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着额角,强忍着怒气问:“来宣旨的公公走了多久了?”
王嬷嬷倒了一盏茶递给福晋,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快一个时辰了。”
“福子呢,还没拦到爷?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回头让他滚回内务府去。”
“格格……。”王嬷嬷瞧见八福晋苍白的脸色,张了张嘴,咽下劝解的话。
她知道主子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尤其是听闻八爷带回了个绝色女子。据传旨公公所言,爷在酉时就出了宫门,这一两个时辰,爷同一女人孤男寡女,在做什么可想而知。
“嬷嬷,我好苦啊。”蕙兰也只有在奶娘面前才会露出脆弱。泪水划过脸颊,晕开了精致的妆容:“我哪里做的不好,这么些年来,就算是石头都捂热了,他,他的心是铁铸的吗?”
“会好的,格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嬷嬷轻拍她的背,语气坚定,就像小时候那般安抚。可心里到底是不安的,毕竟格格当年,哎……。莫非这便是报应?
福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主子已经收敛好情绪,这才低眉顺眼的回禀:“福晋,爷回来了。”
女人们闻言精神一振,蕙兰腾的站起来,抹干眼角的泪痕,按耐住激动的神情,快步迎了上去。王嬷嬷微微一叹,也跟了出去。
不一会一辆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郭络罗氏脸上的镇定早已绷不住了,她走上前,又生生在马车前停下,仿佛怕惊了车里的人,怯怯的喊了声:“爷,您回来了,您还好吗?”
半响,马车里回了个不带感情的“嗯”声。众目睽睽下,一双纤细如玉的手掀开车帘,就见一位清雅如芙蓉的绝色美人先一步跳下马车,率先接受了众人目光的洗礼。
郭络罗氏眸光凝了凝,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撕碎,她扬声质问:“你是何人?怎么会在爷的马车上。”
即使预先得了消息,可只有在亲眼见到芷薇的那一刻,她才感到恐惧和威胁。这是个比四嫂还要出色的女子。
“她是爷的人,以后会住百草园。”胤禩下车,清淡淡的一句话,却把蕙兰的心凉了个透底。
呵,百草园,那可是府邸最大,最漂亮的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皆是胤禩亲手设计。她当年嫁进王府都没能入驻的院子,这会儿竟让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汉女。这已经不是打脸,而是把她八福晋的脸面踩在地上了。
“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蕙兰紧紧盯着胤禩,似要从他的面容上看出一丝一毫。然而胤禩只是微微笑了笑:“怎么,爷的救命恩人连住个院子的资格都没有?”
王嬷嬷瞧见八爷虽然笑着,可那带笑的眸底渗出一片冷光,惊得她不由得颤了颤身子,忙给福晋使了个眼色,上前陪笑道:“爷说得是,宫里方才赏赐了好些药材,想必正是给这位姑娘的。福晋跟老奴商量着,得好好感谢这位女神医呢。”
“是啊,爷,咱们先进去吧,一路奔波这会也该饿了吧?”蕙兰收到嬷嬷的暗示,勉强挤出笑容来。
胤禩淡淡撇了一眼,“嗯”了一声。低头在芷薇耳边说了一句,瞧见她不可置信的样子,心情极好,抬脚就往府里走去。
孙芷薇摸了摸脖子,那本该挂在上面的链子果真不见了踪影。
“卑鄙无耻的贱,人。”她磨了牙,暗骂一声,只能跟着走进府内。
书房内,总管阿林正将府内外的大小事宜一一汇报给胤禩,阿林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棕灰色的长袍,外罩藏青色坎肩。脑后一条辫子直到腰间,却已经半边白发。
他面白清秀,一派书生意气,脸上一道由左额至右下颚的刀疤硬生生破坏了那儒雅的气质,像一条蜈蚣盘踞在脸上,笑起来有几分凌厉狰狞的感觉。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点尖锐的女腔,似笑非笑的问:“爷,那药还下吗?”
“下。”一个字决定了后院所有女人的未来。
“听说百草园迎来了它的主人。”他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休闲的喝茶,不带半点恭敬的态度全然不似一个奴才该有的作为。
“嗯,她是特别的。”胤禩脸上带着点点笑意,让阿林颇为不满:“哼,女人都一个样,八爷该知道属下的规矩。”
“不准对她出手,不然之前的约定全部作废。”胤禩说话执声有地,暗含了一股子杀气扑向阿林,压的他差点失态亮出兵器来。
不甘心的咬牙道了声“扎。”胤禩这才收回压力,淡淡的道:“派人再去一趟江南,要是碰上皇阿玛的人,直接杀了。”
“属下遵命。”阿林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灰尘,仿佛忘记了之前的尴尬,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哦,对了。福晋说有事禀报,请您过去一趟。”
胤禩翻阅着手中的折子,头也没抬一下:“去告诉她,爷累了,有事明儿再说。芷薇那边,你把人安顿好了,再调一支暗卫远远保护她。”他顿了顿又道:“把私库的钥匙也一并交给她吧。”
总管大人眼中掠过诧异的神情,出门前,回望胤禩,不怀好意的笑问:“你就这么信任一个女人? 将来不会后悔?”
