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郎难以置信的震惊目光中,那位一直表现得温婉柔顺的新娘,脸上柔弱的表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狰狞与狠厉,她猛地一把扯掉头上的洁白头纱和繁琐的婚纱,露出底下便于行动的黑色紧身衣,同时,她跳跃到天花板上翻出了一把冲锋枪。
“你们真是太烦了!”她充满厌恶的喊道。
“哒哒哒哒——!!!”
刺耳的枪声瞬间撕裂了婚礼的祥和,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人群。
“小心!”离我最近的松田阵平脸色剧变,第一时间如同猎豹般扑了过来,将我牢牢护在身下,抱着我就地几个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弹道,迅速躲到一根坚固的大理石柱后面。
我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以及子弹打在石柱和周围掩体上发出的声响,混乱中,我悄悄伸手探入衣内,握住了那支冰冷的手枪。
普拉米亚站在原本的礼台上,居高临下,疯狂扫射,试图压制警方并寻找突围的机会,她的火力异常凶猛,压得众人抬不起头。
松田阵平也看到了我掏枪的动作,他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掩护,看准普拉米亚一个更换弹夹的短暂间隙,松田阵平猛地从掩体后探身,吸引她的注意力,同时大喊:“就是现在!”
就在普拉米亚的枪口下意识转向松田阵平的瞬间,我深吸一口气,猛地从石柱后闪出半个身子,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压过了混乱的喧嚣。
子弹精准地穿过半个宴会厅的距离,正中普拉米亚的眉心。
她脸上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高举的冲锋枪戛然而止,身体晃了晃,然后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地从原本站立的小舞台上向后仰倒,重重地摔落在地,红白之物她额头上汩汩流出。
一切发生得太快,宴会厅内出现了短暂的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和惊呼。
警方和公安人员迅速上前控制现场,确认普拉米亚已经当场死亡。
松田阵平第一时间回到我身边,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的眼睛,声音凝重道:“别看了。”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他掌心的温度传来,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混合气味,不远处传来警员们急促的脚步声,那个女人的结局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额头上精准的弹孔,涣散的瞳孔,以及生命彻底流逝后的空洞。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却坚定地拉下了他的手腕。
“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我要看。”
我咬咬牙,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那个倒在华丽礼台废墟之上的身影,松田阵平沉默地跟在我身侧,他的手臂始终虚环在我身后,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我最终在距离普拉米亚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垂眸,直视着她。
她仰面躺着,曾经精心打理的发髻早已散乱,那双曾流露出甜美和后来被疯狂占据的眼睛,此刻圆睁着,空洞地望向悬挂着破碎水晶灯的天花板,凝固着最后的不可置信与狰狞,眉心那个暗红色的弹孔异常醒目。
这就是普拉米亚,那个三年前在如同噩梦般出现,又毫无征兆地闯入我的庭院,投掷手榴弹将冰冷项圈套上我脖颈,带来死亡威胁的女人,这个制造了无数爆炸,让多少人生活在痛苦与恐惧中的跨国罪犯。
此刻,她只是一具逐渐失去温度的躯壳。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覆上了我的脑袋,带着安抚的力道揉了揉。
“结束了。”松田阵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最后看了一眼普拉米亚的尸身,然后主动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松田阵平的手。
“我们回家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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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能走剧情只能这样了,
给千奈一把枪,那么犯人就必死无疑。
等待出场的降谷零被砍掉了直升机肉搏战[狗头]
其实天台上还有景光准备狙击普拉米亚,所以她这集怎么跑都是死[害羞]。
第60章 老同学
两天后, 我依旧待在家里,松田阵平坚持认为我刚经历了击毙罪犯这种事,心理上可能需要疏导和缓冲, 强行动用他家属的身份,替我向搜查一课申请了一周的休假, 甚至还颇为强硬地预约了一位心理医生, 要求我必须去做一次心理干预。
“我真的没事, 阵平。”我在玄关处, 看着他一边穿鞋一边还不放心地回头叮嘱,无奈地保证, “你放心去上班, 我等下一定准时去看医生, 好不好?”
好不容易送走一步三回头的松田阵平, 我关上门,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昨晚确实睡得不太好, 有些失眠,而且这两天胃口也差得很,松田阵平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 笨手笨脚地给我做了早餐, 我勉强自己吃了下去,但此刻胃里依旧有些翻江倒海的不适感。
磨蹭到十点多, 我才开车来到松田阵平给的那家心理诊所所在地, 按照前台的指引,我推开咨询室的门。
里面的心理医生闻声抬起头。
我们视线交汇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脸上同时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千奈桑?”
“惠子桑?”
