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分流进了官仓,不过按数量,官仓放不下,他们便只好临时放在外面。
纪景和:“仔细叫人盯着,凡有动向,记得上报。”
卫戟应下。
除了甫林县,众人不由挥起马鞭,加快了速度,不消半个时辰就到了漓洲城。
瑜安照例陪了会儿沈秋兰,在沈芩悦的院子待到快用饭菜回了自己的院子,瞧见门口候着青雀,这才知道纪景和回来了。
她开门进去时,纪景和正合衣睡在床上。
无意扰他,她就顺势坐在了榻上,在窗前安静做起帕子来。
漓洲这边的土布织得与京城有些不一般,无事时多做几块,到时回去送人。
纪景和睡得安详,她也做得起劲儿,直至天渐暗,需要点灯时,宝珠悄悄开门的声响吵醒了床上的人。
“上饭吧。”瑜安轻声说。
纪景和坐起身,在床畔缓了一会儿才穿鞋下来。
“你在等我?”
瑜安放下针线,“没有。”
纪景和似是没听见般,大马金刀往凳子上一坐,视线却没有一刻离开她。
越发没脸没皮了。
瑜安:“查得如何?”
叫他这般劳累,一连睡了小两个时辰。
纪景和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如夫人心中所想。”
待菜上齐,门紧紧关上,瑜安才放心说了今日自己发现的事情。
纪景和点头,给瑜安盛了碗汤,脸上并无神色变化。
正是如此,瑜安才疑惑:“你都知道?”
“才知道。”
纪景和淡然说:“我知舅舅的本事,那日查到那批有疑的货船时,也试想过,不过未曾调查,眼下听你说,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沈家参与走私。
行商十几年,单凭一些普通生意能积攒那般财力,简直天方夜谭,正是来财不明才需谨慎小心,加上昨夜那些袭来的“海盗”用的那些与沈家侍卫相似的刀制,他心中就有了大概。
只是现在不知,沈易参与到底是大是小。
他若有心要铲除,届时少不了大义灭亲。
瑜安瞧他的一脸平淡,不禁疑惑。
这人就跟没有心一样,都火烧眉毛了,还是持着一副老样子。
“现在还只是猜想,若真的是,你该如何处置?”她问。
纪景和含笑:“这该问律法。”
好,那就是不在乎了。
他都不在乎,她还多担心什么。
纪景和静静吃着饭,不再言语,晚上坐在一旁看书,亦是不肯多言,早些就洗漱睡下了。
看来这几日是真的累了。
翌日,他看过沈秋兰后,沈易也回来了。
只听见纪景和去见了,也不知舅甥之间聊了什么,回来的时候,人还是老样子。
“做泥人?”
瑜安“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闲着无聊,几日前上街瞧见有人做泥人,瑜安瞧见来了兴趣,买来了些泥,打算照着买来的泥人做一个。
摆摊的人说是什么漓洲特产,瑜安不是这里的人,姑且信了。
纪景和站在一旁,瞧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跃跃欲试。
瑜安不习惯他站在自己旁边,故意开口问:“说了什么?”
纪景和折身,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没说什么。”
沈易谨慎,一句试探的话都没说,都是照常舅甥之间的问候。
瑜安没在乎,仔细着手中的泥块,费劲力气才弄出个人形,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指尖的力气过大,给损毁了。
“怎得好端端捏起泥人了?”他发笑。
“这不是你们漓洲特产吗?”她回得单纯。
纪景和坐在不远处看了回,见她手忙脚乱的,还是忍不住过去,“来,叫我这半个漓洲人教你吧。”
他刚伸过去手,就被瑜安立马躲开,“不要。”
行,他又去另外找了块泥,照着瑜安的样子做了身衣裳。
“瞧清楚了没?”
瑜安默默看着他,没说话。
纪景和走过去,一步一步给她示范,瑜安学得快,大致就能跟着做出一个相似的。
“你还会这种东西?”
