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勋贵自然不满一个来历不明的汉人小子踩在他们头上,默契十足的开始调查陈寄天的背景。这一查就捅了马蜂窝,嘿,陈寄天竟然是陈近南的儿子。
陈近南是谁?郑成功的忠臣,天地会的总舵主。康熙怒了,好你个小子竟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天地会乐了,苍天有眼,陈总舵主后继有人了!
康熙在盛怒之后脑子又清醒了,他对小伙伴的感情很复杂。这小子是他少年时期的玩伴,跟李德全一样,有一同长大的情谊,两人感情不说是亲如兄弟,也所差不多了。
可这人是乱,党头子的后裔。杀, 这么多汉臣盯着,“满汉一家亲”可不是随口说说的戏言。不杀 ,一根刺梗在胸口,寝食难安。康熙犹豫不定,便撸了陈寄天的职位,贬他在家思过,得,还是先放着瞧瞧吧。
陈寄天对康熙的感情更深,知遇之恩大如天啊! 他是看着皇帝从四面楚歌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乾纲独断,其中的艰辛他最能体会。他觉得康熙是一代圣主,堪比尧舜禹汤。于是便上奏朝廷,说自己愿意说服天地会归顺。他信心满满,只可惜队友并不买账。
天地会迫不及待接触陈寄天,唆使他与康熙对着干。陈寄天装聋作哑,好吃好喝的伺候这些叔伯兄弟们。这番做派被康熙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却颇有微词。
耳边又有佞臣谗言,一次两次皇帝笑笑而过,三次五次,疑心大起,八次十次后,连康熙都脑补成这是一出穷图匕现的计谋。
而陈寄天还蠢萌的认为他能化解两方的夙愿。天地会人才济济,要是能归顺大清,今后与准格尔的开战也能多出几分胜算。
李德全曾隐晦的劝过他,那时她的妻子刚给他生下小女儿。陈寄天认为自己一心为国,满腔热血听不进劝告。
康熙37年,陈寄天带着自愿“归顺”的天地会骨干入宫面圣,被早已埋伏的神射手万箭穿心。康熙明知他是冤枉的,却还是下了死手。
汉臣只觉得兔死狐悲,范文程拼着性命作保,说陈寄天无谋反之意,请皇帝饶恕陈家老小。怒火中烧的康熙哪里听得进去,一气之下,将陈寄天妻儿连同范文程三族一同斩首示众。
李德全与陈寄天自小要好,偷偷使了银子用一个死婴换了陈家小女儿,送往杭州。这小女婴便是孙芷薇。那时她才出生,眼睛都还没睁开,突然间被踢到小世界,灵魂处于混沌状态,无暇顾及身边的事,因此也没有记忆。
这次宫变导致汉臣元气大伤,满汉势如水火,天地会撤出京城,蛰伏起来,以待时机。
听完故事的孙芷薇:“……。”
许魁是个急性子,见她老半天不吱声,拍案大嚷起来:“要不是陈家儿郎全被满洲皇帝杀了,我们也不会来找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被四只眼睛盯着,孙芷薇深深的吸了口气才道:“我从满月起就被人收养了。”所以你们的恩怨跟本姑娘没关系。从小无人问津的小可怜,换了别人早玩完了。
“但是大长老希望你来继任总舵主之位,说你才是正统。”许魁气呼呼的瞟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目的说了出来。
“你们还想,反清复明?”大小姐语气不明,面上平静的没有波澜,她转头去问凌笑:“你也是这样想的?”
“有问题?”凌笑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见她问自己,不禁反问:“孙姑娘有何高见?”
“没有高见。”芷薇摊手:“只是想问,这么一代重复一代的失败,不觉得傻吗?”
