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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今日可展颜(叶简奚)


他着急地看向梁易:“大姐夫,你在做什么,快把刀捡起来!”
梁易却好似没有听到,如同被法术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这个镯子,无论如何他也认得出来,因为桓灵的那一个在翻新之前就是这样的!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茅山脚下,溪县,万家村。”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这是你的故乡,对吗?”
梁易以梁小山的名字投军时,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来处,这在军中是有一些人知道的。
她说这些做什么呢?
桓煜一头雾水,看着梁易,眼神无声地催促着。
而桓灵内心愈发不
安,一个大胆的猜想让她的胸腔激荡起来。
“这个怎会在你这里?”梁易的声音已经明显地颤抖了。
这个镯子,明明和梁小水一起被那场大火吞噬了,什么都没剩。从此这世间只剩一个孤零零的梁小山。
“梁小山?”濮风唤出了这个她不应知道的名字,仿佛穿越了十几年的时光,跨越了上千里的距离。
“你从何得知?镯子你又是从哪里来的?”梁易双目通红,与桓灵相握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真好,你活下来了,长大了,还出息了,又娶了那么漂亮的媳妇。”濮风的泪落了下来,可嘴笑确是上扬含笑的,那是一种如释重负、无比轻松的笑。
梁易紧紧拉着桓灵的手,和她对视一眼。两人都想从对方的眼里确定什么。
梁易有好多好多话想问,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头,发不出声音来。
桓灵替他问了:“濮大当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濮风忽然笑了,对桓灵道:“你当随小山唤我一声阿姐。我的本名是梁小水。”
桓灵心下一震,险些站不住了。她曾随梁易几次去祭拜过他的父母和姐姐,梁小水在她的印象里是个死人,被那一座坟茔代表着。
可如今,这个人死而复生了,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和梁易一样充满生命力。
大半夜的,还当真是吓人。
桓煜什么也不知道,刀更抵近了:“胡说八道什么?小山是谁?你的本名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许攀扯!”
梁易猛然松开了桓灵的手,从濮风的手里抢过了那两个镯子,仔细地辨认着。
“不用瞧了,你还是这么实心眼。”濮风看着他的动作,又哭又笑的,“你四岁那年,阿娘给我们买过一次点心,只有几块。我们舍不得一下子全吃完,一块要分好几天吃。到后面,那些点心坏了,我们吃得双双闹肚子。阿娘奇怪是为什么,怕阿娘知道真相以后再也不给我们买点心了,我们只说是吃了外边不知名的野果子。”
“还有,你六岁那年,我们俩去小河里摸虾。我瞧见一条大鱼,非要去追,跌进了深水里。你来拉我,反而两个人都跌了进去。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又都挣扎了出来。”
梁易的神情有所松动,看向她的眼神里带了些不可置信。
“我们怕被阿耶阿娘知道后会挨打,所以在河边烤干了衣服和头发,直到快天黑才敢回家去,没告诉任何人我们掉进河里的事。”
梁易心头剧烈地震动。这件事,他们的确没有对其他任何人说过。
“还有一次,我掏鸟窝摔断了腿,是你背我回去的。你小时候又矮又瘦,居然还真把我背回去了。”
“瘟疫的时候,你出去找吃的,我对你说,”
梁易目光深深,两人异口同声:“走了就别回来了。”
十三岁的梁小水不想梁小山和自己一起在村子里等死,想让他出去寻一条生路,在他离开时就做好了和他诀别的准备。
梁小水以为此生不会再见。而梁小山以为,等他出去找了吃的回来,姐姐就会好起来。
两个人都没想到,再一次的见面居然跨越了十几年的岁月,在相隔千里外的彭城郡。
看两人这模样,怎么也不会打起来了。虽然一时弄不清状况,桓煜还是放下了刀,先去把被打晕的两兄弟绑了起来。
梁易的眼里也泛出了泪,整个人压抑着强烈的情感。桓灵比他还要激动,与他相握的手不停地摇晃着催促:“你快过去啊!这是你姐姐!真的是你姐姐!”
