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及心、肺、脾、胃四脉。所幸的是,有人及时行针驱毒,又以珍贵药材滋养脾胃,本再调养一段时间便可康复。只可惜,劳累过度,又接连受伤,身体亏损……。”
“说结果。”康熙不耐烦的打断老太医。
“是,以奴才拙见,八阿哥必须静养,一年之内不能劳累。否则轻则有碍子嗣,重则……活不过而立之年。”老太医说完,跪在地上连道“奴才该死,请万岁爷恕罪”。
胤誐闻言大惊失色:“八哥今年二十有七,那他岂不是还有三年可活了?老头儿,你可不能信口雌黄。”
“老十,你给朕闭嘴。”
胤誐可怜兮兮的缩起脑袋。胤祥见了,觉得好笑,不着痕迹的用手肘撞了撞他,用眼神示意站在大殿中间的孙芷薇。
熊孩子关心则乱,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个药王的传人在呢!便安了心思。
“那毒都清干净了?”
“这正是奴才困惑之处。奴才虽不清楚是什么毒,却也知凶险异常。按理说……请问八阿哥,为您驱毒之人可有说用的是什么针法?”
“是羽翼交飞。”孙芷薇清冽而自豪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言行之一听,激动站起来颤抖着胡子问:“莫非是《千金翼方》中记载的行针之法,意为鸿渐之翼、一飞冲天?”
“不错。”这套针法以速度闻名,专门针对凶急、突发症状。乃是老祖所创针法中最精妙一系,非嫡系不传。外人只能通过诊断书窥见其冰山一角,也难怪这位老学究兴奋的难以自己。
芷薇敬重学者,和言御医随意闲聊了几句,岂知越谈越投机,几乎忘记这是在养心殿,康熙的地盘上。
胤禩瞧着老康越发黑沉的脸色,适宜的咳嗽几声,以此提醒言行之。
“奴才失态了。”冷静下来的言御医吓得额头沁出冷汗,小心的偷觑了康熙一眼:“奴才也是偶然翻阅孤本才知天下竟有如此玄妙的针法,一是失态,妄万岁爷恕罪。”
他对胤禩深深一拜道:“还请八爷告知,行针的是哪位高人?”
老太医旁敲侧击想知道高人在哪里,高人却在一旁装壁花。
康熙第一次头疼这老头对医术的执着,挥挥手把让人贬去偏阁待着。
☆、与八爷不得不说的故事
言行之走后,养心殿的气氛再一次冷凝下来。
“朕要知道详情,你跟朕的八皇子是怎么遇上的?”天下这么大,地方这么偏,谁都遇不上,偏偏被他的后人碰上了。老康忍着心中翻滚的戾气,那心思瞬间就转了好几圈。
“哦,可以啊。”芷薇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民女采药之地,偏僻荒凉,偶遇八阿哥被人围剿,那一伙人毁了民女的“寒木草林芝”。八阿哥以另一株与民女达成交易,民女便救了他。”完了她补充道:“身为皇室中人,一言九鼎,可不能耍无赖啊。“
胤禩无奈的向康熙解释:“禀皇阿玛,寒木草林芝就是科尔沁王进献给您的那株观其外状灰而不起眼,汁液鲜红如血的植物。”
“儿臣也记得,那玩意儿不是一直都由言御医在伺弄吗? 好像至今都没研究出作用来。”
胤誐心里只嘀咕:皇阿玛您可别犯傻啊,被这个凶残女盯上的东西,你要是给M下,儿臣也护不住你啊。
“哦!”康熙扬扬眉,目光在蠢儿子脸上顿了顿,道:“既如此,你便与言行之好好探讨探讨吧。”
胤誐:“……。”爷的表情白做的。
孙芷薇:“……。”昧了她的“寒木草林芝”,还想叫她做白工。特么的,皇帝了不起啊,惹了本姑娘,照样嫩死你。
康熙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事,便打发一行人退下,他靠在龙椅上,疲倦的闭上眼睛,松散下耷的眼睑遮挡住眸底汹涌的暗潮。
魏珠眼圈儿红红,抹着泪打千禀报:“主子爷,师傅他老人家……去了。”
他跪在地上,指甲扣入掌中,才迫使自己没有在那道森寒的目光中晕厥过去。
康熙眯着眼睛半响后才淡淡的道:“魏珠,你师傅往日里总在朕的面前夸你聪灵机智,想必也是有心让你接替他的。既如此,从今儿起,你就在这养心殿当个总管吧。”
魏珠面上大喜,连忙磕头谢恩:“奴才谢恩,定不负主子爷的恩宠,愿为主子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这话说得句句真心,虽不知李德全因何而死,却也能猜出是犯了万岁爷的忌讳。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忠,师傅的前车之鉴让他时刻警醒。
康熙满意的笑道:“去吧,放你半天假,好好安葬你师傅。”
“扎。”魏珠退下后,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康熙一人,只见他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块檀木做的令牌,像是曾经浸泡在血水里一般,整块令牌呈现诡异的暗红色,早已干涩的血迹仍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掩盖住檀木原木的清香。
康熙摩挲着令牌,眼中翻腾着怀念和恨意。良久,像是呢喃自语:“朕是不是太心狠了,他好歹也是你们的主上。”
片刻后,一个低哑的男音如幽冥般响起:“凡入夜灵者时刻紧记唯大清之主一人为尊。”
康熙脸色一变,摊开的手掌紧紧拽紧令牌,将它掰断成两截:“不错。朕才是这天下的主宰,他在背叛朕时就该想到后果。去给朕仔细的查,朕要知道十四年前除了李德全还有谁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耍心眼?至于那个孙芷薇,尽快除了,朕不想再看见她。”
“扎。”
芷薇由小太监领着走出皇宫,此时已是傍晚酉时三刻,日落西斜,垂花门前种植的树木斑驳,影影绰绰。只见胤禩负手站在树底下,他的影子和树影纠缠在一起,看上去茕茕孑立,叫人心疼。
嗤!心疼。她孙芷薇有那种东西?
