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凌云眼睛登时就亮了,扯住盛自横衣角,兴奋道,“你权利这么大?”
 盛自横勾唇,一边眉毛挑起,眼神看向她:“不过,得委屈你一下。”
 不过多时,祝凌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守卫打开水牢大门,颔首捶胸行礼:“圣女,请进去吧。”
 祝凌云点点头,提起裙子,踩着滴滴答答的水洼往曲折幽深的洞穴里走。
 才走出没几步,就听身后有人叫住她:“圣女请留步。”
 祝凌云转身,视野里出现一个黑檀木托盘,里面躺着玄铁打造的镣铐,手铐脚镣都有,抬眼,送来镣铐那人已经恭敬弯下腰:“启禀圣女,少主说,要把这两个也戴上。”
 祝凌云舔了舔唇,伸手去拿。
 掂起来的一瞬间,她就笑了。
 轻,不是一般的轻,铁环内侧还附有软布,摸起来一点也不硌人。
 也不知盛自横从哪这么快弄来的这俩玩意,祝凌云收敛笑容,合时宜地垂眉换上悲情神色,“咔哒”几声主动烤上手铐脚镣,叮叮当当地朝水牢深处走去。
 天极殿。
 阴云密布,似乎随时都能下起雨来。
 苍岚下了猊驾,提步走上长阶,一袭玄色长袍曳地,铺了好几级玉砖,他眉目冷然,周身气势比头顶黑云还要压人几分。
 盛自横坐在殿内,并未起身迎接,他往面前两盏琉璃杯中各斟上冷酒,静静等着苍岚。
 约莫过了三五息,窗外就淅淅沥沥下起雨,再听,隐约能听见有人慢慢靠近的脚步声响。
 是苍岚。
 盛自横放下酒壶,拈起杯盏独自抿了一口。
 这么多年,苍岚早已经习惯盛自横对他的态度,尽管他消除了盛自横一百年前的所有记忆,但盛自横还是对他有所抗拒,并且这种抗拒深入骨髓。
 苍岚并不将他的态度当回事,甩开衣摆,坐在了盛自横面前,两指夹起酒杯,碰了下盛自横放在桌上的半杯酒,再独自喝了下去。
 “一百年了,终于有人能入你的眼了?”苍岚放下酒杯,“不把人带给我见见,怎么,怕我吓到她?”
 盛自横撑头闭目,自然答道:“选了这么久,累了,随便挑一个应付罢了。”
 苍岚笑两声,又含了口酒咽下去,道:“既然是应付,那让我见见,又如何?”
 “若你早点来,倒还有机会。”盛自横懒散道。
 “哦?听你这话的意思,人没了?”
 盛自横抬眸,他的位置刚好能透过窗,看见滴水的房檐外灰蒙蒙的天色。
 他轻启薄唇,淡淡道:“应该快了。”
 苍岚:“丢去火狱了?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水牢,”盛自横答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无非是以前那些老把式。”
 “水牢啊,可惜了,若在火狱我还能去一去。”苍岚转眸,狐疑看向他,“你以前罚人,都有准确原由的,怎么这次如此笼统?”
 “我做事,不都全凭喜好,哪有讲过理?”盛自横道,“实在不信,你去水牢看看便知。”
 “水牢刑池里装的是极北山巅的阴寒之水,听说她既无灵根也无珍稀血脉,就不怕她真……”
 盛自横面无表情:“在冷水里清醒清醒,挺好。”
 另一边,侍女正往祝凌云的药浴小池里加热水,另一侍女替祝凌云按着肩颈,柔声在她耳旁问道:“圣女,水温如何?”
 “刚好,”祝凌云舒服地眯了眯眼,喟叹道,“早说水牢里有温泉,我肯定不抗拒来这里。”
 两名侍女相视一眼,低声一笑:“昨日还没有的。”
 苍岚又问:“送进去几日了?”
 盛自横道:“不过才三日未进饭食,死不了。”
 左边侍女剥好葡萄,喂到祝凌云口中,右边侍女拿来点心,请她品尝,从泡上药浴到现在,祝凌云的嘴就没停过,饿了有糕,渴了有茶。
 这日子比在烬阁过得不要好太多!
 呃,其实在烬阁过得……也不错?
