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去烧水了,这防贼似的,怕我听到不该听的?”孙芷薇不依不饶盯着胤誐,对上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十爷有些无措,他自小嘴拙,搜索枯肠也想不出什么话能堵。
“好了,芷薇是自己人,不用瞒着她。”胤禩一口气干了药,这让孙大小姐很是满意的。医患之间最忌病人缺乏信任,很多病情都是在猜忌中被耽误了。
这点八爷做的不错,给加分。
胤誐这会还沉浸在‘是自己人’这句话透露出的庞大信息。满脑子都被“卧槽”二字刷满屏。八哥…跟这个暴力凶残女?
不是,八哥,虽然献了身,可没叫你连忠诚也一块儿献出去啊?
胤誐觉得喉头干涩,胸口闷涨,想哭哭不出来。这事儿被八嫂知道了该怎么办啊?皇阿玛知道了又怎么办?这姑娘明显没有选秀资格,在老爷子首肯前,万不能弄个庶子出来啊。
胤誐一脸被雷劈了的逗比样,还时不时地往芷薇小腹上瞧,一看便知补脑过多。
胤禩无语扶额,眼看孙芷薇这边已经杀气腾腾亮出银针,没好气的解释:“瞎琢磨什么,是我欠了孙姑娘人情,我们目前是合作人关系。
”
“哦。”胤誐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
幸好幸好,吓死宝宝了。
孙芷薇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满眼的嘲弄,只透露出一个意思:本姑娘不跟傻,逼计较。
她转而去看胤禩,试探道:“我方才听到你们提起肥皂,水泥,和林家商船。水泥是什么?”
“这些都是四嫂家的产业。”胤誐笑嘻嘻抢先回话语权,像是要弥补自己做的蠢事。
孙芷薇“猛的”瞪大了眼睛,卧槽!卧槽!卧槽!四福晋竟然是穿越女。等等,林家商行,不是她想的那个吧?
她掩饰内心的震惊,脸上却波澜不显:“我听说四福晋是满洲贵女,万岁爷亲自赐婚,这林姓一听就是我们汉人的姓氏,四福晋怎么会和林家扯上关系的?”
胤禩瞧见她的异常,眼中闪过狐疑,抿了口水,缓缓说来:“四嫂是盐道御史林如海的嫡女,皇阿玛将她赐婚于四哥当继福晋,林家抬了旗,自然是满人了,她如今的闺名应该叫作林佳黛玉。”
尼玛,原谅她一个路盲加死宅,十四年窝在深山老林里,现在才发现这里竟然是红楼加清穿的世界。
☆、与八爷不得不说的故事
胤誐不甚理解孙芷薇备受打击的心理,在他八哥的默认下向其做了一番介绍。
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祖先曾袭过列侯,业经五世。起初时,只封袭三世,因先帝隆恩盛德,额外加恩,传到林如海之父,又袭了一代。
林如海是康熙28年的探花郎,娶了康熙奶娘之女,荣国府贾家嫡小姐为妻,后被派到苏州任盐道御史,因政绩卓越,研制出水泥,为河道防汛做出重大贡献。
在康熙48年破格提拔为从一品江苏巡抚,三年前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病故,正逢大选,康熙便把年方16的林佳氏赐婚与四哥为继福晋。
孙芷薇越听越乍舌,这位穿越女有多爱四爷啊,竟然弄死了原配。妥妥金手指大开的玛丽苏女主。有她帮助胤禛夺嫡,八爷,党,太,子党,那还不都是升级打怪的垫脚石,为了存托主角的炮灰?
不过她对这位清穿女倒是很感兴趣,想到她为了嫁给雍正不折手段,必定是个心狠手辣的。没错,孙芷薇不认为乌拉那拉氏死于疾病,历史上那位可是当了9年的皇后。
她暗搓搓的偷觑了眼八爷,自己跟雍正的宿敌搅和在一起是不是已经被盯上了?本想拿到‘寒木草林芝’就分道扬镳,专职为吃瓜群众,现在怕是上贼船下不来了。
不过这小子将来也太可怜了,嗯,到时候能帮就帮上一把吧。当然前提是有好处可捞,她可不会给人白做功哒。
孙芷薇不知道她的表情全写在脸上,被人看了个彻底。这姑娘一向醉心医毒,处理纠纷简单粗暴,不耐人际交往里的弯弯道道。且性子直率,说话直来直去,其实了解后很容易看懂,也就是嘴缺德了些,为人冷漠了些。这也是胤禩认定她不是细作的最大原因。
两兄弟暗自交换了个眼色,胤誐爽朗的笑声中带着一丝打探:“孙姑娘似乎对四嫂很感兴趣。”
“那是。”芷薇摩挲着下巴,眯起眼睛:“本姑娘一向崇拜有个性,且独立的女性。这次上京定要拜访四福晋,与她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品谈人生哲理,岂不快哉!”
