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明哲保身之私,仍可信可用。
被秦念点出,却是与婚事相关?
霍光思索片刻。
他虽然尚未婚配,但他的大兄是骠骑将军,有许多人想将女儿许配给他。
其中并没有名为显的女子。
霍光禀明陛下。
【刘彻:显做了何事?】
秦念道出此言,霍光就不可能与显成婚。
但刘彻还是好奇。
他仅存的顶级文臣,婚事竟然差到后世秦皇亲口否决?
刘彻做好这个问题违反规则的准备,却没有受到规则限制。
难道显所为发生在他执政时期?
“你的妻子是显?”
刘弗陵奇道。
“是。”
霍光不知发生何事,他的妻子怎会为秦皇所知?
刘询时期的霍光同样不知道秦皇为何会提及内子。
但他的妻子显已是脸色惨白。
女医淳于衍浑身颤抖,引起了皇后许平君的侍女的注意,立即呼喊卫士。
【秦念:这不是你所在时期的历史事件,不能说。】
刘彻疑惑。
先前非他所在时期的事物,都会被规则所阻。
问都不许问。
为何这显之事却能询问?
难道是因为显在此时已然出生,存在一定关联?
刘询担忧皇后的身体,即便因天幕之事召见部分重臣,也是在皇后附近的宫殿。
故而卫士很快就押着淳于衍来到此处。
【刘秀:显为东闾氏侍婢,若霍光已将其扶正,休之!】
【刘弗陵:竟严重至此?】
“传大司马大将军妻入宫。”
刘弗陵要亲自询问显。
【朱元璋:毒妇,当诛!】
刘弗陵“嘶”了一声,撤回诏令。
不必问了。
天幕不能道以“谎言”,霍光之妻竟被后世传为“毒妇”!
此时的显瘫倒在地,不知发生了何事。
【刘彻:何至于此?】
刘彻极为好奇。
“毋婚”“休之”“当诛”,他倒是真想知道此女如何为后世诸多帝王所知。
【刘询:秦皇,多谢。】
刘询脸色铁青。
若非天幕之故,他今日就将失去他的发妻。
“霍光,后世认为你是大汉忠臣,朕不杀你。”
权衡再三,刘询终究没有问罪霍光。
他入继大统仅三年,朝中群臣心思各异。
霍光,是拥立他为帝之人。
此时倘若诛霍光三族,就是在自废手足。
“罪臣谢陛下!”
霍光重重叩首。
他是真的没想到,他的妻子竟敢与女医合谋,欲毒杀皇后!
“显为毒妇,腰斩弃市,其后徙边!”
霍光再度叩谢。
显之罪,可诛霍氏三族。
他的后代能够得以苟活,已经是陛下隆恩。
“病已,你为什么要谢秦皇?”
刘弗陵与刘病已面面相觑。
片刻后,刘弗陵肃容看向霍光:“你是休妻,还是由朕将其赐死?”
留名后世的“毒妇”显,或许谋害的是大汉皇室。
刘病已时期的皇室。
“赐死。”
刘彻语气平静。
毒妇,极有可能谋害的是刘询时期的皇室。
他是放过了“将”会给匈奴练兵的李绪,但他绝无可能放过谋害大汉皇室之人。
不将其族诛,已经是刘彻最大的让步。
刘秀不言“当诛”,是在乎民心。
武帝先前放过李绪,他身为汉室皇帝,就不能于天幕之上公然将显定死罪。他道出显的身份,就是想让显所在时期的汉皇处置她。
倒是没想到后世朱元璋竟会道出他之所想。
秦念之言,则分明是想要放过显。
倒也不奇怪。
这位秦皇崇法,且认定法不刑尚未犯罪之人。
【秦念:那你说说涉何出使朝鲜一事。】
【刘询:……】
刘询从知道霍光妻显有问题、到“多谢”之间只过去了很短的时间。
这么快的速度, 以这个群的扮演敬业度,不难猜出刘询正处于什么时间段——
许平君临产之日、被女医淳于衍下毒之时。
淳于衍被抓个正着,刘询才能从“天幕”的寥寥几句中迅速发现真相, 并向她道谢。
【刘弗陵:朝鲜一事,阿父亦是被涉何所蒙蔽,不是阿父刻意为之。】
刘彻眉头紧锁。
出使大宛的车令,交易不成就行挑衅之事,致使大汉不得不两度攻打大宛。
涉何又做了什么?
