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你的心跳(今愉)

跟很多拿起笔就控制不住手颤的学生不一样，叶书音完全没有任何焦虑情绪，两天考试过得充实又满足，写完“Yours，LiHua”，盖好笔帽，铃声敲响，监考老师说停笔，收卷。
这是她写过的最好的一篇英语作文，叶书音在这一刻，忽然才有了参加高考的紧张感，她收拾证件和碳素笔的手颤个不停，冒出许多汗，心脏如擂鼓般咚咚跳动，桌下的双脚蠢蠢欲动。
所有的辛苦和努力化作四套答得满满当当的试卷，高三这一整年熬过的夜都值了。
2017年全国高考在炎热的初夏，伴随着监考老师一句“可以离场了”而落下帷幕。
往后不会再背文言文写议论文，也不会再为函数导数烦恼，“衬衫的价格为九磅十五便士”也不会再听到。
彻底放松了。
叶书音忘记她当时是怎么走出考场的，唯一记得的场景是，当时整栋教学楼都很乱，蝉鸣不止，耳边人声鼎沸，地上散落许多高考作文范文，还有数不胜数的试卷，单词书，她挤在雀跃的人群里气喘吁吁奔跑，一边跑一边往远处四处眺望，想要寻找那个挺拔的身影，漫天纸张撒下来，像是在夏日里飘了一场冬雪。
楼上飘荡的碎纸屑落在她头上，身后有人高声喊她：“叶书音！”
她停在原地轻轻喘着气，转身，隔着人来人往的身影，看到谭迎川同样也平复着呼吸，高高举起那支“金榜题名”朝她招手。
他们一起在闷热的夏季同淋了一场“雪”，算是可以白头了吗？
有了合适的年纪，合适的身份，他们两个人隔着人群正大光明对视，周围所有躁动都不能影响交汇的视线，他们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未来，又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笑。
谭迎川一步一步走过来，叶书音亦一步步靠近他，他们由走变成跑，最终在人潮汹涌中张开手臂，用力交换拥抱。
他捋着她后脑勺的头发，说：“考完了。”
叶书音闻着他身上太阳暴晒过的气息，就算将要做一场梦，那么也要做一场美梦，“未来要开始了。”
太阳斜斜西垂，雨水坠落，叶书音在家里睡足一觉，再次睁开眼时天色洗过一样蓝得发亮，她在这个晴朗的日子里回到一中参加最后一节班会课，申园是第一次带高三，在课上哭得稀里哗啦，搞得班里哭声一片，合完影留过纪念，叶书音红着眼睛走出教室，谭迎川在门口等她。
“等以后放了假，咱俩还回来看他们。”谭迎川牵住她的手。
叶书音没说话，只是笑了笑，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走出校门时，隔壁美高的朱悦宁也到了，她和施展牵着手，四个人两对情侣迎面撞上，同时惊诧出声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说完都笑了，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高考一结束，谁的心思都无法再藏住，既然喜欢就要抓住。
未来有长达三个月的假期，叶书音不嫌多，怎么过也过不够，连着好几天野在外面，就算不回家韩佩琳也不会再管。
她或许也在等一个契机，许多事情都因为“孩子还得参加高考”而一直隐瞒在心，既然高考结束，那么藏着的心里话也就该说了，只是她数次欲言又止看着叶书音的脸，又数次闭上想要说话的嘴。
看吧，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有谁是丈夫没了三天就和下一春商量未来的呢？
叶书音装作看不懂，高考结束后她很少回家，是在外面玩得太投入，还是刻意逃避？
或许都有。
但占据上风的应该是玩得太投入。
施展朱悦宁约她和谭迎川一起毕业旅行，第一站他们先去了海边，开了游艇，玩了蹦极，早上在海边看日出赶海，晚上租烤架BBQ，所有景点都对高考生有优惠，他们在温岭周边逛了一大圈，能玩的地方都玩遍了。
出发去第二站之前，温岭下了一场大雨，航班取消，四个人只好在温岭多留一天。
施展和朱悦宁提出去室内打打桌游，叶书音看向谭迎川，表面上是在问意见，但谭迎川从她眼睛里读到一句：“谁想跟两个电灯泡去玩。”