“阿姐!”梁易松开手,大步奔了过去,濮风也朝他奔来,姐弟俩执手对望,双双落泪。
桓灵也为这一幕感动,默默地擦着泪。桓煜一边拧自己衣裳的水,一边凑到了她身边:“大姐姐,这怎么回事啊?这个水匪头子,居然是大姐夫的姐姐吗?”
很快,濮风冷静了下来:“沙洲还有另外一拨人,弟妹是他们绑来的,想以此威胁我投靠他们。我现在去解决他们。”
梁易问:“危险吗?要不等明日,我带人过来。”
“不用,他们只有几百人。”先前不杀了那些人,只不过是因为忌惮他们背后那莫名的势力。而她并不想投靠任何一方。
现如今,负责招安的是她的弟弟,濮风的选择也就不言而喻了。
“留活口。”梁易叮嘱一句。
桓灵也忍不住问:“阿姐,我的侍女不知被他们关到哪里了,能不能先找到她们。”
“放心,一定给你安全找出来。”濮风找了个小丫头给他们安排地方住,“你们跟着她走吧,今晚就在这住下。”她对那个小丫头道,“再给他们找合适的衣裳换上。”
说罢,她就自己先去处理事情了。
他们被带到了一座小院,样子很像桓灵在万家村见过的那些院落。
桓灵夫妻二人和桓煜各住东西厢房,那小丫头又转身敲开了主屋的门,问里边的人说了几句话,要来了几身衣裳。
那人好像是先前的那位大夫,桓灵看得并不真切。
“你们先去换衣裳吧。大当家的待会儿就回来了。”
桓煜一把接过:“是得赶快换了,我都冻死了。”
在这寒冷的冬夜穿着湿透的衣裳吹冷风,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桓灵也催着梁易快去换掉。
几人各自回了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都是粗布做的。桓灵那身穿着很合适,而梁易的衣裳明显短了一截,还有些紧。
摸了一把换下来的湿衣裳,桓灵皱紧了眉头:“衣裳湿成了这样,身体哪吃得消。”
梁易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满足地在她发顶蹭蹭:“没事,我身体好,扛得住。”
他是久经沙场的武将,身体遭受过各种极致的考验,并不把一点儿冷水当回事。
桓灵也抱紧了他的腰:“你们怎么来的,从水底潜过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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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捂脸偷看][捂脸偷看]

“嗯。”乘船过来动静太大,其余人都劝梁易等到明日和水匪谈判以后再做定夺。
可是他实在是等不了了,况且也并不一定就是水匪抓走了桓灵,他自然不可能用桓灵的安危去冒险。
只要一刻没有桓灵安全的确切消息,他就心就紧紧揪着,像是悬在半空中无法落到实处,又哪里来的心思和水匪谈判。
“起初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时,我真的很怕。”女郎的手攥紧了他身上那件粗布衣裳的下摆,感到一阵后怕。
梁易更是直接将桓灵整个人打横抱起,慢慢地走到了那张小床边上坐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白嫩的脸蛋,脸上充满懊悔与自责:“阿灵,对不起,都怪我。”
那些人抓桓灵,无非是为了激怒他,让他不给水匪接受招安的机会。
“不怪你。是那些人起了坏心,和你有什么关系?”桓灵依偎着他温暖宽阔的胸膛,抱着他一边胳膊,脸颊在上面蹭蹭,“再说了,这也不能完全算一件坏事。你找到姐姐了!”
虽然梁小水从一座坟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件事实在太有冲击力。但从此以后,梁易终于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大喜事!
“夫君,虽然我不知你们幼时的那些事情,但我几乎能确定那就是你姐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梁易的目光停留在她受了伤的手腕上面,眼神疼惜:“为什么?”