大汉也被迫攻打朝鲜?
可朝鲜又没有汗血宝马这样的国宝。
惠帝与高后执政时期,卫满朝鲜成为大汉外臣。
此后朝鲜不断侵吞周边小邑,疆域越来越大,已成隐患。
等到卫满之孙卫右渠继位,不仅不再入朝觐见, 甚至阻止真番旁边的小国入汉。
若不是匈奴才是心腹大患, 刘彻早就派大军攻打朝鲜。
【秦念:刘彻派涉何去劝谕不听话的朝鲜王卫右渠, 卫右渠不肯奉诏。涉何抵达浿水时,命车夫把护送他回国的朝鲜裨王长给刺杀了。】
【秦念:你爹派出去的汉使,怎么行事作风都这么别致啊?】
【刘弗陵:……】
刘彻寻思了一会,竟是气笑了。
一个车令无诏挑衅大宛。
一个涉何无诏刺杀朝鲜裨王长。
他派出去的汉使怎么就能跟他提拔的丞相那般, 都是些不可多得的“人才”?
【秦念:你说的“蒙蔽”, 是指涉何说自己“杀朝鲜将”, 你爹就信了,什么都不问就升他为辽东郡东部都尉?】
【秦念:这究竟是你爹被涉何蒙蔽,还是你爹跟涉何早有默契?】
史书记载,是刘彻听涉何说“杀朝鲜将”,“上为其名美, 即不诘”。
也就是说:刘彻因为涉何(杀朝鲜将)听起来很英勇, 就没有追究(他擅自动手的罪责), 还给涉何升了职。
这哪里是涉何蒙蔽汉武帝。
这分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秦念才不相信汉武帝是被蒙蔽,理论上来说就算涉何杀的真是朝鲜将,汉武帝也应该追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杀朝鲜的将军”吧?
既不追问,也不追责,还给人升职,这不就是乐见其成?
【刘弗陵:……】
这次的沉默,是因为霍光也不确定先帝与涉何之间是否有“默契”。
所谓默契,就是不明说而暗中契合。
既然没有明说,霍光当然也就无法给出准确的答复。
“大将军,你认为以阿父的为人,会是与涉何早有默契吗?”
先帝逝世时,刘弗陵尚且年幼,他不确定阿父是怎样的人。
“望陛下恕臣不能作答。”
刘弗陵:“……”
他已经知道霍光的答案了。
刘弗陵的沉默,让刘彻知道涉何所为有可能出自他的授意。
于是刘彻也默然了。
一则他确实认为朝鲜已经成为祸患,早已有亡朝鲜之意。
二则涉何做的这件事,如果不是被秦念用来讥讽他,他还真不觉得是错。
朝鲜不肯奉诏,就已是逆贼。
刺杀逆贼怎能算是过错?
刘邦却是大笑不止。
显之事令他不喜,但说到刘彻的汉使——
刘邦倒是希望他派出去的汉使也是这般作风。
唯有强国的使臣,才能如此行事!
大宛之事,以大汉击破大宛、威震西域告终。
这朝鲜又会是什么结果?
【秦念:朝鲜怨恨涉何,就发兵袭杀了他。】
【秦念:刘彻,你猜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刘彻:刺杀汉臣,伐之。】
大宛国远且不知其兵力。
但朝鲜,小国也,毗邻大汉。
竟敢袭杀汉臣,不亡朝鲜何以立国威?
刘彻直接给出了答复。
就算是涉何先刺杀朝鲜裨王长又如何?
那也是朝鲜对大汉不敬在先!
