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唯刚刚还在生闷气，转头就忘了，她扯了扯沈砚，示意她看赵家母女。
沈砚看了一眼。
苏唯小声的贴着他的耳朵说：“她们两个这么大的雨都来，还真是诚心。”
沈砚不感兴趣，可苏唯离的太近，热气扑洒在脸上，烫人的很。
赵迎弟和她娘擦了擦雨水，就往后面的大殿去。
苏唯好奇：“后面是什么？”
不远处一个老妇人听到了她的话笑道：“后面是求子堂啊。”
她上下打量苏唯沈砚，料想他们就是刚成亲的小夫妻，于是推荐：“你们两个也去拜拜。”
苏唯：“……”
她不想拜。
沈砚难得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扭过了头。
苏唯皱眉：“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沈砚：“什么意思？”
苏唯觉得他刚刚那个表情是对和她生孩子充满了嫌弃。
虽然原主品行不好，虽然她和沈砚是朋友，虽然她也不会和沈砚生孩子，可是沈砚露出如此嫌弃的表情还是叫人不爽。
沈砚完全搞不懂苏唯生气的点在哪里。
难道他还真要和苏唯生孩子不成？
他看了苏唯一眼，苏唯和身边和老妇人聊天。
“求子堂灵验吗？”她也是随口一问。
老妇人却信誓旦旦道：“非常灵，凡是来求过的，十个有九个都能怀上。”
“这么厉害？”苏唯惊讶。
老妇人说：“对，不过光求菩萨不行，还得跟着德明大师祈福才行”
“德明大师？”
老妇人说：“德明大师是前两年才来的，他一来，就让一个多年不孕的妇人怀了孕，隔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苏唯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奇怪：“这么灵验？”
“当然灵验，我儿媳妇成亲一年肚子没有动静，来求子堂拜了几次，就怀上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还愿的。”
老妇人满脸含笑，看起来非常高兴。
旁边的旁边有人听到了，也接话：“不过大师也不是什么人都接，还得看眼缘。”
“是啊，有的人大师就说没缘不接。”
几个人围着议论，说的最多的就是求子堂。
苏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时候，寺庙的和尚带了热水给众人喝，分到苏唯到时候，那和尚似乎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有。
沈砚接过水递给了苏唯。
苏唯喝了一口，便觉得一股暖流进了胃，让她浑身上下都暖和了不少。
苏唯舒服的呼出一口气，杯子有限，她和沈砚共用一个，沈砚又去倒了一杯水递给苏唯，苏唯摇头：“你喝吧。”
沈砚喝了一口，将热乎乎的杯子给苏唯让她暖手。
苏唯心里那点气就烟消云散了。
噼里啪啦的雨砸在地上，像是永远不会停了。
事实也是如此，一直到中午，雨还在下。
苏唯开始担心了，他们来的时候都是土路，这样的路下点雨就变成了泥路，走一步都费劲……
“我们晚上还能回去吗？”苏唯担忧的问。
沈砚摇摇头。
周围人都被这雨水下的有些焦躁，低声的说起了什么。
好在中午那会儿，寺庙贴心的送了粥来给大家喝，沈砚盛了一碗，苏唯拿出早上收拾的饼子，递给沈砚一块。
“一起吃吧。”
人多粥少，不够吃。
沈砚点点头。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一碗粥。
刚刚说话的老妇人笑道：“小夫妻感情就是好。”
苏唯：“……”
沈砚：“……”
别人都觉得他们新婚燕尔，偏偏他们两个不觉得，不就是喝了碗粥么……怎么就看出感情好了？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沈砚。
沈砚想说不去，因为他刚刚出去上过了，男人么，只要有棵树，他们就能发挥……
可沈砚犹豫了下，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
更古至今，不管去哪里，女人上厕所好像都要排队，而古人没有排队的概念，也没有素质不素质的，所以茅房前围着不少的人，叽叽喳喳的，大家都盯紧了，那门一开，就有机灵的上前抢占坑位，不机灵的只能生气干着急……
苏唯觉得头疼……