天知道他们这两天多么克制，本就正处热恋期，又是青春年少没什么恋爱经历，做不出在人前亲热那种厚脸皮的事，所以连拥抱都很少，亲吻更不用说，他们都还没亲过彼此，这对于初尝蜜果的他们俩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于是谭迎川果断笑着拒绝，那要去哪儿呢？下着大雨，室外是不可能了，能去哪里呢？
叶书音说：“我们再去看一遍《唱街》。”
康纳和拉菲娜有了happy ending。
现在的他们也有了一个happy ending。
两个人又回到那间一起执笔奋斗过将近整个高三学期的房间，熟稔得像是进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卧室。
来时都淋过雨，谭迎川让她先进浴室洗澡，可看电影这主意提得仓促且突然，他看着她被淋湿大片的衣服完全没有准备，只好先让她穿他的，又跑到楼下小区超市买了新内衣新内裤从门缝里递给她。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上回看电影发生的那件事，谭迎川甚至把卧室里所有墨水都收了起来，地面上也铺了一层软软的地毯，放好投影仪找好电影，叶书音正好洗完澡出来。
皮肤像是剥了皮的鸡蛋，光洁白晰，似乎被热气蒸腾许久，脸颊泛着微粉，湿润的头发撒在肩头，铺满大半个脊背，他的衣服在她身上异常肥大，T恤遮住屁股，运动短裤掩过膝盖，在身上晃晃荡荡的，露出的小腿笔直修长，脚趾在他宽大的拖鞋里轻轻蜷着。
叶书音擦着头发，不敢抬手，也有点不自在，他袖管实在太大了，稍稍一抬就能看到内衣，而且虽然是均码，但也有点小……
谭迎川从她身上移开眼，指了指桌子，“吹风机在那儿，你自己吹？”
叶书音说好，谭迎川拿起干衣服进了浴室，临近门前想起来还没吃晚饭，“我点了外卖，待会儿送来。”
她在吹头发，没听见，谭迎川凑近了点儿，却没想到她突然侧身，右手抬着，乌黑发丝在身侧飘荡，他毫无阻碍地看到他买的粉色内衣包裹著白色软肉，女孩子最玲珑的弧度在他视线里若隐若现。
谭迎川眼睛一热，砰的关上浴室门。
吹风机轰隆轰隆送着凉风，叶书音什么都没听到。
叶书音不是很饿，谭迎川磨磨蹭蹭洗完澡出来，她刚吃完小半盒果切。
“怎么洗这么久？”叶书音说：“汤都凉了。”
谭迎川坐到地毯上，“凉了也没事，还不是很饿。”
“那我点开始了。”她身子探过来，按下遥控。
用的明明是同一种沐浴露，为什么她这么香，谭迎川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打开空调，“开始吧。”
在同一个地方看同一部电影，心情却大不相同，上次她疲累，迷茫，紧绷，但这次完全放松，时不时还跟谭迎川交流几句。
空调打得很足，他们俩盖了同一条夏凉被，被子下的两具身体不可避免触碰到，她像个冰块儿，腿冰凉，可触碰那一瞬间却没能把他的热意压下。
电影放到康纳亲吻拉菲娜，叶书音愣住了，她端正地坐在那儿，头没有乱摆，笔直地盯着屏幕，怎么不记得这两个人亲过？
谭迎川按下暂停，解释道：“这版是未删减版。”
“康纳和拉菲娜一共吻过两次，一次是康纳救起跳海的拉菲娜，一时冲动吻了上去，第二次就是现在。”
在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爱情徐徐展开，那些青涩拘谨又美好的情愫全被亲吻的甜蜜涵盖。
重新开始，本以为不会再有亲密镜头了，结果康纳吃了块饼干，又吻了上去。
和男朋友看别人接吻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叶书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尴尬，清清嗓子，“要不把空调关上吧，调低点儿也行。”
谭迎川扭头瞧着她。
叶书音再次探过身子去拿空调遥控器，谭迎川忽而抬手揽上她的腰肢，把她圈在怀里，柔软的头发全铺在他胸前，香气扑鼻。
他很无奈地扬扬唇角，“我都躲这么远了，你是真没心眼儿。”
