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就在坊内深处,马车不便进入,二位请自行前往。寿宴结束后,可至西市‘回春堂’药铺,自有人接应。”雷队长低声道。
“有劳雷队长。”陆明渊与苏棠道谢下车,混入前往陈府的人流之中。
仁德坊内多是官宦府邸,环境清幽。陈府虽非顶级勋贵,但门庭亦是不凡,朱漆大门前车马簇簇,宾客盈门。管家与仆役们忙碌地迎接着各方来客,气氛热闹而有序。
陆明渊与苏棠递上请柬,管家核对后,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原来是济世堂的韩大夫、柳大夫,快请进!我家老爷时常提起济世堂医术精妙,二位能来,蓬荜生辉。”
两人谦逊还礼,随着引路的丫鬟步入府中。府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置得雅致而不失格调。寿宴设在后花园的敞轩之中,此刻已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来宾多是太医署的同僚、与陈家交好的文官、以及一些京城杏林界的名宿,气氛相对文雅。
陆明渊与苏棠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实则已将场内重要人物与陈府的大致布局记在心中。主位之上,一位身着深紫色寿字纹锦袍、面容清癯、精神矍铄的老者,正与几位宾客谈笑风生,想必就是今日的寿星,太医院院正陈景明陈老太医。他气息平和深厚,竟也有着金丹后期的修为,且灵力中正醇和,带着浓郁的药香,显然医道修为极高。
除了陈老太医,场内还有几道气息引人注目。一位身着绯色官袍、面容严肃的中年官员,据资料显示是刑部的一位侍郎;另一位身着青色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是京城白云观的观主;还有几位气息彪悍、看似武将的人物,应是陈老太医故交之后。
然而,陆明渊敏锐地察觉到,在宾客之中,混杂着几道看似平常、实则目光闪烁、气息隐匿极深的身影。他们的注意力并非完全在寿宴本身,而是不时扫视全场,尤其是在一些身份特殊的宾客身上停留。其中一人的目光,甚至与陆明渊有过一瞬间的接触,虽然迅速移开,但那眼神中的审视与冰冷,让陆明渊心中一凛。
圣教的眼线,果然无处不在!
寿宴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献礼、致辞、歌舞助兴……气氛热烈。陆明渊与苏棠始终保持着低调,偶尔与邻座交谈几句,也多是关于医道药理,表现得如同两个醉心医术、不善交际的普通医师。
时机一点点流逝,必须想办法接近陈老太医,且不能引起任何怀疑。
转机出现在寿宴过半之时。一位前来献艺的舞姬,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因为地滑,在做一个高难度旋转动作时,脚下猛地一崴,惊呼一声,整个人向着侧翻的案几摔去!案几上杯盘罗列,若是砸实,不仅这舞姬要受伤,更会搅乱寿宴!
事发突然,满座皆惊!
陈老太医更是脸色一变,猛地站起!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坐在角落的苏棠(柳芸)动了!她身形并未见如何晃动,人却已如同清风般掠至场中,玉手一探,一股柔和的灵力托住那舞姬的腰肢,将其稳稳扶住,另一只手则快如闪电般在那舞姬崴伤的脚踝处拂过。
“咔嚓”一声细微的轻响,伴随着舞姬一声压抑的痛呼。
苏棠已扶着她站定,温声道:“姑娘莫慌,只是脱臼,已为你接上,休养几日便无碍。”她动作如行云流水,神情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阵阵赞叹!
“好身手!”
“好医术!瞬间接骨复位,这手法……”
“这位女大夫是……?”
陈老太医快步走来,先是关切地看了看那脸色煞白、连连道谢的舞姬,随即目光灼灼地看向苏棠,眼中充满了欣赏:“柳大夫?好精妙的接骨手法!力道、角度、时机,分毫不差!更难得是这份仁心与急智!老夫代这丫头,多谢柳大夫出手相助!”
苏棠微微欠身:“陈老太医言重了,医者本分而已,不敢当谢。”
陈景明抚须大笑:“好一个医者本分!济世堂果然名不虚传!韩大夫,柳大夫,若不嫌弃,请移步内厅,老夫正有些医道疑难,想与二位探讨一番。”
机会来了!
