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初来乍到,大家难免不放心。你有所怀疑,也是情理之中,我不会放在心上。”
姬云铁树歉疚道:“盟主大度,我却不能不自责。你初领盟主之位,诸事繁杂,各中艰难,你不说我也知道。倘若有人怀疑你,我该为你分辩才是,不该疑心生暗鬼,让你为难。”
陆锦澜笑道:“没什么为难的,既是一家人,就更不该计较这些小事。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明日,我要下山。若我和官府交涉不顺,改日便将陆锦澜请到上山来,让你亲眼见见真正的陆锦澜。”
陆锦澜和晏无辛大步离开,姬云铁树不由得心生佩服,暗自感慨:果然是盟主之尊,这般襟怀洒落风度翩翩。纵然对她如此冒犯,她也并未勃然大怒恶语相向,如此气度非常人所及。
二人出了门,晏无辛暗松一口气,“这个姬云铁树跟那些草莽之人果真不一样,她仅凭赤蚣这一条线索便能联想到坊间传言,竟然真给她猜出来了。”
陆锦澜道:“她方才说话之前还特意把元真支走,此人心思细密思量周全,将来若为朝廷所用,必定是个治国之才。此次若不是如蓁恰好将皇帝出京的消息透露出来,只怕咱们轻易唬不住她。”
晏无辛后怕道:“你将青蝎拿出来的时候,还真吓我一跳。虽然可以洗脱毒蚣非赤蚣的嫌疑,但你就不怕那书上也写了圣男的弟弟有身饲青蝎的事儿?”
陆锦澜笑了笑,“你跟她说话的时候,我快速翻了翻那本书。那本书叫《魅族圣男纪事考》,蚩澄又不是圣男,上面根本没有关于他的记载。而且书的著成时间是十年前,那时候蚩澄还没有身饲毒物呢。”
晏无辛忽然停住脚,左右看了看,拱着手发自内心的惊叹一声:“臣服了。”
陆锦澜笑着拉住她的手,“走吧。”
陆锦澜已经写好了和官府交涉的书信,众人看过后,都说写得好。
尤其是徐琳,盛赞道:“真是文采斐然,有理有据,字里行间,慷慨激昂。此信若流传于世,必定被天下读书人奉为范文啊!”
姬云六听得一愣一愣的,嘀咕道:“老徐,差不多得了,你怎么跟奉承皇上似的?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爱拍马屁啊。”
徐琳瞪了她一眼,心说:你懂个屁!我这不是拍马屁,我这是拍龙屁。老娘的仕途,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你当我跟你似的,一天到晚傻乎乎的。
大家议定次日下山的事,便各自回去准备。
姬云元真过来送点心,恰好听见几句,便站在那儿沉思许久。
陆锦澜瞥见门口露出的衣角,便问:“谁在那里?”
“是我。”元真连忙进来,“我做了些点心,你尝尝。”
陆锦澜喝着热茶,吃着点心,元真站在一旁忍不住轻声探问:“你明日要下山去?”
“嗯。”陆锦澜嚼着点心,含糊的应了一声。
“山下那么多官差,你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
元真想了想,又道:“我方才碰巧听见几句,如果……如果官府不肯答允你信中的要求,你真的会把陆锦澜劫到山上吗?”
陆锦澜抬眸看他一眼,“你是担心她,还是担心我?”
元真急道:“我当然担心你,你是我的妻主,我和她……又没有干系。只是……只是她毕竟是皇上,你若将她劫来,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我一个男人家,自然不懂家国大事。可我曾听姐姐说过,当今皇上是个明君。你若劫了她,万一有个闪失,她怎么样暂且不说,就说你。”
“你是个能文能武的奇才,本该成为治世之能臣,做反贼是无可奈何。可你万一害了明君,在历史上留下骂名,不是得不偿失吗?”
陆锦澜放下茶点,擦了擦手,走近几步,“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你怎知我得不偿失?”
