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砚正愁怎么办的时候，秦煜来了……
秦煜还是有点用的。
是他的好兄弟。
而秦煜就不那么开心了，他一时不知道杀守城军统领难还是杀先锋营统领难？
或许可以一起？
沈砚敲了敲桌子：“我们可以好好的计划一下。”
秦煜问：“怎么计划？”
沈砚笑了一下。
秦煜走的时候摇摇晃晃，看样子是真有点怕。
苏唯：“我没想到他这么怕死。”
不过怕死是人之常情，秦煜想报仇和他不想死不冲突。
沈砚也是……
苏唯希望沈砚既能报仇，又可以全身而退。
隔壁小孩又被他爹揍了。
他哭爹喊娘的求救，可周围邻居没人搭理，大家都知道这小子没有一顿揍是白挨的。
沈砚出去了，不知道做什么，苏唯在院子里洗衣服，她又万分怀念有洗衣机的日子。
她畅想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古代人也不全要洗衣服的？她该畅想自己成为贵夫人有丫环伺候，那不就不用洗衣服了吗？
至于人人平等这件事……
苏唯就是想过那种衣来伸手，有人伺候，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到底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她叹了口气，认命的洗衣服。
“姐……”
苏卓回来了，在苏唯耳边叫了一声，苏唯瞪了他一眼：“干什么？”
苏卓四处张望：“我姐夫呢？”
“出去了。”苏唯快速拧干净衣服，随口问：“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我有事要告诉我姐夫。”
苏唯问：“什么事？”
苏卓摆摆手：“哎呀，男人的事女人少打听……”
话音未落，苏唯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少废话，什么事？”
苏卓捂着头，一脸委屈……
是沈砚托苏卓查一下庞林。
“这家伙惧内，平时军营的军妓他不敢找，不过他会来城里找乐子。”
苏卓猥琐的笑了一声。
苏唯瞪了他一眼。
他立马站直了，义正言辞：“男人嘛，就那点臭毛病。”
顿了顿他补充：“姐夫看着很正派，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这时候沈砚回来了，手里拎着个袋子，袋子里放着十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他去井边洗了两个，一个给苏唯，一个给苏卓。
苏卓咬了一口，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姐夫，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到时候我女扮男装勾引他，然后咱们趁机杀了他。”苏卓出主意。
苏唯冷笑：“你们两个三脚猫，确定能打得过人家？”
苏卓哑火了。
庞林能成为先锋营的统领，绝对不会是简单的泛泛之辈。
以一挡十都有可能。
“有秦煜。”沈砚忽然说。
苏卓眼睛一亮：“对了，我记得放倒齐老大的药就是秦煜给的吧？”
他和沈砚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计划相当好。
于是等秦煜来的时候，沈砚直接说了要求。
秦煜也很烦躁，他今天见到了方夫人，方夫人就像不认识他，一个劲的感谢他救了方明珠。
秦煜觉得她虚伪又可笑。
至于方奎，他没露面，可秦煜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对沈砚说：“我等不及了，你先和我杀了方奎。”
苏卓吃着苹果古怪的看着秦煜。
“秦大夫，你可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好暴躁……
秦煜拿了一个苹果啃了一口。
“之前跟着我的是那女人的人，她明知道我和方明珠有来往却不阻止。”
他不知道方夫人什么意思。
总觉得哪里不对。
沈砚忽然问：“秦大夫被抓后，你去请她帮忙，她帮了吗？”
这个秦煜没问。
他现在都不知道方奎有没有发现秦大夫的真正身份，又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如果知道……
沈砚说：“我早告诉过你，这很危险。”
秦煜冷笑。
沈砚就是马后炮，不过……
