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把自己上交了(趁风意)

从这之后，因为不能露馅的原因，贺媛和林杨的联系少了很多，就连学校里碰到也会下意识绕路。
她开始失眠，严重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十个指甲被她咬得坑坑洼洼。
她知道自己是为什么。
她是林杨的同伙，她在帮林杨欺骗程似锦的感情。
但她不敢说。
如果说了，那五个学生不是好惹的，林杨肯定也不会再喜欢她了。
贺媛躲在被子里，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
而这一犹豫，再听见有关这件事时，是程似锦被学校开除。
通报的作风问题让学校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
贺媛下课收拾东西，再一次听见了周围人走时的聊天。
“啧啧，没想到校花看起来那么冰清玉洁，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校花不愧是校花，要放在我们身上，是绝对干不来未婚先孕的事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来平时对人那么友善也是装出来的。”
这是她第三次听见这四个字了，贺媛心里的恐慌被一点点放大。
林杨早在几天前就拉黑了她，并警告说马上到关键时期，成败在此一举，千万不要去找他。
贺媛顾不得关键不关键了，程似锦如果真的怀孕了，那林杨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她急忙去找林杨班上的班长。
班长一脸疑惑：“林杨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说家里有事要回去处理。”
借口，林杨家里有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贺媛勉强回了个好，步子越来越快，抑制不住地躲进厕所，她死死攥着书包，脸深深埋进臂弯，涌出的眼泪打湿了书角。
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女孩，自己都还是孩子，肚子里却怀了比她还小的孩子。
而孩子的父亲更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子。
她不该犹豫的，她毁了程似锦。
贺媛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找到林杨，直到周末晚上，他打来了一通电话。
贺媛几乎是挂断的那一瞬间就套上外套，连鞋都没换就跑了出去。
图书馆的灯明晃晃的，奔跑时夜里的寒气像是要钻进骨头缝里。
她看见林杨胡子拉碴地坐在地上，手里搅拌着桶里的水泥，整个人像是遭受到一场重创。
今天上午，图书馆的台阶被来来往往的学生踩松动了，地砖移开后露出里面的豆腐渣工程。
修理的师傅明天才能来，所以这一圈都被临时围了起来，防止学生踏入受伤。
林杨就坐在这个圈里，眼神恍惚。
“林杨，程似锦呢，她还好吗？”贺媛焦急地跑过去摇晃他的肩膀。
“程似锦？”林杨哈哈大笑起来，他从兜里掏出鼓鼓囊囊的钱，一股脑撒在地上，“这就是程似锦，这些都是用她换来的。”
贺媛被他这疯了一般的举动吓得直直往后退，她颤抖着声音，不敢细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杨阴着一张脸低笑着看她：“还不明白吗媛媛，程似锦死了，是生孩子难产死的。”
贺媛感觉自己已经听不懂林杨的话了，她瘫软在地，脸色惨白，明明周围还刮着风，额头却冒出了汗水。
林杨看着她的样子笑了一声，坐下继续把水泥填进台阶里，嘴里念念叨叨：“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啊……”
贺媛将他的话翻来覆去重复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情，程似锦死了，这都是因为他们，可杀人是要偿命的啊。
她猛地爬起来去拽他的衣服：“林杨，我们去自首吧，我们主动承认，还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你开什么玩笑，我好不容易考上这个大学，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多钱，以后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你居然要我去自首？！”林杨甩开她的手，力道大的直接让她摔倒在地。
贺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从来都是斯文有礼的林杨从没有展现过这样的一面。
林杨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跪下来抱住她，声音哽咽，语中满是后悔：“媛媛，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就当忘了这件事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对你好的，然后我们结婚，度蜜月，拥有我们两个的孩子，幸福地生活下去。”
贺媛挣扎着出了他的怀抱，强烈反胃让她无比想吐，她觉得抱着自己的不是一个有血肉的人，而是一个冰冷的刽子手。
他的内里已经烂透了，他怎么能这么理所应当地说出这种话。
嘎吱，嘎吱。
林杨双手以一个自身力量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姿势往后慢慢旋了起来，他痛苦的大叫起来：“有东西在扯我的手，媛媛，救我，快救救我！”
贺媛看着他被无形的力量吊在空中，整个人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呆在原地。
她看见了林杨背后的程似锦。
头和脖子，手和躯干，大腿和腰俱有一条血线在缓缓流淌的程似锦。
她变成鬼，回来报仇了。
程似锦尖锐的指甲像画画一样的在林杨身体上穿梭。
而林杨的四肢也被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细，整张脸涨成深红色，血管一点点断开。