 苍岚还是很相信盛自横所言的,怎么说
 他也算是一百年来与他交流最多的人了,他的话是真是假,苍岚心里有数。
 为延续赤狐族的血脉,这么多年一直在逼着他选圣女,他心里不悦,也情有可原。
 苍岚:“那你打算将她如何?”
 盛自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既然都去水牢了,不受些皮肉之苦怎么行?”
 水牢深处今日新挖的小池外,重兵把守,现下突然听见里面传出女子痛苦的声音。
 守卫一愣,看向旁边人:“少主真罚圣女了?”
 另一人扭头,皱眉道:“不应该啊,若是罚,怎会在镣铐里包软布,在水牢里建药池?”
 开始问问题那人努努嘴,兀自点头:“言之有理。”
 岩石背后,祝凌云趴在药池边小床的枕上,咬着牙瓮声道:“一定要这么大力吗?”
 侍女没改手上力度,继续为她疏通经脉穴位,语气却极尽温柔:“圣女且忍忍,痛就证明有效果。”
 祝凌云欲哭无泪,把自己脸重重摔进枕头里,承受这唯一看起来像惩罚的按摩。
 “水牢外不远,有一间干净卧房,这几日还请圣女留居此处,每日晨起后,都来药池泡一泡。”
 祝凌云点头,忽然觉得还是烬阁更好。
 过了三日,除了每天固定的按摩有点磨人外,祝凌云在这里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竟有点没那么想念烬阁了。
 偏在此时,盛自横来了。
 祝凌云刚接受完一场酣畅淋漓的“皮肉之苦”,才坐起来披上外衣,就见盛自横走进来。
 侍女行礼退下,独留二人在内。
 盛自横看了眼她的气色,和脖颈处微微泛红的肌肤,移开目光,落到打扫干净的室内,道:“看起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
 祝凌云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如果零嘴种类再多点就更好了。”
 “比如?”盛自横挑眉。
 “荷叶鸡、山楂糕……”祝凌云眼眸转了转,笑着看他,“还有琥珀糖。”
 这些小食是虚渊所没有的,照理来说,盛自横应当闻所未闻。
 可为何,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扰他心弦?
 祝凌云抿唇一笑,从背后拿出来块东西,飞快塞进了盛自横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漫开,裹挟着一段模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卷入其中。
 他又听见了,那段模糊的女声。
 这次她说了新的话——
 “因为我会,读、心、术。”
 这又是什么意思?而且,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术法。
 祝凌云拍拍他:“好吃吗?”
 盛自横探舌将琥珀糖卷入口中咬碎,没有作声。
 “肯定好吃。”祝凌云自信道。
 “这么肯定?”盛自横抬眼,咽下琥珀糖渣,带着她走出去。
 “那当然,”祝凌云环手哼哼一笑,与他并肩走着,“别忘了,我可是会读心术的。”
 水牢出口的光照进来,盛自横心尖一颤,莫名有种心事被窥见的感觉。
 他立时止住脚步,侧头看祝凌云。
 洞口光芒突然出现一点黑影,那人负手,声音冷淡,语调却上扬:“她就是你要藏起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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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太抱歉了,昨晚坐在床上码字,大概凌晨一点多不小心睡着了,这是昨天的,今天还会有,更新时间见公告。(现生这周能让我别这么忙吗求求了)
第87章 
 那抹黑影从光晕中走来,五官锋利的轮廓渐渐显现,浓黑剑眉下的血色瞳仁掠出一点寒光,带着摄人心魄的气势,直入祝凌云眼中。
 她顿时定在原地。
 苍岚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锐利的笑。
 难怪,难怪盛自横曾经信誓旦旦说不会选圣女的人,突然就换了副面孔。
 不过,如果是她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盛自横上前一步,迎着苍岚的视线,把祝凌云挡在身后,问他道:“你不是不愿踏足水牢么?”
 苍岚属炎阳之体,正在最后修炼的关键阶段,而水牢常年被阴寒之水浸润,对他的修炼大为不利,所以近几十年,苍岚从未涉足水牢,这也是盛自横将祝凌云送来此处的原因。
 “我说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苍岚笑笑,目光绕开盛自横,看着祝凌云,轻飘飘道,“原来,是老熟人来了。”
 盛自横蹙了下眉:“你们认识?”
