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易还当她在安慰自己:“可是,我这样的,在建康本也不算俊朗。”
建康谁人不说,桓氏双姝的一朵,竟落在了泥地里。虽然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说,但这样的话是从未断绝过的。
“胡说,就是很俊朗!骑在马上的时候格外俊朗!三郎说得对,建康城中的女郎多不懂欣赏男子英武之美,”她声音小了些,“之前的我也一样。”
“我现在觉得,你这样的,和大哥那样的,是不一样的俊朗。”
而且,他当真是一个稳重又靠谱的,能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的。而从前建康城中因容貌和才名而有众多女郎喜爱的谢二郎,却当真是一个冷心冷情的冰块,伤她妹妹至深。
可见,建康城中女郎们看男人,有时候确实是会走了眼。
“梁小山,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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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耽搁了好几天,没防住还是感冒了[爆哭]前两天一直在发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很难受。稍微好一点了,也写得很慢,这一章写了好几天。今天看待会儿还能不能再写一章吧。
辰开端了。
从前他哪里敢想,还有能过上这样日子的时候。失去家人的孩子,活下去已经是奢望了。
被桓灵这样紧紧地抱着,这样用心为他做的衣裳。他是不是可以认为,桓灵对他的在意,比他以为的要多。
只是女郎并没有抱他太久,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后就松开他,唤人伺候洗漱了。
梁易拉住桓灵:“不用她们。”
然后他便熟练地跟到湢室,为女郎兑好热水。
他都在这儿了,还要那些侍女做什么呢?
柔柔弱弱的侍女哪里有他会伺候人。要是桓灵身边的事全都被金瑶她们做了,那他做什么呢?
桓灵拉着他,语气犹豫:“不行,今日是你生辰。”
虽然梁易这样子伺候她,已经有过很多回了,两人都已经习惯。桓灵也早就能大大方方地支使他做事。
但毕竟是他的生辰,生辰还做伺候人的事情,桓灵觉得不大好。
梁易用热水打湿巾帕递过来:“我的生辰,听我的?”
算了,反正他乐意。女郎笑着嗔他一眼:“油嘴滑舌。”
梁易微微一笑,亦步亦趋,凡是能伺候的,都做得殷勤周到。
瞧着他这样忙来忙去,桓灵微微笑着,心里想自己威严的父亲是不会为母亲做到这一步的。
士族间的夫妻,能有父母那样相敬如宾的已是难得。
桓家有家规,大多男子没有妾室通房,已经很少见了。但桓家众男儿,也是不同的。
三叔不着调,也不受规矩束缚,或许会这样做。不知道大哥会不会?
桓炎是长子,从小就被教育要稳重,因此自小就是个小古板,都不爱和桓灵几人一起玩。
还是成亲后,整个人才更温和了些。用桓煜的话说,大哥有了更多的活人气。
但他仍是桓家这一辈人中,最为严肃正经的一个。
若是年纪轻轻已是天子近臣,稳重无比的大哥跟在大嫂后面忙忙碌碌做这些事情,多少有些滑稽。
想到这一幕,桓灵没忍住笑出了声。
正在给她选衣裳的梁易不解地望过来,桓灵笑着仰头解释:“不是笑你,我想到了好玩的事情。”
梁易点点头,又认真挑选起来,最后选了他最爱的红色小衣。
不出意外挨了女郎的瞪,但那样的瞪又不是生气,嘴角似乎有忍不住的笑意,反而看得他心里酥酥麻麻的发痒。
最终,女郎别别扭扭穿上了那身他选的红色小衣,外边又遮掩似的穿了天青色的衣裳。
桓灵的妆容和发髻由金瑶负责,花费了不少功夫,美得恍若仙子,梁易看得移不开眼。银屏带人送来早膳退下去的时候都在偷偷笑。
这丫头胆子比金瑶还是大一些。金瑶到如今,仍然不太敢直视梁易。
过生辰得吃汤饼,早膳便早早地端上来了,还有些旁的精致菜式,都是桓灵早膳惯用的。
桓灵早膳用不了太多东西,一边慢吞吞地等着汤凉一些,一边奇怪地问梁易:“三郎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要知道今晨光是她妆扮就已经花费了不少功夫,时辰已经不早了,早已经过了往常的早膳时辰。
梁易还没回答,桓灵自己想出了一种可能:“许是睡懒觉了。”
淅淅沥沥的雨滴沿着院子里的树叶往下滴答滴答,三名少年姗姗来迟,各自为梁易送上生辰礼。
梁易许多年未庆贺过生辰,更是从未收到过家人以外的人赠的生辰礼,很有些不习惯,更不习惯几个人轮番对他说着好听话。
好在特能叭叭的小舅子缓解了他的尴尬:“大姐夫,你这衣裳是大姐姐的手艺!”