叶书音确实没长心眼儿，看着遥控器，“啊？你躲我？”
“是我躲你，不是遥控器躲你。”谭迎川关掉空调，掰过她的脑袋面向自己，调笑道：“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我真没有……”叶书音视线乱瞟。
“好吧，那是我不好意思。”谭迎川托着细腰凑近她的脸，声线低沉，“拉菲娜可以亲康纳吗？”
叶书音指尖收力，揪紧他的半袖，低垂着眼盯着他喉结旁边的小痣。
谭迎川本以为她会说“可以”或是点点头，没想到她却朝他的嘴唇轻柔压下来，轻浅的呼吸略微紊乱，暴露她此时不再平稳的情绪。
蜻蜓点水的亲吻，也是他们第一次接吻，谭迎川扶着她的腰，被亲愣了。
作者有话说：
往下还有，太长了拆成两章

第69章 怦怦/日出
只是生疏青涩地贴近，没有其他动作，甚至她吻上来时还在颤抖，下意识憋着气。
仅此一个浅浅的吻，叶书音耳根红了一片，唇角弯起来，“是康纳主动亲的拉菲娜。”
所以我要主动亲你。
谭迎川眼底波动，他全身都绷住，贴紧时双唇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他唇上，掌心下腰肢也软，让他血液沸腾起来，心脏也被狠狠抓了一下，弥漫在胸腔里的不是疼痛，而是酥酥麻麻的痒。
她可……太厉害了，太会拿捏他。
叶书音亲完，后知后觉涌上害羞，正想说你怎么没反应，猛地僵住身子，他的帐篷明目张胆，毫不遮掩地硌住她，而她全然不知所措，喉咙干涩，“你怎么……”
“上次在我家，你用纸给我擦这儿，”谭迎川牵着她的手放在喉结上，声音带着隐忍的暗哑，目光黏着她，“我当时就想我可真混蛋啊，后来那几天梦里都是你，醒过来之后我骂了自己无数次。结果你今天又来。”
“我没有，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谭迎川吻住她，跟她的浅尝辄止不同，他这人向来直接，吻也一样，经历过最开始的少不经事后马上就无师自通，勾住她的舌尖重重吮过，叶书音鼻息凌乱，差点被他吻缺氧。
他也好不到哪儿，眼神胶着在她脸上。
“你知道我梦到你什么吗？”
叶书音想挪挪地方，但实在不敢，他也不给她挪地方的机会，自顾自答道：“就是你这样。”
他被她那个主动的吻弄得难受，牵着她的手抓住它，忍不住想，让梦里的场景来到现实会不会好受些？
可是想错了。
叶书音瘫在他怀里，像只鸵鸟一样缩着，被他拿湿巾擦干净手，可他还是刚才那模样，一点也没变。
谭迎川揉揉她发酸的手心，情意已然翻滚，他陷在其中不愿走出，也很难走出。
半袖扯掉，薄肌整整齐齐迭在肚子上，块垒分明，年轻的身体火热，漂亮，是她曾经在画室上课时最想画下来的。
他知道叶书音喜欢，总是偷看，看完还不承认。谭迎川就喜欢看她被他揭穿，一边炸毛一边强作淡定的样子，很可爱，太有反差。眼睛里明明写著「我想”，心里也想却不敢说，她对任何事都是这样，只不过也总有勇敢的时候，但想看到她勇敢需要他多付出点儿努力。
昭昭最是心软了，也最懂投桃报李。
棉质布料柔软舒适，但架不住他这么来来回回，那片细嫩一下烧起来，有团火聚集在她脸上，又好像聚集在她肚子里，随着他的动作转移到那片从未有人探索过的地方，他们以另一种最亲匿的方式接吻，只不过隔着他买的布料，水渍蔓延，洇出暗暗深色。
他这人比她还懂“投桃报李”，温柔却难捱，陌生也刺激，她视线模糊，抓住谭迎川的手臂。
谭迎川坏心眼儿地告诉她：“刚买的地毯就沾上水了。”
叶书音偏过头咬住唇，紧闭双眼，睫毛挂上晶莹的泪珠，想哭又哭不出来。
谭迎川喂了她一杯温水，胸膛起伏，肌肉线条因为充血而格外明显，他抽了张纸轻轻擦拭她小腹，内裤留有他们探索抚慰的成果，在她脚腕摇摇欲坠。
叶书音瞥见肚皮上还未擦完的，他留下的那抹白，脸烧红了，胳膊搭在眼睛上，合拢发抖的双腿，却被他用膝盖抵住，再次隔开，她软绵绵没了力气，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投影早就被他关掉，灯也一样，空间昏暗，视线幽冥，可她总有不间断的羞赧涌上来，谭迎川那双眼在夜里格外明亮，眼里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是全然成熟的谭迎川，比以往更具侵略感，被他这样看着实在受不了，又想到刚才弄他一身，叶书音最终还是羞得直掉眼泪。