早知道她不吃不喝了……
还是沈砚好啊，掏出来哪里都能上……
古代也没有监控器，谁还能拍到他不成？
被苏唯幽怨的盯着，沈砚忍不住皱眉。
又怎么了？
看他做什么？
难道他还能帮她抢那个茅坑不成吗？
苏唯还在看他。
又看他……
沈砚真是服了她了。
“我去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沈砚不耐烦的说。
苏唯笑了：“那真是辛苦你了。”
沈砚很快问到了，在后院，两个人顺着小路走了一段，就找到了地方，苏唯很快上了厕所，出来后却不见了沈砚，料想他应该去外面等了，苏唯也往外面走。
寺庙后的这一片生活区，房子感觉都差不多，苏唯刚走了几步，其中一扇门忽然开了，苏唯被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正要道歉，一看这人不是赵母么……
苏唯还没想好要称呼她什么，就见她慌慌张张的跑了。
苏唯话还没出口，里面又走出来一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个身高体壮的和尚，和尚一边走一边还在穿衣服……
苏唯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她躲了起来，和尚摸摸光秃秃的头大步朝着另一边走了。
苏唯总算是明白求子堂为什么这么灵验了。
可不就灵验么……
她原路返回，看到了不远处的沈砚正和一个穿袈裟的和尚站着聊天。
苏唯看见和尚头头疼，这些人绝对不是正经的出家人。
苏唯整理了下表情，走到沈砚身边，嗔怪：“我找了你半天。”
沈砚看她一眼，对苏唯介绍：“这位是德明大师。”
德明很年轻，苏唯目测大概也就三十几岁，样貌清俊，慈眉善目。
简单的和德明打了个招呼，便和沈砚一起离开了。
外面人太多，苏唯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他说刚刚发现的事。
等到了大堂，外面的雨水已经小了，却也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有住的近的人已经冒雨离开了，还有有钱人家的小姐公子哥早就要了客房休息。
剩下的就是没权没势，家又离的远的人，都在犹豫是现在回，还是再等等。
沈砚说：“我去找找小五。”
苏唯点头。
沈砚走后，苏唯靠着墙休息，她感受到一道目光朝着她投过来，她抬头，很快找到了人。
赵母……
她见苏唯看过来，又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苏唯猜测她是怕自己说出去。
不过，她想多了，苏唯没那么闲，说了之后，之前那些求子成功的女人们该怎么活？她们无子，婆家和这个社会不会认为是男人的问题，只会变本加厉的欺压她们。
而且，她的话又有多少人信？还会得罪人，她可不想给自己和沈砚惹麻烦。
苏唯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的，懒驴上磨屎尿多。她干什么非要吃喝？吃喝了就算了，人家都能在外面上茅房，她干什么就矫情那一下？矫情了也就算了，干什么还要到处乱跑……
苏唯心中万分后悔。
这边赵母心里却也慌乱不已，她没想到会在那遇到人……
那个苏唯会不会说出去？
若她说出去，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赵迎弟见她娘心神不宁，有些担心，“娘，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明明每次拜过神后，她娘无论是脸色还是心情都很好的。
“没……没事。”赵母顿了顿问：“你和苏唯熟吗？”
“不熟。”赵迎弟颇为不屑：“她这种女人，我们都不搭理她的。”
“她……是哪种女人？”赵母不常出门，对于村里的事也不是很清楚，而且南桥村太大了，她嫁过来多年，人也没有全都认全，要不是之前赵迎弟给她指过，她都不认识苏唯。
“水性杨花的贱人。”赵迎弟添油加醋的将村里的传言说了，说苏唯勾引了几个男人，和几个男人有牵扯等等。
赵母听的目瞪口呆，本来还慌张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
她想，这个苏唯果然不是个安分的，既然这样，她又有什么资格说她？
