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白芨道:“属下就守在门外,主子有吩咐唤一声即可。”
两人退下,关上房门。孙芷薇走到后屋,掀开珍珠帘子,一方用白玉雕成的汤池,大约能容下4-5人。
白璧无瑕,泛着盈盈的光泽,两侧精细的雕琢了草木花卉,祥云吉兽,奢华的令人发指。
孙芷薇心里像是多了些什么,默了默,拿出一瓶药粉往池子里倒下去,待粉末融于水中,她才褪下衣物,跨入池水。
适宜的水温带着药草的清香没过身体,芷薇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吸收了药效的肌肤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泛出珍珠般润泽的光来,美的无一丝瑕疵。
芷薇并不喜欢长泡在水里,大约半个小时后,她便起身穿戴好,唤来了白芨和白术,指指梳妆台上的各种饰物道:“替我梳妆,嗯,不要太复杂的。”
“是。”白芨应下,打量了她身上的襦裙,手脚麻利的梳了个小髻,挑选一根白玉蝴蝶坠着蓝宝石的簪子,把孙芷薇的美貌衬了十二分。
白术心中暗暗咋舌:乖乖,这般绝色美人怪不得连八爷都动了心思,比起四福晋都不毫不逊色,连她这个女人都为之着迷。
胡思乱想之际,只看见小顺子急冲冲的跑来,边跑边喊:“姑娘,宫里来人了。”
前来传旨的是内廷总管李德全的徒弟魏珠。因是临时受命,魏珠只晓得这女子是与八爷一道进京的。偷瞄了一眼,便敛眸不敢再瞧。
孙芷薇穿着一条葱绿色,绣了海棠梨花的长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轻薄绸背心,眉似远黛,清雅如莲,竟比宫里的良妃娘娘都要美。
原本因她汉女身份而轻视之心立马去了三分,人小心翼翼把人迎上马车,放下车帘子,道了声:“姑娘您坐稳了。”这才跃上马,小跑着跟在马车后面。
到了宫内,魏珠引了孙芷薇穿过西六宫,一路走到养心殿,远远瞧见一个穿着深蓝大总管扑服太监立在垂花门的丹樨下。芷薇心道:此人便是康熙贴身内侍李德全了。
“师傅,徒弟把人带来了。”魏珠打了个千,嬉皮笑脸的低声道。芷薇微讶,这两人年纪不相上下,竟是师徒的身份。面上不动声色,跟在魏珠身后。
李德全嗯了一声,抬眸,乍一见芷薇,本歪垂着的头狠狠一震,直愣愣的呆了半响,似魔怔了般。魏珠一连声喊了好几声师傅,他才醒悟过来。
低斥道:“嚷什么,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要不要给你十板子涨涨记性?”魏珠被训得灰头土脸,委屈的咕囊:“师傅自个儿还盯着姑娘巴巴的不眨眼呢。”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李德全脸色瞬间一白,扬起巴掌就要打。
魏珠忙躲着连连告饶,这才让他师傅歇了怒气。
李德全的异样被芷薇记在心里,正想要不要使个法子探探,就听闻养心殿内传来低沉的声音:“李德全,给朕滚进来。”
“扎。”李德全心头一颤,知道惊动了万岁爷,连忙小跑着进了养心殿,片刻,他又出来,这会传来康熙召唤芷薇觐见的口谕。
瞧着她陌生又熟悉的脸,李德全动了动嘴,欲言又止,随后几不可闻的叹了声:“孙姑娘,请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卖萌。我打滚。我……我求小天使们的收藏呀!
☆、与八爷不得不说的故事
养心殿内皇八子胤禩,皇十子胤誐、皇十三子胤祥,低眉顺眼的站了一排。殿内气氛压抑,看起来老皇帝心情不妙。
孙芷薇就在这分外尴尬的气氛中,笑容可掬的执了个晚辈礼:“民女孙芷薇见过皇上。”
“哼,连最起码的礼节都做不好,你父母就是这般教导你的?”康熙轻撇了一眼,张口便开始训斥,一脸的找茬架势。
几位皇子皆不由得替老康捏了一把汗。与芷薇相处,深知她完全没有阶级统治的概念之分,就凭皇阿玛那欠抽样,真怕小丫头一言不合在养心殿甩银针。
芷薇在心里无聊的翻了个大白眼,她才不信康熙没有调查她的身世,继而不紧不慢的道:“禀圣上,民女自小父母双亡,不曾学过规矩。”所以你这老不休欺负一个没有后台的弱女子,真的大丈夫?
康熙兴味的冷笑:“你倒是敢说,抬起头来,朕要瞧瞧这个胆大妄言的小女子究竟长成什么模样。”
就怕吓死你。她可没忘记李德全的异常。
孙芷薇慢慢抬起头来,待康熙看清了她的容颜,果不其然的变了脸色,骇得连一张老脸都扭曲了。
“你……。”他捂着胸口,大口喘粗气,突然身子一歪,竟 晕了过去。
“主子爷!”
