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是有几分期待的。
他以为,师妹本就该是喜欢他的……
却又,不敢确信。
“我……”沈晚棠艰难启唇,强大的意志力与药力对抗着,几乎让她心神疲惫,“不……”
她攥紧手,艰难地蹦出一个字:“不。”
沈卿言的手在她脸侧僵住,可他的脸色看上去依旧从容冷静,只是视线不再看她。
他沉默片刻,又问:“你真的,喜欢苏尧?”
沈晚棠点了点头。
他触碰她的手彻底落下,复又抬眸,冷眼瞧着她,“可惜,他死了。”
沈晚棠没有再被他逼问,暗暗松了劲,回答说:“死了又如何?”
“他死在了我的问心剑下,不会有来世。”沈卿言残忍地提醒着她。
“我刚修得召魂术。”沈晚棠却哂笑一声,嘲笑他的自以为是,“我可以召回他散落在天地的残魂,我可以送他入轮回。”
沈卿言原以为她修召魂术只为了黎白夙,却没想到还有一个苏尧,可不论是谁,他都不会让她碰此术。
“召魂术至邪,不是你能碰的。”
神魂受损的后果,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他手中的魔气涌现,整个宫殿内泛着微光的阵纹乍现,阵纹几乎将这里彻底封锁住,强大的魔气朝着沈晚棠狠狠压下。
宫殿之外,一圈一圈的金色符文缠绕着,似一重一重的枷锁,锁住他们二人。
沈晚棠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看向沈卿言手中的术法,以及宫殿的阵纹和符文。
什么是邪术?这才是真正的邪术!
以生生世世的命格做交换,塑此牢笼囚邪魔,若是再以施术者的身躯为祭,此阵便将绞灭一人其血肉神魂。
换言之,沈卿言要将她囚禁于此,她若杀了他,此阵便会随着他的死亡将她彻底杀死。
身躯、神魂,一样不剩。
沈晚棠气极反笑,心中似有什么彻底崩塌,对他的怨念隔了两世渐渐涌来。
“沈卿言,你这是要和我同归于尽?”
沈卿言却是来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腕,嗓音极尽温柔,笑着说:
“晚棠,和我成亲吧。”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的心里,也不能有他人。”
他说:“我会让你永远记住我。”
沈晚棠听后只觉荒谬可笑,猛然抽回手,又是一巴掌狠狠落在他的脸上。
仿佛用尽了力气,将他扇得偏开了头,脸侧泛红。
“沈卿言,我真该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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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第179章 一剑往生(六)
一时间整个魔域听了沈卿言的令,开始筹备大婚,对外宣称,沈晚棠尚且仍在修炼召魂术,一切事宜由他作主。
关潇等人半信半疑,可说到底,在他们看来沈卿言是绝对不会伤害他们魔主,要是有害人之心,那天就不会为了他们魔域的人和无虚宗翻脸,更何况,无虚宗的人还在地牢关着。
不过只是一场大婚,若是魔主不愿,这婚也成不了,于是,到最后无一人反对。
宫殿内的阵纹和符文已经隐去。
沈晚棠开始设法破阵而出,此阵她并非不能破开,但阵法阴邪,若想破阵就必须付出同等代价。
沈卿言设下的这个牢笼是无期限的,会把人永生都困在这里,除非他死,否则阵法就不会消失!
可同时,一旦他死,他若想杀她,此阵就会让她身死魂灭,永不复存在。
她要付出的代价,要么是生命及命格,要么是修为及命格,命格又与气运相连,一个人一旦失去了气运,生生世世的命格都会不得善终。
也罢,于她而言,活这一生就足够。
她打定主意开始施术,不论如何都要破除此阵,细算时间,要如此持续半个月才会成功。
与此同时,雪衣道袍的男人缓步走进地牢,里面阴森漆黑,越深入越明亮,沿途有一团团明火照亮,火光隐隐在他的黑眸中跃动着。
他淡扫一排排关押的无虚宗弟子。
无虚宗弟子看见他纷纷涌上来扒着牢门,冲他嘶吼怒骂发泄怒火。
“沈卿言你怎么有脸来?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沦落至此?你怎么不去死?!”
“枉我们叫你这么多年的清玄神君,真是瞎了眼!无行神君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畜生当徒弟!”
“沈卿言你真是被妖女迷了心窍!为了这么个妖女,你竟然连我们这些同门都不顾了!”
“沈卿言,你和沈晚棠狼狈为奸,你们永生永世都不得好死!”
陆陆续续的“去死”、“不得好死”的字眼冒了出来,多得让人根本辨不清楚到底都是谁说的。
沈卿言的视线只是短暂地在他们身上扫过,最后来到一间牢房外,看向某处。
脑海中闪现过两世的记忆,他终是改口,叫了一声:“师父。”
无行神君听着周围对沈卿言的辱骂,心中也格外不是滋味,眼下听见他再次唤自己,一时不禁有些触动。
“何事?”
