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钱钱,把你们养到大不要钱啊。”
“盖房子的钱是你们该给的孝顺钱,这房子是我们和你弟弟的,赶紧回你们家吧。”苏老太要气死了,三个臭丫头不往家拿钱还回来要钱。
果然女儿就是讨债鬼。
苏招娣眼睛都红了:“把我们养大?五六岁我就跟着做饭,小学没上完就带孩子种地,多吃一口就挨打。”
“你生完老三要扔了她,是我和二妹抱回来的,要不是你眼馋别人家卖闺女的彩礼钱,你恨不得把我们三都扔了。嫁人,不,被卖时一人两身破衣服出的门子!”
“胡咧咧什么,哪家不是那么过来的,有兄弟你们才有娘家,不然谁给你们撑腰。”
苏老头一向要面子,磕磕烟袋,制止大闺女说下去。
苏招娣忍了四十多年的委屈倒出来:“我16岁的时候你们要用一袋粮食把我卖给一个瞎眼的老头子,要不是我跑出去跳河被大壮他爹救了,现在我就是个水鬼!”
苏招娣自己走出去,想尽办法拉扯两个妹妹嫁的远远的。
苏老太一听一蹦高:“你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贱蹄子,欠债的!没有你们我就有四个儿子,宅基地都能多批几块。给我滚滚滚,一个个赔钱货。”
苏盼娣看向在她背上长大的弟弟。
苏老四翻个白眼:“看我干啥,穷亲戚,我还忙着打牌呢,要钱?一分没有。”
边说边拨开站在门口的苏盼娣。
苏盼娣低着头,沉默一会,转身拿起大扫帚冲着白眼狼弟弟使出这辈子最大的劲呼过去。
“我打死你!”
苏招娣帮二妹拦住他。
苏来娣一言不发,提起棍子去厨房哐哐砸锅。
苏老太嗷一嗓子:“反了天了!败家玩意!啊!”
苏弟媳喊着:“打人啦!快来人啊!”
村里人端着碗,啃着西瓜跑过来看热闹,嘴里意思意思劝两句别打了。
心里想苏老太这一家除了闺女都坏透了,使劲揍。
外出买房的一群人正赶上打的热闹。
三个女婿和苏老四、两个侄子混打,苏招娣摁住打滚的苏老太,苏盼娣、苏来娣两个人和弟媳侄女你撕头发我挠脸。
院里还滚着一个破洞的大铁锅。
村民七嘴八舌的给村长讲苏老太坑女儿不给钱。
许村长深呼一口气,他压根不想管这家破事。
“苏老头呢?”
“躲厨房吸烟呢。”
许村长大喊:“给我住手!住手!再打全拉派出所去。”
没人听。
周会计找了几个大小伙子和村里泼辣的大妈进去拉架。
当然,拉架的时候手不小心松开,放开了苏家闺女的手可和她们没关系。
苏家三姐妹脸上带伤,出了口恶气心里畅快,和丈夫站一边。
苏老太嘴里骂的脏:“#%&……”
许村长喊道:“闭嘴!苏老头你出来。”
苏老头弓着腰耷拉眼皮从厨房出来,嘟囔:“老了老了,管不了管不了。”
牛翠花小声和许冉说:“苏家最坏的就是他了,躲在后面干的全是坏事。”
许村长盯着他:“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孩子们都回来了,得拿个说法吧。”
苏老头支支吾吾。
苏老太哭嚎:“钱是我们的!我们活着这些贱蹄子就来抢钱啊,活不下去啦!老天爷劈死王八蛋吧。”
苏老四睁着两个肿眼泡叫嚣:“村长,快把这群强盗赶走!”
“哼!”三个姐夫举起拳头挥挥。
苏家三姐妹心凉透了。
许村长烦的揪下几根假发,钱在苏老头手里,给不给孩子分真管不了:“建房三个闺女出了钱……”
不等许村长说完,苏老太又蹦出来:“她们哪里给房子出钱了,我们房子用的全是我儿子挣的钱。”
许冉站着的角度正好看到苏老头用烟枪杆戳苏老太。
“你儿子赌来的钱吗。”人群中传来一声嘲讽。
就苏老四这个只会吃喝赌的废物,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地都没下过几次。
小的时候靠姐姐,少年靠爹妈,青年靠媳妇,中年靠儿女。
苏招娣:“你在我们村地头撒泼打滚逼我拿钱,我给你钱的时候村里人都能证明。你把钱还给我们,不然我,我要给你打官司!”