扑哧，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林杨被五马分尸了，从天而落的血块撒了一地，像是什么宰杀现场。
贺媛大脑彻底宕机被吓晕了过去。
鼻尖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惊醒，此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程似锦没有杀了她，取而代之的是五个鬼笑嘻嘻地猎杀学校里的所有人。
它们说，既然自己都死了，那其他人为什么还可以活着。
从这之后贺媛再也没见过程似锦，可笑的是，因为程似锦放过自己的原因，那五个鬼也不敢动她。
她变成了一个傀儡，为五个鬼做任何它们做不到的事。
比如把程似锦的尸体和被撕得四分五裂的情书分别埋在学校的某个地方。
它们怕程似锦会再回来杀了它们，所以想了这个办法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再后来它们也确实如自己所料被再次杀死。
贺媛从傀儡，变成了鬼婴的一双眼睛。
大学来了一个新生，同时也是除她之外唯一的活人。
贺媛有了个新身份，辅导员。
鬼婴想让那个新生重蹈程似锦的覆辙，把ta生下来。
贺媛做了件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她让学校里的某个鬼觉醒自我意识，拖住那个新生，再刻意透露ta的存在。
她终于做了件正确的事。
那个新生离开之前，贺媛走出了学校。
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火辣辣的，脚下蜿蜒出一道血迹，沾染了走过的路。
她松开插入心脏的刀柄，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贺媛来到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害怕的。
出生时她怕陌生的环境，小时候她怕父母的争吵，读书时她怕自己的不讨喜，长大了她怕林杨和她分手。
她怕鬼，怕自己这个傀儡当得不好，怕这双眼睛不能看见该看见的东西。
怕自己害死了程似锦。
她从没想到恐惧也会变成一把刀。
这把刀杀了程似锦。
也杀了她。
贺媛不再是贺媛，只有曾经存在过《大学》副本里的npc辅导员。
她没有资格说出口的是。
对不起，程似锦。

第10章 现实 【姜颂，我在下个副本等你。】……
姜颂回到灾难局时，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省去一些不必要的客套，林雪很想让她先休息，但有些流程不得不做。
姜颂看出来了，其实她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疲惫，反而有着终于结束了一个副本的轻松，于是欣然接受。
她来到一个非常舒适，令人身心愉悦的房间里，里面站着早就准备好的心理学家。
在所以都那么合适的同时，姜颂没有忽略一边屏幕正亮着的语音通话。
心理学家完全没有瞒着她的意思，耸肩：“你知道的，现在是特殊时期，各国代表人要求我们和你的一些聊天内容必须全程通话。”
她一脸无了个大语的表情让姜颂不禁莞尔，但仍是心情复杂地坐上沙发。
曾几何时，她就是芸芸众生里的小虾米，没想到现在居然到了这种程度，真是造孽啊。
心理学家的前摇到此结束：“需要你确认一下关于这次背景为大学，编号01的副本的复盘问题。”
姜颂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关于小说软件的事情，可惜的是，作为作者她并没有这种“异常”。
她翻看桌上的资料，发现这里面记录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细致和齐全。
姜颂斟酌着言辞，尽量少说口水话：“这份复盘我认为非常不错。”
不仅仅是不错，简直可以说是完美。
思维导图、剧情走向、人物关系走向……每一条都有着至少两个方案的阐述。
姜颂看完已经有点晕字了，她忍不住发问：“我在副本里的所有动作都会记录在小说里吗？”
心理学家瞬间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不是的，小说在隐私方面格外保护主角，任何脖子以下的剧情都不会出现，我们更多的只是以你的视角去看副本，并不是监视你。”
姜颂松了口气，如果小说描写的事无巨细，那和她在全人类面前裸奔又有什么区别：“关于最后的高审红锁内容，我可以口述补充。”
心理学家坐直了身体，做出倾听的姿态。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姜颂说完口干舌燥地干了一杯水，而心理学家的记录也暂时打上一个点。
“那么下面我们可以放松点聊聊天，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压力，也可以拒绝回答，一切以你为主。”
姜颂大概能猜到她会问什么，果然，下一句就是。
“对于杀人，更多的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在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把她们当成了纸片人。”姜颂揪着衣摆，“也许我个人的愤怒也在驱使着吧。”
心理学家又问了几个问题，从头到尾都是和煦的笑容，就像春风拂面。
“感谢你的坦然，这对我们将是莫大的信任，有件事我们认为你有权利知道，关于你仍然可以改变已发出章节的权力。”
姜颂这下是真的有些吃惊了，虽然心理学家说还不知道需要什么触发条件，但确确实实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助力。
聊天接近尾声，虽然姜颂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试探性提出想回家休息。
不料心理学家收起记录本和笔，一本正经的开玩笑：“灾难局的床位很紧张，你当然是回家了，在你进副本期间我们加固了你的房子，周围也设了安全点，尽量不打扰你平时的起居。”
两人边说边站起来，心理学家郑重地抱了一下她：“谢谢你的拼尽全力，让我不至于英年早逝，还能在昨天去参加我女儿的家长会。”
