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妥当,他们扒我闺女儿的坟就妥当了?!他张文才也是没扒着你家的坟,少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张眼见大门轰然倒地,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操着家伙冲进来,老张吓得手足无措,连连退后,想要躲进屋里去,慌乱中踩到一根柴火棍,一屁股坐倒在地,惊惧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我们干什么?!老子不同意跟你儿子配骨头,你就跑去扒我闺女儿的坟,偷我闺女儿的尸骨,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周雅人听闻大家一窝蜂地进去了,忙低声同白冤道:“进去盯着,别闹出人命。”
老张跌坐在地上,盯着气势汹汹的这群人,面皮从白转红,最后他愤恨地盯住跟进院来的白冤和周雅人,几乎要恨出血来:“是你们,是你们去把他们招来的,你们……”
他指着周雅人和白冤,手指用力发狠到不停颤抖:“我跟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安的什么心,是我得罪你们了吗,你们要这么害我,想害死我!”
周雅人欲上前解释:“大哥,实在对不住,这并非我们……”
白冤拽住他胳膊,将责任担了:“这事儿算我的。”
“白冤……”
“消息本来就是从我这里泄漏的,没什么好推脱的,”她看向地上气得直抖的老张,“你有怨气,冲着我撒。”
“你以为我不敢吗?!”
“张文才,我他娘的找你算账,你别想跟我扯别的。”黄大山人高马大地站在老张面前,凶恶道,“你敢做这种事,把老子蒙在鼓里,你还有怨气,还敢怪别人泄露出来让老子知道了是吧,你还要不要脸了!”
老张被刺激得从地上弹起来:“你就要脸吗,你那闺女儿都死两年了,你居然管我要十两银子,你怎么敢张这个口的啊,别说她已经死了,就算她活着都卖不上这个价钱。”
“我自己的闺女儿,我说她值多少她就值多少,哪怕我要一百两,你掏不出来,你那短命的儿子也甭想娶!”
“你!”老张气得呼哧带喘,目眦欲裂。
黄大山手里的耙头几乎怼到老张脸上:“结果你这个老不死的老东西,明说不成,居然背地里偷我闺女儿的尸骨给你那短命鬼儿子配阴婚,要不是今日被我知晓了,岂不是白让你们家占了便宜去!”
老张用力搡开耙头,气血上涌:“我占个屁的便宜……”
黄大山将从村民那里得来的冥婚文书摔在老张脸上:“打得好算盘呐,这么一来,你张家一文钱不用花,就把我闺女儿跟你儿子配了,以为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
旁边的升爷爷说公道话:“老张啊,这么做就是你的不对了。”
老张慌忙否认:“我……我没有!我没配……”
黄大山的耙子立刻要往对方身上招呼:“事实摆在面前,你这狗东西居然还不承认,老子今天跟你没完!”
老张怵得退后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你敢背着我这么干,就该承担后果,付出代价!”
老张咬牙:“你要我付什么代价?”
黄大山狮子大开口:“一百两。”
“什么?!”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无不唏嘘抽气,在场的都是在地里刨食吃的农妇庄稼汉,能吃饱穿暖都不容易,兜里拢共没几个铜板,恐怕这辈子都没见过一百两那么多银子。
老张跳脚:“你怎么不去抢!”
黄大山哼道:“你不是也在抢吗,哦不对,你是偷,你也不看看你偷的是谁,偷到老子头上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这一百两银子,你要是拿不出来,也可以去偷去抢。”
“你!”老张差点爆血管。
升爷爷旁听不下去了,又忍不住要说点公道:“大山,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一百两不是个小数目,你就算卖了老张全家,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事已至此,我看就像你们之前谈的那样,十两银子,这事儿就算了。”
黄大山油盐不进,铁了心:“之前是这个价,现在可摆不平,他拿不出一百两,这事儿就没完!”
旁边的妇人素来不喜黄大山的为人,平常也没少与他们家发生口角,此刻便多嘴道:“一百两你是张口就来,就算老张这事儿做得不地道,但你也不能这么讹人吧。”
“我讹人?”黄大山好似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没让你摊上是吧,那好啊,我不讹他,我现在就带他们两口子去见官!”