我没想到, 坐在办公桌后的心理医生,竟然是我大学时期关系还不错的同学,田中惠子。
自从毕业后她去了美国深造,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
“快请坐,千奈桑。”田中惠子率先反应过来,热情地招呼我坐下,脸上洋溢着他乡遇故知的喜悦,“真是好久不见了。”
我依言在她对面的舒适座椅上坐下,同样感到惊喜:“惠子桑,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打算留在美国发展的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田中惠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心有余悸和后怕,叹了口气:“别提了……美国那边,唉,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你是不知道,我出门遇到好几次枪击案,虽然都没在中心,但也够吓人的,最可怕的是一个月前,我晚上回家,直接被一个黑人持枪抢劫了!钱包手机都被抢走了,还好人没事……但我是真不敢再待了,赶紧收拾东西回来了,这才回来一周多,正在重新适应呢。”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露出歉意的笑容:“啊,不过按照心理咨询的伦理准则,我不能为认识的人提供咨询服务,这可能会影响我的专业判断和客观性,这样吧,我帮你安排我们诊所另一位很优秀的医生,前田医生,他在创伤后应激障碍方面很有经验。”
我立刻表示理解:“当然,我明白的,这是基本的职业操守。”
田中惠子感激地笑了笑,随即又关切地问道:“不过作为老朋友,我还是要问一句,你怎么会来心理咨询?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你可是我们那届心理系的首席啊,还有你都搞不定的心理问题?”
我也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依旧有些不舒服的胃部:“说来话长……我前两天,刚击毙了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可能是压力有点大吧,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胃口也不好,睡也睡不踏实,我家那位不放心,非要我来看看,做个心理干预。”
田中惠子露出理解的表情:“原来如此,不过你先生考虑得很周到,经历过这种事,确实需要专业的心理评估,走吧,我带你去找前田医生。”她站起身,语气轻快地说,“等咨询结束,我们好好聚一聚,这么久没见,我可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
前田医生是一位四十岁左右、气质沉稳的男性,会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涉及情绪状态、压力源、睡眠饮食、以及击毙罪犯前后的具体感受和想法等方方面面,会谈结束后,前田医生看着评估结果,脸上却露出一丝不解和困惑。
“小林警部。”他放下手中的评估报告,语气带着些不可思议,“从专业评估来看,你的心理状态……非常健康,压力指数在正常范围内,情绪稳定,认知清晰,对于击毙罪犯这件事,虽然有正常的应激反应和道德层面的思考,但并没有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典型症状,或者过度自责、抑郁等情绪,你的自我调节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系统的存在和多年的历练,让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远超常人,我向他道谢后,便离开了咨询室。
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田中惠子。
“怎么样?还顺利吗?”她关切地问道。
“嗯,前田医生很专业。”我笑了笑,“评估结果也很好,看来是我家那位太紧张了。”
我又说道:“惠子桑,你应该快下班了吧?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出去一起吃个午饭吧?我请客。”
田中惠子显然也很高兴能遇到老朋友,没有拒绝,爽快地答应了:“好啊,我在国外呆了这么久,回来也没什么朋友,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她利落地收拾好东西,拿起手袋,踩着高跟鞋,和我一起离开了诊所。
走到停车场,田中惠子看到我开的保时捷帕拉梅拉,眼睛亮了一下,笑着打趣道:“哇!千奈桑,看来你混得相当不错嘛,这车真漂亮!”
我笑了笑,一边解锁车门一边回道:“还好,工作需要,有时候追犯人方便点。”
田中惠子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我发动车子,问她:“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我在国外真是吃西餐吃到吐了。”田中惠子立刻抱怨道,“自己又不太会做饭,天天凑合,回来就想吃点地道的日本美食,你推荐吧。”
我想了想,提议道:“那带你去一家咖喱饭店吧,虽然店面不大,但老板手艺绝了,味道非常地道。”
“好啊,就吃咖喱饭。”田中惠子欣然同意。
我一脚油门,朝着“木村咖喱店”的方向驶去,停好车,带着田中惠子走进店里,今天客人不多,系着围裙的诸伏景光看到我带着一位面容姣好打扮时尚的短发女性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挂着温和的笑容迎了上来:“小林警部,今天带朋友来吃饭吗?”
“嗯。”我点点头,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学同学,田中惠子,刚从美国回来,现在在东京做心理医生,惠子,这是店老板,木村光也先生。”
“田中医生,您好,很高兴认识您。”诸伏景光微笑着打招呼,语气温和有礼。
田中惠子看到诸伏景光,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眼前这位店老板身材高大挺拔,长相俊秀,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蓝色眼眸,看起来温润又迷人,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她脸上泛起一丝微微的红晕,声音都放柔了些:“木村先生您好,叫我田中就好,千奈说您这里的咖喱饭特别好吃。”
“您过奖了。”诸伏景光谦和地笑了笑,“希望能合您的口味,两位这边请。”
我们落座后,我继续推荐:“这家店的招牌猪排咖喱饭确实是一绝,炸猪排外酥里嫩,咖喱味道非常浓郁。”
田中惠子从善如流:“那我就听推荐,来一份招牌猪排咖喱饭。”
我则照旧点了我的最爱:“我还是老样子,天妇罗炸虾咖喱饭。”
“好的,请稍等。”诸伏景光记下点单,转身走进厨房忙碌起来。
没过多久,两盘分量十足香气扑鼻的咖喱饭就被端了上来,田中惠子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送入嘴中,咀嚼了几下,眼睛瞬间瞪大了,发出满足的夸赞:“哇,真的好好吃!这个咖喱的味道太棒了,猪排也超级酥脆!”
