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冉见识过,但再见还是被两人的精打细算惊呆。
这样过日子得富成啥样啊。
吕老两口子默默不说话,一味看着钱越增越多。
许建华锁好门,三人溜达去许家老宅帮牛翠花打包行李。
牛翠花女士收拾来收拾去。
妈耶贼!
怎么都要带走呢。
菜刀用顺手了,衣服好好的都能穿,家具是老头子在世时打的,不能扔。
袋子箱子装得满满当当。
许建华提溜起锅碗瓢盆:“妈,这套从我小用到现在,也该换换了,你看这盆凹进去一块,碗边两豁口子。”
牛翠花瞪他一眼:“你不用我用,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不止这些,桌子凳子床我都要搬过去。”
许建华还想说什么,林南星捏住他腰间的肉轻轻一转,嘴闭上了。
林南星知道婆婆哪里只是舍不得东西,她是舍不得和公公过日子的痕迹。
牛翠花懒得搭理他,喊着许冉上楼:“小冉,你姑姑屋子的书我没敢动,她最爱惜她这些宝贝书,我怕弄乱了她回来找不到,你来看看怎么装。”
许建华反应过来牛翠花嘴上不提,心里还是念着他爹。
对她讨好笑笑,拉着林南星一块上楼。
许傲君的屋子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
牛翠花每星期都会打扫一遍,通通风,好像她的小女儿马上就能笑意盈盈的出现在她眼前。
书架上课本、杂书、物理工具书一层层摆放着。
许冉抽出书,一张泛黄的纸掉出来。
她捡起来一看,上面有画有字,一个活灵活现的哭泣短发小人头上方写着:“上学好烦,不想上学,想去挣钱,挣钱买你最爱的书和最爱吃的糕点。”
另一个微笑的丑萌长发小人简短写着:“陆晨,写作业。”
许建华凑过来看:“陆晨?我记得他,又瘦又小,十几岁吧就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你小姑后面。”
牛翠花回想了一下,神色恍惚:“他和你妹妹考上同一个大学,我做的辣酱他没少吃。”
“后来听说他突然休学了,你妹妹一心学习,再也没提过他。”
看着纸片,许冉想象着姑姑低头认真写作业,但是还是会画小图回应打扰她的那个人。
牛翠花泪花在眼眶打转,她吸吸鼻子,不能哭,眼泪会带走好运。
她要笑,笑口常开,好运自然来。
不等其他人安慰,她使劲把泪憋回去,轻轻的摸摸画中长发小人:“来来,继续装书,收拾好明天搬家!”
牛翠花狠狠心花88块钱找神婆挑了几个宜搬迁的黄道吉日。
神婆知道幸福村拆迁暴富了,这生意有一就能有二,特地附赠了几句搬家的道道和几枚开过光的铜板。
牛翠花哪能想到那么多,她就觉得这钱花得挺值。
她先搬家,三个儿子自己商量谁先搬,其余两家过去帮忙和温锅。
搬家前一晚,牛翠花对着老头子的照片念叨:“柱子,咱家要拆啦,没想到翠花我老了老了要进城了。嘿,你要是还活着,听见我没叫你许爱军又得生闷气。”
“要搬家喽,逢年过节别认错家门。老头子,女儿像你,她在做什么我心里大概有数,可我还是心里挂着,你要保佑你闺女吧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回家啊。”
梦中牛翠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老头子在部队,她在后面参加扫盲班,当妇女积极分子,整天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
搬家这天,天晴的很好,又有几缕微风时不时吹来。
许大伯找了两辆解放牌大货车搬家。
村里和许家关系好的都来帮忙往车上运东西。
“那么多年一个村生活,真舍不得你们搬走,以后后见面难了。”
“以后听不到牛大妈的喇叭声了,听着喇叭我下地库库干。”
牛翠花回着:“想见咱们就约个地方见,有啥难。”
