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指的是他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温云钦的那件事情。
便是知道她是演戏,他也免不了愉悦勾唇,清醒沉浸在她模棱两可的花言巧语当中。
纪绾沅见他很吃这套,接着继续戳他,“你不要转移话茬,我说的都是真的!”
害怕他追问得太过详细露出马脚,纪绾沅道,“就算不是真的,我也很害怕,反正…反正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骨肉,你就算是不爱我,也应该为他防患于未然吧?”
“谁说我不爱你?”男人来了这么一句。
纪绾沅心中怦跳,是被吓的,她想到前些时日温祈砚拐弯抹角逼迫她正式回应他对她的心意,这一次,她也依然选择了躲避。
置若罔闻跳过道,“那林念曦往日里就喜欢跟我针锋相对,她对你可是惦记得很呐,平时在台面上演演戏也就罢了,现如今她早就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却始终不选夫婿,三天两头上温家门来,就算是瞎子傻子也清楚她打的什么主意了。”
“什么主意?”她许久没有这样跟他说话,便是装模作样,也想多听几句。
所以温祈砚明知故问。
怀中的人果然恼怒了,她没好气,戳他胸膛的力道越发加重了,“还能是什么主意!”
“自然是打你的主意了!”她太用力了,戳得自己指尖都疼。“温祈砚,你不要给我装聋作哑!”
收回手的时候,纪绾沅别过脸忍不住小小嘶了一下。
“纪大小姐方才还说某些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男人的语气幽幽,意味深长。
纪绾沅瞬间明白,他指的是她回避他的心意这件事情。
但她就是要这样,他能如何?
两人互相僵持着。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声淅沥打在青石玉檐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纪绾沅想着要不要再说一些软和话,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毕竟温祈砚不是她爹她娘,能对着她的撒泼耍浑无限骄纵。
在她酝酿预备开口之前,男人抢先了一步。
“我说了你不会死。”
他摩挲着她气呼呼的莹润面庞,将她的乌发全都顺拢到另外一边,显出她少见的温婉与清纯来。
“我不会让你死的,纪绾沅。”
怀中女郎的耳尖像猫一样竖起来,余光悄悄送过来一些。
温祈砚好笑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真的?”她问。
“嗯。”
即便是得到了这句话,纪绾沅也觉得没有保证,“你空口白牙,我怎么能信你?”
“你知不知道在梦中我死得有多惨?”
“哦?多惨?”他不动声色佯装平静,套着她的话。
男人垂睫掩下了眸底翻覆的情绪,纪绾沅根本瞧不见他的心绪起伏波动有多强烈,自从她说了她梦到她难产死了之后,便已经不再平静了。
“我……”她要说吗?
对着温祈砚事无巨细全盘托出?
她的脑袋瓜在循环往复思忖着说与不说的利害关系。
若是说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要将她的底细全都托付给了眼前的男人?
但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也摸出来一些蛛丝马迹了。
再过三两日,她的肚子便五个月了,时日越发短促,她要不要赌一把?把赌注押在温祈砚的身上?
这么说来其实也不准确,因为不算是赌,充其量她也可以说只是一个梦啊,梦而已…
纪绾沅还在思忖要不要开口。
可即便是她什么都没说,温祈砚却已经透过她的神色,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
要想纪绾沅说话,必须要让步给她一些筹码。
因为她接下来说的话,很有可能关键着她到底是怎么得知皇帝赐婚的内情。
“今日我进宫,陛下催促着让我交出你们纪家结党营私,私藏矿业,兀自开采的证据。”
男人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
纪绾沅怔怔看着他,“你说什么?”温祈砚重复了一遍适才讲的话。
讲完之后,他伸手将她倾泻的乌发抚顺到她的耳后。
“纪绾沅。”他微微叹一口气。
“我与你私下透露了那么多朝廷的机密,你还不清楚我究竟是谁的人,站在哪一边的吗?”
