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若是真的关心我,就给我一枚还命丹吧,这个比把脉看病有用。”
闻言,沈卿言的手中逐渐出现了一枚还命丹,递给她。
沈晚棠迟疑着,好一会儿,她才缓缓伸出手去接。
沈卿言原本只是为了检查她的身体,可却无意间将她的犹豫与闪躲尽收眼底。
他的眸色一暗,松手,丹药滚落在她的掌心。
沈晚棠正要收回手,却突然被他扣住了手腕。
她心中一紧,抬眸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她服过九品换息丹,师兄大概是看不出什么的……
可若是师兄已经起疑了呢?
如果他抱着怀疑的态度强行把灵力逼入她的体内有目的性的一一探查,什么都瞒不住的……
是啊,她换了气息,师兄以追踪符都找不到她的话怎么会不起疑?
沈卿言握紧她的手腕,突然出声:“师妹到底是在害怕什么,能与师兄说说吗?”
沈晚棠没有轻举妄动,她静默良久,才慌乱地开口:“师兄曾说过,让我断了与师兄的情,晚棠只是害怕师兄知道……”
沈晚棠欲言又止,嘴唇抿了又抿。
沈卿言一顿,明知不能再问,却又已然开口:“你说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的指腹已经摸索到了师妹的脉搏跳动处。
心跳虽快,可却弱得仿佛没了生气。
他微微蹙眉,正欲注入灵力再仔细探探,那只手腕却突然挣扎起来。
沈晚棠猛地把手腕往身后一藏,丹药骨碌碌滚落在地。
她的后背抵住门。
沈卿言一时猝不及防被她的手腕牵引着往前进了一大步,单手支着门隔开与她的距离。
海棠花香惑人心神,竟一时让他失了神。
低头,又看见少女泛红的耳尖。
沈晚棠鼻尖萦绕着师兄清冽的冬日雪松气息,两人距离极近。
她捂着心口,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轻声低语道:“师兄可不可以不要再探晚棠的脉了……”
“师兄可知,若是喜欢一个人,这里便会心跳失控?你听,它因你的靠近跳得又急又快……师兄是否也能感受得到?”
“师兄,晚棠这里,不是害怕,是紧张,也是喜欢……”
少女羞怯的低语。
指腹下滚烫的肌肤。
那如鼓擂般的心跳……
他感受到了,那么迫切,那么热烈……
而后——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与她同频的心乱声,那声音,震耳欲聋……
他骤然抽手,惶然退开半步。
他黑沉的眼眸骤冷,寒声一字一句告诫:“师妹可知,儿女私情乃无情道大忌!”
沈晚棠红了眼,低着头抿唇不语。
沈卿言见她如此模样,心中复杂难言,指腹隐约还烫得厉害,几乎烫进了心底,叫人难以承受。
沈晚棠的名字是他亲自起的,晚棠做了他十一年的师妹,她是他的师妹,也只能是他的师妹。
她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他们之间,绝不可能生出“情”字。
良久之后,他冰冷地丢下一句:
“你……好自为之。”
她的心跳早已平静,面上桃红也烟消云散,那双琉璃色眸子冷静得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她本不欲同师兄说这些,也想要远离他,可他疑心她,唯有如此,才能彻底让师兄知难而退。
明知道是大忌,也怕她对他执迷不悟,以师兄克己复礼的性子,大概是不会再靠近她。
沈晚棠的唇畔弯出一抹心情不错的笑来,视线透过窗,看着外面。
如此正好,永绝后患。
沈卿言修的无情道早悟其道,自然也不会因她这些话而动摇,更何况她的师兄是个无心之人,他可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方才师兄听了她的话明显很排斥,他甚至都不愿再与她多说一句话。
那句“好自为之”,暗含之意便是他对她的失望与不满,既然已经失望,那么师兄便对她再无话可说。
沈晚棠又去了紫秋长老那儿,这几天她都在寝屋修炼,身体也逐渐恢复了过来。
去的时候紫秋长老正在给李没试药。
紫秋长老活了三百多年,已经很少会炼丹以失败告终,炼出来的丹大多都不难吃。
李没也就当糖豆在吃。
李没坐在院子里吃着丹药,抬眼就突然看见了一道青色身影,他手上动作一顿。
沈晚棠没看他,而是对紫秋长老问道:“长老为何要给他试这么多丹药?”
