身便走，方明珠知道，徐良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如果徐良走了，她就还要被三当家折磨……
那她还不如死了。
“等等。”方明珠叫住了徐良：“我可以帮你让秦煜露出马脚。”
徐良转头看她。
方明珠咬咬牙：“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救我……”
徐良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苏懿悄悄的离开了。
他回来的时候，三当家和那个丰满姑娘已经进入正题，而扁三招手让他过去。
“你干什么去了？”
苏懿说出去放水。
这时候三当家那边发出一声动静，扁三咽了咽口水，说：“咱们也出去玩玩。”
苏懿摇头：“不，我要存钱给我女儿做嫁妆。”
扁三笑了：“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好爹。”
苏懿笑了笑，接着又无奈：“也不知道小唯和秦煜的婚事能不能顺利？”
扁三说：“放心吧，大当家作主的婚事，谁敢捣乱？”
苏懿叹了口气，往后院看了一眼。
扁三瞬间秒懂：“你说姓方那娘们儿？“
苏懿点头：“那丫头虽然可怜，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心惊，那天我给吓一大跳。”
扁三赞同的点点头：“你这么说还真是。”
扁三认真回想福来客栈那件事，他说：“那件事二当家其实是无辜的，他是被连累了。”
不等苏懿回答，他又说：“不过……二当家这两年确实有点别的心思，大当家的看出来了，才让我跟着，谁知道他还能出事，大当家也问我了，我给你说了不少好话，有你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