【秦念:还挺有自知之明。】
【刘彻:……】
自知之明看似褒义,但出于秦念之口,刘彻当然知道这不是好词。
【秦念:元封二年秋,也就是十年后,你派楼船将军杨仆渡海、左将军荀彘出辽东郡,两路讨伐朝鲜,两将军也各打各的。】
【秦念:荀彘被堵在浿水过不去,杨仆不等荀彘到位,擅自领着七千人攻打王险城,溃败,十多天后才重新收拢溃卒。】
【刘彻:……】
刘彘没直接骂这两将军是废物,是因为荀彘是他的侍中,正随卫青在塞外征战,是他较为宠幸的将领。
两军虽“各打各的”,但两个方向夹击朝鲜,本就难以协同。
目前只能看出杨仆冒进,以至于溃败。
荀彘虽未能击溃朝鲜守军,但秦念也没提他战事不利。
【秦念:不过没关系,朝鲜是小国,虽然这两将军这仗打得丢人现眼,但大军压境足以吓跪卫右渠。】
【秦念:你派去的使者一到,卫右渠当即表示投降,让太子带着五千匹马与军粮来汉朝谢罪。】
【刘彻:……】
刘彻现在知道秦念为什么讥讽杨仆荀彘二人了。
杨仆溃败、荀彘进攻无果,卫右渠都愿意献马投降。
可见这两将军不需要进攻,只需陈兵边境,就足以恐吓朝鲜。
但他们不仅冒进,还一个溃败一个被堵在浿水!
果然是丢人现眼!
刘弗陵有点不忍看天幕。
他知道这后面还有更“丢人现眼”的事迹。
【秦念:但你派的汉使卫山是个奇才。人家太子带着一万手持兵器的民众要渡过浿水时,他和荀彘怀疑朝鲜人叛变,要求他们不要携带武器。】
【秦念:朝鲜太子则怀疑这俩是要骗他过去杀他,带着民众回去,不投降了。】
【刘彻:呵。】
没错,刘彻气笑了。
一万带兵器的朝鲜人要渡过浿水,卫山和荀彘居然不让他们过来?
哪怕是把人骗过来半渡而击,刘彻都当荀彘有点脑子。
浿水之战,朝鲜为守势,荀彘被堵在此处是因为渡河之战易守难攻。
一万朝鲜人渡河过来,就算是叛变,荀彘做好准备的情况下,难道还无法围而歼之吗?
【秦念:于是卫山回到长安就被你杀了。】
【刘彻:当诛。】
相比车令和涉何,卫山这个汉使蠢得出奇。
刘彻只觉自此以后,再无人愿意认领“奇才”一词。
欲要投降归顺的朝鲜,经过卫山的出使,竟是变成了负隅顽抗!
此等“奇才”,古所罕见。
【秦念:接下来荀彘总算攻破朝鲜的军队,渡过浿水直抵王险城西北,杨仆则于城南与荀彘会师共同攻城,几个月都没打下来。】
【秦念:因为他俩还在各打各的。】
【刘彻:他们不是已经会师了吗?】
【秦念:如会。会师了,但没完全会。】
刘彻只觉额角抽疼。
秦念的用词习惯虽与现今不同,但不难看出他说的是这两将军虽然会师,但并没有协同作战。
这都什么将领?
相比他们,李广利竟然都显得没那么无能了。
【秦念:杨仆先前溃败,士气不振,他就一心想招降朝鲜,和朝鲜的大臣暗中联系,只是还没有商谈出结果。荀彘之前打了胜仗,就竭力攻城,屡次联系杨仆一起进攻,但杨仆不愿意。】
【秦念:久攻不下,荀彘也想招降朝鲜,但朝鲜只想归附杨仆,于是他怀疑杨仆要谋反。】
【刘彻:……】
刘彻面无表情地看着天幕上两位将军的表现。
难怪小小的朝鲜能够负隅顽抗这么久,原来是他的两个将军竟是如此“会师”。
此时远在塞外的荀彘满脸通红。
他也不理解未来的自己怎能如此不智,实在有愧于大将军的教导。
【秦念:得知两将军意见相左,你就派济南太守公孙遂前去调和,允许他便宜行事。】
公孙遂只觉心惊胆战。
生怕未来的自己也辜负圣恩。
【秦念:荀彘先告状,说杨仆数次拒绝与他一同攻城,恐怕是要谋反。于是公孙遂召杨仆过来,把人绑了,将两军都交给荀彘统领。】
公孙遂绝望了。
他竟然听信荀彘一面之词,绑了正在与朝鲜大臣商议招降的杨仆?