纪绾沅心中怦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温祈砚怎么突然跟她说这句话,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许久没有接话,他也静静等着她。
“你说这话…是何意?”她还是不敢太笃定,害怕自己会错意。
男人再次喟叹一声,这一次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伸手用力捏了捏她的面颊,
“纪大小姐往日里自诩冰雪聪明,如今却连我这两句短短的话都听不懂了?”
纪绾沅已经顾不上跟男人计较被捏痛的面颊,她催促他正面回答,“你说你是谁的人?又站在哪边的啊?”
“你觉得呢。”他反而气定神闲淡淡道。
纪绾沅此刻很想沉得住气,但怎么都没办法安稳下来。
“你不说,我没办法揣测。”她的确可以揣测,也隐隐明白男人的意思,但事关重大,容不得一点点马虎。
温祈砚看着她,纪绾沅回应他的目光,两人对视着,外面的雨没有方才下得猛烈,但也不算小。
男人仿佛不打算开口了,纪绾沅却没了耐性,“你说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在骗我?”
“骗你什么。”他倒是接得快。
“骗我与你交心啊。”
“你会与我交心么?”她还不算太笨,就是防备心很重。
纪绾沅唇瓣翕动,由温祈砚抱着,不知道说什么。
思来想去,她干脆就抱着他,将小脸埋蹭到他的胸膛,拱着男人,与他撒娇,
“你说嘛,不要跟我卖关子~你明知道我不是那般的聪慧,你不说得一清二楚,我怎么会明白呢?”
她真的跟他撒了好一会娇,抱着他窄劲的腰身摇晃,她整个人都跟着晃动起来。
就这样摇了好一会,温祈砚看着她的眸色渐深,可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纪绾沅觉得危险和没趣,也不想继续了,可她方才停下,就被男人带着腰身提起来,掐着她的下巴吻了下来。
“唔……”
他吻入她的唇瓣,猝不及防之下的纪绾沅自然是抵触。
可一想到今日听到的话,她还有事情要求温祈砚,便放弃了抵触,由着他亲,时不时还回应一下。
男人的吻不算是凶猛强势,但尤其绵长,在她的檀唇当中作祟,越吻越深,渐渐的纪绾沅有些许力不从心了,她喘不过来气,手干脆就掐着男人的肩膀,发出娇气的呜咽,想要提醒他可以了。
温祈砚确实微顿了一下,但在停下退出之前,居然咬了一下她的唇瓣。
纪绾沅吃痛,顾不上气没缓和,磕磕绊绊斥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你竟敢咬我!”
她伸手触摸唇瓣已经有些许肿.胀了,说不定留下了咬痕。
此刻不是过分计较这些的时候,吻也吻了,算是给了他一些甜头,纪绾沅道,“你可以说了吧?”
她没想到温祈砚甜头也尝到了,居然还在装傻充愣,反问她说些什么?
纪绾沅震惊,她被吻成这样,还跟他低头示好,他就这样?
说他是狗男人真的一点都没有说错!
纪绾沅实在是气不过,觉得被占了便宜,但是又不好讨回,干脆哼了一声,要从男人的腿上跳下去。
免得一会又被某个可恶的狗男人占便宜,还不能够申诉。
可她还没有跳下去,就被男人揽腰给抱了回来。
纪绾沅低头去掰他的臂膀,“温祈砚!你放开我!”可他不仅没有放开,甚至还加了一只臂膀,将她整个人给抱得严严实实。
磁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闹什么?”
“你不与我说实话,还亲我做什么?”