她离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元真微微脸热。
手握天下的人,无论何时,都掩不住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气派。不经意间,便让人觉得气势逼人,不敢直视。
元真避开她锐利的目光,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怕你吃亏。”
陆锦澜勾了勾嘴角,“你不用怕,我从不吃亏,更不会得不偿失。我不仅要什么都得,还要万无一失。”
她目光坚定,仿佛志在必得,元真便不再劝说。
陆锦澜掸了掸他的衣襟,“至于历史,就更无需在意。史书是人写的,是人,就必有私心。”
“多少英雌的英名霸业,都被史官扭曲遮掩。千秋功过,又岂在一人一笔字里行间?”
“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历史,是任人轻薄的小夫郎。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吾乃强者,什么时候惧怕过小夫郎?”
她说这话的时候步步紧逼,元真步步后退,背已经抵到墙上。
他脸颊滚烫,低声道:“你说的话,虽然惊世骇俗,但我听着,确实很有道理,除了那句……”
“哪句?”
“什么任人轻薄的小夫郎……”
陆锦澜眉毛一挑,“不是吗?你腰带都开了,还说不是任人轻薄?”
元真低头一看,腰带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扯开了。大白天的,给人看见还以为是他不知检点。
他连忙红着脸将腰带系上,抬头一看,陆锦澜已经快步出了门,没了踪影。
元真气乎乎追出去,“陆二,你……”
陆锦澜躲在门后,一把将人拉了回来抵在门上。四目相对,彼此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望着他似嗔似笑懵懵懂懂的黑眸,陆锦澜心念一动,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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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日更!我要日更一星期!握拳,用力发誓!
温热的唇贴合在一起,元真紧张到停止了呼吸。
看着他红透的耳根,陆锦澜不由低笑一声,“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难不成……这是你的初吻?”
“不是……”元真脱口而出,随即连忙解释道:“初吻是上次在河边,和你……”
陆锦澜刚刚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漾起一丝笑意,“笨蛋,那根本不算吻。”
元真不服,嘀咕道:“都嘴碰嘴了,怎么不算?明明是你夺走我的初吻,你竟然还说不算。”
未经人事的少男,单纯而又可爱。
陆锦澜轻叹一声,“我教教你,怎样才算吻。”
唇瓣再次贴合,继而唇齿相接。陌生而又强烈的感觉,让姬云元真的心狂跳不止。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逃兵,陆锦澜来势汹汹,他慌不择路,无从防备,无力抵抗,遂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最后只能举手投降听从发落。
一吻毕,姬云元真埋着头落荒而逃。与此同时,系统弹出最新提示,「叮!恭喜宿主又一次解锁俘获郎心成就,生命值+9999」。
陆锦澜抬手拭了拭唇边的水迹,嘴角又添了一抹笑意。
姬云元真回到房里坐卧不宁,怀里跟揣了个兔子似的,怎么也静不下来。
他干脆拿着几个图样,去找几个亲戚家的兄弟一同做针线。
大表哥看着他手里的活儿,笑道:“怎么又做鞋?前几日不是刚刚做过?”
元真低着头,将针线仔细地穿过鞋底,应道:“她说穿着舒服,正好得闲,我再给她做几双。”
大表哥打趣道:“她是谁?是你日思夜想的陆锦澜还是你日夜相对的陆二?你若不说清楚,我们可听不懂。”
元真瞪了他一眼,“当然是咱们盟主,我家妻主。你们别想欺负我脸皮儿薄,我和她是明媒正娶摆了酒席的妻夫,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二表哥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呦,这到底是嫁了盟主的人,说话都比之前硬气。不过元真,做哥哥的真得说你几句。大家都是兄弟,你在我们面前,摆什么盟主夫郎的架子?”
