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将身上的泥都洗干净,熏上她最喜欢的香,然后去见她。
所以这一夜云镇上许多人都曾看见,河边坐着容色昳丽的少年,他肌胜白雪,乌发如云,血淋漓的手凿开结冰的小河,仔细洗着被黑泥沾染的东西,而河的下游全是原形毕露的妖物。
她发现,眼前的焚净峰和她所认识的焚净峰不同。
没有重日台,没有般若台,甚至连雪牢都没有,甚至也没有悬在上空与下界隔开,只是一座空荡荡的,普通的小山门。
山门前的石碑上刻着青云宗,而上面所写的名字与她所见的少很多。
青云宗是第一大宗门,光是石碑上刻画的大能与先祖都有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全是道号。
而现在……
明月夷立在宗门前,抚着上面的名字。
是焚净峰第一任先祖,焚净峰之所以与其他峰名称不同便是因为焚净道君,他曾是青云宗宗主,以周身修为封印大妖朱厌,留下预言死后,身躯成山,托起了整个青云宗。
后人为了祭奠焚净,便改剑修峰为焚净峰,而她师傅觉真道君的师傅便是焚净道君。
焚净往下的道号都没有呈出灰色,说明这些人都还活着。
还活着意味着……这是千年前,并非她以为的百年前。
如此大的时间跨度明月夷感到头皮发麻,正欲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
“道友。”
明月夷听见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清眼前的人,她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青年眉眼儒雅,月样仪容,后背白剑立在萧瑟的冬夜如清月洒下的光辉。
他目光陌生而柔和,温声问她:“这位道友深夜前来青云宗不知是为何事?”
明月夷压下心中震惊,镇定自若地单手撑在石碑上,道:“我是青云宗弟子,刚从外面归宗。”
“是吗?”他若有所思颔首,拾步走向她,“道友既然回来,何不归宗门去,反而站在此处?”
明月夷看着他靠近,手指捏紧石碑,解释道:“我是刚来的弟子,还没仔细打量石碑上的道号,所以看看。”
“哦,原来是如此。”他笑,抬手时长剑从指尖而出,随着他温雅的嗓音一起,剑意如浩瀚之力朝她袭去。
“青云宗近些年并未招收新弟子,不知道友是哪里来的弟子,且与我试试宗门剑道是否一样。”
明月夷就知他眯眼笑时,看似好脾性,实则已经在准备拔剑了,所以她早有准备,在剑意袭来之际便已经飞身朝山头而去。
转眼身影就消失在夜幕中。
而青年并未追上去,而是提着剑若有所思地立在原地。
因为他发现她刚才泄出功法,似乎真的是青云宗的内门功法,且与他还是同出一脉。
正当他思虑要不要追上去,身后传来同伴的声音。
“焚净,云镇又有异常,你确定皮被封印在锁妖塔下吗?”
焚净侧首对来人浅笑,剑影环绕周身才进他的身体,温声对来人道:“本应是在的,谨慎起见,我还是去看看。”
“好,你要小心,此妖蛊极善惑人心,即便是只剩一根发丝,也能勾起心中慾念,你我共长生可就靠它了,一定不要让旁人知晓。”
“好。”
对话被寒冷的夜风吹散。
明月夷担忧被追上,一头扎进黑林中,御剑飞了片刻发现迷路了。
千年前的焚净峰与记忆中大不相同,林中不是灵气,而是隐蔽视线的瘴气。
越往前,越看不见路。
明月夷在一处瘴气稍少的地方停下,想到刚才看见的那张脸小脸俏白。
没想到一千年前,竟然还有人和鹤无咎长了同一张脸,方才那一眼,她差点以为鹤无咎也跟着进来了。
幸而并不是。
可剑藏体内,用剑时剑会从掌心出来,除了鹤无咎,千年前还有谁?
总不能是剑修先祖,焚净剑尊。
不对,还真有可能。
但为何会与鹤无咎生了同一张脸?