赵母安心了，如果苏唯敢说她半个字，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赵母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这几次她都被灌溉的很满，应该很快能怀上的吧，那位大师那么健壮，生个儿子一定没问题……
小雨淅淅沥沥的冲刷着青石板，一分一秒度日如年。
苏唯在大殿逛了逛，又去门口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沈砚，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把破伞顶着，身上勉强没有淋湿。
“小五附近有亲戚，住亲戚家了。”
“那咱们怎么办？要冒雨回去吗？”
平时走那么远都累，这天气这路面要是走回去，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
而且也很危险。
这时候，寺庙的小和尚来了，他对众人说，寺里给众人准备了休息的地方。
众人都很高兴。
之前搭话的老妇人说：“还以为要我们去水月庵休息呢。”
苏唯问：“水月庵是什么？”
“是隔壁山头的尼姑庵，以往也遇到过这种天气，我们都是去水月庵休息的。”
另一个妇人解释：“那可能因为今天的大人物来的少，厢房腾出来了，所以给我们住了。”
城里很多大户人家也会来拜神，有时候还会住在寺庙，庙里自然就留了他们住的地方，如今那些人没来，寺里有空地方就给他们住了。
众人跟着和尚，到了后院，苏唯去看赵母，赵母低着头，脸颊都红了……
苏唯：“……”
房间毕竟不多，分开两边，男人们一间院子，女人们一间。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沈砚身上有一大堆臭毛病，还经常吓唬人，可是猛不丁和他分开，苏唯才惊觉，她在这个时代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好像只剩下沈砚了。
女人们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苏唯没有认识的人，只能干坐着。
之前说话的老妇人走过来，塞给苏唯一个鸡蛋。
“吃吧。”
这还是苏唯自从来这时候，第一个对她表达出善意的女人。
苏唯也拿出自己的饼子给老妇人。
而沈砚这边，就冷清多了，事实上，加上他也就五个人而已，有一个出去溜达了，两个在睡觉，还有一个皱着眉，似乎是嫌弃这里的环境不好。
沈砚也躺下了，他睁着眼睛看着房顶，脑子里想的却是苏唯。
苏唯在干什么？
苏唯在睡觉，她早上起的早，折腾了大半天可不就又累又困，伴随着窗外的雨声，众人都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唯是被拍醒的，她睁开眼迷迷糊糊的，老妇人笑道：“起了，寺院送了饭菜来。”
苏唯确实饿了，她爬起来，衣衫有些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睡眼惺忪的走过来。
周围就是一静，所有人都在看她。
“怎么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问老妇人：“我脸上有东西？”
老妇人笑着说：“这傻孩子，大家是觉得你长的好看。”
“就是，你是哪个村子的？”有个大婶好奇的问。
“成亲了没有？”又有人问。
苏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一回答。
听到她成亲了，大家有点失望。
“是跟你一起的那个小伙子吧？长的也很不错。”一位大婶这么说。
“就是，我要年轻个十几岁，也找个这么好看的相公。”
“得了吧，你年轻一百岁也找不到那么英俊的相公。”
众人嘻嘻哈哈，苏唯也跟着笑了起来。
赵迎弟看着被围着的苏唯眼中有几分嫉妒和不屑。
不就是长的好了点，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迎弟。”赵母叫了一声，赵迎弟这才转过头，赵母不悦皱眉：“发什么呆呢？娘饿了。”
赵迎弟于是去盛粥。
吃过了饭，天色也暗下来，雨已经停了，夕阳红红的挂在天际。
“好美啊……”苏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景色，不由的感慨。
