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那时开始么……
善禾忙忙要从他怀中挣脱,却发现这厮两条长臂抱住她像箍铁桶似的。
梁邺垂下眼,大掌牢牢扣住她纤细腰肢,稍一发力,她便整个人腾空,接着稳当当坐在他腿上,被他紧紧拥着。
“梁邺!”她恼了。
恼也无用。她天生力量比不过他,兼之病体虚弱,她的反抗在他面前,无异于蚍蜉撼树。
梁邺轻易便将她推拒的双手攥入掌心。纵使她百般抗拒,可只要将她这样抱在怀中,他便觉安心顺意,便觉心底那片翻腾多年的焦躁与空虚,奇异地被填满、抚平。
快两年了,从不敢面对这份情谊,到在日常相处中惊讶发现这份情的失控,再到他刻意压抑,用那缠磨人的俗事麻痹自己,以及最后的,在得知她与阿邵决然和离那一刻近乎灭顶的狂喜,他滔天的、被自己亲手堵住的心意终于有了溃泄决堤之所。他怎可能再把她放走?凡他所想,他皆要得到。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他把善禾抱在怀中,愈来愈紧。是他抱着她,也是她托着他。她应当像个巨大容器,阔口碗也好,大肚瓶也罢,只要能容纳他所有的不安与躁郁。
不过她太瘦,单薄的背,他手臂环住她,从这侧肩膀到另一侧,少了点温厚的实感,像她此刻的情绪,瘦得硌人。但是瘦也好,那样藏匿在善禾肌肤底下余韵不息的战栗他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他满意地从她肩窝处睁开眸子,入目先是她白皙滑腻的肌肤,而后才是藏在肩窝里一方指甲盖大小的不那么明显的粉红斑点。是胎记罢?他有些惊喜,这是必须紧紧贴近她才能发现的秘密。来日方长,他会了解她身上每一处构造的。指甲与手指之间如何连接,手腕到肩骨的距离有多长,肩窝到玉峰如何起伏,两峰中心与肚脐的连线如何顺直地往下,最终又会匿于何处……他会亲眼、亲手、亲身、亲任何之处,去一一解惑。
他身上愈来愈烫,她也愈来愈抖。
梁邺抬起脸,在她耳畔低语:“放心。你不同意,我不会逼.奸。”
她果然松了口气。
他又有些失落了。不仅是因为她的放松,更因他忽然想到,那些藏在她身体里的秘密,阿邵或许是世上第一个知晓的罢?
眸中的灼热渐渐冷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凝练的妒恨。他或许应当把那块胎记吃掉,毕竟梁邵只有欣赏的权力,而他却可将其占为己有。
他当真预备付诸行动了。他把鼻尖轻轻刮蹭那处小而浅的胎记,而后是更柔软的唇瓣来回蹂躏,最后才是湿热的舌尖。他耐心且细致地开始舔.咬,在这一瞬间,善禾身上的这处胎记被他奉若天下至宝,他虔诚地供奉伺候,恨不能跪在它面前。在她颤出嘤咛之际,他满意地用掌心抚住她猝然弓起的脊背。他不禁问:“阿邵有这样……过吗?”
善禾几近失聪。
他抬起头,弯了唇瓣:“更衣罢。”虽离开了善禾的肌肤,却留下一滩濡湿红痕。
善禾只觉污秽。不仅仅是他的威压,还有她在心底对梁邺是兄长的认同。这是不合于礼法的苟合,她接近崩溃。
每一分反抗都被死死箍住,到最后连她的战栗都被他包裹,最终和于他愈发蛮横的心跳。她被抱得很紧,在意识到自己无法反抗他之后,她只好闭上眼,安静地去承受,像一切命运的洪流冲蚀河床的顽石,她此刻就是一块石。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条浑身灼烫黏湿的巨蟒缠住,除了脸,一丝肌肤都不漏的,而后巨蟒越缠越紧,越紧越缠,又烫又湿,她几近窒息。
所以在听到梁邺说“更衣”之后,她不是松懈下来,而是几乎从半空坠下来,摔在他腿上。
她仓皇从他身上站起来,仓皇往屏风后躲去。待那扇四开山水绣屏遮住她,善禾才红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赤着脚,鞋已被他方才脱了;身上半干,衣物紧紧贴着肌肤;领口微乱,颈间被他吮咬啃噬之处更是红痕刺目。这次是这样,那下次呢?她终究还是要沦落到卖肉的地步吗?