 听他这话,苍岚便知他没有恢复记忆——只是爱上了同一个人两次罢了。
 祝凌云低头,想挡住自己的脸,心道:何止认识,还打过架呢。
 苍岚敛眸,朝祝凌云招了招手:“来。”
 盛自横回头,眼神询问她想不想去。
 祝凌云知道不去也没什么用,他想杀还不是怎么都能把她杀了,现在去,还离盛自横近点,他应该能及时过来把她救下。
 想到此,祝凌云点了点头。
 苍岚见状,先转身走了出去。
 盛自横侧步让出道,目送祝凌云随苍岚走出水牢。
 绕过小道,苍岚走入凉亭之中坐下:“没想到,你居然醒了过来。”
 祝凌云没与他废话,站着面向他,直接道:“盛自横的记忆,是你抹除的?”
 苍岚毫不避讳,点点头,大方承认。
 问询的话卡在喉间,祝凌云合上唇。
 也对,之于苍岚而言,他要在闭关期间选一个人来管理虚渊、壮大虚渊的势力,若要挑个最佳人选的话,除了盛自横,那便是——
 失去在空明界记忆的盛自横。
 而百年前,他为掩护她去崑山拔入霄剑而被秦欢等一众长老和内外门弟子围攻时,就是苍岚劫走盛自横的最佳时机。
 “想带他走吗?”
 祝凌云低眸,看着苍岚的脸:“什么意思?”
 苍岚悠悠倒了两杯茶,抬手示意她坐。
 虽有疑惑,祝凌云还是坐下,静静等待着苍岚接下来要说的话。
 穿过凉亭檐角,远处廊下两端,分别立着两个人影,一黑一白,倒还齐整。
 苍岚同样抬眼望过去,轻轻抿了口茶:“江不染也来了?”
 说着,他轻笑一声:“你们空明界的人,把我虚渊地界当什么了,想来就来?”
 听他语气不像生气,祝凌云反倒有点觉得不对劲。
 苍岚看着灰蒙蒙的天色,开口道:“一开始,我抹消盛自横记忆后,他对我的态度跟原先一样冷淡,我还有些疑惑,直到今日见了你,我明白了。”
 祝凌云侧头,看了眼远处廊下黑色人影,他墨发披在肩上,只在两侧用银环简单束了细辫,风一吹,银环就在发间若隐如现,如星一般。
 苍岚继续道:“我能抹去他的记忆,却不能消除他的感受。”
 感受,远比记忆更为深刻。
 “你到底想说什么?”祝凌云握紧了茶杯。
 “不必紧张,你现在和凡人没什么区别,我不想杀你。”苍岚道,“南神死后,在这世间我的对手又少一个,待我飞升,虚渊对于我来说,亦没什么用处。”
 祝凌云听着,默不作声。
 苍岚道:“不如,我与你打个赌。”
 祝凌云抬眸:“赌什么?”
 苍岚举起茶杯,朝面前虚虚一碰。祝凌云顺着他碰杯的方向看过去,正是盛自横所站立的位置。
 “年底之前,如果你能让盛自横想起来空明界记忆,我就让他跟你一起离开虚渊;若不能,那我就将你永远留在虚渊。”
 祝凌云想也没想,径直道:“不赌。”
 “为何?”苍岚挑眉,“这个赌注,又不见血,安全得很呐。”
 祝凌云饮下杯中茶,道:“他想去哪,是他的自由,我想去哪,也是我的自由。”
 如苍岚所说,他都要飞升冥聆天了,以后哪还管得了虚渊的事,那么她和盛自横的去留,当然听凭自己心意。
 他下这个赌注,不过是想看看,盛自横是对于恨的感受深,还是爱的感受深。
 若对恨的感受深,那么他对着祝凌云,便不易回想起曾经在随心宗归属于爱的日子。
 祝凌云起身:“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苍岚答应得干脆:“你说。”
 祝凌云道:“你可曾对盛自横和他母亲,有过愧疚之心?”
 风缓缓吹着,苍岚凝神,那张他好久都想不起来的五官居然清晰起来,仿佛近在咫尺。
 他垂眸,握着茶盏的瘦削骨节泛白:“问这个做什么?”
 时至今日,他对盛衣雪的感情也是复杂的。
 是利用还是真情,他早已经分不清。
 祝凌云没答,转身下了凉亭的阶梯,提步离开。
 见祝凌云走来,盛自横扫了长廊另一端的江不染一眼,瞬影到祝凌云面前:“他跟你说什么了?”
 “想听啊?”祝凌云弯起笑,神神秘秘地转过身,“除非……”
 “除非什么?”