明月夷蹙眉思索,听见落在枯枝上的寒鸦倏然扑着翅膀叫着飞快。
有人来了。
明月夷察觉后警惕地隐蔽气息,悄声朝身后退去。
脚下不知是踩上了什么阵法,整个身体蓦然腾空般往下坠,甚至连反应都没来得及,视线便陷入了黑暗。
好在不长,她轻巧落地,环顾周遭发现落进了一座地牢里。
墙设不灭烛灯,微弱的光隐约能照见墙上的颜色绮丽的图纹,她记得这种图纹是用来封印妖物的。
明月夷打量墙上的纹路,莫名有种熟悉感,似乎在何处见过一模一样的。
正当她欲仔细回想,地牢上方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周围没什么能躲的,她只好进了最里侧的石门。
而进到石门她看着墙上挂着无数张被扒皮的妖物皮,以及最正前方被死死钉在架上,蜷成一团的巨大妖皮,终于知道身处在何处了。
青云宗的锁妖塔下。
她曾误入过一次,见过地下的那些妖皮,当时便在想为何锁妖塔下会有地牢,而地牢中全是被扒皮晒干的妖物原型。
原来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在了。
但现在容不得她多想,脚步声已经停在石门外了,她再不找到隐蔽之处躲起来,恐怕接下来会有麻烦。
可是里面全是挂着的妖皮,根本就无处可躲。
明月夷看着台阶最上方的妖皮,无意识抿唇。
只有最前方盘在一起的巨大妖皮说不定能躲一躲。
石门外,青年手提竹笼灯停下步伐,立在门口,若有所思地打量眼前明显被动过的石门,以及周围弥漫着尚未散去的女子香。
和他不久前在宗门石碑前闻见的香一样。
焚净长眉轻抬,唇边露出温润的笑。
看来不是云镇有异,而是青云宗出了贼,只是没想到竟然能摸来此处。
他抬手推开石门。
石门内似乎并无人,但他也不着急寻,而是将手中的竹笼灯挂在门口的倒钩上,结印布下阵法拦下所有能逃出去的路。
可杀阵已起,却无人在阵中显形。
焚净眼尾的笑落下灰雾,耐心等了片晌,温声开口:“道友再不出来,等下可能无解释的机会。”
话毕,他又等了莫约二十几息,仍是无人出现。
没有人,亦或她进来过,又走了?
焚净堪破一切的眸光落在不远处的妖皮上。
妖皮巨大,像巨蛇一样盘在木架下,尽管被掏空的器脏被风干后钉在上面,也呈出银白洁净的圣洁,好似不是妖皮,而是神的皮相,等着世人上香叩拜着供奉起来。
皮身有鳞片,随着烛光摇晃,似乎形成无数条小蛇,纯白的小蛇在皮上攀爬,张口撕咬着白皮,身体越吃越大,灵力也越来越浓。
一切都昭告着,吃下皮就能拥有无上的灵力,不必再受修行的苦,直接一步破界,飞升上界,与天道同寿。
这是无数修士的梦,焚净不可避免也一样想,所以他看着小蛇吃得欢快,忍不住上前跪在妖皮前,含笑地撕下一块皮放在唇中嚼。
味,甘美,清甜,咽下喉咙时体内的灵根被磅礴的灵力萦绕,隐约有突破之意。
也正因为隐约的突破使他从妖物的蛊惑中回神。
焚净的眼前没有什么小蛇在吃皮,也没有灵气,有的只是有被撕下一块的妖皮。
本应该被风干的皮应不会再流血的,此刻却满地是血,连血都泛着清甜的味儿,诱着他俯下身去舔地上的血。
可惜这种场景他已经见过无数遍,虽然有时仍会被蛊惑。
焚净唇上残留着血,抬手按在皮上,低声道:“别想蛊惑我,你的肉身早就被分食了,不能飞升,一日不能飞升,你就只能留在那里,一辈子也别想出去。”
皮像是能听懂,身上的光黯下,恢复成与周围妖皮一样的黯淡。
妖皮看似无异常,人也没寻到,焚净不欲在此多逗留,解了阵法,提着灯出了石门。
待他离开莫约三炷香之久,明月夷再次听见石门外的脚步声。
这次是真的走了。
她整个人从里面爬出来,浑身好似湿透了,连站都有些踉跄。
一只肤色苍白的手及时揽住她的腰,亲昵的将她整个抱在怀中,少年低柔的嗓音缠绵在她的耳畔。