“你们打算将庞林骗来城里杀了？”
沈砚点头。
秦煜忽然抬头：“算我一个，我有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苏卓吃着苹果，看着他们两个，看了一会儿他赞同的点点头：“秦大夫的主意不错，我再回去摸清楚，庞林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沈砚说：“我去查。”
苏卓歪着头看他。
沈砚没解释，不过他确实有办法。
他来找庄二公子，没有兜圈子，直接说：“我知道你想除掉方奎。”
庄二抬头看他，不知道沈砚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很谨慎：“我不想除掉方奎。”
沈砚没继续而是说：“我想问二公子几个问题。”
沈砚问的，主要还是庞林的喜好，寒古城是庄家的，没有人比庄二公子更了解这里。
庞林自以为来的隐秘，可庄二或许早就发现他了。
庄二公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他喜欢苏唯那样的。”
沈砚神色一冷。
庄二公子说：“就是人妻，贤惠的，美丽的……”
不好形容苏唯的类型，但是绝对是大部分男人喜欢的。
沉默了一会儿，庄二忽然说：“我不建议你们冒险，庞林是武将，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沈砚：“我自有办法。”
庄二没再说什么了。
沈砚回去后，便开始寻找合适的人选，至于苏唯，他是疯了才会让苏唯冒险。
苏唯很快也知道沈砚在找人，她问沈砚：“你觉得你们的计划能成功吗？”
沈砚不知道。
可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人，是苏卓找的，秦煜问：“人可靠吗？”
这是以前醉仙楼的一位姐妹，帮助过苏卓，要说可靠……
苏卓摇了摇头：“当然不可靠。”
这里唯一合适可靠的就是苏唯。
可他也绝对不会叫苏唯去冒险。
“来不及了，庞林三天后就到了。”苏卓有点着急：“要不就拖到下个月？”
秦煜等不及了。
苏唯想了好几天，最终说：“还是我来吧。”
“不行。”沈砚反对。
“不行。”苏卓反对。
“不可以。”秦煜居然也反对，他笑道：“我宁可穿女装自己上，也不会让女人代替我冒险。”
虽然计划的很好，可是万一呢，万一苏唯出事了……
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不会出事。
苏唯：“……”
她有点急躁，总觉得沈砚他们的计划听着还好，也只是听着……
她急的睡不着。
而三天转眼就到了，苏卓找的那个女人也到了，她挎着篮子，一副良家妇女的打扮，和装扮成普通人的庞林擦肩而过，可庞林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又来回走了几圈，庞林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过很快就收回去了，还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最后，庞林一个人走了。
他在菜市场寻找猎物，有就有，找不到合适的，宁愿离开也不将就。
“明天我在找人试试。”苏卓说。
苏唯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时间了。”
菜市场依旧热闹，太阳才探出头，街道两旁就摆满了各种蔬菜瓜果农具农产品……
小贩们卖力的吆喝，买东西的人货比三家看看这个挑挑那个……
巷子口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旁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
马车里，有人掀开帘子往外看。
“我很喜欢这种热闹的烟火气。”庞林笑着感慨：“若不是参了军，我现在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两个手下没觉得这市场乱哄哄的有什么好的。
也不觉得那些灰扑扑市侩的村妇比醉仙楼的姑娘娇软香甜。
庞林却笑了。
“你们两个真是什么都不挑选了。”他感慨：“我一直想找一个完美的妻子，可惜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