她吸了吸鼻子,心头涩苦难当。
绣屏上头忽而搭了几条簇新干爽的布料,梁邺站在绣屏另一侧,修长指节夹住衣袂,他轻笑:“跑什么?衣服都不拿。”
善禾没动,而是悄悄抹泪。
那头等了几息,慢条斯理道:“要我帮你?”
“不用!”善禾慌忙转身,答得迅疾。她握住垂顺搭下的藕荷色罗衫,往下一扯,却没扯动。
攥住罗衫那头的男人低低一笑:“你更衣罢,我在外头等你。”于是他松了手,罗衫乖顺垂落,滑入善禾怀中。
梁邺心头大悦,阔步行至桌案前,斟茶品了一口,而后拉了铃铛。不多时,彩香站在门外:“大爷有何吩咐?”
梁邺朗声:“给我取套干爽衣裳来。”
彩香答应着去了。未久,她捧着方盘入内,把一套簇新的玄青锦袍搁在桌上。
梁邺坐在太师椅中,屈指支颐,凝目赏玩屏上山水。
彩香轻声:“奴婢伺候爷更衣罢。”
“不用。下去罢。”他抬了眼,瞥见彩香神色似有仓惶,不由蹙眉,“怎的了?”
“没什么。”彩香忙道。她刚从彩屏那儿过来,半道又听说蘩娘被成敏撵出去的事,她好不焦心。
彩香遮掩道:“大概是才刚有些晕船,这会子倒好了。”
梁邺眯眼审视她,知道她在说谎,轻笑道:“都上船这么些时日了,还晕?”但又念彩香素来是众丫鬟当中最妥帖者,心下便也无所谓,他往后一靠:“回去好好歇着罢,这儿有人伺候。”
彩香应了一声,自退出去把门关好。
梁邺目光又回绣屏:“还没好?”
那头没动静。
“既说愿意当个侍女侍奉左右,现下该是你伺候的时候了。”
依旧没动静。
他不耐烦了,站起身大步过去。三两步走到屏风后,只见善禾抱膝蜷坐,螓首埋在两膝之间,哽咽地脊背一抽一抽的。听见足音,她慢慢抬头,眼角是泪,木然认命道:“我知道。我就来了,大爷。”
蓦地,他心化作一汪春水。
彩香把门掩上后,急匆匆往蘩娘、荷娘屋里去。入内但见荷娘伏榻恸哭,怀枫抱臂倚门,冷眼旁观。
彩香问:“她姐姐呢?你怎么在这?”
怀枫略略弓腰:“彩香姐姐,怀松送蘩娘上船了。我在这看着荷娘,万一她想不开,倒不好了。”
彩香跺足道:“何必就闹到这般田地!罚几个月月俸不就好了,把人赶出去,没得让人说大爷刻薄。”
怀枫耸耸肩:“那我不知道,横竖是成敏哥的令,咱们照办罢了。”
彩香叹气:“你看好她,我去去就回。”方行数步,忽觉裙裾一紧。荷娘扑跪于地,抬起一张仓惶惊惧的脸,素面肿眼,清清丽丽的可怜。她哀切恳求:“彩香姐姐,求求您,救救我姐姐罢!成敏哥只给她一条船,连桨都不给,分明是要她葬身鱼腹啊!姐姐,求求您!好歹救她一命罢!”