 她背着手,走了两步,突然转回来盯着他,眉目含笑:“仅需五百灵石便可倾听绝密消息,心不心动?”
 盛自横压眉,屈指弹了一下祝凌云的脑门:“还冤枉我爱财,依我看,你才是真正掉钱眼里的那一个。”
 说完,他又大步朝前走了,祝凌云熟门熟路追上去:“这回又去哪?”
 盛自横召来猊驾,闭目靠在其上,简短
 道:“烬阁,睡觉。”
 祝凌云:“又睡?”
 盛自横睁开一边眼睛,环手看她:“这回又没让你睡。”
 狻猊奔跑起来,速度极快,两旁帘子被吹得飞起,祝凌云打了个寒颤,还不忘调笑他:“这边提供暖床服务,一万灵石一次。”
 “鬼迷心窍。”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祝凌云目的达成,同样放松坐着,满意闭上眼小憩。
 才刚阖眼,祝凌云手里就被放了几块冰冰凉凉的块状物。
 她不得不睁开眼,一看,手里已经躺了三块精纯灵晶,正在掌心散发着均匀的淡蓝色光波。
 祝凌云猛然侧头看盛自横。
 他依旧是方才那个姿势,双手环胸,仰头闭眼,一副睡着的样子。
 “喂。”祝凌云捏着灵晶,戳他肩膀两下。
 没反应。
 她加重了力道搡他,还是没反应。
 祝凌云犟劲儿上来,暗自蓄力,狻猊却在此时突然拐了个大弯,祝凌云一个重心不稳,狠狠栽在了他身上。
 “嘶……啊。”祝凌云捂着额角,从盛自横胸口抬头。
 盛自横垂眸,纤长的眼睫映着周围光线,泛出细碎光泽。
 两人距离极近,鼻尖呼吸交织。
 祝凌云双手撑住盛自横胸膛,想坐起来,狻猊偏偏又在此时拐了个大弯,让她不得不攥紧了盛自横的衣服,保持平衡。
 盛自横保持着原样动作,就这么看着她,戏谑道:“这还没到床上呢,服务就已经开始了?”
 祝凌云皱眉瞪他,快速从他身上起来坐好:“是啊,看在我这么积极的份上,你最好再多给我点小费。”
 盛自横勾唇,淡淡道:“现在积极可没用。”
 这话钻进祝凌云耳朵的瞬间,她才意识到,盛自横可能真的要让她……
 她的心陡然漏跳一拍,不自觉掐紧了手指关节,就连猊驾在烬阁主殿前停下,她都浑然无觉。
 盛自横轻笑一声,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祝凌云回神,随他走入烬阁。
 一进主殿,盛自横便开始脱外衣。
 夏日的衣服本来就薄,虚渊的穿衣风尚又比空明界更为开放,里衣都是半透明的薄纱。
 他这一脱,里衣之内,都看得清清楚楚,黑纱还平添几分朦胧诱惑。
 祝凌云咽了咽口水。
 很快,她反应过来:“你脱衣服做什么!”
 盛自横顿了顿,抬了抬下巴,示意另一边纱帘背后的浴池。
 接着,他脱下里衣,漂亮且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完美展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眼看祝凌云:“我还要接着脱,你还要看么?”
 祝凌云立马扭过头:“那是另外的价钱!”
 盛自横闷笑出声,忍不住揉了下她的发顶:“那就去床上等我。”
 祝凌云的脸不可控地烧起来。
 偏偏身后那只坏心眼狐狸还在逗她:“或者,一起洗也行。”
 祝凌云双手挡住眼睛边缘视野,只留中间一条缝,逃也似的跑去另一边浴桶:“我从水牢出来前才洗过,而且,我自己有浴桶!”
 她有意拖延了沐浴时间,浴桶里水都微凉了,祝凌云才从里面出来,换上干净衣服,慢悠悠回到寝殿。
 不出意料,盛自横已经在床上坐着了。
 而他身侧,留出来好大一片空位。
 他的寝衣也是黑色,面料泛着淡淡光泽,胸膛半敞,劲瘦腰间只用一根细带系着,再配上那张蛊惑人心的脸,祝凌云承认自己有点招架不住。
 见她终于来,盛自横撑着头,从床帐内挑起目光,润红薄唇轻启:“怎么我付钱,还要我先上来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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