“小时候姝儿也玩过,我陪着摸索会的。”
纪景和柔声道,见她手中的泥人有了眉目,便不再过多参与,洗手去了。
瑜安以为这人大概是累了几日,要在家中歇个一两日,没成想一住就是四五日。
每日见卫戟进来禀报一两句,然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待在家中。
瑜安现在好奇的是,如若沈家就是走私中的主谋,与严家同流合污,他这个做亲侄子的该如何自处。
真到了大义灭亲的时候,她还真放心不下。
天刚黑,饭刚用罢,卫戟又来了。
不同于前几次,纪景和当即穿上了衣裳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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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瑜安:我不信这货会大义灭亲[问号]
纪景和:夫人明鉴[求你了]
第67章
纪景和命人在山洞守了整整五日, 对方着急,但也有意小心,每日只拉走些许货物, 连着四五日都是如此, 且一日比一日多, 片刻也等不及。
众人快马加鞭守在原处,待到了时间, 该来的那伙人自然就到了。
对方动作娴熟,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便要启程运走些东西,待到全部人上了路后,前后包抄拿下来所有人。
卫戟率先拿下其中的领队,亲自押着回了漓洲州衙。
钱彰在熟睡时被叫醒,看见纪景和捉来的二十多个人, 心中一阵烦躁。
不等他开口, 纪景和便叫人带去审讯了。
钱彰跟在后头, “大人, 不知这些人是从哪儿来啊?”
纪景和看着手中文书,不欲回答废话。
州衙院里尽是一袋袋盐, 想也不必想是什么了。
钱彰:“下官惶恐,大人动手之前就该交给下官,这种动手的小事,何必叫您亲自跑一趟。”
纪景和不语, 整个州衙的牢狱里瞬间灯火透彻,没了安静。
“参政说过要全力配合, 不知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不知大人是要作何?”
“本官要人手,其余的, 就不用参政操心了。”
钱彰连声道好,当即折身下去了,刚迈出牢狱,就抓住了身旁衙役的手,咬牙道:“去给沈家传消息,叫他赶紧给我想办法……”
“就说他外甥不要他活,也不想让我活了。”
衙役领命后急忙就跑了,钱彰叫人挑些衙役出来后,转身又进了狱里。
纪景和是都察院出来的人,常日里在昏天暗地的地方里待惯了,整日整夜耗在这儿也习以为常,钱彰听了一整夜的惨叫,脑袋都疼。
可惜碰上个硬骨头,怎么拷问都不开口。
纪景和有耐心,听着呻吟惨叫可以安安心心喝茶看书,叫一旁的钱彰真是如坐针毡。
衙役搜查了一圈回来,带回来了一个不知名的商贩,还从起店铺中扫查出伪造的通关文牒。
自是不符合纪景和的预想,便直接将人绑上了刑架。
费劲了力气,但商贩供认不讳,将全部的事情都认了下来。
“这盐不是运往别处,就是要去塞外。”商贩虚着气说。
“运往塞外的东西用船?”纪景和问。
商贩:“这次运的东西多,船运便宜,我便想着送用到北疆,然后再叫人往西运。”
多费周折。
纪景和瞥向卫戟:“开口了?”