姜颂眨了眨眼，眼眶变得有些湿润，她回应着这个拥抱：“不止是家长会，我保证。”
心理学家看着她离开，她没有说的是她看见了女儿的期中考试卷子。
作文题目是最可爱的人。
【谁是最可爱的人呢，是给我亲亲的妈妈，是带我荡秋千的爸爸，是整理红领巾的老师，是和我一起跳格子的同学……
在天空被九艘船遮盖的时候，我发现了更多可爱的人。
是许许多多，让我只需要担心小升初考试的人。】
她不想把可爱之名强压给姜颂，就像作文最后那句一样。
把可爱记在心里。
局长坐在通话屏幕前。
“如刚才心理学家报告所说，姜颂还存在不稳定因素，我们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她，姜颂的安全就是炎夏国的红线，望诸位周知。”
通话挂断。
姜颂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睡个昏天黑地。
等她大脑慢慢开机清醒，窗外路灯都不知道开了多久了。
姜颂自觉地去拿门口的晚饭，为了她的生命安全，她现在吃的都是国家直送，百分百营养健康，就是家里的厨房毫无用武之地了。
她边干饭边找下饭剧。
是的，就算世界末日了，电视剧电影这些也完全没有熄火的意思，甚至于灾难片的素材变得更多更真实了。
姜颂莫名有种熟人见面互相寒暄的尴尬，最终选择了动画片。
她眼睛和嘴巴都很忙，脑子也来掺一脚，亮起了灵感灯泡。
这也就导致了她吃完不是回床上，而是在客厅来回踱步。
反正怎样都是要更新小说进副本的，与其折磨自己，不如主动出击。
姜颂说劝好自己，迅速上楼把电脑从箱子里拿出来重见天日，然后进了书房插上电就开干。
因为情况特殊，她选择先构思副本的主线故事。
键盘噼里叭啦响了很久，姜颂才意犹未尽地弯曲有些僵硬的手指，吐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拿起一边的手机，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还不等她放下，锁屏上软件已安装的通知弹出。
姜颂皱着眉解锁屏幕，她并没有安装什么软件，这是哪儿来的病毒。
不需要她特意找，软件就大大方方地挂在主页，还把原有的其他app全部挤在后面去了。
姜颂看着那软件的名字发出惊呼。
■■写作助手。
之前怎么找都没有，现在怎么忽然出现了，还非常贴心地弄了个作者版。
她急忙点进去看刚才的灵感有没有上传新章节，虽然不出意料地同步了，但却是【存稿】状态。
姜颂不由得激动起来，她终于不用担心脑子背刺自己了，紧接着又遗憾发现，她好像并不能控制【发出】和【存稿】这两种更新状态。
而作者后台功能也少得可怜，只有更新和查看评论，后者几乎爆满，完全看不到头，甚至时间为刚刚发出的评论还在不断弹出。
幸好她没有强泊症，直接退出软件。
关灯后，姜颂躺在床上，酝酿着睡意，在彻底进入梦乡的前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写作助手现在才出现。
她拿出了电脑更新，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小说作者。
所以，写作助手也承认了她。
这一觉直接睡到中午饭点，门口的保温箱上还贴了张便签，委婉劝说姜颂以后少熬夜，作息不规律对身体不好。
所以姜颂吃完把保温箱放回原位的时候回了句，谢谢关心，下次一定。
她平时其实12点左右就睡了，昨天是意外，姜颂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嗡嗡嗡——
手机爆炸一样地响起来，是为灾难局专门设置的铃声。
姜颂洗完手连忙去接：“怎么了局长？”
“你平时有得罪什么人吗？”局长声音难得的严肃起来。
“有人在评论区向你宣战。”
姜颂再一次懵了：“别说得罪人，我之前基本都不见人。”
局长显然只是为了确定：“秘员马上就来了，很抱歉，你可能要在局里呆一段时间。”
电话挂断后，姜颂点进写作助手去找说的那条评论。
然后发现根本没有找的必要，因为那条评论被置顶到了最上方，内容是：
【姜颂，我在下个副本等你。——A】
时间为一分钟前。
这条置顶掀起了轩然大波，回复评论的人一秒为单位在增加。
姜颂暴躁地抓了抓头发，这种事情为什么不给作者提前说明，或者来个收到评论弹窗也行啊，每次她都是最后才知道。
垃圾软件！
秘员很快就到了，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一路绿灯到了灾难局。
会议室里一众秘员沉着冷静地讨论。
“难道是高文明发现副本人数不对来警告我们的？”
“我更倾向是下个副本的人物在挑衅。”
“不管怎么说，我们得想办法让姜颂跳过下个副本，或者搞清楚下个副本剧情是什么。”
“王组长说的没错，对此我们组已经草拟了几套方案，大家可以看看是否可行。”
姜颂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听到了就是这样一番对话，看见她这个当事人，秘员们也无暇顾及。
“姜颂来了？你先坐坐，我们绝对能给你个说法，包你活过下个副本。”
姜颂坐在角落，听着他们越来越激烈，甚至想造一个她的盗版代替进入副本。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姜颂端正举手：“大家能听听我的想法吗？”
声音太小，没人理她。
她咬牙站起来，鼓足勇气大声道。
“我知道这个A是谁！”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看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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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现实 【恭喜作者姜颂达成成就“全球瞩……
眼见鸦雀无声，姜颂又减小音量：“那个，我是不是冒昧了？”
冒不冒昧已经没人在乎了，姜颂被请上主位，她吞了吞口水：“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之前的小说主角‘字母’，我原本想的就是A，我觉得A应该是察觉到自己被替代了，来找我算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