诸伏景光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您喜欢就好。”
我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带着咖喱汁的米饭和一只炸虾,送入口中,然而,熟悉的浓郁香味在口中弥漫开,我的胃却不受控制地一阵翻涌,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我微微皱了下眉,强行咽了下去,但脸色可能不太好看。
“怎么了,小林警部?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细心的诸伏景光立刻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我连忙摆摆手,勉强笑了笑:“没有没有,很好吃,可能……可能真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胃口不太好。”
坐在对面的田中惠子闻言,投来同情的目光,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刑警这份工作真是不容易啊,压力太大了确实会影响食欲。”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又吃了一大口,脸上满是享受。
我不想浪费食物,也不想让诸伏景光误会他的手艺出了问题,于是强忍着不适,慢慢地将自己那份咖喱饭吃完了,只是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
而胃口大开的田中惠子,不仅飞快地吃完了一整盘咖喱饭,还意犹未尽地举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诸伏景光说:“那个……木村老板,麻烦再给我来一份猪排咖喱饭,太好吃了!”
诸伏景光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身材娇小的田中惠子,随即微笑着点头:“好的,请稍等。”
田中惠子转头对我解释道:“你是不知道,美国那边的食物有多难吃,要么甜腻腻的,要么就是油炸过火,我今天好不容易吃到这么合胃口的,一定要吃个够本!”
我被她逗笑了:“喜欢就多吃点,没关系。”
于是,在诸伏景光略带惊奇和我有些羡慕的目光中,田中惠子风卷残云般地干掉了第二份咖喱饭,最后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自己明显比来时圆润了一些的肚子。
我们结账离开后,诸伏景光在收拾桌子时,发现田中惠子的座位上落下了一个女士手拿包,他拿起包,看着两位女士离去的方向,无奈地笑了笑,小心地将包收好,准备等她们下次来的时候归还。
我先开车把吃得心满意足的田中惠子送回了她的心理诊所,然后才返回家中,一进家门,那股强压下去的反胃感再次袭来,我冲进一楼的卫生间,对着马桶吐了个昏天暗地,直到把胃里那点勉强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虚弱地漱了口,我走到客厅,窝在沙发上,拿起之前织到一半的毛衣,一边看电视一边继续织,试图转移注意力,但没过多久,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我放下手中的活计,回到卧室,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被楼下传来的轻微动静吵醒,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时间,发现松田阵平已经下班回来了。
我起身下楼,看到松田阵平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你回来啦。”我走过去,“晚饭我来做吧。”
松田阵平回头看了我一眼,手上切菜的动作没停:“不用,你坐着休息去。这两天你身体不舒服,晚饭我来做。”
我只好听话地回到客厅沙发上,继续织我的毛衣,松田阵平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做好了简单的晚餐,但当我坐到餐桌前,看着桌上的菜肴,那种毫无食欲甚至有些反胃的感觉又出现了,我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口,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怎么了?不好吃吗?”一直留意着我的松田阵平立刻紧张地问道。
“不是……”我放下筷子,摇了摇头,“就是……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去的感觉。”我顿了顿,补充道,“好像……有点想吃点酸的东西。”
松田阵平闻言,立刻站起身:“那别吃了,我重新给你做。”他把我从餐桌旁拉起来,按到客厅沙发上坐好,然后拿起车钥匙和钱包就出了门。
十几分钟后,他提着购物袋回来了,里面装着两包高菜和一些面条,他系上围裙,重新走进厨房,一边拿出手机似乎在搜索着什么,脸色是罕见的严肃和认真,接着,他开始按照搜索到的步骤,认真地做起高菜肉丝面,还特地给我加了两个荷包蛋。
面煮好后,他先自己尝了尝味道,确认咸淡适中、酸度开胃后,才小心翼翼地端到我面前:“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我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带着高菜和肉丝的面条,吹了吹,送入口中,酸咸可口的高菜瞬间刺激了味蕾,原本滞涩的胃口似乎被打开了,我点了点头:“嗯,这个可以。”
松田阵平这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我确实也饿了,酸爽的高菜面很对胃口,我很快就把一大碗面连同两个荷包蛋都吃完了。放下空碗,我甚至觉得还有点意犹未尽,对松田阵平说:“那个……能再帮我煮一小碗吗?半碗就好。”
松田阵平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立刻点头:“好,你等着。”他动作麻利地又去煮了半碗面端过来,我把这半碗也吃完,终于感觉到了饱腹感,满足地放下了筷子,松田阵平接过我的空碗,把我剩下的一点饭菜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