“知道你得了门好亲事,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但也犯不着跟我们显摆,你娘若不是大当家的,盟主她还未必肯娶你呢。”
元真用力扯出一根棉线,不咸不淡的回怼道:“我没显摆,是你们自己要问的。平日里,你们明里暗里的嘲讽我心气儿高,不自知,我都没和你们计较。今儿我才说两句,就有人恼了,也不知是谁架子大。”
二表哥气得刚要开口,大表哥连忙按住他,“算了算了,都怪我。开个玩笑,竟惹出这些不愉快的话来。以前的事儿,不是哥哥们欺负你,是你年纪小,大家逗你玩的。元真,你给大表哥一个面子,别放在心上。”
元真淡淡道:“我是没放在心上,只是不说出来,有人便装作忘了。索性摊开了说,免得你们挤兑我惯了,往后还是如此。”
“不是我要摆盟主夫郎的架子,而是我如今就是盟主夫郎。我不希望有人说她的夫郎是个傻子,说话行事如此窝囊。另外我已经嫁人了,你们不要再提陆锦澜了。”
三表哥冷笑两声,“呵呵,你也知道你喜欢陆锦澜的事儿不光彩啊?害怕盟主知道,就该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盟主她是初来乍到,不知道你的底细。不然,谁会娶一个整天惦记嫁给皇上的男人?”
二表哥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说你心气儿高又没说错。不过你这个男人还真是善变,前些日子还天天陆锦澜长陆锦澜短的,嫁了人就不许提了?”
“这可是你的光辉事迹,盟主早晚会知道的,你以为你能得意到几时?”
“回头被人家厌弃了,可别找我们哭。这为人夫郎的门道多着呢,你以为做几双鞋,装装贤惠,就能笼络住妻主的心?少做梦了。”
元真气道:“你们高兴去告诉她,就去告诉,谁求着你们瞒着她了?”
三表哥腾一下站起来,“去就去,你以为我不敢?我这就去说。”
他刚一转身,瞧见姬云曜铁青着脸站在门口,顿时愣在那儿,默默垂下了头。
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站起来,不敢抬头,只轻声唤了句:“姨母。”
姬云曜冷声道:“谁敢拿真儿以前的事四处宣扬,别怪我翻脸无情,容不得此人留在山上。”
众人不敢吭声,姬云曜瞪了他们一眼,“真儿,你到我房里来,娘找你有事。”
姬云元真见他娘脸色不好,不敢多言,老老实实跟过去。
果然,一进门,姬云曜便将一包东西丢到地上,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元真老实跪好,姬云曜指着那东西道:“山下书店的老板说,这是你要的东西,托人给你捎上山来,差点交到盟主手里。还好我撞见,提前接了过来。要不然,你要人家作何感想?”
元真打开一看,是几本陆锦澜的新版诗集。
姬云曜气道:“真儿啊,你怎么能如此不守夫道?你已经嫁人了,该收收心,好好侍奉你的妻主。你如此不安分,回头人家说你娘教男无方,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元真急得眼眶发红,连忙解释道:“娘,这是一个月前我跟书店预定的。那时我尚未嫁人,还不认识盟主呢,买几本诗集怎么了?”
“这些天过去,我都把这事忘了。我没有不安分,没有不守夫道,表哥他们瞎说也就算了,您也冤枉我。”
元真委屈得直掉眼泪,姬云曜皱眉道:“你别觉得委屈,这话你跟我说我能信你,可跟盟主说,盟主能信你吗?人家会听你的解释吗?”
