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口说了句:“皮相呗,这家伙的长相是我的菜。”
贩子猥琐一笑,把那家伙的锁链送到了她的手上。
狼妖说自己叫燕越,还让她要是识相就放了他。
沈惊春哭笑不得,这家伙真是一点不懂低头。
她并没有听他的,而是给他重新取了个名字——阿奴。
她原本并不打算给他戴上妖奴项圈,只是这家伙三番两次想攻击自己。
妖界离这太远,沈惊春原定的计划是教教他怎么在人类中生存,等他学会收起耳朵和尾巴,自己再把他放了。
可惜,这家伙对自己敌意太强。
沈惊春一番好意被当驴肝肺,他不知从哪得来毒药,事先下在了她的杯中。
他解开了自己的妖奴项圈,当着她的面把她的钱全部搜刮走,临走前还踹了自己一脚。
沈惊春聪明一世,第一次被气得差点晕厥,那时她便和这小狼崽子彻底结下了梁子。
他跑到哪,沈惊春就跑去找他麻烦,可惜,两人每每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今天终究是沈惊春棋高一着,狠狠赢了燕越一回。
“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沈惊春警告燕越,她伸手晃了晃锁铐,响声清脆,“这锁铐是玄铁打造,你可破不开。”
燕越气极无言,仰躺在床榻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沈惊春因为锁铐的缘故不得不也躺在了他的身边。
藏在衣袖里的系统冒出一个脑袋,用只有沈惊春能听见的音量埋怨她:“我给你发布任务,叫你送他礼物,你送他锁铐?”
“对啊。”沈惊春理直气壮地嗯了声,“这礼物花了我不少积分,你该知足了。”
系统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决定,可任务进度也确实上涨了,系统委委屈屈地缩回了脑袋。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喝了药的缘故,沈惊春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耸拉,就在她快闭上眼时,她感受到了一阵轻微的风。
沈惊春骤然坐起,抽出立在榻旁的剑。
燕越原本阖了眼休息,沈惊春骤然动作,他被牵扯得往前一倾。
燕越捂着牵扯发红的手腕,嘶了一声:“嘶,你突然起来做什么?”
“别说话,有人过来了。”沈惊春压低声音,浑身紧绷,双眼警惕地盯着被风吹动的帘子。
突地,帘子被人拉起,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露了出来,是个老妇。
沈惊春一怔,重新收回了剑。
燕越打了个哈欠,眼泪挤了出来:“困死了,阿婆你来有什么事吗?”
“你和她认识?”沈惊春疑惑地在两人身上打转。
燕越翻了个白眼:“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就近找到了这个村子,这家收留了我们。”
“我瞧你们衣服落了脏,就去给你们烧水了。”阿婆面目慈祥,她杵着一根木头拐杖,弓着身子,“水烧好了,你们要去洗吗?我家刚好有你们穿的衣服。”
沈惊春确实想洗澡,便没客气。
等阿婆走了,燕越睨了眼牢牢锁住两人的手铐:“不解开手铐,你打算怎么洗?”
“你背过身别看不就好了。”沈惊春语气平淡,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燕越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一个女生口中说出的:“你说什么?”
“怎么了?”浴桶在柴房,要离开卧寝,沈惊春没有征求燕越的意见,直接往外走,燕越被她拽得踉跄了几下。
她脚步快速,神情绝不像是在作伪,语气满不在乎:“难不成你会偷偷看我洗澡?”
“绝不可能!”燕越像是被人突然踩中了尾巴,激动得脸色通红。
“啧。”沈惊春被他骤然拔高的音量刺激得耳朵疼,她不耐烦地骂了他句,“不可能就不可能呗,声音那么大作甚?”