“以后哪有地让你种,不过想听喇叭,我们艺术团还在呢,以后你们没准能在电视上见到我。”
也有人眼红得酸气十足:“牛婶,你们家买完房子是不是还剩下很多钱啊,以后过上不愁吃喝的富贵日子喽。”
“可别乱说!”牛翠花没学过中庸之道,但是也知道谁最冒头谁容易挨打。
“我们家好几个孩子都没结婚,准备好房子哪还有多少钱,要是有钱,我一把年纪还出去挣钱啊。”
提起娶妻嫁女,大家的话题被岔开了。
东西装好,其他人陆续离开,剩下许家一大家子。
牛翠花站在院子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
许建华掏出佳能照相机,招呼在许家老宅拍张合照。
许建华有写日记的习惯,一开始是从恋爱到结婚关于媳妇的点滴,有闺女后另开了一本小宝成长日记。
他很早就想攒钱买相机,能随时用照片记录媳妇闺女,还有一家三口的美好回忆,可钱包不支持。
那天看到售房经理拿出相机,才想起来竟然忘记了最想买的物件。
再去商场,三口人直奔卖相机的柜台,迷失在美能达、尼康、富士一众品牌。
在售货员介绍下,爽快花3000块买了3月份刚出的佳能照相机。
自从有了相机,三个人在家里各个地方拍拍拍,已经用完了一卷胶卷。
许建华喊住要走的周会计:“周叔,帮我们拍个照吧。”
周会计第一次碰相机,不知道是不是打算盘脑子活,在许建华的指点下很快上手。
“来来来,靠得近一点,准备好了吗,笑,茄子!”
“咔嚓”一大家人在老宅前笑得敞亮笑得痛快。
周会计琢磨出几分拍照的乐趣,这小玩意挺有意思。
他纠结的事不问许建华了,发展点新爱好吧。
到了璟悦府,牛翠花先在门垫子下塞了个铜板,又抱着艾草水挨屋用小扫帚洒洒,嘴里念叨学来的吉祥话:
“今天正是好日子,主家搬进新房子。各路吉神来保佑,日子幸福长久久。”
装满米的米缸率先进屋,大伯母眼明手快在米缸下面放了个红包。
牛翠花专门选的这套简单装修的房子,别说,当年找人打的木制家具摆放好挺有感觉。
许建华送两个司机下楼,一人一个红包和两包烟。
牛翠花很满意:“和你们那精装修的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便宜小十万呢。”
其他人点头“姜还是老的辣”。
许建华的电话响起来,他接通,对方给他确认门牌号和住户:“对,是我们订的东西到了,让他们进来吧。”
许大伯看眼时间,满意点头。
牛翠花和儿媳们忙着摆东西,没注意到这一出。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她还纳闷是谁。
开门,大彩电、冰箱、空调、洗衣机、CVD一连串电器被商场送货人员扛进来。
许大伯解释:“妈,我们三家孝顺您的。”
牛翠花浑身上下喝蜜了般舒坦,止不住的笑:“行,我也是一脚迈进全电器家庭了。今儿我高兴,给你们露一手做个四喜丸子。”
“妈,那我做红烧鱼。”许建华自觉进厨房帮忙。
大伯母招呼着包饺子,面一早和好带过来的,而许冉和堂姐许萱、小哥许怀安下楼买饮料。
温锅饭吃完,第二天就是许建华搬家的日子。
四合院前两天打扫好了,许家三口常住这地。
整套搬家进门流程走完,许大伯许二伯两家走走看看,他们也是第一次来。
正房和厢房门口两边种着月季,院子清幽,不知从哪个院里传来鸟叫声。
许大伯家的大儿子许怀川对媳妇姚晴说:“还是有个院子好,小宝大一点能跑的开。我加把劲挣钱,咱们整个别野。”
许怀川被纠正过这个字念“墅”,可他习惯不认识的字念一半了。
姚晴当然愿意,那可是别墅啊,她精神上大力支持:“好!老公,看你的了。”
二伯母笑眯眯凑到嫂子跟前儿:“嫂子,小两口好着呢。我啊,就盼着怀景赶紧结婚,让我也抱上孙孙。”
大伯母满眼笑意:“他俩过得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不用着急,哪天咱家怀景就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啦。”