陆明渊与苏棠心中同时一喜,面上却依旧平静,拱手道:“能得陈老指点,是我等荣幸。”
在众多宾客羡慕与好奇的目光中,两人随着陈景明离开了喧闹的敞轩,来到了后院一间安静的书房。
书房内药香弥漫,书架之上满是医书古籍。屏退左右后,陈景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目光变得深邃,他看着陆明渊和苏棠,缓缓道:“二位,并非寻常济世堂医师吧?老夫与济世堂林馆主相交莫逆,他的手段,老夫清楚。方才柳大夫那手‘清风拂柳’接骨术,灵动迅捷,绝非林馆主一脉所能有。”
陆明渊心中微凛,知道瞒不过这等杏林国手的法眼。他不再犹豫,与苏棠对视一眼,随即对着陈景明深深一揖:“陈老慧眼如炬。晚辈二人确非济世堂医师,冒名前来,实有不得已之苦衷,更有关系社稷安危之大事,需面呈陈老,上达天听!”
陈景明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周身那股平和的气息瞬间变得凝重:“哦?关系社稷安危?二位可知,此言若虚,乃是欺君大罪!”
陆明渊直起身,目光坦然,迎向陈景明审视的目光:“晚辈愿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且有铁证在此!”他翻手取出那枚记录着黑风寨炼兵池景象的神识玉简,以及一枚盛放着“魂晶”的玉盒,双手奉上。
“此玉简之中,记录着南方邪教‘圣教’,于云澜州黑风寨内,以活人炼制魔兵‘黑煞卫’,并以此‘魂晶’控制核心的骇人景象!此教狼子野心,图谋不轨,若让其得逞,必将祸乱天下,动摇国本!晚辈二人侥幸逃脱,拼死带回此证物,恳请陈老念在天下苍生,将此滔天罪恶,呈于御前!”
陈景明脸色剧变,接过玉简和玉盒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他先是仔细感知了那魂晶中蕴含的诡异灵魂能量与控制烙印,脸色已然铁青。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将神识沉入那枚玉简之中。
刹那间,黑风寨山腹洞窟内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翻滚的噬魂魔瘴、被禁锢侵蚀的活人、厉无痕与黑袍修士的对话、以及那两名眼神空洞的黑煞卫——如同亲临其境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噗——!”陈景明猛地睁开眼,脸色煞白,竟是一口逆血喷出!他年事已高,又心怀黎民,见到如此丧尽天良、动摇国本的罪恶,急怒攻心之下,竟是牵动了旧疾!
“陈老!”陆明渊和苏棠大惊,连忙上前扶住。
苏棠立刻取出金针,手法如电,刺入陈景明胸前几处大穴,精纯平和的乙木灵力渡入,稳住他翻腾的气血。
陈景明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他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胸膛剧烈起伏,良久,才缓缓睁开,眼中已是一片沉痛与决然的杀意:“豺狼当道,荼毒生灵!此等罪恶,天人共愤!二位放心,此事,老夫管定了!纵然拼却这项上人头,也定要将此物,原原本本,呈于陛下!”
他小心地将玉简和魂晶收起,贴身藏好,看向陆明渊和苏棠的目光充满了复杂:“二位壮士,忍辱负重,冒死送来此等关键证物,于国有大功!只是……京城如今已是是非之地,圣教势力无孔不入,二位身份恐已暴露,继续留在此地,恐有杀身之祸!”
陆明渊沉声道:“晚辈明白。只求陈老能将此罪恶公之于众,晚辈二人安危,不足挂齿。”
陈景明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非金非木、刻着玄奥符文的小巧令牌,递给陆明渊:“此乃老夫信物,持此令可至城西‘青囊书院’寻一位姓吴的副院长。他是老夫至交,可信。他会安排你们暂时藏身。待此事了结,老夫再设法为二位请功!”
“多谢陈老!”陆明渊郑重接过令牌。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管家急促的声音:“老爷,前厅宾客似有骚动,好像……好像在搜寻什么人?”
陈景明脸色一沉,对陆明渊和苏棠低声道:“快走!从后门离开!记住,去青囊书院!”