“因为你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阿姐看你的眼神也很不一样,里边那种久别重逢的惊喜做不得假。而且你们生得很像,眉眼很相似。”
“我真为你开心,从此在这世间,你便又有了血亲。”女郎很快笑着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是你一直都有血亲,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虽然梁易是个情感内敛的人,但桓灵能感觉到,他其实非常思念自己的家人。而对于梁小水,他更多了一份愧疚。
“阿灵,我也特别开心。我从来没想过阿姐居然活着,还能再见到她。”
梁易曾以为,十三年前冬日的那场大火夺走了他的一切,让他彻底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可原来这世间还有一个梁小水,一直也在思念惦记着他的梁小水。
那十几年的孤苦,此刻变得再也不值一提。梁易甚至觉得,那一切或许是上天对他的考验。只有经历了那样的磨难,他才能拥有如今的一切。
男人粗粝的手指触到了桓灵伤口附近嫩生生的肌肤,无比心疼:“怎么伤的?”
桓灵闷声道:“就是有人给我喂饭,我怕他们在饭里下东西,所以不肯吃。挣扎的时候,那个碗就撞到墙上碎了,伤口就是被碎瓷片扎的。”
梁易恨不得这伤是自己受
的,哪怕扎在他心口呢?他久经沙场受过许多伤,这点儿小伤等闲不看在眼里,也不会觉得痛。
可桓灵出身于建康城的高门士族,自小到大都被照顾保护得极好,不曾擦破过一点儿皮。这样的伤口,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她哪里能忍受呢?
梁易一直没有动静,桓灵扭头见他神色有异,故作轻松:“先前刚受伤时确实很疼,但是上过药以后不怎么疼了,那个大夫的药真管用。既然他是阿姐这边的人,我们向他多买一些这药回去,以后都用得着。”
桓灵鼓着腮帮子去捏他的脸,故意逗他笑:“别愁眉苦脸的,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和阿姐终于重聚,要笑!”
女郎眉眼弯弯,分外可爱。梁易也忍不住笑了,凑过去亲她的脸颊。
可就在这时,门被扣响了。梁易只好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去开门。
来人就是先前的那位大夫,眉眼清俊、眼神柔和,说起话来也是温声细语:“给你们燃了个炭盆,屋里冷。”
梁易接过,同他道了声谢。
“在下林善,以后应该会常见面。”林善仔细看了看他的容貌,“你和你姐姐真的生得很像。”
这个小院并不大,所以对面听见动静的桓煜直接打开了门:“林郎君,我这屋也好冷,能不能也劳烦你给我一个炭盆?”
林善语带歉意:“桓郎君,实在对不住,我们只有一个炭盆。”
桓煜:“那有吃的吗?我好饿。”
从前一天谢霁受伤开始到现在,时间已经超过一天一夜,桓煜只喝过几口水,粒米未进,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
何况是十几岁青春年少正长身体的少年。
林善不知这些,只以为他没用晚膳:“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准备。”
“多谢。”桓煜还招呼桓灵和梁易,“大姐姐,大姐夫,一起吃点吧。”
桓灵虽然确实没用晚膳,但她惊吓太过,吃不下什么东西。可是想到梁易方才从水下潜过来,身上寒凉,吃点热食暖暖身子也是好的,就应下了。
桓煜也就有理由凑过来烤火了:“那我先在你们这边待一会儿,等会儿就一起在这里用饭吧。”
几人围坐在炭盆周围,桓煜把自己冻红的手伸出来在炭盆上方烤着:“这湖心的风可真大啊,我的手都要冻僵了,方才险些拿不稳刀。”他一脸好奇地问梁易,“大姐夫,那个水匪、”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称呼的不合适,“那个大当家的,当真是你姐姐吗?”
梁易点头,眼里都溢着笑,很轻松的那种笑。
“是通过那个镯子发现的?我先前就觉得奇怪,大姐姐怎么会戴这么素净的一只镯子?原来竟是大姐夫家传的。”
桓煜只要一坐下,就会开始不停说话。他感叹:“人世间的际遇真是奇妙。要不是我们来了彭城郡,怎么会发现这样一桩事呢?”
梁易也十分庆幸江临派他来北方诸郡巡查,庆幸自己上报了水匪一事。彭城郡从前在北边胡人手里,还是他前几年领兵收复的。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姐姐居然还活着,就在这湖心的沙洲上做了几万人的老大。在他的印象里梁小水已经死了,所以从未寻找过。
不然,或许他们姐弟早就团聚了。
林善很快为他们送来了吃的东西,是几碗热腾腾的汤饼。但桓灵实在没胃口,只喝了几口汤就不想继续吃了,剩下的都交给梁易解决。
一旁的桓煜看得目瞪口呆:“成亲了就要吃妻子的剩饭吗?”