“姐姐,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明月夷被方才焚净狂热吃皮时留下血浇了满身,差点就要溺在血中,此刻终于得了呼吸,又被菩越悯抱在怀中。
他身上的浓郁冷香使她更晕了。
“你怎么在这里?”明月夷撩起打湿的眼睫,望着眼前清艳绝尘的少年。
他像是刚沐浴过,连肌理都透着干净的透白。
菩越悯埋在她的颈窝吸了许久才幽幽抬起脸,眼珠黑得隐约泛出暗血红,在诡异的地牢中仿若妖物的化身,唇角往上仰着道:“回来找不见姐姐,卖元子的商贩告知我,你来这里了,所以我就来了。”
他只言不提差点被商贩吃了,也不提踩爆的头和刚洗干净,还没放回胸膛就流血过多,不得不吃掉自己重新换一具身体的可怜,只向她讨赏。
“姐姐,你看我找到你了。”
少年清冽的语气缠绵着,仿佛她刚在与他玩耍。
明月夷想到她躲在妖皮中差点被阵法找到时,他忽然出现紧紧抱住她方才免遭被吸入阵法的诡异。
现在就和刚才一样,她快被他抱窒息了。
“菩越悯,你先放开。”明月夷捏着他的腰带往后拉。
菩越悯睗她白皙的小脸因窒息而如渥丹,微微一笑,倏然臂弯力道稍松。
明月夷没料到他会松力,一时将人推倒在堆在银白妖皮上。
她倒在上面被他抱着在柔软绸缎似的妖皮上翻滚,很快他的长发覆在她的身体上,缠得比方才还要令人窒息。
少年此刻抬起泛红的脸,轻声道:“姐姐好主动。”
两人的身体紧密贴着,明月夷从他的眼中看见了闪的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明月夷放弃挣扎,就躺在他的身下望着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菩越悯目光落在她的眼上,指腹捻着她的耳垂,笑意在脸上笼出淡红的迷蒙,轻声道:“想和姐姐做一些事,姐姐同意,我就告诉你。”
“算了,我不是很想知晓。”她选择放弃。
但他按住她要起身的肩,低头咬住她的唇珠,“我的耳朵被吃了,听不见。”
明月夷:“……”
他趁她无言,笑着顶开她的唇缝,冰凉的舌尖像是刺进软腔内灵活绸缎,有意无意地挑逗她一起纠缠。
明月夷被他吻得浑身发麻,想要将他顶出去,他却顺着勾起她的舌往外带,反倒像是她在侵犯他。
尤其是他抱着她的力道变紧,情难自禁地蹭着她往中间滚去,吞咽的力道异常猛地,像是遇上使他亢奋的喜事,带着她在里面极致厮磨。
他周身沸腾的慾望将她堵在其中,也忍不住受其影响,仰着脖颈抱着他气息难耐地蜷着双膝,凡是被他碰过的地方绵痒似蚁虫啮齿。
身上的环佩轻响,她腰间的白玉碎珠被扯断,颗颗圆润饱和的珠子跳落在地面,暗通的情潮在两人纠缠的唇舌间爬上她半懈半褪露出的白皙香肩。
“菩、菩越悯。”她喘得断断续续的,半乜他的眼儿媚出水,看着他握着她纤细的脚踝放在唇边,想要阻止他。
菩越悯眼尾低垂地跪在她的面前,听见她的声音,俯身将她拢在怀中,似想要听她在说什么,却不小心将骇人之物错放了进来。
一瞬间,他咬着下唇闷闷地哼了出来,眼尾湿红得溢出几滴微红的泪,划过苍白的脸颊,无血色的惨冷肌肤慢慢浮起动情的慾红。
“姐姐,你想说……说什么,啊。”他勾着她的腿弯,用力得像在拼命想要听她在说什么。
第83章 蛇蛇钻被
少年乍然一看像是病入膏肓,因喘不上气而窒息死去的艳鬼,因为吸到升起而亢奋得艳烧至整个耳背。
明月夷脑中炸出无数白雾,甚至失了好一阵的意识才哽着喉,胡乱抓住他垂在一旁不停晃动的长发,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恼意。
“混账东西,出去。”
不知垫在底下的是什么妖物的皮囊,竟然是软的,像躺在铺在翻涌潮水一颠一晃的绸缎上,她蓄雾的眼中光被晃散开,朦胧看见挂在木架上的皮,是头部。