她言罢,气恼哼了一声,甚至抬手去擦她的唇瓣,一直呸呸呸,企图要将他留下的气息等全都吐掉。
不料温祈砚居然也学了她的招数,他抬手将她的唇瓣给捏住,不叫她冒出话来,也不叫她接着吐,接着擦。
纪绾沅没了办法,只能瞪眼恨他,要是眼神能够杀人,此时此刻,温祈砚的身子骨只怕都被她给戳穿了。
她呜呜咽咽,温热的气息扑撒到男人的指腹骨节上面。
“真是沉不住气。”他还说她呢。
纪绾沅听到了,越发火大了,忍不住龇牙咧嘴,感觉她的眉眼都蹭起了火气。
温祈砚哄小猫,顺毛一般,轻笑着道声好了之后总算是开口了。
只是他这话锋居然说的是,
“先前我过你们纪家去,在你的庭院房内发觉有不少外域所用的贡品,便是宫内都不曾有。”
“我闻之陛下不曾赏赐这些物件贡品给岳父大人与舅兄,既不是赏赐,那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纪绾沅心下一慌,她眨巴眼,似乎没有想到温祈砚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茬来。
这么久远的事情了,温祈砚居然都还能够翻出来,那时候他一直在她的闺房之内打量探看,果然还是起了疑心。
他松开了她的唇瓣,纪绾沅喘了一口气,同时咽下一口沫,“你说什么?”
他不言语,看着她紧张兮兮的开始狡辩了。
“我、我当时不是都跟你说了,那些东西都是赝品么……”
做什么突然翻出来叫她心慌不已?
“要不要明日回纪家,我找人验一验,看看是谁敢给纪大小姐用赝品?”
纪绾沅越发咬牙切齿瞪着他,“温祈砚你是不是有病啊?”
“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找太医看眼睛和脑袋么?若是没有,我现在就派人去给你找太医。”
再说下去,怀中的小猫只怕又要炸毛。
他蹙眉,“纪绾沅,有时我都不清楚,你是在装傻还是真愚蠢。”
“我提这些,你竟觉得我是在拷问你?”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他。
“你不是拷问,那是什么?”
她的脑子已经糊成一抹浆了,虽然在转动,却捋不清楚思绪。
“我虽然察觉了纪家有可能跟外域之人来往的猫腻,但从未上奏到御前,如此,你还不懂?”
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个意思么?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说?”
温祈砚真是忍不住又捏她的脸,这一次纪绾沅没有忍他,抬手拍打男人的婉骨,“不准你掐我!”
“我若是说了,监察司的人还不即刻到纪家去取证,能任由你安稳到如今?”
纪绾沅抿唇,越发心慌,跳得有些快。
“那你…究竟要跟我说些什么?”
她明白了,温祈砚提起这件事情,说这句话的意思便是在讲,他虽然没有从她这里套到任何有关纪家的消息,但过纪家去的几次,已经发觉了她们家结党聚朋的佐证。
“我要说的是……”
他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柔软娇小的手放到他硬邦邦的胸膛上。
纪绾沅感受到了男人砰跳的心,一下下击打着她的手心,如此剧烈,在这个夜深人静的雨夜,如此的震耳欲聋。
她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下意识要往回缩,可温祈砚不让,他按着她的手腕,继而道,
“对于我站到你们纪家阵营,成为你的人的这件事情,真的有那么难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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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俺来了,本章再新增2300,我现在去吃饭忙一会工作收尾要去睡觉了,
还是一样的,本章随机掉落50个拼好运小红包哟[彩虹屁]。
晚安小宝们。
“你……你站到了我们纪家的阵营?你……是……”
她犹犹豫豫磕磕绊绊, 手掌依然被他给按在他的心口之上。
男人微挑眉梢,少见露出一抹轻笑,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之下, 显出几分诡异的少见的温柔。
纪绾沅定定看着他, 温祈砚也垂眸瞧着她。
“……”
良久之后,男人将她往怀中揽着的同时, 淡声问她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
纪绾沅还在定神,她自以为悄悄缩回了手, 殊不知是温祈砚松手放开了她。
因为梦中得知的事情给了她不小的冲击,醒了之后, 温祈砚又给了她一个“惊喜”。
是惊喜吧,有惊也有喜。
撇开脸之后,她才接着开口,“你真的……那什么了吗?”
“嗯。”男人淡声, 他又捏她的脸蛋, 力道没有之前重。
“怪不得我父亲会让你去书房。”原来是因为温祈砚临阵倒戈了。
他又挑眉,“听纪家的人说,娘子不是也能够随时随地出入岳父大人的书房吗?”
她答非所问, “你为何要投奔我们纪家?”