他在家可从未见过,也难以想象。但是……也不是不行吧。其实……其实他也愿意的。
“娘子!”小院门口传来了金瑶和银屏的声音,桓灵忙迎了出去,“你们没事吧。”
“没事,您呢?”二女突然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口,大惊失色,“您受伤了?”
桓灵不在意地摆手:“不碍事,一个小口子,过几日便会痊愈了。”
她招呼金瑶和银屏用了些汤饼,又请林善帮她们二人安排一下住处。
林善便安排她们住在桓煜隔壁那间空房,又妥帖地找先前那个小丫头给她们一人送去一身干净的衣裳。桓灵让桓煜把那唯一的炭盆也送到了她们的屋里。
毕竟,梁易就像一个热乎乎的大暖炉,夜里和他一起睡不会觉得冷。而金瑶和银屏两个小姑娘,身子可没梁易火力旺。她们自幼跟在自己身边,从未吃过苦,扛不住这样的冻。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王妃若有需要,再随时叫我。我就在主屋。”
桓灵对林善表示感谢,然后对众人道:“已经很晚了,都早些去休息吧。”
“大家都安全了。”桓灵松了一口气,可转瞬又想起了别的事,“那些随行保护我的将士们,他们都如何了?”
劫匪人数众多,在她被打晕之前,已经看到有人在围攻之下被杀害,鲜血就从她的眼前喷涌而出,惨烈而让人心惊,鲜血顺着那道弧线喷在地上,将泥土变成红色;喷在她的裙摆上,一路上都能闻到血腥味。
“有一人回去报信,其他全部阵亡。”
回去报信的那一个人,应该也是劫匪刻意留下的,为的就是把掳走桓灵的黑锅扣给沙洲,让濮风没有选择。
女郎表情凝重,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鲜血淋漓的杀戮。
“那些人会付出代价。”梁易向她保证。
濮风处理好事情回来的时候,两边的厢房已经熄了灯,院里十分安静。她问迎出来的林善:“小山住的哪一间?”
顺着林善的指引,她走到那间屋的窗下,里边黑漆漆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可站在这里,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她失散多年的弟弟就在里边安静地睡着,如同他们小时候一样,好像这些年的分离都不存在了。
濮风就在窗边静静地站着,久久不愿离去。林善劝了一回,说天冷,让她早些回屋去。可久别重逢的激荡心情之下,濮风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林善见劝不动她,只好从屋里拿了一件厚衣裳出来,轻轻给她披上,然后陪着她安静地站在那里。
濮风无奈,牵着他的手回屋去了。
这是一个和十三年前一样冷的冬夜,可这里没有冲天的大火,没有无奈的离散,只有这一汪干净的湖水,只有重逢的喜悦。
梁易激动得睡不着觉,睁眼望着头顶的一片漆黑发呆。桓灵依偎在他怀中安静地睡着,就如同以往的无数个夜晚一样。
可今夜对他来说,是美满中更添圆满。
就在这时,怀中的女郎忽然发出不安的嘤咛。梁易虽没有亲眼见到,但只看那满地的尸体就知桓灵今日吓得不轻。
他忙把桓灵搂在怀中轻声
哄着,希望她能平稳下来。可她却睡得越来越不安稳了,额头甚至泛起了细密的冷汗。
在梦魇中挣扎半天的桓灵终于醒了过来,一头扎进梁易温暖结实的胸膛:“夫君,我害怕。”
梁易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着:“阿灵,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刚刚又梦见白天的事情,好多血,血从我眼前溅出来,快把我糊住了。我说不出话,眼前一片血色,什么也看不清。”
梁易很自责,这个晚上他都沉浸于与姐姐重逢的惊喜之中,忽略了桓灵的情绪。他见惯了杀戮与鲜血,但这一切对初次经历的女郎来说无疑非常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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