“你打,你打,你敢打我就一头碰死,让大家看看你们为了钱要逼死老娘。丧良心啊。”
苏老头:“你们户口早就迁走了,家里东西和你们没关系,要脸就赶紧走,以后没事别来气我们。”
许村长没办法插手处理。
就是因为女儿嫁出去了,给不给钱全看老爹老娘。
苏招娣拉过两个妹妹商量。
三个人不要钱了,断亲!
“村长,大爷大妈叔叔婶子,给我们做个见证。”
“钱,我们不要了,就当未来的孝顺钱,但是她们以后的生老病死都和我们没关系了,这门亲断了吧!”
“断断断!”苏老四巴不得少几门穷亲戚呢。
苏家所有人都同意,写断亲书,摁手印。
苏老太眼里淬了毒恨恨道:“生下来就该掐死你们!”
苏家三姐妹想开了,就当花钱买下半辈子的安宁。
周围的人唏嘘不已。
第一场热闹落幕了,村委会还有两拨闹得厉害呢。
打架的张丽红和许军夫妻刚被拉开。
张丽红整整衣服,累得气喘不停,“钱是咱俩的,你把存折交出来!”
张丽红没想到,一向老实的许军耍了个心眼。
他偷偷用自己的身份证办了张新存折。
拆迁协议上本来要留的是张丽红的存折账号,他趁家里不注意填的自己的新账号。
张丽红被突然暴富冲昏了头,也没在意钱在哪个存折。
许军握着钱自己买了豪车买了大哥大,装备的人五人六,老婆孩子放一边。
张丽红气的牙痒痒,给他要钱要存折死活不给。
许军躲的远远的:“泼妇,爷们花钱你管得着吗?钱到你手里还能往外出?”
张丽红穷怕了,娘家婆家大哥不笑二哥,全穷得叮当响,不知道吃饱啥滋味儿。
她为了养一大家子精打细算,后来开始卖菜家里境况才变好。
可她抠门抠习惯了,就算挣了钱,也只想攒着。
张丽红心里的火又被点燃,冲上去对着许军又挠又掐。
“混蛋王八蛋,说你想干什么!不过了是吧!”
许军绕着人躲:“谁不想过了,我只是想拿着钱,谁家不是爷们管钱。”
许冉一群人踏进村委会院子。
一个不锈钢杯子从屋里扔出来,在周会计脚底滴溜溜打转。
“谁损坏公物,罚款罚款!”周会计心疼的捡起杯子擦擦,杯身凹进去一小块,“想打回家打去。”
许村长:“讲讲吧,这是因为啥都打到村委会来了。”
张丽红:“许军交出存折!两个孩子上学读书花钱,长大结婚要钱,他拿着钱早晚败完家。”
村里有名的好女人高曼嘀咕,声音大的所有人能听到:“男主外女主内,老爷们拿钱咱们也能少操点心,他们还不是给家里花。”
有人应和:“可不是,还得是人家高曼。”
“怪不得利民没二心,那么好的媳妇打着灯笼难找。”
“可不是给家里花,外面的家也是家啊。”有人看透了。
“是吧?”高曼又转头问林南星。
她还想着林南星能配合她。
林南星:“......”
许建华前两天还在被窝和老婆蛐蛐高曼丈夫许利民。
他碰到过好几次许利民揽着一个女人亲密的逛街,那女的可不是高曼。
林南星念着一个村的,又都是女人,好心暗示:“女人手里最好握点钱,自己有钱总比伸手要钱好。”
高曼幸福的笑笑,露出得意神色:“哎呀,我们家的主动给我钱,还担心我不够花呢,他花钱回回和我说,烦死了~”
许家三口一言难尽。
周围的人听她说这话好似没啥毛病,可有点止不住反胃咋回事。
吃坏肚子啦?