彩香默然盯着她的脸,心下不住地叹。成敏今日所举,明面上是惩罚拌嘴的丫鬟,求大房清静,其实底下枝节末叶错综复杂。
其一,薛娘子身份尴尬,船中洒扫仆役并非全都是梁邺心腹,今见从前梁二爷的正头娘子独身留在船上,梁邺又每每进屋关心探视,无不心下纳罕,恨不得每次梁邺去寻薛娘子时,都把一双眼长在薛娘子屋内看个真切。成敏今日以彩屏、蘩娘作筏子,就是要阻断言路,以免来日谣言累及梁邺前程。
其二,从前梁邺身边没有姨娘通房,兰台轩皆是成敏当家。如今薛娘子来了,瞧梁邺的架势,收用势在必行。那不管薛娘子有无名分,她皆是大爷的枕边人,那地位必然凌驾于成敏之上。如今只待薛娘子想通,安安心心地跟了大爷,那么大房的对牌早晚要交割到她手。再过几年,大爷娶妻生子,后宅格局又要生变,像成敏这样的小厮便得更避嫌,只能退出去在二门外伺候,财账旁落更是指日可待。他今日这般急急立威,除了是前几日接薛娘子来时惹恼了人家,现下急着要给薛娘子做脸面,讨薛娘子一个好,实则也是给他自家立威。
彩香心道:成敏忒也心急。只要他一心侍主,不管薛娘子日后起不起得来,不管日后大房主母是何等人物,他成敏在大爷心中都是最最得力的臂膀。
彩香把荷娘扶起来,温和笑:“宽心,我去看看。快别哭了,免得你姐姐回来看你这样,又要伤心。”她拍了拍荷娘的手,抽身离去。
她一路行来,正见怀松目送孤舟远去。浩渺河心,一叶扁舟载着蘩娘,渐渐凝成微点。彩香气道:“你们这不是要她死在河上!”
怀松忙低头,刚要开口,身后传来成敏声音:“彩香,你这话不对。我亲自予了她十两银子,要她回梁府去,谁要她死?”
彩香道:“无桨无橹,叫她如何登岸?”
成敏踱至她跟前,笑:“那是她自家造化。我已仁至义尽了。”他瞥眼怀松:“去做你自己的事罢。”
怀松应了一声,垂首退下。待怀松身影消失在拐角,成敏步至栏杆边,双手搭上去,仰头望天边云团:“平康坊出身的,也值当你这般回护?有那闲情儿,不若多去看看晴月,等到了京都,事情定下来,晴月可就跟你们两个一样了。再说,如今薛娘子来了,这姐妹俩在这杵着碍眼,你没瞧见大爷的眼神么?不若远远打发,眼里干净。”
彩香把话捏合软了:“哥的心思自然通透。可蘩娘到底是个人,”她忽而想起薛娘子的那番话来,“直接把她扭送回梁府不就好了,何必把人逼到这一步?你不怕她活下来,有朝一日来报复你?”
“嘿,她能活么?你仔细想想。梁府有谁,你忘记了?二爷呐!一门心思寻娘子的二爷呐!二爷什么性子的人物你忘了?她要是活着回去,咱们还有的活吗?”成敏转过身,眯眼审视彩香,“彩香,你若是这样的心肠眼光,倒不如彩屏了。”
彩香一怔,垂了眼不知再说什么。
成敏冷哼一声:“你自己好好想想罢!彩屏,荷娘,薛娘子身边的晴月,还有日后太太带过来的身边人……往后大房里有的热闹呢,你若一味装菩萨充贤良,早晚同蘩娘一样。咱俩从小认识,莫怪我丑话不好听。”说罢,他径自擦肩走开。
彩香独个儿站在栏杆边,低头看剪得齐整圆润的十只指尖。她冷冷一笑,站在那儿挨了一会儿,才动身要回去。刚行过拐角,便见怀松抱着一大捆粗麻绳站在不远处不知要做什么,见她来,他怯怯地抬了眼,远远儿地朝她作了个礼。彩香抿唇,朝他点点头,自回房当值。到晚膳时分,她瞒着彩屏和成敏悄悄拿了自己的一些体己银子,塞给荷娘,又絮絮说些要她宽心的话,这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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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依旧是评论区随机掉落红包!![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因为最近是隔日更,所以每章字数会多一些,希望大家读的时候不会嫌太长。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章被审核了好多次……[化了][化了][化了]我明明没有放开情怀啊[裂开]
第39章 同意当他的丫鬟。
却说那厢梁邺瞧见善禾独自坐在地上哭,还把唇死死咬住,不肯发出动静,心底既爱怜又好笑。
他撩袍蹲身,取了帕子给她擦泪,难得温柔:“哭什么?又不是教你一辈子当个丫鬟,不过是权宜之计。总会要你进府的。”
善禾却觉得,当妾还不如当丫鬟。来日家谱上她一个人名写在俩亲兄弟的后头,甚至有朝一日她会以那样的身份与梁邵重逢,实在是难堪屈辱。而况当丫鬟总有能出府的盼头,当妾才是生生死死被拴在梁家了。
她把脸往后躲。
梁邺的手顿在半空,宽和一笑:“躲什么,给你擦泪,又没碰你。”说罢,继续拿帕子点在她脸上。
善禾抿着唇,硬声道:“我甘愿当丫鬟,但不是那种伺候人的丫鬟。”
“哪种伺候?”梁邺歪头看她,“你须得说得清楚些,不然我不明白。”
“你可以把我当成彩香、彩屏那样洒扫侍奉的丫鬟,但绝不是像刚刚那样伺候你的。”
他喉间低笑:“胡说,方才你什么时候伺候过我?分明是我伺候你。”说罢,梁邺捞起善禾,把人拥出屏风,朗声笑:“你放心,我的心意已同你讲明。如今你待在我身边,是你唯一的出路。便是为了你那个小丫鬟姐妹,你也逃不脱。是不是,嗯?我不急。等你情愿了,再说那些事罢。你要当丫鬟,还是当什么,都随你。不过——”他又转了话锋,“既然要当丫鬟,那很该做好本分。大爷身上都被你弄湿了,你就这么干瞧着?喜欢看?”