说笑着,许建华和林南星提着京八件出来喊上许冉出门。
“大嫂,二嫂。”
“给邻居送点心啊,去吧。”
许冉敲敲左边隔壁的门,没动静。
“你们找谁?”右边开门,一个挽着低低的发髻,穿着藏蓝色对襟上衣和黑色布裤子的老太太提着包走出来。
林南星笑着走过去,指指自家的门:“大娘您好,我们是今天刚搬来的邻居。”
双手递过去点心:“这是我们准备的一点见面礼。”
老太太接过来,神情温和道:“我就收下啦,沾沾喜气。”
又从包里挑出一块湘色石榴花样手帕递过去:“这是我新绣的帕子,祝贺你们迁新居,别嫌弃。对了,刚才你们敲门那家是谢院长家,他这两天出门了不在家。”
林南星欣喜的接过来,竟然是苏绣针法,“谢谢您老的礼物,我很喜欢。”
老太太笑笑,摆摆手,往巷外走去。
林南星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帕子。
许建华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
搬进四合院一星期了,许家三口在新家过得美滋滋。
白天睡到自然醒,从钱三爷给的单子里面随意选一家店去吃,传承百年的面点铺,隐藏在巷子里的小馆子炒菜,苏菲西式蛋糕店,大地西餐厅。
吃完顺着街溜溜达达,感兴趣的店就进去逛逛,林南星还淘到了一本民国旗袍样子。
或者去公园散步划船。
傍晚,泡一壶茶,洗好水果,许冉埋头写小说,许建华摆好毛笔、颜料画画,林南星看旗袍样子时不时冒出一些新灵感。
许建华画完一幅就喊媳妇闺女来欣赏。
许冉看着分辨不出来是什么花的画,硬着头皮夸声好。
林南星就能心平气和各个角度自然的夸,许建华还认为自己画得有多好。
许冉被喂一嘴狗粮,心里嘀咕画得还没有我一半好。
要让林南星说实话,他们父女两个画画大哥别笑二哥,水平半斤八两。
边吃边玩的日子中,许大伯二伯家搬好了家。
这天下午,玩具厂吴老板打电话约许建华晚上吃饭。
树荫下,许冉抱着水果盆躺在躺椅上边吃边摇晃。
“嘎吱……”隔壁隐隐传来开门关门声。
许冉坐起来,邻居回来啦?
她进正房找林南星:“妈,隔壁那个谢院长好像回来了。”
林南星说:“正好有新买的糕点,等会咱们再过去。”
她考虑到邻居刚从外面回来需要调整休息会。
一个小时后,林南星带着许冉敲响了隔壁的门。
“来了。”
门打开,一个四五十多岁样子的男的走出来。
他身形修长,眉眼平和,穿着衬衫西裤,阳光照射下似乎有细碎的光在衬衫纹路流淌着,整个人透着一股文气。
许冉感觉看到邻居长满了脑子,有种膜拜并且好好学习的冲动。
“我是谢道云,请问你们是?”
“谢院长你好,我是林南星,这是我女儿许冉,我我们一家三口刚搬到隔壁。我们准备了一些点心送给你。”
许冉双手递过去。
谢道云伸出戴着沉香手串的手接过来,想起前段时间隔壁有人进进出出,原来是三口之家的新邻居,“祝贺祝贺,乔迁之喜。”
谢道云话音刚落。
他身后的院子突然传来一阵背书的声音“机械原理,弹性力学,精巧机构设计实例……”
谢道云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树下笼子中的鹦鹉小眼睛闪着精光,对着大门活跃的过分,上蹿下跳。
他无奈的解释:“是我家鹦鹉,跟着我学了几本书名,听到外人在都忍不住会炫耀一下。”
其实不是。
这只名叫大聪明的鹦鹉是只色鸟,看见帅的美的才会停不住嘴,其余时间尊嘴难开。
它小眼睛瞅见了许冉和林南星,可不得显摆显摆。
许冉大为震惊,肃然起敬。
院长家的鹦鹉都不是一般的鹦鹉,张口闭口就是知识啊。
那院长家的人还不得个个倒着背书都成。
和谢道云分开,许冉回到家忍不住说 :“妈,你说谢院长每天是不是除了背书就是看书,他家养的鹦鹉都能背两句。”
“爸什么时候回来啊,他不是自学过机械吗?不知道那几本书他有没有看过。”
许建华和吴老板吃完饭,巩固了一下感情,去水果店买了一个榴莲往家赶去。
“我回来啦。”
“爸,我给你讲,欸,榴莲?”