张丽红“呸”一声,没时间和高曼这个灌水脑袋置气:“村长,你评评理,他许军家里穷得耗子都不偷,从我嫁进来才有点余钱。”
“现在钱全捏在他手里,吃喝玩乐,要钱不给,就算离婚这钱我至少得分一半吧。”
许村长恨不得拿杯子砸他,有钱烧坏脑子了。
“许军,不要老婆孩子了?想离婚过潇洒日子?”
“那行,我当个见证,走吧,愣着干什么。”
“没有,不想离。”许军才不想离婚,他媳妇家里家外一把过好手,离了再结那是来花他钱让他干活的。
“哼,不离?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出个大洋相才老实。赶紧把钱交你媳妇,钱嚯嚯完可没地方哭去。”
许军犹犹豫豫,周会计使了个眼色,张丽红压下气:“我以前也不是抠门的人,不是穷闹的吗。以后咱们该省省该花花,再每年,不,每月给你钱买酒喝。”
“真的?”
“我张丽红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
“老婆,嘿嘿,我错了,存折给你拿着。”
许军屁颠颠跟着她回家找存折,许村长心累挥手吆喝大家各回各家。
“许村长,许叔,你给我们姐妹做主啊!啊~”
许大妮许二妮使劲扯着弟弟许波过来。
“嚯”大家的脚步又转回村委会。
“许波?”许建华皱眉疑惑,他这个好兄弟是个温吞好人,有点好东西不是送爹娘就是给姐姐。
怎么闹到这个地步了?
许村长气笑了:“别嚎了,说吧,你们又是因为什么?”
“村长,我爸妈老糊涂了,他竟然将大部分的钱留给许波!我们两姐妹连一半都没有。”
“大妮,二妮,你们爹娘对你们两姐妹够好了,还分钱给你们,你俩问问其他人,多少闺女家什么都没有。”
“就是,叫我说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给她们全给外人了。”
“你们懂个屁!”许大妮拽过弟弟使劲一推:“他根本不是我弟弟!不是!”
“啊”“真的吗”“天哪”人群炸开锅。
“大妮,别胡说,他不是你弟弟他是谁。”许老爹手抖个不停,“走,走,回家去。”
许二妮冷笑:“他是我哪门子的弟弟,他不是你抱来的吗,为了传-宗-接-代。”最后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许波惊慌又担心,他觉得自己快没家了:“大姐二姐,钱是爹娘和你们的,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想要钱自己挣。咱们回家吧,回家。”
许大妮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弟弟,想着他姐姐长姐姐短,再想想钱,终究狠下心:
“别喊我姐,那不是你的家。爸妈,你们养他是为了养老,现在他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了,他还能孝顺你们吗?”
许二妮又加重锤:“他要是卷钱跑了,哭你们都没地方去。有他没我们,有我们没他,看着办吧。”
许老爹心里动摇挣扎。
许波眼里含泪:“妈,不管是不是亲生,你们把我养大就是我的父母,我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许老太转开头,她老了,管不动了。
许老爹也怕了,垂头低声:“许波,你走吧,我们把你养大给你娶了媳妇,对得住你。以后也别走动了,就,就断亲吧。”
许波整个人呆住了。
他老婆曹红跑过来,大声痛诉:“你们说对得住许波,他也对得起你们!”
“十几岁进厂当学徒,挣得每一笔钱都孝顺你们。娶了我,我们往家里买吃买喝,攒钱盖新房子。”
“你们生病我们两个人跑医院,你两个好闺女除了逢年过节回来搬东西去婆家还做过什么?”
“你们放心,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分钱,钱,我们不要!还了你们养大他的恩情!”
“但是,得把事情掰扯清楚,以后别再到处说许波欠你们的!”