沈卿言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牢房内撕开一道裂缝走了进去,无行神君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便跟了进去。
两个人身在一处并不存在于现世的空间内。
沈卿言朝他尊敬地行下一个道礼。
“有何事就直说吧。”无行神君的声音冷肃疏离,眼中全然没了自己这个爱徒,心里对他只有失望。
沈卿言并不在意,只是道:“七日后,我和师妹大婚,还请师父替我们主持婚礼。”
短短一句话险些给无行神君气吐血,指着他冷笑:“你还知道她是你昔日的师妹?我要早知道你们今日会发展成如今这样,我就绝不会让你们整日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灵峡峰总共也就那么大点地方,沈晚棠的院子和沈卿言的院子离得是最近的!
要早知道他们两个人竟是这种心思,他又怎么会安心把他们放在一起!
“是,她是我的师妹。”沈卿言顿了顿,又温声补充道:“但她也是我心悦之人。”
他说:“师父,真正不适合无情道的,是我,自修无情道前我心里便有了师妹。”
只不过那时,他只把她当妹妹。
重情重义之人修不得无情道,执迷不悟更是大忌,偏偏沈卿言两样全占。
无行神君也无话可说,喃喃了一句:“罢了,说到底,我也对不住你们二人……”
“至于你们的大婚,我就不去了。”
“不,师父您必须去。”
“黎白夙还活着。”
闻言,无行神君皱起了眉头,开始审视起沈卿言认真的神色。
牢笼内的庚元真君见无行神君还未出现,忍不住道:“你们说,他们该不是打起来了?毕竟沈卿言可是杀了流衣……”
“流衣是师妹,重要,但沈卿言也算得上师兄亲自养大的孩子,师兄会失望,但不一定会为了流衣杀沈卿言,毕竟流衣这么多年的为人我们也清楚。”玉梵真君道。
楚旬真君也跟着点了点头。
紫秋长老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道:“卿言是个好孩子,他不会真的害了他师父,你们放心吧!”
庚元真君:“好孩子?谁家好孩子跟魔族妖女苟且沦为魔修,你就没看见他满身魔气?!”
“人也好,魔也罢,我们又何必如此多偏见?”
“行了行了,人魔殊途本就不该有所交集,他们这样便是不对!”
无奈,紫秋长老摇头笑笑,这些个老顽固到底是不了解邪修和魔族。
不多时,沈卿言和无行神君从裂隙中走出,玉梵真君一下便觉察到无行神君的修为已经彻底恢复,大概是灵丹也修复好了!
看来,是沈卿言的手笔。
沈卿言的唇边带着极淡的笑,可眼中却完全生不出笑意,他刻意扬声说:“师父,七日后,弟子与师妹的大婚,还望您亲自来主持。”
此话一出,整个地牢如同炸开了锅,咒骂声更大了,都恨不得亲手去杀了沈卿言和沈晚棠这对狗男女。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无行神君一定会拒绝,都沦为阶下囚了,却还要去给这个叛出师门的逆徒主持婚礼,不是羞辱是什么?!
可到最后,无行神君只是冷着脸点了下头,颇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应下了。
这一幕,又被阴暗角落里的“杜易雪”纳入眼中,目光不由得盯上无形神君的背影。
沈卿言回到寝宫时已是半夜。他原本早到了,只是独自又在院外枯坐了两个时辰,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晚棠躺在床上休息时,感知到身后有人在靠近,紧接着后背贴上来一个人,那人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呼吸打在颈侧,听见他通知一样的语气,道:“七日后大婚,我会让师父来主持。”
寂静的夜里,无人回应他的话。
他无声笑了笑,继续道:
“师妹,你想要什么颜色的嫁衣?”
凡间统一为朱红色,可修真界的道侣也有穿银白的习俗,在妖魔两族更是什么颜色的都有,只要做出来的衣服好看,大都不太挑颜色。
“朱红如何?红色大喜,你应是喜欢……”
沈卿言的话音刚落,女人冷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沈晚棠说:“不如白色,师兄不是很喜欢白色?”语气略带讽刺。
沈卿言对此并无异议,只是顿了顿,回答说:“也好。”
也好?好什么好?
沈晚棠根本就不在意这场大婚,故意拿白色大丧的说法来给他添堵,可他却根本不在意这些。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浓稠,越发寂静,静得仿佛都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沈卿言看着她的后颈,忽然打破寂静,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话。
“师妹,你恨我吗?”
一句话,包含了整整两世的恩怨,他要问的也是这两世——师妹,可曾恨过他?
沈晚棠的眼眸低垂,两个人谁也没睡,她听着他的话也没什么反应。
她从没觉得爱恨如此难以分辨过,恨吗?
大概是吧?
她现在就恨他手段如此卑劣极端,将她困在此处,逼得她几乎走入绝路。
她恨的时候会想,当初就应该亲手杀死他,可有时不恨了又会想,她真的想杀他吗?