一条仿佛活过来的银白巨蟒在木架上,睁着猩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霪乱的一幕。
这是在青云宗,不久前离去的人随时都会再回来。
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盘旋,额间泌出细汗,耳尖也红透了,上乜的眼瞳中荡出一抹说不出的妩媚。
他似有察觉,手压住她往最里贴近,不紧不慢地随她呼吸柔软而探。
每每一重,她的呼吸便会有颤意。
慢慢的,她下颌抵在玉般锁骨上,齿咬下唇,双手撑在他的肩上,吞着,晃着。扇声作响,妖皮垫在下方被弄得一塌糊涂。
而躺在白色妖皮上的颀长精瘦的少年神色迷离得深陷在其中,清瘦的长指握住她晃乱的腿,在凌乱中长似云松的乌发黏覆在两人的身上。
阴冷的地牢传来此起彼伏的吟声,两人如春季的蛇纠缠,不停地交尾,脸上皆呈现出无比的艳与无比的享受。
黑夜如渊,一树枯枝高悬,映在墨灰的夜空中,透出几分不真实,像是裂缝的劣质瓷器,寒鸦卧树而栖息,听见动静齐齐飞散。
直到从林中一前一后走出两人。
少年红裳如墨黑长发垂曳于地,白无血色的脸庞浮着病态的潮红,在黑夜下如同幽魂般行在她的身后。
他一瞬不眨地望着前面的明月夷,眼尾荡浮着湿润的满足。
相比之,因为在地牢中太过激烈,前面的明月夷颊边仍有潮红,走路的姿势也有些不自然的别扭。
腿心的酸和身上的软仿佛还在提醒她,刚才在地牢中与身后的少年做了什么。
若不是她及时清醒,只怕现在还耽溺在情慾中,不知天地为何物。
直到出了青云宗,走回去实在太慢,她招了一只鹤。
菩越悯看见仙鹤并未诧异,而是坐在她的后面如肌肤饥渴般抱着她,冰凉的手贴在她的小腹上若有若无地按着。
一按她便觉得有什么溢了。
明月夷转头盯着他:“放手。”
“姐姐终于和我说话了。”他弯眼笑着,乌瞳肌白,相貌美丽妩态,很是乖巧地扣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都倚靠在怀中。
“从里面出来,你都不与我讲话,我以为姐姐生气了,不敢开口,还好姐姐没有生气。”
他言语委屈,用少年撒娇的腔调向她诉一路的担惊受怕,倒是老老实实地没再像刚才那样。
明月夷睨了眼他,转过头闭口不言。
两人回到云镇时已是午夜时分,街上还和离开前一样热闹,像是时间从未流逝。
鲤鱼红灯的小孩欢笑着从两人身边穿过,惊起夜风的凉意。
菩越悯将她的披风裹了裹,顺而牵住她的手温声道:“姐姐,我们去看冰灯吧。”
明月夷摇头:“不看。”
他脸上的笑意落下,低睫打量她眉宇间的困倦,漆黑瞳中重新浮起笑:“好,那我们回去,改日再看冰灯。”
明月夷是真累了。
两人出来时没有乘坐马车,所以要走回去。
菩越悯横抱着她,在她询问的目光中缓声道:“姐姐看起来好累,我抱你回去。”
“府上的人不会说吗?”她懒得动,就靠在他的肩上。
“说?”菩越悯茫然:“他们会说什么?”
“我们现在是姐弟。”明月夷提醒他,当众抱在一起和背着人纠缠一样惊世骇俗。
菩越悯恍然唔了下,倏然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下,盈目笑道:“过不了多久我们还会成亲呢,没人会说什么,他们只会感叹少年夫妻情意重。”
“成亲……”明月夷困得乜眯着眼,跟着呢喃一句,遂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瞬间睁开眼看着他。
“什么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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