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把自己上交了(趁风意)

班主任发泄完还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个老师在别人面前说学生坏话，闻言转移话题：“那我写个电话号码给你，随时找我就行，我这次抓不到他誓不为师。”
给完她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说还要去盯班上的晚自习。
姜颂感慨每个职业都有本难念的经，还是不上班的好啊。
她有着某种预感陈铭生不是省油的灯，于是带了点水果，去到他对面李奶奶家。
李奶奶正好在家，看见她又惊讶又高兴。
姜颂跟她聊了好一会儿天，甚至还跟着学了点太极，这才表露来意。
李奶奶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孩子也是可怜，父母离婚后就各自成了家庭，都过得和和美美的，谁还愿意讨这个嫌管他，就每个月商量着打点生活费，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
“不过要我说这孩子也自己没什么劲头，也快成年了吧，自甘堕落。”
姜颂同样一脸惋惜，李奶奶和班主任说得大差不差，陈铭生应该就是个比较叛逆的人。
了解完她本来想找个机会离开，毕竟马上也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没想到李奶奶觉得和她聊得投机，拉着她留下来吃晚饭。
李奶奶就像大部分长辈一样，把好吃的全放在她面前，语气又不免遗憾：“要是我有个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我这辈子就想要个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婆的孩子。”
这话题太敏感，姜颂谨慎的没有接，就专心干饭，假装没听见。
好在李奶奶就说了这一句话，吃完饭后坚持送她回家。
姜颂又拿了些家里的菜送她，刚好回来的魏巍也打着招呼。
李奶奶笑得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缝，她慢悠悠地回了自己家，嘴里还念叨着：“真好啊，要是我有这样的女儿女婿，就更好不过了。”
清晨，姜颂被楼下一阵杂乱的人声吵醒。
她睡眼惺忪地打开窗，听得更清楚了。
“搬家，必须搬家，这一茬又一茬的，指不定是这风水不好。”
“真死人了？”
“我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尸体在袋子里发现的，死得老惨了。”
听见死字，姜颂披了个外套就拿着盲杖往楼下走。
她挤进人群，周围的声音一道又一道地传进耳里。
姜颂蓦地攥紧盲杖。
她口袋里还揣着班主任昨天留下的电话，而现在，她就死在了这里。

第15章 主角的世界（4） 背锅侠黑袍……
警戒线将众人挡在外面，一时间人心惶惶，而最为崩溃的还是发现报警的清洁工。
听见警察询问，她是极度茫然且无措的，语无伦次道：“我就是像平常一样上班，扫着扫着就闻到一股怪味，我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垃圾腐烂了，但走近了才觉得不对劲，什么垃圾能包的这么严实，这一打开就……”
说着说着她害怕的直打颤：“我发现就马上打电话报警了，我……我……”
警察耐心听她说完，安抚后厉声驱逐周围不断在散播恐惧的人群。
姜颂心下一紧，这是她唯一可以碰到尸体的机会，错过了这次，她就不可能知道到底是谁杀了班主任。
她迅速做出反应，假装害怕想走却找错了方向，听法医声音判断尸体大概距离，然后一个碎步进入警戒线。
周围的呵斥和惊呼声音瞬间响起，姜颂顾不得这么多了，左脚绊右脚摔飞在地，腾空的双手确定着位置。
终于在警察把她拉走前，她摸到了血腥模糊的头。
班主任盯完晚自习下班，忙了一天的她看起来仍是脚下生风，气场半点不减。
她开着车本想直接回家，想了想又买了点女儿儿子在几天前就吵着要吃的水果。
想起孩子，车子在开了一会儿后又拐了个弯，找不到陈铭生她心里就像埋着一根刺，打算路过小区再看看。
没想到就这一探头，班主任一下就看见了在门口晃悠的陈铭生。