少年的语气分外肯定。
桓灵笑:“你倒还认得出来。”
这话坐实了梁易身上的华服确实是她亲手做的,季年和华济都向梁易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好在现如今,梁易已经学会了享受这种目光,不自觉将胸背都挺得更直了。
季年凑近华济耳边:“你有没有觉得,将军成亲之后,比从前开心了好多?”
华济点点头,也小声道:“是,小山哥从前不爱笑。”
他这话说得委婉,他从前所知的梁易哪里是不爱笑,分明连话都不愿意说。
在山里打到了兔子野鸡什么的给他们送去时,也是放在门口就走,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华济比梁易小几岁,那场大火发生的时候,他才五岁,年纪还十分小。所以那些很多痛苦的回忆,于他来说都是模模糊糊的,他连自己父母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乡下人家,一辈子也留不下一张画像。
记忆是模糊的,过后又被姑姑收养,所以同样在瘟疫过后家破人亡的华济,并没有像当年的梁小山一样被阴霾笼罩。
他更不记得,大火以前的梁小山是什么样子。他只知道,那场大火之后的梁小山不说话,离群索居,独自在山上打猎。
后来,梁小山不听村里人的劝,一个人孤零零离开了万家村,过了好几年才回来,听说在外边做了大官,给村里修了路,给他自己新的小院。
又过了几年,他回来了,不同的是这次多带了一个人,整个人也和从前有了很大的差别。
这便是华济所知的一切。
“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快过来!”桓煜唤他们,“今年新酿的青梅酒,滋味特别好。待会儿给大姐姐尝尝。”
少年遗憾地摇头:“可惜大姐夫喝不了。”
也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一杯酒就醉成那样的。
桓灵:“所以你们今日来得这样迟,是因为去买酒了?”
季年和华济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桓煜抢着道:“对啊,就是去买酒了。这家生意特别好,要排队。”
“在哪儿?若是好,改日我再叫人去买。”
桓煜:“城西杨家铺子,很不错呢。”
而后的午宴,桓灵就品尝了少年大力推荐的青梅酒,确实不错,有着微微的回甘。
但少年没说的是,这酒好喝,但有些醉人。多饮了几杯的女郎到后面,已经有些坐不稳了,倒进梁易怀里,歪着头奇怪道:“咦?怎么有两个梁小山?”
梁易便知她这是醉了,目光微沉看向桓煜。他天生不胜酒力,女郎能饮些酒,他也并不反对。只是这酒醉一回,便会伤一回身。
桓煜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我们喝着没醉呀。”
季年:“大约王妃是女郎,很少饮酒才会这样。不过好好休息就会没事的,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王妃休息了。”
“对,小山哥,我们先走了。”
华济和季年一左一右拉着桓煜离开,不成想在门口撞见了扫兴之人。
“我是来为王爷庆生的,我姑母家与桓家是姻亲,内子也与王妃往来甚为密切。我们家在钟离郡也有些名号,你们该认得我。”
“自是识得虞家郎君,只是王妃与王爷都交代过,王爷生辰只自家人团聚,不对外收礼。您是尊贵人,也别让小的难做。”
是被门房拦住的虞家大郎,带着几个捧着礼物的随行小厮。
虞家大郎倒是自来熟的模样,同桓煜打招呼:“三郎,我是来为王爷庆生的,咱们都是自家亲戚,偏这奴才不长眼,竟不放我进去。”
少年漫不经心道:“你来晚了,我们已经为大姐夫贺过生辰。”
虞家大郎暗自恨恨吐气。如果不是荀含芷不配合,他怎么会这么晚才来!