“你不知道,他这身子早年间遭了反噬,要是没我的丹药补着,只怕活不长。”紫秋长老一边说一边从炼丹房走出来。
她又拿着几枚新炼的丹药递给李没:“试试这个。”
沈晚棠微微蹙眉:“紫秋长老想救他?他是邪修。”
无虚宗不是最不喜妖魔和邪修么?
“我瞧着他可怜,能帮就帮吧……”紫秋长老有些怅然,看着李没的眼神都透着怜爱。
李没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紫秋是吧?”李没顿了顿,迟疑开口:“我记得……我们好像不认识?”
紫秋长老:“你自然不认识我。”
李没:“所以,您老人家这是?”
紫秋长老:“你不用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李没:“……”
沈晚棠观察着他们,若有所思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样子,紫秋长老是真认识这个李没,可李没却不记得自己认识她……
李没正想同紫秋长老再细细说上几句,谁知还没开口就觉得脖颈一凉,他反射性看向盯着他的沈晚棠。
他的心更凉了。
这天底下,恐怕只有紫秋长老身边最安全了,更何况他现如今身上还中了这姑娘的咒术……
沈晚棠对望着自己的李没弯唇轻笑,像是一种礼貌,也更像是一种威胁。
李没默默从怀里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人偶娃娃,这是个稻草娃娃,里面是稻草外面穿着衣裳,这衣裳还是这位魔族姑娘绣的。
之后沈晚棠向紫秋长老借了《奇花异草》这本书,但紫秋长老不肯让她带走,索性她直接在这里坐了几天。
直到紫秋长老忍无可忍把她赶出院子。
紫秋长老没好气道:“你自己的灵峡峰不回,天天赖在我这儿算怎么回事?我还得给你做吃的!给我滚!”
李没呷了口茶,轻飘飘道了句:“你这儿只有面,是我饿的时候顺手给她做的。”
紫秋长老:“这有你说话的地儿?”
紫秋长老就是个暴脾气,沈晚棠看她暴跳如雷的模样还有些好笑。
也罢,她是有很久没出去了。
她一边往主峰的方向走,一边从怀里摸了枚醒神丹吃。
不得不说,紫秋长老这地方远比她的灵峡峰好多了。
这里既没有师父也没有师兄。
看书的时候还有个李没做饭吃,偷偷给她献上丹药,当然不排除他是被逼无奈。
御剑到了广场后,她又看见了许久不见的乔瓒师兄,她心情不错,眸光看向他。
论剑台上,乔瓒的脸色原本是温和的,一看见她立刻就冷了脸,像是见到了什么晦气的东西。
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现如今宗门都传遍了,说她废物不自知,非要撞到魔头面前去连累清玄道君为了救她孤身入魔域涉险。
宗门内,无一人待见她。
沈晚棠不屑嗤笑一声,从乔瓒眼前大步离开。
乔瓒哪里会错过她眼中的不屑和嘲弄,登时气闷,晨练结束后他收了剑径直往沈晚棠离开的方向去。
沈晚棠去的方向是藏书阁,他一路从底层上到最高层,他站在楼梯上,顶层隐约有对话传来。
“这些都是你要的,我几乎掏空了家底才凑齐,还有的是我从师父那儿拿的……”
“做得不错。”
沈晚棠把乾坤袋收下,又取了几张丹方递给他,笑着:“和之前一样。”
“我……师妹,你要的东西很多都难寻,你就饶了我吧,我实在是凑不齐啊!算我求你了成不成?我再也不敢了!”
方文许说完话甚至“扑通”一声用力跪了下来,他疯魔了一般抓着沈晚棠的裙摆,求道:“之前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罪该万死!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对你唯命是从,你要求的事我也办好了!你饶了我吧!我绝对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
“师兄,做错了事就要经受教训才行,你受的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沈晚棠说完便要离开,却陡然被身旁的人抱住了脚。
“晚棠师妹,你就饶了我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沈晚棠心中不耐,抬脚就猛地把人踹倒在地,她冷声道:“不想死就给我滚!”