赵迎弟冷哼一声，撞开她出去了。
苏唯：“……”
真是有病！！！
虽然脑子里想的不要雌性竞不要雌竞不要雌竞，可是有的人真的很欠，不分男女的欠。
苏唯回到自己的位置，天色一暗，她反而睡不着了。
寺庙的夜里很安静，四周一团漆黑，苏唯盯着房顶在心里默默的数羊。
就在她数到五百只的时候，忽然有人动了，苏唯记得那边住的是赵家母女。
赵母出去了……
苏唯又数了五百只羊，她才再一次回来钻进了被窝。
苏唯：“……”
还真是精力旺盛啊，话说这种事这么上瘾吗？一天两次的去，搞的苏唯都有点好奇了。
天不亮所有人都起来了，苏唯也只能跟着起来，庙里不方便，好些人都没洗漱就下山了，苏唯只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便跟着大家一起出来。
沈砚站在大门口，看起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若惊鸿……
那么多人，就他最帅，苏唯欢快的跑过去。
“你也起这么早。”
沈砚淡漠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包子递给她，苏唯心里一暖，心想，她真没出息，一个包子就被哄的很开心……
吃了包子，两个人要准备回去，就见原本走了的人又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有人好奇询问。
那几个人摇头：“往西那条路有落石，水也涨了过不去啊。”
往西的路，不就是回南桥村的路。
苏唯皱眉。
沈砚走过去和那人打听了下消息，便自己下山去看。
苏唯有点担心，这时候昨天的小和尚来了，说寺庙准备早饭，别人都去了，苏唯吃了沈砚给的包子，并不饿。
“施主，怎么不去用饭？”
一个声音打断了苏唯的思绪。
苏唯回头，发现是那位德明大师……
若是不知道这求子堂的勾当，苏唯一定会对这位慈眉善目的大师心生敬畏。
可是……
想到昨晚出去的赵母，苏唯就觉得这大师就是个拉皮条的……
“我吃过了。”苏唯表现的冷艳高贵。
德明顺着她的目光往山下看。
“在等沈施主？”
苏唯点点头。
德明便不再说什么，转头去和剩下没吃饭的人说话去了。
沈砚终于回来了，看到苏唯没去吃饭有些意外。
“怎么样？”
“落石倒是能绕过去，但是水位涨了，贸然过去很危险。”
苏唯有点失望，她将沈砚拉到一边，把赵母和一个和尚的事说了。
沈砚也很震惊：“你没看错？”
“当然没有。”
沈砚恍然大悟：“怪不得求子那么灵。”
他一时都不知道是没有儿子惨，还是儿子不是自己的更痛苦了。
因为苏唯的话，沈砚对寺庙也没什么好感了，两个人回去后，众人已经吃过了饭，德明了解了情况后，叫了些僧人去处理落石。
苏唯和沈砚一直待在一起，两个人将整个寺庙转了一圈，站在这座山上，能看到另外一座山头的房子，据说那个就是水月庵所在的位置。
当尼姑的人挺多，好些女人活不下去走投无路会去水月庵出家，家里孩子多，但是就女孩养不活的情况下也会送去出家……
青灯古佛的听起来还不错，可实际上日子很苦的，先不说吃穿用度艰苦，又孤独寂寞，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以为的一片净地其实未必多干净。
苏唯看了看，感慨：“不过这山上的风景还真不错。”
沈砚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没觉得有什么。
两个人回来后，苏唯又看见了赵迎弟，似乎在找热水，因为赵母要喝。
苏唯就不明白了，赵母在赵老婆子面前跟个孙子一样，可面对自己的女儿，她又仿佛成了赵老婆子。
落石都移开了，可水位还没降下来，据说要等下午看看。
苏唯心不在焉的吃了午饭，就看见德明大师找沈砚。
“什么事？”
苏唯觉得奇怪，等德明一走，她就忍不住问了。
沈砚说：“他想找我们定酱香饼。”
苏唯一愣：“真的？”
这倒是个好消息……
等于有了一个固定的客户……
吃过饭后，就有人回来说山下的路通了。
离开之前，苏唯捐了一些香火钱，不想白吃白住人家的。
路经过一天的风干好走了很多，因为是同路，又遇到了赵迎弟和她娘。
谁也没和谁打招呼。
等他们快要下山的时候，果然发现路被水淹了，四周还有泥沙褪去留下的黄沙痕迹， 不过现在水流已经小了很多，完全能过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