早先他就和荀含芷说,等到梁易生辰这日,他们夫妻一起登门送礼。
多好的一个机会啊,可荀含芷就是不应,还说什么安王的生辰不对外收礼。真是妇人之见,一点变通都不懂!
但他没当回事,等到生辰这日,带上礼物就叫荀含芷出门。可一向因为无子而愧疚乖顺的妻子竟然罕见地反抗了他,任他好说歹说就是不应。
虽说他也是公孙沛的表兄,和梁易扯得上亲戚关系。但虞家毕竟远在钟离郡,和桓家素来没什么往来,他怕桓灵不给他这个面子。
而荀含芷从前一直生活在建康,如今也与桓灵有些私交。怎么说,她出面都会更好一些。
虞家已经交出了一部分多占的田地,剩下的他想保住。不然,百年家族基业毁于他手,他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可他竟然连向来听话的妻子都说服不了,最后只能自己带着礼物过来,还误了时辰,被这小小的门房拒之门外。
他端起温和的笑:“这才下午,不晚不晚,好歹让我将东西送进去吧。”
少年一向随性,对他更是没什么好语气:“不行。大姐夫不收旁人的礼,你回去吧。”
桓煜让门房将门关了,人也进了院里。而他自己和季年二人也离开了。
“走吧,今日不当差,我们去逛马市。”
虞家大郎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黑着脸离开了,回虞家给荀
含芷看了冷脸,下午又秘密地出了府,独自出门。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如往常一样,穿过一条条熟悉的小巷。可就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一口大麻袋忽地从天而降,将他罩得严严实实。
接踵而至的便是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应该有好几个人。
他绝望地呼救,而后大声威胁:“你们知道我是谁家的吗?”
又是结实的一拳,极重地打在他脸上:“打的就是你这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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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虞家大郎:我没名字吗?
作者:是的[狗头]
第107章
虞家大郎被打得晕头转向,很快在雨水里晕了过去。少年将口袋掀开,还想再补几脚,被人大力拽走了。
桓煜还不服气:“你们拉我做什么?不多踹他几脚,我这里这气出不去!”
华济好言安慰:“打上一顿就够了,若真有了性命之忧,反倒麻烦。”
季年:“这一天天的,净陪你胡闹了。到时候将军罚下来,王妃一求情,你被放过了,全落我头上。”
桓煜拍拍胸脯:“既然是我的主意,自然全部由我承担。”
华济:“他确实该打。”
这些日子,桓煜拉着他们摸清了虞家大郎的行踪。每隔几日,虞家大郎就会悄悄去一个院落,不带任何随从,还要走避开人的小路。
这很不寻常。
根据常理,他们初步猜测,虞家大郎应该是悄悄养了外室,不敢叫人知道。
季年是钟离郡人,知道得多一些:“可人人都知道,虞家大郎极为爱重他夫人,夫人也极为大度。但夫人不孕,他也坚持不纳妾。又何必在这里偷养外室呢?”
桓煜猜测:“为了好名声?”少年语气嘲讽,“见了上次的事,你还觉得他当真极为爱重表姐吗?”
后面他们又几番蹲守,却从未见过女子出进,都是一些男人。
桓煜当时非常生气:“这厮,他竟好男风。那他求娶表姐,不就是为了遮掩?”
他心里更愧疚了。如果不是他小时候胡说八道,表姐怎么会在建康议亲不顺,这才嫁给了钟离郡这个狗东西!
季年摇摇头:“应当不是。这里边是一个中年男人和几个小童,小童明显是中年男人的随从。虞家大郎就算好男风,也不会找一个能当他爹的吧。”
“那是什么?”