【秦念:荀彘尽力攻打朝鲜,朝鲜的大臣杀死了朝鲜王右渠和继续抵抗的大臣成巳,向汉朝投降,此时已是元封三年夏。】
【秦念:在这对卧龙凤雏的努力下,虽然攻打了将近一年才攻下朝鲜,但朝鲜也从可能会继续依附的外臣,变成了汉朝可以直接管理的四个郡,这何尝不算是一种因祸得福呢?】
【刘彻:……】
开疆拓土,本该是值得喜悦的事情。
但在看完两位“奇才”的表现后,他竟然只觉松了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朱棣:此战之后,荀彘因争功弃市,杨仆冒进当诛,赎为庶人。】
秦念删掉刚刚打好的字。
朱棣抢了她的台词。
从结果来看,不难看出汉武帝对战果的极度不满。
秦念猜测是这场持续近一年的战争里,大汉的损失也不少,甚至远高于四郡之地带来的收获。
《史记》记载“左将军素侍中,幸”,可见荀彘是汉武帝的亲信。
另外荀彘是和公孙遂一起被诛,应该是汉武帝认为杨仆本可以与朝鲜大臣暗中达成协议轻取朝鲜。
秦念觉得公孙遂有一点冤虽然不多:
公孙遂不清楚战况,汉武帝又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权力,可当他便宜行事没达到汉武帝的要求,那也得死。
这场战争中出现的三个使者:涉何、卫山、公孙遂,一个都没活下来。
可见在汉朝当使者也很高危。
【朱棣:荀彘杨仆二人,怎能说是“卧龙凤雏”?】
秦念满头问号。
朱棣抢她台词只是想说这个?
呃……倒也正常。
罗贯中的《三国演义》成书于元末明初,明成祖很有可能知道卧龙凤雏代指诸葛亮和庞统。
突然看到她将荀彘杨仆与这两位并论,会感到疑惑才是正常。
【秦念:后世对“卧龙凤雏”这个词的用法有所变化,当然,卧龙与凤雏这两位本人依旧备受推崇。】
朱棣还以为后世是在像贬低儒家那般贬低诸葛亮与庞统。
原来只是“卧龙凤雏”这个词有所变化。
【朱棣:什么变化?】
【秦念:现意是“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的衍生。】
【朱棣:……】
刘彻嘴角抽了下。
“卧龙与凤雏”指的是后世两个备受推崇的人,这两人或许如萧何张良般同出一时。
但秦念用于评价荀彘杨仆的“卧龙凤雏”,指的却是“有荀彘这样的人的地方,就会有杨仆这样的人”。
后世人说话都是秦念这般?
【秦念:刘彻,其实派楼船将军对朝鲜作战,是华夏史上首次大规模海上登陆作战,本该有着略次于封狼居胥的开先河之功——可惜登陆首战即溃败,变成一般不会被提及的寻常历史。】
【刘彻:……朕知道了。】
刘彻恨得牙痒。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此战尚未发生。
他还有机会更正错误。
这是开先河之功!
刘彻并未将责任全部归咎于杨仆。
“卧龙凤雏”、“各打各的”的根源,是他没有确立指挥权。
这是首次海上登陆作战,他没有可以借鉴的经验,误以为二者既然不能互通,就无需确立主将。
秦念如此详细解释战争经过,正是为了助他意识到这个问题。
虽然说话实在难听。
【秦念:继续说你的汉使。车令、涉何,这两个汉使已经很抽象了。】
【秦念:但最抽象的还得是安国少季。】
看到安国少季的名字, 刘彻就想到了南越。
十六年前,闽越国攻打南越国,南越王赵眜向刘彻求助。
刘彻派兵平定闽越之乱, 让赵眜来长安朝见。
赵眜不敢前来,将太子赵婴齐送来长安,成为他的侍卫。
三年前赵眜病重,赵婴齐请求返回南越,刘彻放他回去继承南越王之位。
赵婴齐早年在南越有妻并生长子赵建德,到长安给他当侍卫的时候,又娶邯郸樛氏女子为妻,生下次子赵兴。
继位后赵婴齐上书立樛氏为王后,赵兴为太子。
刘彻准了。
而安国少季……与尚未为齐姬的樛氏有旧情。
所以见到秦念提及安国少季, 刘彻立即就怀疑是南越有变。
【秦念:元鼎四年, 也就是六年后, 赵婴齐死后赵兴继位。这时的南越王年幼,是樛太后辅政。你想让南越从藩属国变成诸侯国,就派安国少季出使南越。】
刘彻不想让秦念继续说下去。
但不知为何,又有点想知道后续。
【秦念:赵婴齐在长安给你当侍卫的时候娶了樛氏, 而樛氏婚前与安国少季有旧情——这是你派安国少季去南越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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