情况危急,不容耽搁!陆明渊与苏棠对着陈景明再次一揖,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便已从书房后窗悄无声息地掠出,借着庭院中假山树木的掩护,迅速向着陈府后门方向遁去。
身后,前厅的喧嚣与骚动似乎越来越大,隐约能听到呵斥与兵刃出鞘的声音……圣教的反应,果然快得惊人!
密函已递出,风暴将起。而他们的京城之旅,在踏入这权力中心的第一个时辰,便已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与追杀之中!前路茫茫,唯有手中的令牌与心中的信念,指引着他们继续前行。
第363章 衔尾追杀险环生,青囊书院暂栖身
陈府后院的宁静被彻底打破!前厅的骚动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府邸。呵斥声、急促的脚步声、兵刃破空声隐约传来,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
陆明渊与苏棠身形如电,在假山、竹林与回廊的阴影间急速穿梭,将《太初冰魂诀》与《青木灵息诀》的隐匿之能催发到极致,气息与周围环境近乎融为一体。他们不敢动用遁术,那剧烈的灵力波动在此刻无异于黑夜中的明灯。
“分开搜!他们肯定还没跑远!”
“封锁所有出口!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圣教眼线的呼喝声越来越近,显然陈府已被暗中控制或渗透,对方反应速度之快,远超预期!
两人如同游鱼,险之又险地避开几队搜索的家丁护卫(其中混有眼神锐利的可疑之人),终于摸到了陈府后墙根下。后门已然被两名气息阴冷的黑袍修士守住!
“翻墙!”陆明渊当机立断。两人身形一纵,如同灵猿般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落入墙外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中。
然而,就在他们落地的刹那——
“找到他们了!”
胡同两端,骤然闪现出四道黑影!为首一人,赫然是之前在寿宴上与陆明渊有过眼神接触的那个冰冷目光的主人,修为金丹中期!其余三人亦是金丹初期!四人气息相连,瞬间结成战阵,煞气弥漫,将小小的胡同封锁得水泄不通!
“束手就擒,可留全尸!”为首黑衣人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没有任何废话的余地!陆明渊眼神一寒,太初冰魂剑已然在手,冰蓝的剑光乍现,带着凛冽的寂灭真意,直取为首黑衣人!苏棠玉手挥洒,翠绿色的青木净世炎化作数道火蛇,缠向另外三人,炽热的净化之力与阴冷煞气剧烈冲突,发出“嗤嗤”声响。
“冥顽不灵!杀!”为首黑衣人厉喝,一柄缠绕着黑气的骨剑迎向陆明渊,剑势刁钻狠辣。另外三人也各施手段,或掌或爪或鞭,配合默契,攻势如同狂风暴雨!
胡同狭窄,腾挪空间有限,对人数占优的圣教杀手更为有利。陆明渊与苏棠背靠背,剑光与火焰交织成密不透风的防御圈,死死抵挡着四面八方的攻击。
陆明渊剑法凌厉,每一剑都蕴含着冻结神魂的寒意,逼得那金丹中期的黑衣人不得不全力应对。但对方人多势众,战阵加持之下,煞气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不断侵蚀着他们的防御。苏棠的青木净世炎虽能克制煞气,但同时应对三名同阶修士的围攻,也显得左支右绌,香汗淋漓。
“不能久战!”陆明渊心念电转,硬拼下去,一旦灵力耗尽或被拖住,等来更多援兵,必死无疑!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催动识海中那丝涅槃真火,虽然微弱,但那至高无上的气息瞬间融入北冥镇岳印之中!
“镇!”
他狂吼一声,北冥镇岳印的虚影骤然膨胀,散发出比之前更加厚重、仿佛能镇压诸天的磅礴伟力!整个胡同的空间都仿佛凝固了一瞬,四名杀手的动作齐齐一滞!
就是现在!
“走!”
陆明渊一把拉住苏棠,太初冰魂剑全力向前一斩,冰蓝剑罡如同破冰之刃,强行在那煞气战阵上撕开一道缺口!两人身形如电,从那缺口处悍然冲出!