“后悔吗?”他把玩着手里的项链,这是一根设计简洁的银色的链子,在灯火下竟能折射出七彩光辉来,链子上套着一枚古朴的戒指,繁复的图腾缠绕着勾勒出一朵诡异的花型,是他从未见过品种。
将项链挂在脖子上,贴身佩戴,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想留下孙芷薇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小薇,你逃不掉的。靠在椅子上闭眼,并没有发现那藏在内衣中的指环竟发出淡淡的白光来。
他该有所行动了。
胤禩睁开眼睛,提笔,在桌案上不知写了个什么字,随着微弱滑轮拉动的声音,书桌竟往两边分开,一条漆黑的密道出现在眼前,他抬脚走进暗道中。
☆、与八爷不得不说的故事
阿林走进牡丹院,桌上已摆满了各色佳肴,孙芷薇和小言太医各坐一边,两人手里捧了一罐子坚果,整个院子安静如瘟鸡,只能听见嘎嘣嘎嘣的磨牙声。
嘿,这两人,也不怕崩了牙!
八福晋坐在上首,强忍着糊两人一脸的泥巴汤的冲动,见到总管一个人来,那张黑寡妇脸又沉了几分,死死掐着小丫头的手,修长的指尖掐进保养了极好的细肉里。采香垂下头,咬着唇,掩饰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毛氏、张氏立在身后,心里一阵畅快,福晋你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又如何? 还不是不得爷喜欢,爷只要在心里有一分在乎,就不会把你的脸面往地上踩了。
这么一想脸上露出几分轻嘲来,方才被罚的怒气也散去一些,她们自认为隐晦的小动作全被阿林不露声色的收录,像是享受般,品味着女人们的丑态。
“奴才给福晋请安。”作为八爷的心腹,他只需要站着向郭络罗氏行礼便可。
“爷呢?他怎么没来?”蕙兰狠狠的一拍桌子:“除了初一十五,他现在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了是吗?”
“福晋……。”王嬷嬷不赞同的喊了一声。
郭络罗氏那如淬了毒般的锋芒刮向芷薇,自嘲的笑了笑:“嬷嬷,我现在还有什么可在乎的。爱新觉罗不兴休妻, 小贱,人爬的再高,也不过是个妾,永远都越不过本福晋。”
芷薇:“……。”特么的又关她什么事? 要不是那厮抢了她的家主信物,她傻了才会留下挨人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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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林瞥了芷薇一眼,淡笑着道:“福晋怕是误会爷了,爷舟车劳顿,身体不耐,这会已经歇下了,特地让奴才跟福晋赔声不是,说有事明儿再商量也不迟。”
见郭络罗氏微缓了脸色,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语气上越发恭敬了:“爷说让小言太医住在十爷边上的客房。孙姑娘的百草园有些偏僻,怕小丫头认生,叫奴才引着过去。”
孙芷薇一乐,立刻站起来:艾玛,终于可以走了,她都快被眼刀子给戳穿孔了。
“等等。”蕙兰抿着嘴,脸上带了恶劣的笑容:“爷说了给这位孙妹妹什么身份了没?”
“这……倒是没有。”
郭络罗氏听了好受些,笑着安慰(讽刺)道:“孙妹妹也知道咱们皇家不比一般的勋贵,就算是纳妾也需通过正经选秀。”
“嗯,这我知道。”芷薇笑着颔首:“所以恭喜福晋能得这段好姻缘。”女人一开口,就知本事有没有,她虽然怜悯这些女人,但这也不是任由被攻击的理由。
这是什么意思? 郭络罗氏一怔。倒是王嬷嬷急的想张口说什么,被阿林一个厉色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当年八福晋以一首桃花词与一位书生结缘,闹得差点私奔。后来在宫宴中又对八爷一见倾心。虽然这段三角绯闻时过多年, 大多数人早已淡忘,可并不代表没人记得。
郭络罗氏这才反应过来,孙芷薇是讽刺她幸好有选秀制度,否则以她早已败坏的名声,哪里还嫁的出去。
蕙兰气的捂着胸口,手紧紧拽着帕子,刀片似的眼神不要钱的往芷薇身上甩。
“贱,人,你不过是爷一时兴起的玩意儿,等男人玩腻了,看本福晋怎么折腾死你这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