真是阴差阳错，班主任心想着，接着立马下车：“陈铭生，你个小兔崽子，还上不上学，考不考大学了？！”
陈铭生人廋得跟个竹竿似的，身上穿的校服灰扑扑的，明明要18岁了，看着还跟个15、6岁的一样。
让人最不舒服的是他的眼神，好久都没修理过的额头在眼睛前晃荡着，就像丛林里的毒蛇。
陈铭生双手插兜，完全把班主任的叫喊当空气，自顾自往前走着。
班主任看着这幅态度更是火大，一把拽住他：“你看看你现在，像是个高中生的样子吗。”
陈铭生被挡了去路，这才抬头看她，这个时期的男生有些还处于变声期，嗓音像鸭子一样听着折磨人：“别管我。”
他爸妈都不管他，班主任算个什么东西。
班主任深呼吸冷静下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铭生，你马上就高三要高考了，辛辛苦苦读这么久的书不就是为了上大学吗，等你考上好大学，不仅仅是自己受益，你父母还有所有家人都会为你感到骄傲。”
就算陈铭生再混，心里肯定还是想要父母陪伴的。
但陈铭生完全不吃这一套：“好大学？就我高一高二从来不学的样子，你让我用一年高三去考个好大学？老师，你喝醉了吧，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我不上这个破学了。”
班主任听了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很快就语气激动了起来。
姜颂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揪心。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要出意外了。
不出她所料，在班主任口不择言搬出陈铭生去世的爷爷后，陈铭生的表情就变了。
但班主任误以为劝动他了，还在滔滔不绝：“你爷爷当时跪在校长面前，求校长收了你，说你是个肯吃苦、听话的好孩子，现在呢，你对得起你爷爷的良苦用心，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吗。”
爷爷下跪为他求学让陈铭生自始至终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抬不起头。
这好像在提醒他，他从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子，初中那么挑灯夜读，还不是考不起高中，现在自己的高中身份，学习的一切，全都是爷爷跪出来的。
甚至于爷爷咽气之前还在操心他的学习，让他好好读书，为了他，爷爷的膝盖到死都没有直起来。
班主任：“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我也不热脸贴冷屁股，呃……”
她的话陡然中断，低头看着插进胸口的钢筋。
陈铭生用力把被他磨得光滑且锋利的钢筋再次捅深了一点，这原本是他为他那对生而不养的父母准备的。
看着手上刺眼的鲜血，他仿佛被触动了一样，整个人兴奋起来，不知道捅了多少下后，陈铭生笑起来。
“你死了，我就对得起爷爷了吧。”
夜晚万籁俱寂，除了路灯，就只有保安室的灯还亮着。
陈铭生肩上挑了个大麻袋走到门口人脸识别，因为负重的原因他走得很慢。
保安室里的保安帽子盖在脸上打着瞌睡，听见人脸识别成功的系统声他迷蒙地抬了下头，看见是陈铭生又低下头。
陈铭生深更半夜回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他见怪不怪地打了个哈欠，念叨道：“下次早点回来，这段时间我们这儿有个潜逃的杀人犯，别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啊。”
陈铭生面无表情地走过保安亭，肩上的麻袋好似越来越重了，低声道：“杀人犯吗……”
姜颂的整个感觉器官已经非常模糊了，她知道自己被装进了麻袋，以至于每一次袋子摇晃都会带来一阵剧痛。
她还在回溯中代表着班主任这时候还有一口气，并没有完全死去。
姜颂被放在地上，有了一点舒展的空间，陈铭生现在应该在拿钥匙开门。
忽然，钥匙转动的声音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模糊的说话声。
“你杀人了？”
“怎么，你也想死？”
“你这样带回家不行，把麻袋带着跟我走。”