胤禩、胤誐:“……。”
八爷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无语道:“孙姑娘,那是天子脚下。”不是你想干嘛就干嘛的。谁不知道“冷面王”四爷最注重规矩,就你这身份,怕是连府邸的大门都进不去。
像是看透了两人含蓄的话语,芷薇似笑非笑的白了一眼:“本姑娘小小心愿,相信八爷定有法子。”她起身,抬了抬下巴,傲娇的道:“遇到我算你们走运,记得有事没事多多贿,赂。”
胤禩望着她的背影诺有所思。
“啧啧,这女人太嚣张的吧。好像爷一定有求于她似得。”
八爷扬唇笑了笑,转动手里的茶杯,莫测的道:“她说的不错。若不是遇上她,你还能见到我? 准备一下,明天启程回京。”
“啊,哦,好。”胤誐打了个哆嗦,心下腹诽:八哥明明笑的很温柔。嗯,一定是又下雨了。
翌日,丽日当空,清风微弗。两百名身穿补服的侍卫墨线似得排成两列,开道迎接。
这是浙江巡抚王度昭派遣来的绿营驻军。王度昭身穿二品锦鸡补服,垂首恭敬的候在一旁,微寒的风拂过他湿透的衣襟,生生打了个寒颤。
两位皇子在他的管辖地遇刺受伤,刚听闻此事,惊得神魂俱裂,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吾命休矣!
而后经过几位谋士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分析下来,王大人不免庆幸他不属于任何党派。这事万岁爷若是怪罪下来,顶天了挨一顿班子,革职查办。
请罪折子已经送往京城,现在只要把两位祖宗安全送回去,这事就算完了,他能做的也只是听天由命。
前方骚动,王度昭抬起头,只见来者一人身穿青竹色长袍,外罩一件月白色绸马褂,腰间挂着一块汉白玉坠儿,手执一把秀金折扇,面色略略苍白,却不堕他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气质。
另一人只穿着件古铜色的长袍,腰间佩了一把大刀,金属刀鞘随着他一步一颠,折射出刺眼的光泽。在瞧见路旁停着的那辆马车,得意的扬扬头。
孙芷薇见状狠狠甩下车帘,身体一个前倾,撩起裙子就要往下跳。
“凭什么他们能骑高头骏马,本姑娘就得窝在马车里。”她心心念念骑马已经很久了。
孙芷薇穿着一身浅蓝色绣了寒梅的襦裙,头上只绾了最简单的发髻,用一根翠绿通透的玉兰簪子固定,小珍珠编成的水滴垂在耳旁,互相撞击发出噼啪脆响。
小顺子哭丧着脸,扑通一声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干嚎:“祖宗阿喂,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吧。爷让奴才好好伺候您的,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才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呀。”
芷薇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上有老下有小,哥哥未娶,妹妹没嫁,全家只靠你的这点俸禄过活啊?”
“呃。姑娘怎么知道的?”小顺子诧异的抬起头,眼睛眨巴眨巴,颇有不耻下问的赶脚。
这时外面出来跪拜声:“恭送八阿哥,恭送十阿哥。”
芷薇望向外边,胤禩和胤誐的马匹立于最前方,两人气宇轩昂,仪态雍容。身后百名侍卫侍立,身穿软甲,手持佩刀,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只见胤禩抬手一挥,队伍庄严肃穆,缓缓前行。
得,已经演完了。
孙芷薇无聊的坐回车里,口里啧啧称赞:“论装逼鼻祖,还是皇家属第一。”
小顺子不知‘装逼’何意,暗暗抹了把汗:至少爷的吩咐,他完成了。
从暗格中拿出几碟子点心,干笑着说:“爷知道姑娘会无聊,特地准备了些小食,您尝尝?”
大小姐嗯了一声,捻了一颗乌梅放进嘴里,酸甜适口,比现代加了香精的蜜饯不知要好吃几倍。有东西吃,她总算安静下来。小顺子见状暗吁了口气:小祖宗总算消停了,还是爷有办法。
“小顺子,你从几岁起伺候胤禩的?”
“回姑娘的话,奴才六岁就跟着爷了,一直伺候爷的饮食起居。”
“嗯。”孙芷薇点点头,心想,这人跟苏培盛是一个级别的,要是胤禩当了皇帝,他就是御前大总管,只可惜啊,没这个命。
小顺子岂知对方的心理活动,只觉得被瞧的毛骨悚然,就像被剥了衣服,淡淡的羞耻感油然而生。
“去告诉你家主子,装逼也要有个度,本姑娘的药金贵着呢,不想白白浪费。”
经过这几天毒茬,小顺子连蒙带猜听懂了孙芷薇毒舌下的关心。利落的一个千扎下去:“奴才谨遵姑娘的令。”
☆、与八爷不得不说的故事
不一会,胤禩掀帘子进来,看到案几上的果壳微微翘了翘唇。
小顺子低眉顺眼的退出去,胤禩坐在芷薇对面,笑道:“没想到才几天功夫,你就把爷身边的人收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