“皇阿玛。”
众人呼啦一声涌上前去。胤禩高喊:“快传太医。李安达,药。”
李德全片刻惊慌后,忙从康熙随身荷包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三粒散着苦味的药丸,用清水送服让吞咽。过了好一阵老皇帝才缓过神来。
“皇阿玛,您觉得怎么样了?”胤祥是个大孝子,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背脊,给老爷子顺气。
“李德全,你,很好。”康熙虚弱的喘着气,一掌击在御案上,把台子上的笔墨砚台都震地跳了跳。
“奴才罪该万死。”李德全跪倒在地,把头磕梆梆作响,颓废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你该知道欺骗朕的后果,自己去领罚。”康熙闭上眼睛,不再去瞧他。
“是,奴才告退,万岁爷,您……保重。”李德全苦笑,眼里的光一下子暗寂下去。走过芷薇身边,正好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疑惑的瞧着他。
见状,释然的笑了笑。生平唯一抗旨保下故人之女,虽然给自己遭了祸,他却没有后悔。
嘴微动,无声说了几个字。李德全拖着老迈的身躯走出养心殿。
“咳咳,这可不关民女的事。”被康熙死死盯,那仇恨的目光简直要将她凌迟了。
芷薇惊讶过后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驳,脑海里飞速运算着各种突围的可行性。
omg。她跟老康有仇啊!这身体倒底是什么身份?
“来人啊。”皇帝大喝一声:“把她给朕……。”
“皇阿玛,孙姑娘是儿臣的救命恩人。”
胤禩声音高扬,一个千打下去,打断了老康的未言之语:“儿臣和十弟奉旨追缴江南欠款,一路被人追杀,生死一线,是孙姑娘为儿臣解毒,这才把儿臣救了回来。返程途中,又遇到大小刺杀十几余起,都是孙姑娘在一旁尽心照料,儿臣才得以保命回京,还请皇阿玛嘉奖,以示皇恩浩。”
一字一句,字字清晰,令人振聋发聩。
他瘦得两颧凹陷,脸色白的透明。一身繁复的皇子朝服穿在身上,几乎要压瘫他肩膀,仿佛被风一吹就倒,此刻却像高塔一般挡在芷薇面前,替她遮风避雨。
胤誐经过一瞬间的呆愣,这时也回过神来,迎着康熙震怒的目光,坚定得跪在胤禩身边,替芷薇辩解:“回皇阿玛,当时儿臣就在一旁。孙姑娘医术高超,世人罕见。儿臣多年积下的暗伤也是孙姑娘帮着调理,就连十三弟都得了实惠。”
胤祥见对方把他拉下水,却也不能违心,苦笑着摇摇头,把袍子一撩,跪在胤禩的左侧:“回皇阿玛,八哥、十哥所说的都是实情。”
康熙默了半响,龙袍下的手被捏的一声接着一声作响,在沉寂的养心殿内显得毛骨悚然。他的眼中翻滚着叫人看不透情绪,良久,忽然笑了:“都起来吧。”他道:“莫非朕在你们心中是这种恩怨不分的昏君?”
“儿臣不敢。”三人起身,发现内衣已被汗水浸湿透了,冷风一吹,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芷薇冷眼瞧着这场闹剧,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皇宫有毒,宫斗剧诚不欺我。
老康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孙芷薇身上,十三、四岁的少女,面对一国之君从容不破,即便他露出杀意还能面不改色。莫非这真是遗传?
摩挲着手上的扳指,靠在椅背上:“胤誐说你医术高明,师承何人?”
“唐代药王孙思邈正是祖师爷。”
康熙点了点头:“既然师出名门正派,为何不想着报效朝廷?”
古代御医号称背锅王,有事没事被人威胁祖宗十八代,他们孙家白瞎眼了才会去侍奉专砍人头一万年的暴君。
孙芷薇珉嘴笑了笑:“人各有志,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顶戴花翎的。再者皇上乃一国之君,这天下万民都是您的,您还会缺人才?”
“哈哈哈。”康熙朗声大笑:“你很会说话,不愧是……。”说道要处就刹车,芷薇很捉急,她能肯定康熙省略的言辞便是她的身世来历。
“不过胤禩是我大清的皇子,还是得叫御医来瞧瞧朕才能安心。来人,把言行之给朕叫来。”
“扎。”两个小黄门得令,飞也似的跑去。很快就把太医院第一人带来。
言御医七十多岁的年纪,精神烁烁,头戴红缨顶子,身穿太医院补服,一条雪白的长辫子拖在腰间。在拜见过康熙后,才开始为胤禩诊脉。
这一诊,心中震惊万分,职业病发作,也顾不上康老板,七七八八问了一大堆。胤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一问一答说得口干舌燥,最后言行之沉吟良久,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向康熙据实回报:“禀万岁爷。据奴才观察,八阿哥脉相像短而狭窄,气血不能畅达,鼓击于脉,为沉脉,乃气虚。寸关尺三脉皆无力,又为血虚。恐怕在两月前受过重伤,还中了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