几秒后，姜颂再次悬空，生命的流逝让她完全缺失了对时间的概念。
又是一阵沙沙声，好像在挖土，姜颂逐渐明白，这应该就是清洁工发现尸体的地方。
毫无疑问，是陈铭生杀了班主任，但另外一个帮凶是谁，为什么要帮陈铭生毁尸灭迹？
在思考时，姜颂被扔进坑里，大动作让绑麻袋的绳子松动，她的头露了出来。
长长的头发糊在脸上，她睁着眼睛，里面满是求生的渴望。
陈铭生发现了：“她还活着。”
这声音引来了那个帮凶，她拿过陈铭生手上的铲子，直接狠狠打了下去。
姜颂在咽气的最后一秒，看见了那个帮凶。
是李奶奶。
回溯结束，姜颂当机立断假装吓腿软，然后一路被抬回了家。
她坐在沙发上看似惊魂未定，实则是在回想刚才的细节。
向来慈祥和善的李奶奶居然主动帮陈铭生掩盖，甚至于断了班主任的最后生路，这与她平常表现出来的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而姜颂刚才摸到的不仅仅只有班主任的头，还有熟悉的触感。
一张硬质白色卡片。
李奶奶、陈铭生、魏巍，这三个人是不是一伙儿的还暂时打上问号。
但姜颂完全可以确定，他们就是通过卡片标记在栽赃嫁祸黑袍，那黑袍呢，为什么不出来，就甘愿当这个背锅侠？
叮咚——
门铃被摁响。
姜颂迟疑地看过去，魏巍这个点是正当值的时候，不可能回来。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门铃又接连响了两声。
“你好，我是一楼的陈铭生，里面有人在吗？”
姜颂被抬回来的动静那么大，要是一直不出声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陈铭生不耐烦地想改为敲门时，门打开了。
开门的人脸色很白，应该是刚才下楼被吓着了，但看见有客人来还是勉强笑着，她穿着素雅的长裙，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弱不禁风。
陈铭生语气不算好，但相比之前音量小了些：“我想找你问点事，方便吗？”
姜颂侧身让他进来：“方便的。”
这个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的下个猎杀目标呢。
陈铭生确实想杀了姜颂，在他知道昨天姜颂和班主任有过接触后，但他又怕杀了不好藏，毕竟这次不能再扔到垃圾箱旁边让清洁工报警了，万一激怒警察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才主动上门，看姜颂知道的多不多，值不值得他铤而走险。
姜颂听完陈铭生假惺惺的担心后，安慰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我也没想到，昨天还跟我聊天的人今天就没了。”
“你昨天和她聊了什么？”陈铭生着实不会演戏，语气生硬地问。
姜颂假装没听出来，将聊天内容原原本本告诉他，反正也没什么可瞒的，说完还把外套里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拿出来。
“这是她给我的，说如果你回来了就让我联系她，结果现在……”
陈铭生看了眼纸条，确实是班主任的字迹，他没有说话，看起来姜颂什么也不知道，更对班主任的死没有丝毫怀疑。
他心中摇摆不定。
叮咚——
门铃再次响了。
陈铭生看着姜颂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警察，了解到姜颂昨天和班主任有过交流所以来询问，姜颂把告诉陈铭生的同样也说给了警察。
警察记录完点头，视线越过她身后，认出来：“你是陈铭生对吗？”
陈铭生缓缓点头。
“因为你与死者关联较为密切，所以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警察说。
陈铭生答好，路过姜颂时说了句打扰了。
门彻底关上。
姜颂一人站在门内。

警局会议室。
长桌子两边都坐满了严肃的警员，离大屏幕最近的女警道：“又一次出现了白色卡片，这看起来像是黑袍的再次犯罪。”
比较年长的警员捕捉到她语中的怀疑：“你认为不是？”
“我们查找了这两个受害者的关系网，完全没有任何的相交点，我想不通黑袍为什么杀人。”女警说。
“我也偏向晓莹的说法。”青年警员将资料投影。
“作案手法、挑选人群等等全部不同，唯一证明的只是那张相同的白色卡片，我怀疑这是在转移视线。”