“追!他们跑不了!”为首黑衣人又惊又怒,没想到对方还有如此强力的底牌,立刻带人紧追不舍。
冲出死胡同,外面是错综复杂的小巷。陆明渊与苏棠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巷陌间亡命奔逃,身后追兵如跗骨之蛆,死死咬住,不时有凌厉的攻击从后方袭来,逼得他们不断闪避、格挡。
鲜血,再次染红了陆明渊的衣袍,有敌人的,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强行催动涅槃真火加持北冥镇岳印,对他负荷极大,内腑已然受创。苏棠为了维持青木净世炎抵御追兵,灵力也消耗巨大,脸色苍白。
京城之大,此刻却仿佛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喊杀声与追逐声引起了沿途些许骚动,但普通百姓和低阶修士皆避之不及,无人敢插手。巡城的兵丁似乎也被有意无意地调开,显然圣教在京城的力量,已然能一定程度上影响秩序!
必须尽快赶到青囊书院!
陆明渊紧握着陈景明给予的那枚令牌,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与对京城地图的研习,在复杂的巷道中拼命向着城西方向突进。
然而,追兵越来越多!除了身后那四名金丹杀手,两侧屋顶、前方巷口,也开始不断有黑影闪现,试图拦截!一张巨大的包围网正在迅速收紧!
“这边!”苏棠猛地拉住陆明渊,拐入一条更加狭窄、堆满泔水桶的污秽小巷,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她玉手连弹,数颗不起眼的药丸射入泔水桶中,顿时散发出更加浓烈、令人作呕的恶臭,同时还有淡淡的、能干扰神识感知的灰色雾气弥漫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恶臭与雾气,让紧追而来的杀手们动作不由得一缓,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神识也受到了些许干扰。
趁此机会,两人再次拉开了一点距离。
但这点优势转瞬即逝。一名擅长速度的金丹初期杀手,如同鬼魅般从侧面屋顶扑下,手中淬毒的短刃直刺苏棠后心!
“小心!”陆明渊反手一剑格开短刃,冰寒剑气顺着短刃蔓延而上,将那杀手逼退,自己却因此硬受了身后追来的一道煞气掌风,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上,被他强行咽下。
绝望的气氛开始蔓延。灵力在飞速消耗,伤势在加重,追兵却如同无穷无尽。
就在陆明渊几乎要不顾一切燃烧本源,做最后一搏之时——
前方巷口,突然出现了一盏昏黄的灯笼。
灯笼由一个身着青色儒衫、头戴方巾、作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提着。那年轻人看起来文文弱弱,修为也只是筑基初期,但他站在那里,却仿佛将喧嚣与杀机都隔绝在了身后。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浑身浴血、狼狈奔来的陆明渊和苏棠,又看了看他们身后杀气腾腾的追兵,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年轻人举起手中的灯笼,灯光映照下,可以看清灯笼上写着一个清秀的“书”字。他对着陆明渊和苏棠,轻轻说了一句:
“山重水复疑无路。”
陆明渊心中猛地一震!这是……青囊书院的暗号?!
他不及细想,立刻按照陈景明之前的交代,沙哑着回应道:
“柳暗花明又一村。”
暗号对上!
那年轻书生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侧身让开道路,同时将手中的灯笼向前一引。灯光所照之处,那看似普通的巷口墙壁,竟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门户!
“二位,请速入内。”年轻书生语气依旧平静。
绝处逢生!
陆明渊与苏棠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最后力气,冲入了那白光门户之中!
就在他们身影没入门户的刹那,追兵已然杀到!那金丹中期的黑衣人首领看到那即将消失的门户和门口的年轻书生,又惊又怒,一道煞气便轰了过去:“找死!”
然而,那看似文弱的年轻书生,面对金丹中期的含怒一击,只是轻轻抬了抬手中的灯笼。
灯笼上那个“书”字骤然亮起,散发出温润却坚韧的白光,形成一个光罩,将书生护在其中。煞气撞击在光罩上,竟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湮灭!
黑衣人首领瞳孔骤缩,脸色剧变:“文气?!你是青囊书院的人?!”
年轻书生收回灯笼,那白光门户已然彻底消失,墙壁恢复如初。他对着惊疑不定的追兵们,微微拱了拱手,语气依旧平淡:“此地乃青囊书院地界,不欢迎恶客,诸位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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