而且……
算了，这两个大老粗能懂什么？
两个手下是不懂，既然庞统领这么喜欢那些女人，为什么每次都要给人家折磨的遍体鳞伤？
之前庞统领有个女人，那女人为了他都和丈夫摊牌了，那丈夫自然受不了，就写了一封休书给那女人休了。
庞统领知道后，当即沉了脸想将那女人给打发了。
可那女人不肯，哭哭啼啼，被庞统领用鞭子抽的皮开肉绽，最后脱光了扔出去。
女人受不了跳河自尽了。
庞统领当时松了口气，对阿龙和阿虎说：“一个被休的女人不是一个好妻子。”
两个手下不明白。
哪里有好妻子背着丈夫和别人乱来的。
不过，他们不敢质疑统领的决定。
庞林看着来往那些妇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他失望。
昨天倒是有一个姿色身段都不错，可一颦一笑走路的样子都透着一股子勾栏院风。
应该是妓女从良了……
庞林倒尽了胃口。
“看来好女人真是可遇不可求。”他感慨：“这趟又白来了。”
他刚这么说完，就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
怎么说呢，她穿的很普通，梳的是妇人的发髻，面容精致白皙，最主要的是脸嫩的能掐出水，走路的姿势也漂亮，一看昨晚就被狠狠的滋润过……
庞林就像是野兽闻到了肉味，整个人瞬间就变的兴奋起来。
他跳下马车，有点迫不及待的往那边走。
苏唯正在买鱼。
“大叔，我要这条。”她指了指其中一条，脸上挂着笑，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做这条鱼才会好吃。
小贩给她称好鱼，她掏出一条手帕，从里面拿了些钱给小贩，放好钱，刚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
这人的鸡蛋掉下来碎了一地。
“啊……抱歉……对不起……”苏唯急忙道歉。
看到那人沾了一身的鸡蛋液，她十分紧张：“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我也没看路……”那人温和的笑了笑。
苏唯这才近距离的看清楚了这位庞统领。
二十几岁，身形高大，相貌还算是英俊，笑起来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苏唯心想，果然好人坏人从脸上是看不出来的。
苏唯有点不好意思：“我赔你鸡蛋吧？”
“不值什么钱……”
苏唯还是赔了鸡蛋，庞林也没有拒绝。
“你的衣服……”苏唯十分内疚，庞林却说：”没关系，回去洗洗就好了。”
“……好。”
然后苏唯就眼睁睁的看着庞林走了。
显然，此人不是个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人。
他想放长线钓大鱼……
苏卓说：“看来确实不能急于一时……”
沈砚不太高兴，不过不是针对苏唯。
只有秦煜……
他现在就想搞死方奎……
谁能理解他的心情吗？
然而没人能理解，因为她们都看到了庞林的体格，高大，健壮，还有他的两个护卫，如果不好好谋划很可能全军覆没。
秦煜都知道都明白，可他就是着急。
就这好像玩游戏，秦煜残血，马上就要玩完。
可他的队友们，还在慢悠悠的打小怪，刷经济，并不想开团战打BOSS……
苏唯看出他的焦虑，问他：“方家那到底什么情况？”
秦煜说：“方明珠缠着我，方……方夫人装糊涂，我觉得她别有所图，可我不知道她图什么，而方奎，我对他不了解，我不知道这个人知不知道我？”
当时一时冲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后怕了，秦大夫的仇要报，可他也确实怕死。
人之常情，没有人不怕死。
不是谁都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苏唯说：“现在的问题就出在方夫人身上。”
秦煜：“怎么说？”
苏唯：“你确定方奎认识秦大夫吗？”
秦煜摇摇头。
“如果他不认识秦大夫，他为什么要杀秦大夫？如果他认识秦大夫，他为什么要杀秦大夫？”
苏卓插话：“姐，我都晕了。”
苏唯说：“很简单，如果方奎认识秦大夫，那对于妻子前夫的父亲，他其实没有必要痛下杀手，毕竟方夫人以前就是交际花一般的存在。”
“如果他不认识，那他为什么要杀秦大夫？”
“或许是秦大夫先动手的？”苏卓说。
“以前我觉得有可能，可是今天你们看到庞林了，想必方奎身边的人只多不少，秦大夫当时被抓出来的地方是酒楼，方奎吃饭是在雅间吧？既然是雅间，那门口一定留了守卫，秦大夫如何刺杀他？”