吃货的注意力总是容易被转移。
许建华取出榴莲肉,皮留下明天煲鸡汤。
吃着软糯香甜的榴莲,林南星说:“今天谢院长回来了,我和小冉把点心送过去了。”
“看起来好相处吗?”
许冉郑重的说:“爸,谢院长四五十岁吧,看起来可亲,但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智慧的光芒。他养的鹦鹉都会背书!”
许建华怀疑自己的耳朵:“背书?”
“机械原理,弹性力学,精巧机构设计实例……”许冉复述一遍。
许建华先是震惊:“这全都是机械类的书啊,有几本是珍藏版,我听人说起过,有的我听都没听过。”
又有些疑惑,这人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姓谢,会机械知识,一看就是聪明人,可是年龄对不上。
不过当年那个人就活得潇洒随性,会保养自己,长相和年龄对不上也说得过去。
许建华看向林南星:“这个人怎么像是老谢?”
林南星点点头:“他还戴着手串,你提过第一次见老谢,他送你戴着的沉香珠子你没有要。”
许冉满脑袋问号。
爸妈说的这人谁?
老谢在许建华四十多年的生活中占了不少比重,亦师亦友,可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名。
因为那个时候的特殊性,除了林南星,连他最喜欢的闺女都没有说起过这个人。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都二十年前了。
许建华回忆道:“我十几岁的时候救过一个人,他要把身上的沉香珠子送我,我没敢要,就当做好事积德。”
“几年后我出差,我俩又碰面了,他让我叫他老谢,我就报了许三名号。他穿着破旧,处境不太好,但是精神气不错。我暗地里寄了些吃穿给他,没通过信。”
许建华发现自己原来把这段经历记得那么清楚:“寄了三四年吧,老谢境地好转了很多,他的家人找到了他,经常给他寄东西。”
“每次见面他教我机械知识,还送我两本书。直到二十年前,他离开前留了一封告别信和一块玉给我。”
林南星补充道:“小冉你那块玉牌就是你爸爸这个朋友送的。”
许冉道:“我还以为是咱家祖传的,一直藏起来没事的时候才挖出来。爸,你要不要去见见谢院长呢。”
许建华犹豫道:“明天吧。”
晚上睡觉时,许建华和林南星叭叭:“老谢表面端方君子,其实骨子里藏着傲气,平等的看不起笨蛋。我跟着他学习,一个眼神轻飘飘扫过来,我就知道又犯错了。”
不过许建华还是盼着谢道云就是老谢。
许建华早上六点多就睡不着醒了,林南星还在睡。
他熟练的慢慢挪下床,穿着睡衣抱着衣服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间门出去换。
站在院子里,许建华伸了个懒腰,耳朵竖起听着隔壁的动静。
七点过去了。
八点过去了。
谢道云家里静悄悄。
许建华嘀咕这院长几点上班啊,还是说院长不用坐班?
他心想算了,都是邻居了早晚会见到,先出门买饭。
打开门,穿着一身灰色运动衣的谢道云从巷子里悠悠走来。
两人正好对上眼。
二十年了,老谢的样貌似乎被时光偏爱,头发乌黑,周身的气势只比当年更加平和闲适。
而当时的活力青年许三现在也没有变太多,看起来沉稳多了。
“老谢,好久不见。”许建华笑得灿烂。
谢道云一笑,眼角细纹显出:“许三,第三次有缘再见了。”
其实谢道云后面托人找过许三,可信息太少了,没有找到。
“哈哈哈哈,以后咱们会天天见,我家就在你旁边,谢院长,介绍一下,我叫许建华,在家中排行老三。”
谢道云也跟着笑出声,心情更好了:“我叫谢道云,叫我谢叔吧,而且我也已经退休了,不是什么院长了。”
“那你还是继续继续叫我许三吧。”许建华有点惊讶:“你这可看不出是到退休的年龄了,看着和我同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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