“开了。”
卫戟看了眼架上的人,低声道:“一样的说辞,说只是听了话运送货物,但是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东西。”
纪景和折身离开,眉眼间又聚了一团阴郁。
兵不厌诈,钱彰是在跟他玩招数。
他们想拉着一个人当替死鬼,那便顺了他们的心愿。
“告示贴出去,就说是走私案抓到凶手了,叫咱们的人也回去吧。”纪景和端起一盏茶说道。
卫戟犹豫:“大爷……”
纪景和:“去,顺带贴出另一张告示,就说若有谁举荐有人走私,赏银百两。”
对方不好对付,钱彰亦是,纪景和偏要与暗中的人精斗上一斗。
沈宅内。
瑜安也没闲着,直到纪景和昨日急着出去,是有了新消息。
她待在家中,也想尽量多了解些,不想干靠着纪景和往回来带消息。
沈秋兰这边病始终不见好,又换了一副方子,药比之前还要苦,喝一口就得就一口蜜饯。
半晌才叫沈秋兰喝光一碗药。
“前几日我出去转,这漓洲城里好多都是夸沈家的,我这才知道,舅舅的生意竟然做得这般大。”
瑜安好似聊家常般,有意无意提起。
沈秋兰不做多想,顺嘴应道:“你舅舅他们南下早,从我嫁人几年后,就回漓洲来了,将近二十年过去,也该是如今这副样子。”
“听说芩悦给了你好多东西,可是你不好意思收。”
沈秋兰含笑看着她,“你看你也知道你舅舅家有钱,你就不要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好好收着,他们不差这点的。”
瑜安笑:“不知舅舅起初是做什么生意的?近二十年,仿佛一直一帆风顺的样子,这不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子嘛。”
这几日她一直陪着沈秋兰,两人相熟,她也敢说些亲近话。
沈秋兰叹气:“哪有那么顺利,早些年做丝绸生意,也是赔了好多,就连父亲都还不起他的欠款,还来京城找过我借钱,后来不知怎得,生意就渐渐好起来了。”
瑜安愣了愣,又听她说:“你舅舅就是受了你外祖父的教训,收敛起来,行事低调,其实他富着呢。”
行事确实低调,就连沈老爷子的丧事也办得中规中矩,与同等身量的人家相比,当真算不上出彩。
“他们若是给你和景和什么,你们尽管拿着,当初他们欠账的时候,我可没少帮他们,如今就算给点什么,也是应该的。”
瑜安在纪家住了快两年,除了林家不入流的娘家亲戚,还真没见过沈秋兰娘家来过人,更别说远在漓洲的沈家了。
即使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些年下来,估计也淡了许多。
沈秋兰在这儿养了这般久的病,更是没见沈家人来看过几次。
瑜安心中了然,将人安顿好后就走了。
出来后,宝珠不仅感叹:“沈家人还真是低调,沈家老爷子好歹是户部尚书,丧礼都办得那么低调。”
不是宝珠故意记着,是她那段时间舟车劳顿,好容易到了地方,结果还睡不好吃不好,这才一清二楚。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也属正常了。”瑜安解释道。
宝珠欣喜:“这段时间我也不算白待,我在这里发现了两名聋哑丫鬟。”
瑜安正惊讶着,宝珠立马兴奋指着道:“姑娘快看,就是她们两个。”
说曹操曹操到,她赶紧上前将两个人拉住。
瑜安快步跟上,佯装道:“我们在这里转花眼了,回不去了,你们帮忙指指路。”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后,登时面露慌张,纷纷往后退步,宝珠还欲拉着说些什么时,身后却来了人。
“表嫂。”
那两名丫鬟见状连忙逃走,瑜安回头看,正是沈芩悦。
沈芩悦上前挽住她,“表嫂可是走不出去这园子了?”
瑜安无奈陪笑,“是,这新园子太大了,我又不记路,绕了两三遍走不出去了。”
沈芩悦:“表嫂幸亏碰上我了,不然今日要出不去了。”
瑜安笑着,随意应承了几句。
“表哥呢?才回来了几日,怎么又不见人影了?”