“你放屁,江山本就是汉人的天下,你这娘们果然被达子迷得忘了自己姓什么。”
“老娘姓孙,不姓陈”。芷薇在心里默默的回了一句。
许魁刷的拔刀欲要往前冲,被凌笑几招擒拿手压得动弹不得,嘴里还骂骂咧咧:“格老子,娘们儿果然信不得,咱们天地会里随便拉个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你们还非得来找她。”
被对方制钳住,只能怒瞪同伴:“拦着老,子作什么?老,子就说女人不中用,被个鞑子皇子哄了几声就翻脸不认人了,花楼的姑娘都知道伺,候男人不能朝秦暮楚,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不如让老子杀了算了。”
孙芷薇微勾唇角,笑的一脸淡然。仿佛对方辱骂的不是她一般。“你把本姑娘比作青楼妓,子?呵呵呵呵。”
清冽的笑声在空气中流泻开来,从屋子内蔓延到屋外,很快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充斥在鼻间,雅韵幽香,却让凌笑整个人都紧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哦呀,女主身份揭晓啦! 在大清的身份。
☆、与八爷不得不说的故事
“啊。”许魁的身躯突然哐的一声倒在地上,整个人扭曲成一团。他来回打滚,奋力地撕扯衣服,好似这样才能减轻痛楚。
“妖女,你给老子下,毒。”辣眼壮汉双眼爆出,眼珠子聚气阴霾,直勾勾瞪着孙芷薇,从牙缝里挤出恨意。
芷薇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的道:“看你不顺眼。心丑且不说,连皮囊都乌糟糟的,本姑娘治不了你内心,只好帮着整整容了。”
“贱,人!啊……。”许魁发出令人胆寒发竖的惨叫声,没一会衣服被撕成破碎的布条,散的到处都是。黝黑的皮肤竟然诡,异的开始褪皮,一层一层,如同换皮的蛇一样,露出血淋淋的肌肉,那情景令凌笑这个面对死亡都不惧的汉子憋出一阵冷汗来。
又过了一会,□□的血肉上竟然长出了新皮,白嫩嫩的。许魁像只巨大的蝉蛹,在地上蠕动。
凌笑悚然大惊,他从未见过如此邪,恶且诡,异的毒, 悄悄藏起颤抖的手,他掩饰内心的震动。脸上第一次露出肃然的神色,拱手作揖到底:“孙姑娘……请手下留情。”
“安心吧,你已经服过解药了。”孙芷薇就是故意装作听不懂,优雅得端起茶盏,小珉了一口。笑盈盈的观赏 “大蚕蛹”扭曲的挣扎。
她转头对凌笑说:“美容界流传着一句名言,一白遮三丑。但凡姑娘家都喜欢白净干净些的男子,本姑娘帮你兄弟换个装,说不定马上就有姻缘运,也省的快三十的人还得上花楼疏,解。”
凌笑看着孙芷薇巧笑言兮,不费吹会之力就毁了许魁,惊骇之余,心中暗感庆幸。所幸他从一开始便示了好。许魁虽然出言不逊,但也不能放任着不管啊,不然真折腾死了,自己也不好向大长老交代。
“只求姑娘留他一条性命。”
孙芷薇像看白痴一样轻撇了他一眼:“这里是崇德医馆。我好歹是名医者,师门训诫还高悬在大堂之上呢。本姑娘就算没长一张仙女脸, 也不是面目可憎吧。你瞧着我像是乱杀人的罗刹吗?”
凌笑听了脸皮直抽抽,心说你这样哪里像个医者,你这么毒,你家师傅知道吗?面上绷着脸,十分恭敬又是一拜:“多谢姑娘开恩。”
“乖了。”
凌笑:“……。”
“咳咳,在下今天来此,除了告知姑娘身世,最主要是请姑娘与我回天地会。”
“本姑娘没兴趣。”
“你是陈总舵主的后人,是汉人的血脉。”他说的真诚恳切,好像整个天地会就跟脑残粉似得只认姓陈的。
孙芷薇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满的咕囊:“你别欺负我年纪小。陈寄天在某种意思上算是天地会的叛徒。何况你们那组,织系统完备,据说分山、堂、水、香四系。每系又有细分。几百上千人总是有的吧。还挑不出个精英来当总舵主?在外人眼里,我现在可是八爷党的一员,你们就不怕我子承父业, 再把天地会打击一遍?”
凌笑无言辩驳,他思量了许久才直言道:“关于总舵主人选,会中确实分为两派,但只要姑娘一心向着汉人,凌某誓死拥护姑娘。”
“说人话。”孙芷薇不耐烦的道:“被别欺负本姑娘读书少。”
凌笑大义凌然的神态僵硬在脸上:“………。”这姑娘真特么难搞。吞下说不出的郁闷,瞧了眼不知生死的同伴,只好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
“孙姑娘医毒双全,无人能及。又因八郡王的关系能随时进宫面圣,所以……。”后面的话不用说芷薇也能猜到。
“啧啧,你们果然没安好心。这是要我去毒,杀康熙?哼,还真是看得起本姑娘?”手中的茶盏重重撞碎在桌上。
“凭什么?”
“就凭你是汉人。是陈近南的孙女。”
我靠!话题这么又转到这个梗上来了。
屋内走进来两男一女,身上都带着伤。孙芷薇闻声望过去,说话的是一名老者,走在最前头,七十多岁。发辫花白,穿着一身灰褐色的袍子,脚上套了一双黑狗皮靴子,收拾的干净利落,一丝不苟。双目炯炯有神,甚是威武。
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青步长衫,是个文弱书生;女的一袭红衣,娇艳中带了几分泼辣,很有王熙凤的范儿。
掌柜被人ko了,这特么就是所谓的暗卫精英?孙芷薇在心里吐槽,手里捏着一个瓶子,以备不时之需。
三人一进门就瞧见倒在地上的许魁,面色不禁变了变,老者没做声,其他两人按耐住心里的杀意,怒视芷薇。
“大长老怎么亲自来了。”凌笑担忧的看了眼孙芷薇,笑着拱手与三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