于是,她回答了他的话。
“或许吧。”至少眼下的确如此。
“是吗?”沈卿言听后也很是平淡,像是现在除了大婚,已经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放在她腰间的手用了些力,似乎很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
沈晚棠抓着他的手想要挣脱开,却反而被他翻了个面,面对着他被他拥入怀中。
耳畔响起他低哑的声音:“我什么也不做,就让我多抱一会儿。”
沈晚棠不挣扎了,这地方总共也就这么大,和他对着干折腾的还是自己,索性便懒得同他计较。
最后,她干脆睡了过去。
沈卿言的唇畔染着难得的柔和笑意,低头看着她,将唇印上她的额心,视线又缓缓下落,看向她心口的位置,眼神黯然。
被他的问心剑刺穿血肉心脏,一定很疼。
若非他的问心剑已毁,他倒是很想将问心剑赠与她,让她像杀死苏尧一样,杀了自己报仇雪恨,让他也仔细感受一番那痛苦。
沈晚棠再醒来的时候,沈卿言正在书案提笔勾画着什么,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是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很是精致漂亮。
“师兄倒是好雅兴,还有心思作画。”
沈卿言掀眸看她,“像不像榱城的海棠花?”
沈晚棠摇头,和他唱反调。
“那你喜欢吗?”
“不喜欢。”
“你觉得好看吗?”
“丑。”
沈卿言不由得挑了下眉头,忽然伸手把她拉了过来,而她面前正摆着一盘海棠花糕,他拿了一块凑到她嘴边。
笑道:“给你做的。”
沈晚棠沉默了一下然后咬了一口,唇舌蔓延开海棠花的味道,随后她又品出了一丝药味。
沈卿言噙着一丝笑看着她,把画的海棠花呈到她眼前,问她:“好看吗?”
“好看。”不假思索。
沈晚棠:“……”
又是真言丹,她顿时没好气。
“喜欢吗?”
“喜欢。”
沈卿言若有所思放下画纸,又喂了一半糕点进沈晚棠嘴里,她已经吃过了,所以再多吃点并不会增加真言丹的药效。
在她吃东西的时候,他又突然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喜欢我吗?”
“喜……”沈晚棠赶紧塞了一整块糕点堵住嘴,缓了缓,道:“不。”
沈卿言垂眼点了点头。
隔日,那画纸上的海棠花就出现在了沈晚棠的心口,心口上的那道剑疤上。
沈卿言一定是趁她睡着给她用了什么卑鄙手段,又在她身上留下刺青,这痕迹以法术所化并无任何的疼痛和不适。
她的指腹抚摸心口上的疤,几乎遮掩得再也看不见,触碰时,曾经噩梦般的记忆不知何时早已被其他的记忆所替代。
她模糊记得,昨晚似乎有人轻柔地吻过这伤疤,抚摸数遍,让她再也感受不到痛。
恰时,沈卿言推门而入,沈晚棠看着他拉起衣裳,质问:“谁让你在我身上留印记的?”
“你很喜欢,不是吗?”
沈卿言来到床边,轻抚她的脸,俯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你若不喜欢,可以用术法抹去。”这个蜻蜓点水的吻分开些许后见她没拒绝再度贴上,由浅到深,二人唇舌相交,温柔缠绵。
沈晚棠任由他索吻,她盘算着也就这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她就会离开这个破屋子,到时候阵法被破,他的情况不会好。
“想什么?”沈卿言的吻一路向下,刚拉上的衣襟又落到臂弯。
沈晚棠望着顶上的床帐,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含笑说:“师兄就不怕哪日阵法被破,我杀了你?”
“原来师妹整日就是在盘算这个,杀我?”沈卿言半撑起身,情绪汹涌却眼神暗沉的眸一瞬不瞬望着她。
沈晚棠再次被他堵住了口,没能开口说话,二人的呼吸渐渐地乱了。
温度一瞬间被点燃了般滚烫,男人吻上她的耳廓,轻唤着:“晚棠……”
反复的低喃到最后演变成卑微的乞求,一遍遍逼着她、求着她:“晚棠……喜欢师兄吗,说一句喜欢师兄好不好……”(只是说个话,求放过)
一面哀求一面逼迫,像是她不说出那句话,他就不会放过她。
听得久了,沈晚棠意识不清,偶尔也会在唇齿间漏出一句“师兄”,却始终没有再说别的。
每每听见她这样的回应……随后拉着她的手放在脖颈,紧紧抱着她,感受她的柔软和滚烫的温度。
后来,沈晚棠实在受不住他,瘫软疲惫地陷入昏睡……
温柔的吻来到那朵海棠花上,覆盖上那道剑疤。
“师妹,我这条命本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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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删得差不多了,撤回一个失控破防又执拗逮着人不肯放过的师兄[彩虹屁]
师兄情绪一点都没了啊啊啊[爆哭]
好好的一篇文,改得七零八碎,啥也不是[化了][化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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