瑜安:“不知道,他这个人神神秘秘的,估计又是什么朋友约上来了,遇在一块儿舍不得回来了。”
沈芩悦打趣:“不过没事,等到姑姑病好些,他也该回京城了。”
自从知道沈家水深后,瑜安看人都带上了几分颜色,之前觉着沈芩悦单纯,如今仔细瞧着,也未必。
看似寻常的问话,保不住就是一种不易察觉的试探。
而她的办法就是装傻。
沈芩悦将她送回到房间,才回去,瑜安烤着炉子,不由想起纪景和的话。
走私不是一件容易事,官商勾结的背后更是一层套着一层的管理班子,那么多货,要的人也必定多,若是正常招工,其中工费便也是一大笔支出,若是用拐卖的人,余下的利润可不是少数。
托腮细想着,瑜安不由一下跑了神,直至瞧见纪景和回来,脑袋依旧是空白一片。
“芩悦一直向我打听你的去处,她下次问我,我怎么回?”瑜安拿起筷子,随口道。
纪景和:“如实道。”
一下提起了兴趣,瑜安猜想,他该和沈易摊牌了。
纪景和一眼就看穿了她,嘴角含着淡笑,眼底染上几丝独有的暖意,“我和舅舅还没摊牌,况且现在,我还没证据证明,他就是。”
他看实实在在的证据,而瑜安是靠猜。
瑜安点头,表示理解,“宝珠发现了两名聋哑丫鬟,今日我碰巧遇见,那两个丫鬟就像是见了鬼般,刚搭上话,没成想表妹就来了,依我看,也得查。”
“不过这件事需要你帮忙,沈家的庄子……”
“我知道。”纪景和无奈打断,随后和声,“用饭吧。”
他仿若什么事情都不足以稀奇,心中有数到可以淡然处之一切。
看着桌上的菜愣了愣,瑜安也不再多说。
眼下刚开始,她是为了扳倒严家,才来了此地,纪景和久居朝堂,了解的事情都比她要多,这段时间相比之下,她是最清闲的。
虽然本不抱有一举就拿下的希望,但是到底盼着结果,想着最好。
瑜安吃了两口,心中莫名烦躁,只好停箸。
“怎么了?”
她看向他,不由压着眉头,“纪景和,我再问你一遍,若是严家走私,真的和沈家脱不开关系,你当如何?”
“你若真的秉公办案,你该如何自处?婆母该如何自处?纪家和沈家再不来往了?”
“你担心我。”
瑜安微微摇头,“不。”
“那就是怀疑我。”
她不置可否。
纪景和停箸,“瑜安,我只相信证据。”
嫉恶如仇是他的底色,公私分明是他的职责。
所以,她换不来任何承诺,只有一句最表面的话。
表面的话可以向任何人说,对她来说,相当于没说。
瑜安噙着一丝苦笑,继续用饭。
翌日沈易回家,阵仗格外得大,不像往前,悄无声息的,好似怕别人知道般。
纪景和临时出门,沈秋兰养病,只好瑜安一人独自出面,她这个外人坐在一众沈家人面前,说不出的别扭与局促。
“别拘谨,就当是自己家,快吃快吃。”沈舅母招呼着,不枉给瑜安夹了一块肉。
瑜安“诶”一声,这就算是开饭了。
沈易长相清秀,人到中年留着短须,身上无半分商人的铜臭之气,仙风道骨,颇像是朝中做官人士。
身着一墨绿袍子,眉目神态依稀能看到纪景和的半分影子。
“你婆母这段时间养得如何了?”沈易问。
瑜安放下筷子答:“吃药不见好,如今换了一副方子,吃着好似比之前要好些。”
沈易:“我这老姐姐亏你照顾着,多年不见,你该比我们还要与她相熟。”
瑜安惊讶他会如此直白,看来沈秋兰和沈家确实不怎么联系。
相同的道理,沈易与纪景和这个外甥,关系估计也寻常了。
沈舅母在旁开口:“本意是叫你们夫妻一起来的,没成想景和竟然临时有事出去了,办丧事的时候倒想叫你们多说说话,可惜忙得顾不上,早知今日如此,就该放在明日再聚了。”
瑜安佯装无意:“他的事情忙不完,外面一堆狐朋狗友,明日不知就被哪个许久未见的朋友叫走了,不必管他。”
沈易接话:“前几日我去了趟甫林,倒是瞧见景和了,不过他忙,我也就没搭话,不知他去甫林找什么朋友?”
瑜安张了张口,“这我也不清楚。”
“弟妹瞧着洒脱,不计较这些事。”沈家嫂子搭腔。
沈芩悦:“是啊,我还听说你为父击鸣冤鼓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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