会不会是温祈砚的麻.痹之术?就是为了跟她套近乎啊?
他说的那些让步, 虽然的确很重很有份量,但纪绾沅也明白一个道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有许多缘由。”他道。
“许多是多少?”
“想听?”他问。
纪绾沅没好气,学着他之前甩了一句话回来,“你觉得呢?”
温祈砚闷笑, “……”
“我还没有沐浴,娘子方才也出了一身汗,要不要同我一起?”
纪绾沅抗拒, “我不要跟你一道。”
温祈砚的意动似乎都没有消融下去,跟他一起沐浴,保不齐就被他给吃得骨头都不剩。
“行吧。”男人的语气似乎略有遗憾一般。
纪绾沅瞥了他一眼。
“……”
待过了小半个时辰,沐浴之后重新躺入收拾好的被褥当中。
纪绾沅有些困了,但惦记着方才跟温祈砚所议论之事,她怎么都定不下心安睡。
偏偏沐浴之后,温祈砚不再开口。
她抿唇,主动朝他那边转过去,“你方才的话究竟是何意?”
“什么话?”男人却像是忘记了一般。
纪绾沅睁大眼睛,她下意识要坐起来,可隆起的肚子不便,令她瞬间回神,这并非什么光彩的事情。
“就是……就是你投奔我们纪家的事情啊。”
她绝口不提男人后半句所言,他是谁的人。
“还能是何意,不就是口.里的意思。”
身侧男人语调温淡如常。
纪绾沅想要接着问,却又没想好怎么问,尤其是温祈砚后半句话……
这件事情还是要回去问父亲,得到父亲的亲口验证,她才会相信。
思来想去,她干脆就不提了,直接换了话茬,单刀直入,“我明日想回娘家,但婆母把我给禁足了。”
“明日我送你回去。”
听他的话锋,应该猜得出来她回去是要做什么了吧?
“你会不会忘了?”她问。
身侧的男人嗤笑,“你觉得可能吗?”
纪绾沅忍不住撇了撇嘴,她是担心明日她睡迟了,起来温祈砚又不见人影,届时她找谁去?
“那你明日醒时一定要叫我啊。”她跟他道。
“嗯。”男人淡淡一声,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清冷,听不出语气里的起伏。
但不知是不是有了那么一句话的变故,纪绾沅觉得他比往日里好说话了一些,纵然她对他还防备。
“话说回来,你投奔了我们纪家的事情,公爹知道么?”
外头的雨没完没了,此时此刻还在下,原本留的一盏烛火也吹灭了,幔帐之内好黑。
她几乎快要看不清温祈砚的轮廓,但男人强势,身形高大伟岸,她能够感知到他的存在,将她围困在床榻之内。
温祈砚许久不说话,纪绾沅等得没有耐性,伸手过去扯了扯他的中衣,声音又软又闷,还带着一些鼻音,
“温祈砚,你怎么不说话。”
“纪大小姐不困吗?”他说她怀有身孕却一直折腾。
“究竟是谁折腾了?”
“我折腾你?”他气定神闲接了她的话。
不知为何,折腾两个字说出来后,纪绾沅莫名觉得有些许变味。
她鼓了鼓腮帮子,轻轻推他,“你不要转移话茬啊,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废话。”
闻言,男人像是被她给气笑了。
良久之后,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些,温祈砚问她,“你究竟做了什么梦?”
他绕回来了。
“不是跟你说了么,我难产而死,梦里害我的人是林家的,目的是为了得到你。”
“那先前我们两家结亲的内情,也是你梦到的了?”
纪绾沅心中微惊,该不该说,温祈砚的直觉太过于敏锐,而且他还尤其会举一反三。
“如何不说话?”这一次轮到他问她。
纪绾沅不想回答,良久之后,她道不是,“我是从别处得知的。”
“何处?”他还在刨根问底。
想说她父亲,可温祈砚既然已经跟她父亲通过气,这条路很有可能走不通了。
纪绾沅眼珠子一转,“我是听我哥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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