他话是如此说,实则始终观察善禾的脸色,心里还是有些发急的。原本是想着把人掳到自己身边,慢慢与她培养情意。可经过刚刚那番,她楚楚可怜地缩在他怀里,又软又娇,他现下尚未食髓便已知味了,如何等得及。只是身上到底是有些风骨,还不肯彻底强逼着她行夫妻之事,破了最后关隘。坏了他在她心中的好印象倒罢了,可是那样实在不美。虽说善禾早已与阿邵有过夫妻之实,而她确是他平生第一个女人啊,总得尽善尽美、圆满些才好。
他这般想着,却见怀中的善禾皱眉抬起头来。她瘪了嘴,细细地看他,仿佛要看穿他似的。她眸中俱是失望:“你从前……不是这般的。”他从前端方、和气、正直,从不说浮浪话,是她顶顶钦敬的兄长。他现在冷硬、强势、狠心,竟费尽心思要与从前的弟媳苟合。她长叹一气,声如蚊呐:“大哥,你怎可如此……”
握住善禾香肩的手僵住,梁邺如今最烦听她提“大哥”二字,他冷笑一声:“你姓薛,我姓梁,何来兄妹情分?便是从前因你是阿邵的妻,如今也和离了,怎么偏偏揪着这层身份不撒手?”
善禾趁机从他怀中挣脱,似是说给自己听:“你不明白。”她木然行至桌前,脚下像塞了团浮絮,走路发飘。善禾捧了玄青锦袍,低眉顺眼,把目光落在地上绒毯:“请大爷更衣罢。”
梁邺面色不快,但想到今日确实有些难为了她,到底是把心思压下去了。梁邺走到善禾跟前,长身玉立,声线尽量放平:“湿衣服还未脱。”是让她先替他换下湿衣的意思。
善禾轻轻应了句“好”,转身把锦袍放下,木然屈膝半蹲,熟络地替他解开衣带。
这份熟络又教他不痛快起来,当日她也是这般温柔小意地伺候梁邵的罢?
尚未轮得到他发作,善禾已把卸下的衣带放在手心,仰头,冲他挤出个笑,露出一口糯米银牙。仅仅这一笑,心中躁郁陡然消散了几分。他不禁温了声:“怎的?”
善禾抿了抿唇,尽量地温和小心:“我想同晴月住一起。”
梁邺不允:“她有彩屏、彩香照顾,你放心。”
善禾一壁替他脱下外袍,一壁说道:“那容我见见她。”
梁邺一把攥住她正在动作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你乖巧些,她便能回来伺候你。你教爷不痛快,”仅隔一层轻薄亵衣,心跳如擂鼓般撞在善禾掌心,“她日子也难熬。”
善禾慢慢攥了拳,低头:“哦。”
梁邺不肯撒手,她如今这副模样仍旧是同他拧着,他绷着声线:“好好说。”
善禾微微侧过脸,曼声道:“我知道了,大爷。”
他心情总算好起来,虽说善禾此刻低眉顺眼不肯看他,可人就在眼前,离得这般近,说话也不似最初那样夹枪带棒了,而况衣领若隐若现的红晕,还是他方才留下的。他与善禾的事,已有莫大进展。梁邺摸了摸她的脸,另只手揽住她腰肢,把人往怀里一靠,就势将下巴搁在她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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