因为这个疑问,他们又跟了院子里的人几日,终于发现了端倪。
那名中年男人是位大夫,据说是专门给大户人家看诊的,银钱给的非常可观。
后来,从小童运回来的药材里边,他们又发现了蛛丝马迹。
季年也很鄙夷虞家大郎这种行为:“自己生不出孩子,将黑锅扣在他夫人头上,再装出一副毫不计较的大度情深模样,人人都说他是有情郎。实则在外边养了大夫偷偷瞧病,瞒过了所有人,真是无耻。”
华济继续他的话:“若有朝一日他看好了病,就可以当做一切没发生过。若看不好,无子的名声还是在荀夫人头上。”
桓煜气急:“这个狗东西!”
这是梁易生辰前一日,他们才发现的。少年气得不行,拉上好友将人教训了一顿,才感觉心头稍微顺畅了些。
“好了,现在人也教训了。接下来怎么办?”季年其实并不赞成管这些闲事,但是同为男人,他实在鄙夷虞家大郎的做法。
华济:“做得这么隐秘,加上一直以来都有荀夫人不孕的传言,想来一定是瞒着她的。得先让荀夫人知道这事,不能再受骗了。”
“我知道,改天我找大姐姐帮忙。”
季年:“刚好可以让你在荀夫人那里将功折罪,此后你也不用处处避着她了。”
少年摆摆手:“现在别说那些,我只希望表姐过得好。”
华济:“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怎么可能过得好?虞家大浪这样的心肠,还能指望他真心悔过?”
桓煜越听越烦,直觉荀含芷今日的局面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心里的烦躁卷土重来,似比之前更盛些。
钟离郡王府,正院。
桓灵喝得晕晕乎乎,还非要自己往屋里走,不许梁易来扶她抱她。女郎走得摇摇晃晃,梁易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她把自己摔了,一直跟在旁边小心护着。
女郎大手一挥:“哎呀,梁小山,你别小瞧我,我自己能走。”
梁易无奈:“阿灵,你醉了,我拉着你走好不好?”
桓灵带着明显的醉意:“不好,我、我是有一点晕,但还不至于、走不了路,看我、看我走个直线给你瞧瞧!”
话是这样说,但迈出的步子依然是歪歪扭扭,绝不能称之为直线。
她身形一晃,差点儿站不稳,伸出手欲扶廊下的柱子,但扑了个空。还好梁易大手一捞,将人稳稳抱到了怀里。
桓灵先前嚷嚷着不许抱,真抱到了,她也没生气没挣扎,在梁易怀里乖得很。两条细细的腕子绕过了男人的脖颈,盈盈的眸子含情地注视着他麦色的脸庞。
雨声淅淅沥沥,夏日难得的凉风吹过,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紧密滚烫。
梁易的步子迈得很大,很快回了屋,将人轻轻放在床上躺着。他准备打盆水来给她擦擦脸,但女郎就是不松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
桓灵微微用力以后,本就心猿意马的梁易顺势倒在她的身上,有力的大手撑住两边。
他并不敢结结实实压在女郎身上,一百多斤的体格子,她承受不了。
桓灵认真地瞧着他,忽然就笑了起来,眼里亮闪闪的,微微抬头用唇在他唇上贴了一下。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下,她很快就离开了。
瞬间,女郎又懊恼地摆头:“我饮过酒,不能这样亲你,你会醉的。”
额头贴着额头,梁易笑:“阿灵,你放心,这样不会醉。”
女郎如同得到了食物的快乐小鸟,语气都惊喜了几分:“真的,那再亲亲好不好?”
不待她问完,男人结实的身子已经沉了下来,亲的也不止那红润的唇了。
下了帐子,青天白日地胡闹,平日里桓灵不会允。可醉了后,她格外黏人,亲得喘不过气来了,就把梁易也拉着躺在身边,抱着他黏黏糊糊地撒娇。
梁易第一次觉得,酒这个东西,确实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金瑶送来了醒酒汤,桓灵也不许他去取。
“你干嘛?你就在这里陪着我。”
“我去拿醒酒汤。”
“不喝,酸酸的,我不想喝。”
梁易任劳任怨地将人抱到桌边,小心哄着她一点一点喝了下去。女郎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小声嘟囔:“就是酸。”
梁易给她喂了颗糖,桓灵五官瞬间舒展,语调也开始上扬:“现在甜了。”她也给梁易嘴边递了一颗,“给你也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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