谭迎川俯下身拉开她的胳膊，将她两只手牵在手里，“哭什么？我都还没进去。”
她泪眼汪汪，发丝凌乱的黏在鬓边，谭迎川看着她的眼睛又开始后悔，还不如不拉开她胳膊，他亲吻她的眼睛，睫毛簌簌抖动，扫在他嘴唇上。
背后挂扣轻而易举散开，叶书音突地睁开眼，迷蒙地望着他，“你怎么这么熟练？”
浑圆一捧软绵绵，形容不出像什么，谭迎川小心翼翼揉捏，意味深长道：“我理论知识学得还不错。”
“你还有功夫学这个？”
他笑，再度吻住她的唇，这个吻比以往要温柔很多，但她的燥热却很快升温，胸前被他大掌裹住，酥酥麻麻，谭迎川动作太轻，她全身都痒。
刚说他动作轻，下一瞬他指腹重重一捻，温热的掌根随即整个覆在那儿，叶书音浑身一颤，阖着眼大口喘息，脑子里一片白光，手脚发麻，抠着他的手，足跟来回蹭床单。
好敏感，细嫩的缝隙又流了他满手水。谭迎川不肯松手，手指被紧紧吸住，他用力舔咬她每寸肌肤和嘴唇，水声细密，她的呜咽被堵回去，眼泪混着汗滴滑进发丝，潮红脸颊水洗过一样水灵灵。
漂亮的，粉嫩的花苞吐着水，她把谭迎川也弄得湿淋淋。
“可……可以了吧。”叶书音完全被这样的自己吓住，她整张脸烧得快要爆炸，扑在谭迎川颈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肯抬头看他，明明他都硬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这么能忍，嗔怪道：“你到底要不要？”
应该够了吧，谭迎川最后在她那儿勾了下，指尖挂满她的莹润，惹得她又瑟缩，一张一翕的引诱瞧得他眼热心热，他把她从怀里剥出来，“你抢了我的话。”
谭迎川牵过她的手放在易撕口上，半跪在她身前，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她被他带着去套，实在感觉羞，牙齿下意识咬着下唇打颤，“什么时候买的？”
“下去给你买衣服的时候。”
她惊诧，“可是你就走了不到两分钟。”
“因为进门之后就直接闭眼开始扫荡货架，”他忽然笑了笑，看来那么着急还是不好，买这东西应该仔细看看，“太小。”
叶书音第二次摸到易撕口，可是，半天了，怎么还没好……
她悄悄把眼睛眯起一个缝，他身侧零零散散又撕开了好几个，应该都小，谭迎川瞥见她的目光，很快把掌心覆上来，她眼前瞬间一片黑暗，“怎么了？”
谭迎川不说话。
她拂开他，看到他又拿了个新的塞进她手里，“还是小吗……”
谭迎川的脸色已经没刚才好看了，叶书音故意狠心说：“谭迎川，你不说……我就不帮你戴了。”
“戴反了。”他咬着牙。
叶书音：“啊？”
他做足了功课，但偏偏忘了做做这玩意儿的功课，其实牵着她戴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地紧张，动作青涩，使劲控制着才能保证手不抖，满脑子都是她，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谁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小合适的还给弄反了，她的反应让谭迎川觉得丢脸，怕她笑话所以先恶狠狠亲了她一下，“没经验，还紧张，所以反了。满意吗？”
掌心被他放在心脏上，那里强有力地跳动着，快得不可思议的心跳声是谭迎川喜欢叶书音的最好证明。
“能帮我戴了吗？”
被他骗了，他搞这么一主动承认以至于她的心完全硬不下来，心跳比他还剧烈。
他再次抵上来，硬挺的触感让叶书音又开始抑制不住地紧张，谭迎川揉开手心严丝合缝地攥住她五指，两个人额头轻碰，鼻尖碰着彼此的。
谭迎川在她唇上珍重地啄了下，却迟迟没了动作，炙热急促的呼吸沉沉打在脸侧，颈侧青筋爆出来，叶书音抚摸着他的脸颊和因为克制而绷紧的肩颈，漆黑瞳眸里浓浓的爱意朝她喷涌，她微抬起身子，软软两团印着他的胸膛，用自己的吻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