而后众警员们再次确认资料讨论，十几分钟后，大家离开会议室。
走在后面的晓莹看着手里的资源缓慢起身，她皱着眉陷入了思考，快要走出门时，她猛地顿住。
“不，他们有相交点。”
老魏的亲属、班主任的死亡地点，都在一个地方。
保利小区。
在这之后，姜颂散步时敏锐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但这视线中没有任何让人不舒服的掺杂。
她大概猜到应该是警察们反应过来了，将目光放在了小区上。
而在被观察的期间，姜颂也在斟酌，她能感觉到这个副本的警察不是摆设，是有在干实事的。
但自己能看见死者生前记忆的能力又不能说，这个世界不见得会像现实世界那样包容她，万一暴露了被绑去切片她哭都没地方哭。
一时间姜颂也没想到以什么方式传递消息，问题就在于她手上根本没证据。
事情好像就这样陷入了死局，一连过了好几天，“黑袍”也没再犯事，但大家对这些事情仍然闭口不言，生怕引火烧身。
这天是姜颂的生日，魏巍特意请了一天假陪她。
中午他们去到姜颂最爱吃的那家饭店，蛋糕已经提前送到桌上了。
姜颂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魏巍深情地看着她，两人看起来就像寻常夫妻一样。
除了心中各自都暗怀鬼胎，面上都装得有模有样的。
姜颂吃到一半忽然想上厕所，魏巍听了连忙放下筷子问需要陪她去吗。
姜颂羞涩地别过头：“这种事情就算了吧。”
魏巍知道她向来害羞也就没坚持，把桌上她的手机递过去：“有需要我的就跟我打电话。”
姜颂接过手机走了。
女警晓莹从那天讨论后主动要求跟姜颂，其他人都认为姜颂眼盲又太过边缘，是以并没有将力气放在她身上。
但晓莹的直觉告诉她，姜颂一定知道点什么，而这几天的观察下来让她更加确定。
姜颂因为眼盲不方便往外走动，所以基本都是在小区散步，这也正说明她是待在小区时间最久的人，也是和别人接触最多的人。
也正因为她活动范围小，基本就是小区和家的两点一线生活，晓莹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接近。
今天显然就是难得一次的机会，晓莹决定主动暴露自己，这是让姜颂信任她的最快办法。
姜颂刚进入厕所隔间就被人捂住嘴，她立马闻出这是之前在警局里见过的女警。
见女警为了消除她的惊慌马上要自报家门，姜颂连忙在胸前打了个大大的叉。
女警立马不出声了。
姜颂早就知道魏巍在家里装了监控，甚至自己的手机也被他安装了一些监视软件，她不确定有没有监听功能。
她转身面对女警，比了个房子，又点了点手机，接着在她手心里写下“监视”两个字。
女警不愧训练有素，对姜颂说的全盘接收，考虑到她看不见，改为用手在她肩上拍拍，示意自己明白了。
姜颂猜测女警应该就是这几天在暗中观察自己的人，明白她找自己的目的，便在有限的时间给出她想知道的答案。
她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再次打了个叉，接着按下马桶听见水声后转身离开，继续回去过生日。
晓莹得到信息后立马回警局汇报情况。
姜颂的动作无疑是告诉他们，他们寻找杀人犯的方向错了。
而姜颂被看管得如此之严密也变相是给警方确定了范围，杀人犯就在小区里，或者更细一点，就在她身边。
但仅凭猜测肯定是不行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证据。
局里针对此次信息变换方案，晓莹继续被派遣盯着姜颂。
不过这次得到的指令是，保护姜颂。
姜颂这边也没闲着，她的目的从来都是确定核心人物，一单元楼里的住户的剧情她基本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除开三楼从她进副本前就去旅游到现在都没回来的住户，她唯一没有接触过的就是对面的邻居。
听说他是某大厂的职员，昼夜颠倒已达到登峰造极，小区只是他的一个落脚点，公司才是他的家。
这样的作息时间完全与姜颂错开，以至于零交流，连面都没见过。
所以在得知李奶奶兴起想做点心时，姜颂欣然去打下手。
然后忙活了好一阵，点心出炉后，提出想要给其他邻居送去尝尝。
李奶奶对这种邻里互助的行为喜笑颜开，乐呵呵包了好几个让她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