话落,她微侧眸,话锋一转:“啊,对了……还有偷听的乔师兄。”
乔瓒早就按捺不住想要打断他们,眼下暴露了也正好,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地上惊惶痛苦的方文许,又看向面上浮着戏谑浅笑的沈晚棠。
简直荒谬。
方文许乃是流衣真君的弟子,居然要跪在地上向沈晚棠求饶?
她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害怕的?!
“沈晚棠,你已经犯了宗规!”
“是吗?你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方文许顿时后背一凉,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解释道:“师弟你误会师妹了,我们这是闹着玩的……”
“你都给她下跪了,还闹着玩?师弟可不记得宗门内有规定要行跪拜礼!”
乔瓒的手中逐渐凝出本命剑,他指着沈晚棠道:“你这是在欺辱同门你知道吗!清玄道君怎么会有你这种品行不端的师妹!”
沈晚棠想了想:“可我是他的师妹这一点已经是事实,更何况,欺辱同门?师兄是在说你自己的吗?”
说完后,她突然上前几步,指尖推开他的剑,扬唇道:“这世间,能有资格教训我的唯有一人,你还不够资格。”
“你!”乔瓒成功被她激起了心中的怒意,那剑直接朝她划了过去。
“师兄你这是恼羞成怒了?”沈晚棠轻松避开他的剑,手中祭出断情,道:“我记得师兄曾问我的剑名为何,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一道剑气劈裂书架,数百上千的书册铺天盖地砸落下来。
而她的剑锋不偏不斜,直直朝着乔师兄的眉心而去:“我的断情,不只在断情绝爱,更在于我出剑的狠绝。”
乔瓒眼神一变,接住她的剑。
沈晚棠的声音近在耳侧,她说:“乔师兄,晚棠的剑一向喜欢一招毙命,你可要当心了。”
藏书阁打斗的声音很快惊动了楼下的弟子,一群一群的人围了上来,还有的赶紧去禀报了长老和神君,当然更得报给清玄道君,毕竟这些年来宗门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全权负责。
方文许早就悄无声息退出了战场,他可不想再受无端的牵连……
终有一日,他一定会杀了沈晚棠这个女魔头!
最后这场闹剧以众弟子的一句“清玄道君”收场。
清玄道君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藏书阁内,他是直接撕开裂隙来的,一出裂隙便看见了藏书阁的满目狼藉,和正打在一起的两人。
陡然间,他眉目一凝,脸色渐沉,一双幽黑的眸子下意识望向那抹青。
抬手间,一股强大的威压将他们二人笼罩,灵力生生震开他们的剑。
沈卿言的语气冰冷:“你们二人从今日起,罚去日月洞崖思过。”
乔瓒闻言一愣,他急忙抬手低头见礼道:“清玄道君,今日之事皆因晚棠师妹而起,弟子来时亲眼见到她欺辱流衣真君的弟子方师弟,方师弟他也可以……”
话说到一半,他的目光快速在四周搜寻人影,不见了……
方文许根本就不想给他作证!
他为了方师弟代他出头,他竟然弃他不顾?!
乔瓒的脸色在此时此刻难看至极,他的心沉入了谷底,今天这事没人为他作证,清玄道君又该如何看他……
同门私斗这个罪名可不轻……
沈晚棠和他打了半天,身上的衣裳破了几个口子,隐约还见了红,她自顾自地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
沈卿言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一味安静地低头不语,一个眼神都不曾看他,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叫上一句“师兄”。
他垂眸看着她。
少女头发凌乱,正挽起袖口,露出手臂上那条长长的剑伤,伤口不深,但她似乎觉得疼,眉头都紧紧皱着没松过。
乔瓒也看见了她这副做作的模样,心中更是气得想同她再打一架。
这么浅的伤痕,装模作样给谁看啊!
方才口出狂言的也不知道是谁!
他愤然回头,却对上了清玄道君黑沉的眸子,忽地,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心虚起来。
比起沈晚棠,他可是毫发无伤……
她难道,她难道早有预谋???