元真擦了把眼泪,“她怎么不能?她早就知道我以前喜欢过陆锦澜,又不是我瞒着她骗着她,糊弄着嫁给她的。”
姬云曜气道:“她知道是一回事,有人反复提醒她,是另一回事。自己思虑不周做错了事,还敢顶嘴?我打你。”
她刚抬起手,忽听门外道:“岳母且慢。”
屋内二人俱是一愣,姬云曜自认耳力不俗,门外有人,她竟然没听到一丝脚步和呼吸?她这个儿主,实在是厉害。
元真泪眼朦胧地回过头,只见陆锦澜推开门大步进来。
她瞥了眼地上的东西,便对姬云曜道:“岳母,我和元真之间的事,您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您年纪大了,我们这些小辈的事,您就不要操心了,我自会处理。”
这话柔中带刚,更带着几分不容质疑的气势。
姬云曜只得连连点头,“好,那……那你看着办吧。这事儿确实是元真的错,我已经帮你责骂过他了。他已经嫁给你了,自然随你处置。可你千万要相信,他对你是忠贞不二的,他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陆锦澜点头,“我知道。”
她朝元真伸出手,“跟我回去。”
元真握住陆锦澜温热的手掌,缓缓起身。就像那日他被洪水卷走,忽然感觉有人用力拉住他一样,有种得救了的救赎感,内心无比安稳。
二人回到房里,元真以为,她会像她娘那样教训他一顿。
可陆锦澜并未训斥他什么,只道:“以前的事儿不要想了,让过去过去。少和那些长舌夫搅合在一起,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元真连连点头,“我听你的。”
次日,陆锦澜下山,将写好的信射到官府的大门上,潇洒离去。
反正官府的人会配合她演戏,她干脆对盟众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官府现在绝对想不到我们还没走,大家不如顺便采买些物资,再给山上的老幼带些吃的用的。”
徐琳:“盟主说得对啊!”
陆锦澜再掏出些银两分给众人,那群过了许久苦日子的盟众恨不得立刻给她做件龙袍,披在她身上。一个个欢天喜地,乐呵呵的去集市上采买。
晏无辛碰了碰陆锦澜手臂,示意她看看躲在角落里的蚩澄。
陆锦澜送目过去,蚩澄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
陆锦澜左右看了看,快步过去。
两人躲到巷子里,蚩澄连忙将她一把抱住,不肯松手。
陆锦澜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
“想你。”他闷声道。
陆锦澜笑了笑,“快了,不出半月就要有结果了。再说,这不是见着了?”
蚩澄难过道:“我前几日给家里去了封信,娘知道我在这儿,非要我回去一趟。”
陆锦澜道:“那你回去吧,等我办完了正事,派人去接你。”
蚩澄闷闷不乐,“可是半个月好久,你一直见不到我,会不会把我忘了?”
陆锦澜捏了捏他的脸,“胡说,我惦记着你呢,昨儿还想起你。”
“真的?”蚩澄眼睛一亮,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陆锦澜无奈地笑了笑,干脆按住他的后颈,用力地吻了回去。
姬云六捧着两个新出炉的红薯,看见这一幕,脸色惨白,撒丫子往山上跑。
元真独自在房中做针线,舅舅带着惠贤二叔一同来看他。
舅舅一脸担忧道:“你娘让我来看看你,她虽然是你娘,可有些话,还是不方便问。你爹去得早,你有什么话就跟舅舅说吧。你老实交代,昨儿盟主没把你怎么样吧?”
元真道:“没有啊,她对我很好。”
惠贤二叔忙问:“怎么个好法?”
元真想起陆锦澜,嘴角不经意间带上一抹笑意,“她说让过去的事过去,还让我少和那些长舌夫在一起。”
舅舅忙问:“她没动怒?没为难你?”
元真连连摇头,“真的没有。”
惠贤二叔一脸狐疑,“怎么可能不生气呢?该不会是心里不高兴,表面上装着没事吧?”
舅舅颇为认同,“也可能是欲擒故纵,等你犯更大的错处,好直接休了你。”
元真一时不察,针尖刺入手指,鲜红的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元真捂着手皱眉道:“舅舅、二叔,你们别吓唬我了,把我的心都说乱了。”
惠贤二叔忙道:“我们都是过来人,这可不是吓唬你。哪个妻主能容忍自己的夫郎大张旗鼓的喜欢过别的女人?这肯定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说不定她心里憋着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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