苏卓点头：“是啊……秦大夫又不傻，除非……”
“他躲在雅间里……”秦煜先开了口。
那么问题来了。
秦大夫如何知道方奎要去的是哪一个雅间？
“有人通风报信。”苏卓接话，然后看向秦煜，答案呼之欲出。
那个给秦大夫报信的人，很可能就是方夫人。
“再回到那个问题上，如果秦大夫要报仇，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他会怎么做？”
苏唯看秦煜，秦煜闷闷道：“下药。”
下药啊……
秦大夫一定是得到了方夫人的保证，由她来下药，然后他藏在雅间内动手杀方奎。
可是，方夫人没下药，然而秦大夫暴露了，所以才有了后面那些事。
“是她。”秦煜咬牙。
这个仇人名单，显然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苏卓忽然说：“那秦大夫为什么要杀方奎？”
苏卓听苏唯提过秦家的事。
这里没有方奎的事。
秦大夫就是要杀也轮不到方奎吧？
众人陷入了沉默。
沈砚忽然问秦煜：“你当初为什么要杀周老三？”
周老三，一个几乎要被遗忘的名字忽然被从记忆中翻出来。
秦煜说：“我爷爷说，当年那个女人和周老三私奔，后来她被抛弃，又回来找我爹，然后他们杀了我爹。”
这是秦大夫给的说辞。
之后秦煜就去杀了周老三给他爹报仇。
苏卓不知道周老三是谁，可沈砚和苏唯知道，是个相当没品的人。
苏唯再次从记忆里把周老三挖出来，怎么想，方夫人只要不瞎就不会抛弃秦煜爹跟他私奔。
沈砚也觉得不可能。
秦煜……
他或许有过怀疑，可他相信秦大夫，于是忽略了这份怀疑。
“如果当年方夫人跟着私奔的是方奎呢？”苏卓终于听明白了插了一句。
“方奎和方夫人杀了秦叔叔，这么一来，秦大夫要杀方奎是不是就说通了？”
秦煜攥紧了手指。
他不太明白，如果是这样，那秦大夫为什么要误导他让他杀周老三。
苏唯觉得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可一时又想不通。
是啊，为什么呢？
难道爷爷骗了他？
还是有别的缘由？
秦煜想不通。
可秦大夫已经死了。
自从来了寒古城，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他迷茫，痛苦，疑惑，愤怒……
就好像一个跳来跳去的跳梁小丑。
这种感觉再被带去方家的时候更加强烈。
秦煜并不想来方家。
可是来不来，似乎也由不得他。
而且方奎也在。
方明珠笑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秦煜难看的脸色，她说：“爹，当时多亏秦大哥救了我，不然我……”
她显然还对当初的事心有余悸。
方奎沉着脸看了她一眼：“叫你胡闹，总有吃亏的时候。”
方明珠嘟着嘴不服气：“我这不是没事吗？多亏了秦大哥。”
她姿态亲昵的看了秦煜一眼。
秦煜并不能get她的可爱。
事实上，他很烦这个女人，自以为娇俏可爱，其实就是仗着家世好胡作非为罢了。
秦煜痛恨方家的每一个人。
他甚至有空想，沈砚看别人估计也是这种感觉。
方奎于是看向了秦煜。
“姓秦……”方奎的目光充满了探究打量：“真是巧了，我也认识几个姓秦的，不过都死了。”
秦煜桌下的手攥紧。
方奎认识秦大夫。
他杀他，是有目的的。
苏卓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当年，就是方奎和方夫人私奔，之后他们杀了他爹，秦大夫才来报仇……
秦煜看了方夫人一眼，这个女人安静的坐着，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像一座精美的雕塑。
苏唯不久前提醒过他，不要相信方夫人，因为对于方夫人来说，方明珠和方奎才是她的家人，而秦煜是外来的，或者在她看来，他就是累赘，包袱，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烦。
也许当初她看秦大夫也是这样。
所以她才毫不犹豫的除掉了秦大夫。
秦煜眯了眯眼，不再看方夫人。
“爹，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呀。”方明珠不高兴的说，丝毫没有注意到桌上的暗潮涌动。
方奎宠溺的笑了笑：“那爹就不说了。”
他又审视的看秦煜：“秦煜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