说着,就一把拽住了老张的衣领往外拖。
老张大惊失色,奋起反抗:“凭什么!我不过是写了一纸冥婚文书,根本就没怎么着,没给俩孩子配骨,你凭什么抓我,凭什么让我赔一百两银子,黄大山,你这个畜生,你放开我!”
眼见黄大山快要拽不住他,带来的几名青壮年立刻上去帮忙,七手八脚地把反抗的老张按在地上。
黄大山气咻咻地喘:“做都做了,还不承认,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闺女儿的尸骨应该都进你家祖坟了吧!拿不出银子,我就拉你去衙门,还有你那媳妇儿呢,躲在屋里干什么,你们两口子今日谁也跑不掉!”
老张被几双手制着,双腿死命在地上挣扎乱踢:“黄大山,你这个王八犊子,老子没挖你闺女的坟,她骨头还在乱葬岗里好端端埋着,你他娘的,不信你自己去看。你要是拉我去见官,你就是诬告,县太爷一定会彻查清楚,到时候咱俩就看看,是判我下狱,还是让你挨一顿板子!”
闻言,制伏着老张的青壮年们面面相觑,连黄大山也有些迟疑。
白冤听到此,不约而同与周雅人相视一眼,其实他们刚才拿着冥婚文书进门询问老张时,对方也从未承认盗过黄小云尸骨。因为当时老张的眼神闪躲,神色又异常慌张,白冤便疑心他没说实话,原来真的如他所言没有办成?
方才帮腔的妇人忙上去追问:“老张啊,你当真没起小云那丫头的尸骨啊?”
“没起!没起!我可以对天发誓!”老张连声道,几乎是喊出来的,“不信你们现在就去看,看看那黄小云的坟是不是还好好的,我有没有给她刨出来!不然你们就拉我去见官,让县老爷判你个诬告之罪!”
于是升爷爷再次开口:“要不就去看看吧,大山啊,你可别冤枉了老张。”
“冥婚文书在这儿摆着呐,红帖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冤不了他!”
“冥婚文书怎么了,不过就是一张废纸,我没动你闺女儿,她还在那乱葬岗做孤魂野鬼呢。”老张半边脸几乎被摁进泥地里,挣动间涨得脸红脖子粗,“你们,你们还不快放开我,你们难道还想杀了我不成?!”
青壮年七手八脚摁着他,并没有轻易放开。
“看就看,反正你也跑不了,把他也给我一块儿押走。”黄大山指挥他带来的几名青年,将老张从地上拽起来,“你那娘们儿呢,这时候还躲着干什么,做了亏心事怕见人啊。”他嗓门儿奇大,专门嚷嚷出来让父老乡亲们都听见,然后对自家的媳妇和亲戚挥手,“你们进去,把他娘们儿也带上,两口子一块儿押走,谁也别想趁机跑了。”
三四名妇人立刻进屋去逮人。
周雅人听着几人凌乱无序的脚步声,想起铁柱他娘的状况,恐怕受不住刺激,他刚想上前制止,被白冤拦住,后者低声道:“再等等,现在不是你插手的时候。”
“那就这样看着等结果?”
“不然呢?”白冤反问,“你知道黄小云的尸骨埋在哪儿吗?”
那乱葬岗到处都是坟堆死骨,大多数草草掩埋,恐怕连块碑都没有立。尤其这种寄埋荒野的早殇者,没有立碑,除了家属或知情人士,外人上哪儿找去?
即便把乱葬岗的坟包都扒开,也难确认哪具尸骨是黄小云的。
所以必须由黄家人带路确认。
周雅人便没作声。
白冤道:“静观其变吧,别打搅进程。”
“明白。”
老张半边脸上蹭着泥,滚得浑身上下都是土,他怒目暴吼:“黄大山,你别欺人太甚!”
紧接着,室内便响起一阵惊叫。
“啊……啊……走开,走开……放开我,走开,别来找我,别抓我……啊啊啊……走开,别抓我……”
“你想往哪里跑,躲什么躲……啊,居然敢挠我……你是疯了吧!”
“抓住她,把她从桌子底下拖出来,你以为你今天躲得了吗你,跟我们出去!”