“许波可是个孝顺孩子。”
“唉,想当年许老头抱着他挨家挨户炫耀有儿子了。”
“我说呢,许波大眼睛浓眉毛,可比他们这一家俊多了,原来是抱来的。”
曹红还想说什么,许波摇摇头,说:“我来。”
媳妇嫁给他过得不容易,他不能一直躲在她后面。
他对着许村长鞠躬:“村长,麻烦您做个见证,帮我们写个断亲书吧,写清来龙去脉。”
许村长心想写吧写吧,现成的改改名字就行。
许老爹摁手印,心里空落落的。
许波停顿了一下,摁上手印。
他小时候的家在四十岁失去了,但是他还有自己的小家。
许建华没多说安慰的话,拍拍许波的肩膀:“有事叫我。”
回家路上,牛翠花嘱咐:“这两天新家需要的东西赶紧买,收拾好带走的,尽快搬家吧。我看村里越来越乱了。”
这天开始,村里时不时有吵架的声音。
许村长现在出门假发都懒得带了,光着头瞪大眼睛比扯着嗓子喊几句有用多啦。
他和周会计絮叨:“为幸福村站好最后的岗,我啊,就不干啦。养只鸟,喝喝茶,过过清闲日子,这班谁爱上谁上。”
周会计原打算去安置房的居委会发挥余热,这念头越来越淡。
他决定和村里有见识的许建华谈谈,看他能有什么好建议。
哪想到一连四五天没见许建华人影。
许建华忙着呢,忙着花钱忙着布置新家,压根没注意五十多岁突然感伤的周会计。
许家三口早出晚归,去商场将上次没带走的春兰空调、双门冰箱、波轮全自动洗衣机统统买两份送到四合院和楼房。
家具就按照两个设计风格买,四合院走中式风,定制的红木家具。
精装修的平层是走的最流行的欧式风,桌子沙发都有,他们就零零散散的添置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杯子、地毯、台灯、花瓶、床上用品,碗筷都买了不同样式的三套。
每次进商场还是这也缺,那也可以买,这个不错带回家。
买买买中,许冉去车站送走了许玉。
院子的石榴树、柿子树、桂花树移栽到了四合院,两坛女儿红继续埋在树下面。
三口人要搬走的东西基本收拾好了。
一些笨重的家具卖给最近来村里收二手货品的,其余的扔的扔,干脆利落。
许冉的衣服、小毯子、从小陪着她的名叫多多的玩具狗装满了两个箱子,书装了三箱子。
收拾书桌时,许冉从满满当当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厚本子。
封面上写着“恶女为后”。
许冉被自己大学写的小说名字尴尬的抓地。
她上大学做实验做到崩溃,刷刷刷怒写癫文。
可当她打开读着读着,就沉浸在小说里面,越看越上头。
书里女主为了报家族之仇进宫,因为长得绝代风华,男的女的都爱她,爱她爱得死去活来。
可她始终心无情爱,利用众人对她的喜欢,一步步向上爬,从小小美人到皇后,握住权势的刀柄砍向仇人,一章一个。
马上要到大仇得报的情节,整本小说最爽的地方。
许冉想起来,她后面忙着实验毕业,这本书没结束就放一边了。
她把本子塞进随身背的书包,打算抽空写完结局。
许冉检查一遍,该带走的都装好了,下楼和爸妈一起将院里不要的杂物扔掉。
“呦,今儿都在家呢。”大门开着,吕老头和吕老太在外面探头。
“这不正要去扔东西,吕大爷,吕大妈有事进来说吧。”许建华看着这老两口,怀疑他们看上这堆东西了。
吕老头和吕老太是村里,不,是十里八乡最会过日子的。
他俩能抠门到什么程度?
两人衣服上的补丁可以去丐帮当元老,只有一身补丁少的衣服,轮流穿。
买一两肉能吃一两个月,炒菜前几粒看不见的肉丁在锅里滚两下,有的时候再从锅里捞出来第二顿用。
两人只要出门,绝不会空手回家,路过的田鼠洞都得掏一淘粮食。
家里堆满捡回来的杂物,修补好的给钱就卖,实在不成样子的自己用,两人没事就抱着钱袋子乐呵。
吕老头张口还是熟悉的味道:“这些东西要扔啊,来来,给我就行。老伴,上推车。”
吕老太一溜烟儿去门外推进来拼凑版独轮车。
许建华笑道:“大爷,这都要搬家了还忙活呢。您老搬去哪里?”
吕老头咧嘴笑:“我就在附近村找了个房子,拆的时候再交钱住进去。”
吕老头早和孩子分家,各家拿着自己的钱。
他盘算过,城里消费高,买房顶多住上二三十年,不划算,不如存起来钱生钱。
他拿出拼接的绳子捆好车上的物件,乐滋滋的推着回家,吕老太怀里抱着一堆东西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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