乔瓒攥紧手,认命摇头:“弟子全凭道君处罚。”
空口白话,他拿不出人证物证,总不能全凭一张嘴来和清玄道君争辩沈晚棠此人的阴险狡诈,他不得不自愿认栽。
“师兄。”沈晚棠适时出声,她放下衣袖,看向身旁的乔瓒,道:“此事的确怪不得乔师兄。”
乔瓒闻之一怔,脸色复杂地看向她。
沈晚棠对他露出姣好的笑颜,轻声道:“是我与方师兄的不对,我们二人在藏书阁内起了争执才引来了乔师兄,乔师兄还误以为我在欺负方师兄,所以才出来抱打不平……”
说到这里,她像是觉得好笑,语气也染了几分笑意。
沈晚棠欺负流衣真君的徒儿,说句荒谬之言也不为过。
周围围观的弟子不禁纷纷笑开。
“谁不知道从来都是方文许欺负她沈晚棠啊,乔师兄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对啊乔师兄,方师兄的修为可是比她高啊,你怎么糊涂了?”
“什么?方师兄欺负沈晚棠?我记得他不是看上她了吗?”
这一句接一句的耳语叫乔瓒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
他听得清清楚楚!
分明就是方文许受辱,沈晚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今方文许不愿意帮他作证,他若反驳了这些话又很*难让人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更何况沈晚棠似乎是在帮他说话,索性他干脆缄默不语。
沈卿言也听见了周围弟子的话,一顿,看向沈晚棠,动唇问道:“师妹,你们在争执什么?”
沈晚棠闻言抬眸,她看着他,却发现师兄垂着眸并未看她,似是在沉思,也似是冷落和疏远。
“是晚棠在向方师兄买几味药材,平日紫秋长老对我颇有照顾,所以晚棠想买下这些药材献给长老。”她说到这有些苦恼,叹了一声道:“可惜晚棠身上只有十万灵石了,可方师兄狮子大开口说要三十万……”
“晚棠一时心有怨言才跟方师兄起了争执,没想到倒叫乔师兄误会了,之后……晚棠受了冤枉,一时意气才动手与乔师兄打了起来。”
乔瓒笑而不语,脑海中无数遍回想先前自己的所见所闻,他无比确信,他绝对没误会!
但他敢说吗?他可不敢!在场所有人,到最后居然还要沈晚棠来为他开脱!
“是吗?”沈卿言说完后便派了一名弟子去把方文许又叫了回来。
方文许回来的时候脸都青了,谁知道这个沈晚棠怎么又把他牵扯了进去。
他敢怒不敢言,恭恭敬敬见礼道了一句:“清玄道君。”
沈卿言微微颔首,正欲说话,却突然被沈晚棠打断。
沈晚棠低声埋怨道:“方师兄,若不是你狮子大开口要三十万灵石卖我草药,我又怎么会和乔师兄闹这么一出,怎么你还跑了……”
她的语气说出来像是不满又像是畏惧。
可她为什么会畏惧方文许呢?
沈卿言的心往下沉了沉,他透着冷意的黑眸看向方文许,道:“你把方才的事说一遍。”
“啊?我,我说什么……”方文许一愣,他对上沈晚棠含着笑的眸子,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
每次沈晚棠要折磨他的时候就是这样……
“是,是我卖……卖师妹草药,三十万灵石……怎,怎么了?”他试探着询问。
沈卿言冷声道:“药呢?”
沈晚棠立刻从乾坤袋里取出几株草,这些是里面唯一几株可用做制毒也可用作制药的药材,而且还是市面上常见的。
她解释道:“师兄请看,为了这几株草药,晚棠如今还欠了方师兄二十万灵石。”
沈卿言并未从她手里接过草药仔细查看,毕竟,师妹的话他自是信的。
“几百灵石一株的草药,师弟却卖出三十万的高价?”
一股寒意和强大的威压瞬间爬上脊背。
方文许的脊背略弯,低着头忙不迭把自己的乾坤袋递给沈晚棠,满脸肉疼道:“晚棠师妹,这里面的灵石,我现在就还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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