“啊!撒手,我叫你撒手,疯婆子拽我头发!按住她,把她的手给我掰开。”
砰砰砰,啪啪啪,屋内一阵兵荒马乱。
院外的乡亲忍不住围上去,结果被屋里的场景弄得一愣,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墙黄符,地上也洒着血迹,还有七八只死鸡,此刻扭打在一起的妇人正好撞上了吊在堂屋的死鸡。
悬梁的死鸡左右摆动,差点撞在围观而入的村民脸上,骇得众人齐齐后退。
“呀哟娘欸,吓死我了。”
“这是干什么呀?”
“家里怎么搞成这样哟。”
众人没时间得到一个答复,就被扭打在一起的几名妇人转移了注意力。
大家纷纷开始劝架:“快别打了快别打了,都打出血了啊。”
“看看铁柱他娘,不得了哟,满脸都是血啊。”
白冤方才在衣柜里见过铁柱他娘,脸上确实糊了血,应当是鸡血。
不过片刻,那三四名凶悍的妇人就制住了铁柱娘,七手八脚将其拖出门来。
就见铁柱娘蓬头垢面,满脸血污,衣服也被扯得脏乱残破,她在众人的拖拽下死命后缩,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已经听不清了,甚至两眼翻白,好似下一刻就会撅过去。
悍妇大力拖拽她,一边尖刻道:“装完疯还想装晕是吧,你别给我装,今天你装死都没用,我饶不了你们!”
村里人看不下去了:“哎哟黄大嫂,你轻点儿吧,她好像真的不太好。”
黄大嫂置若罔闻,一把扯住铁柱娘的头发,粗暴地往外拽:“还敢拽我头发,我让你拽!”
许是因为剧痛,铁柱娘在拖行中发出凄惨无比的叫喊:“啊啊……”
“放开她!”院子里的老张见状,恨不得扑上去,却被几名青壮年押着,只能无助号啕,“你这恶妇,你们太欺负人了!”
周雅人虽然看不见,却也知道面前发生着多么欺凌人的一幕。
那夫妇二人寡不敌众,只能任黄家人施暴。
小丁瓜攥紧了拳头,到这一刻实在憋不住了,莽撞的要冲过去:“以多欺少,太过分了!”
“啪”的一声脆响,那黄大嫂一耳光狠狠甩在铁柱娘左脸上:“别叫了!再叫……哎哟……”
发威的黄大嫂忽然踩到颗绊脚石,一下失去重心,身体后跌摔在院中。
小丁瓜蓦地停住步子,刚才不是眼花,他刚刚分明看见一颗小石子儿从自己侧边掷射到了黄大嫂脚下,于是小丁瓜定定的没再贸然冲过去,转头看向“冷眼旁观”的白冤。
白冤似是觉察到这小屁孩儿的目光,淡淡睨了他一眼。
周雅人近距离轻问:“你出手了?”
白冤没否认:“实在太闹腾了。”
第63章 乱葬岗 “你们莫不是挖到了战场?”……
待这场闹剧结束从张家窑院里出来, 太阳早已落了山,三五个村民甚至打起了灯笼照明,紧凑地跟在群众后头,生怕掉队。
黄家亲朋十来口人将张氏夫妇夹在前后中间, 时不时还要搡一把后背或肩膀, 催促他们快点走, 别磨蹭, 就跟官差押送流放的犯人上路别无二致。
“小丁瓜?!”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还有你们二位怎么也在这儿?”
同行的三人回过头, 白冤就见昨晚供他们食宿的农妇拄着根柴火棍, 一瘸一拐走过来。
小丁瓜唤道:“王婶。”
刚才张家院子里人多杂乱,他们谁也没有瞧见谁, 这时候从里面出来了,人群一散开, 她才注意到三人:“找到你爷爷和那位大哥了吗?”
小丁瓜瞬间垮了脸,沮丧道:“还没有。”
“怪了,这人能去哪儿呢?”
小丁瓜也不知道, 他看对方一瘸一拐的行动相当吃力, 便问:“王婶,你腿这样了,还要跟着他们上山啊?”
“我这不是也想跟去看看嘛, 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王婶边说边指了指腿脚, “可惜我这脚脖子扭伤肿大了, 疼得不行,跟不上趟儿,肯定去不了,到前面我就得回家歇着, 你们要跟着去啊?”