眉角上扬,嘴边漾开一抹微笑,抬脚走过去,她道:“在等我?”
“嗯。”清贵俊雅的男子转过身来,逆着光,像是笼罩在光晕中。
“十爷和十三爷呢?”
“回去吧。”他没有回答,执起芷薇的手,那神情柔得能拧出水来,让当事人惊得竖起一身冷汗。
“本姑娘自己会走。”
“乖,听话。”
小顺子驾马前行,身旁坐着个表情呆萌的青年人,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颇为秀气的脸与御医言行之有七分相似。
太医院的补服穿在他身上,楞是穿出一股子傻劲,全然不似他堂叔在皇帝跟前对奏时的玲珑精干。
马车内,芷薇和胤禩并排坐着,两人神态截然不同,一个雀跃的把玩到手的古玩玉石,心里琢磨着得多换些银俩。另一个支着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直勾勾的盯着身边的姑娘。
姿势已经维持许久,把芷薇看得那叫一个小心肝直颤颤。
唉呀妈呀,这里有个真变,态啊!
她不确定这腹黑货到底要干嘛,只能在一旁尽管其变,瞧对方的眼神偶尔扫过手中的金银。芷薇紧抱着,防备道:“我的。”
胤禩低低的笑了起来,眼眸子里聚起漫天风云,一把捞过小女人,把人紧紧锁在怀里。手从她的发顶沿着修长的脖子一路往下慢慢摩挲:“小薇,永远留在我身边可好?”
声音坚定并不似玩笑,第一次直白的袒露,把芷薇骇得说不出话来。
神马意思?
“你这禽兽,快放开老娘。”马车空间小,她有轻功也施展不开来。何况女子天生力小,她实在挣脱不出这条铁铸似的臂膀。
忘恩负义的人渣,亏她一心帮他调理,结果这厮的劲儿全使到她身上来了。
磨牙般挤出几个字:“你脑子秀逗了?”
“是啊。我生病了,所以小薇要留在身边照顾我。你要多少银子,我给。珍稀药材,我也去为你寻来。”他轻嗅少女的体香,嘴角微勾,眼里写着势在必得。
“协议不是这么写的。”
“我后悔了,咱们重新制定。”腰上的手又紧了紧,把她的小蛮腰差点勒断,像是要堵住所有退路。
养心殿内,康熙的杀意让他的心不由自制的颤抖,生疼的好似被剐去一般。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决断。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般强烈的愿望,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留下她!保护她!
“混账,往哪儿摸呢?”芷薇摸针就刺。
“不要闹,乖。”胤禩先一步扣住少女的手腕,仿佛只有紧紧拥着怀里的人儿才能感受到她的鲜活。
眼角眉梢全是冷意。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一个小小的孤女竟惹的皇阿玛几乎不能忍耐而欲处之后快。
不,谁也不能伤害她。胤禩像是受了刺激,展现出强烈的占有欲,褪去温文尔雅的假面,露出最真实的性情来。
芷薇费力挣扎,忽视他眼眸中闪烁的暗芒,仰着脖子道:“你这衣冠禽,兽,是不是早就对本姑娘意图不轨了?枉你还被人称颂什么礼贤下士,待人沐浴春风,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你这变,态,给老娘死开。”
“圣人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才能显出其诚意来。小薇不必担心,你只要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其他一切交给我来办。”
“……呵呵。” 孙芷薇无力,只能咸鱼躺。
她扶额说:“你到底看上我哪里了,我改还不成吗? ”
“爷对你是真心的。”
翘了翘嘴角,少女语气嘲讽:“你了解我孙芷薇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我心中所想吗? 有多少夫妻一辈子都不知真心为何物,我与八爷不过相识一月之余,你哪儿来的情感大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