小丁瓜点点头:“嗯。”
王婶转头询问白冤和周雅人:“那姑娘和公子,晚上还来我家住宿吗?”
周雅人道:“应该还会再来打搅。”
“不打搅不打搅,那我晚上给二位留着门儿。”
“那就多谢了。”
“不用这么客气。”前头拐个弯就到自己家门口了,王婶不打算继续跟了,缓缓停下步子,转头叮嘱,“小丁瓜,夜里要是太晚了,你可别一个人走夜路回去,不安全,你就跟二位一起来婶子家里住,知道吗?”
“知道了。”
村里有部分岁数大的平常走路都一步两喘的老人,没能跟着去,顺便看住几个半大的孩子,不许娃儿们往乱葬岗那种地方跑。
有几个调皮捣蛋的犟脾气孩子非要跟去看热闹,被爹娘用拳头撵了回来。
待天色越来越黑,周围越来越荒僻,众人才好像逐渐意识到他们大晚上的居然要赶往乱葬岗。若论起来,大家平常夜里可是连坟地都不轻易去的,何况乱葬岗那种地方,满地坟包尸骸,最犯忌讳。大家的心头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忐忑不安,并下意识交头接耳的嘀咕起来。
交头接耳的结果就是人多势众,几乎全村子的男人都来了,阳气重,不怕那个。
但依然有胆怯的怀疑:“咱们这阳气是重,但那乱葬岗埋了那么多死人,成千上万都不止,阴气更重,恐怕咱们这些男人压不住啊。”
有人一听,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
动摇的不止那一个:“我觉得也是,万一在那里撞了邪,我身上连个保命符都没有……”
“别瞎胡说,能撞什么邪,肯定没事。”
“算了,还是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那我……我也不去了吧,我回家看着娃。”
于是有些胆小的村民中途走了回头路。
白冤和周雅人混在人群中,和余下的村民一起往前,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张家夫妇设天地桌办冥婚仪式的地方。
不知情的黄家人瞧见了,莫名道了句:“谁在这里摆祭桌了?”
而老张抬眼瞧见的瞬间蓦地刹住步子,原地狠狠打了个哆嗦。
黄大山从后头用力推了他一把,语气不善:“停下干什么,赶紧走。”
老张不进反退,眼神惶恐:“不,不去了,不能去。”
退步间,不慎踩到了身后人的脚尖。
黄大山足面一痛,极为火大,抬脚就踹人:“少他娘的耍花样,眼看就快到了,怕是谎言要被揭穿了吧。”
老张腰眼上重重挨了一踹,踉跄着往前扑,正好扑在那张天地桌上,打翻了桌案上的香炉和酒壶。
老张彻底慌了神:“不……不……”
原本神志不清的铁柱娘陡然瞪大双眼,犹如活见鬼一般,爆发出一声惊叫。
众人猝不及防被惊叫声吓了一跳,不知道前头突然发生了什么。
就见铁柱娘张牙舞爪的发起了疯病,爪子胡乱挠在欲要上去教训她的黄大嫂脸上,挠出三道血指印。
“啊!”黄大嫂没料到她会突然发癫发狂,动了肝火,捂着脸颊就去猛扇铁柱娘。
谁知瘦不拉几的铁柱娘此刻爆发力惊人,狠狠一头撞在她的脑门上,蛮牛似的把向来彪悍的黄大嫂撞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身子一斜歪进旁边人怀中。
铁柱娘趁机冲出人群,往黑黢黢的林子里猛钻,嘴里不住叫喊:“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抓住她!”黄大嫂暴喝,“她要跑!别让她跑了!”
两三人立刻追着铁柱娘往黑林子里钻去。
此刻老张也好似受了巨大的刺激,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要跑,被黄大山和两名壮年死死擒住。
黄大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拳砸在老张肚子上:“我让你跑!就知道你夫妇两个不可能老实,敢骗老子!”
老张挨了揍却不叫痛也不申辩,一副吓破了胆的惊恐万状,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不,不要,他娘,他娘,走,不要。”
黄大山狠狠往对方脸上啐了口唾沫,中气十足的撂狠话:“押着他走!你们再去两个人抓那臭娘们儿,敢跑就打断她的腿,然后直接给我拖过去,要是再敢耍花样,老子今天就把你们两口子埋在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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