燕越羞恼地哼了声,别过头不看她。
两人到了柴房,推开门果然有一个大浴桶,另外还有口冒着热气的锅,旁边放着一个小水桶。
沈惊春往浴桶里灌了五桶水,不用她吩咐,燕越已经背过了身,站得像支笔直的杆。
燕越此时是僵硬的,因为他距离沈惊春实在太近了,而沈惊春就在自己背后脱衣服,他能清楚地听见衣物的摩挲声。
沈惊春解开绑住伤口的绷带,伤口上被敷过药已经结痂了,看得出用的草药效果极好。
沈惊春拉了拉手铐:“往后退几步。”
两人彼此的距离过于短,沈惊春在移动时不得不让燕越也移动。
在燕越的配合下,沈惊春很顺利地入了水。
沈惊春用木瓢往身上浇水,清洗身上的污垢。
在静谧的环境下,一声细微的声响也会无限放大。
狼的听力比人更清晰至少十六倍,他能清楚地听到哗啦的水声和沈惊春餍足的喟叹声,手铐随着沈惊春擦拭身体的动作而发出晃动,锁链的声音伴着水声显得格外不协调。
他喉结滚动,耳朵通红,呼吸也紊乱了。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他不耐地催促:“好了没?慢死了。”
“急什么。”沈惊春翻了个白眼,她站直了身子,水声哗啦。
燕越闭眼假寐,似是嫌烦而给自己湿了个隔音咒,耳边恼人的杂音终于没了,一切重归安静。
“你洗吗?”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燕越这才发现沈惊春已经换好了衣服,因为隔音咒的关系,他听不见沈惊春在说什么,但看口型大致能猜出她的意思。
燕越冷淡地回答:“不洗,走吧。”
他扭头就走,沈惊春冷不丁被惯性带动差点摔了。
不洗就不洗呗,耍什么臭脸?
两人在榻上将就了一晚,第二天先后醒了过来。
燕越不适地扭了扭锁在腕上的链拷,压着烦躁问她:“你什么时候给我解开这破玩意?”
“等我伤好了再解。”沈惊春打着哈欠搪塞他。
燕越还欲再言,院外却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是在争吵些什么。
沈惊春起了好奇心,兴致勃勃拉着燕越就往外走:“走走走,看热闹去。”
燕越被锁链禁锢无法挣脱,只好顺着她的步伐也往外去。
出了房门才发现是来了不少村民,村民们各个都扛着农具,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不是来找老婆婆唠嗑的。
沈惊春还看到在篱笆墙外还停了一顶婚轿,应当是迎接新娘子的,但沈惊春并未见到这家还有年轻的女眷。
“你把阿离藏哪里了?今年该你家进贡新娘了,你难道想给整个村子带来灾厄吗?”一个蓄着胡子的壮汉逼问她,在他身后是同样步步紧逼的一群人。
他们当中有男有女,甚至有同样年迈的老人,但他们说出的话却是如出一撤的逼问。
“求求你们放过我孙女吧!她才十三啊,你们怎么忍心?”老婆婆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泪水,她卑微地跪在地上乞求着他们放过孙女。
人群中一个威严的老人走了出来,他似乎是这个村的村长,村长叹了口气:“王奶奶,真不是我们逼你,可我们村历年如此,其他人家也经历了一样的事,你家也不能例外啊。”
“上贡新娘?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惯例。”一道轻快的女声骤然响起,村民们皆是寻声看去,却见门口站着一对男女。
不过......那对男女为什么要用锁铐锁在一起?最近年轻人流行的情趣未免也太奇怪了。
先前的那名壮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哪来的小屁孩?外来人少管闲事。”
村长杵着拐杖,笑时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小女娃,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蛮横不讲理?”
“怎么?难道不是?”沈惊春歪头轻笑。
“女娃,你有所不知,我们村子受了恶鬼诅咒,只有每年为恶鬼送上一位新娘,村子才能免于灾厄。”
“既然如此,斩灭了那个恶鬼不就好了。”燕越最烦吵闹,若不是他们大有一派吵到傍晚的架势,他才懒得张口。
“真是猖狂无知的小儿。”一人冷哼,声音尖锐刺耳,“你当我们没请过修士?可是没一个能成功。”
“既然这样,那不如把新娘换成我们好了。”
沈惊春的这番话瞬间惊起波浪,尤其是燕越反应最为剧烈。
“喂!”燕越猛然看向沈惊春,眼底满是惊愕,“什么我们?谁要跟你一起去!”
话还未说完,沈惊春就笑眯眯地给他施了个噤声咒,浑然忽略了燕越的意见:“你们觉得如何?”
跪在地上的老婆婆突然暴起,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泪,她拔高了嗓门惊慌喊道:“不行!他们......”
一旁的村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吐出一个字。
“姑娘当真有如此好心?”村长向前走了一步,刚好挡住老婆婆。
“当然,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一位正经修士。”沈惊春拍了拍落灰的衣摆,摆出光风霁月的清正姿态,“师尊从来教导我要救人于苦难,作为弟子,我理当继承他的遗志。”
村民们将信将疑,但也不会拒绝。
“不过。”村长视线移向燕越,神情有些犹豫,“这位公子也要一起吗?”
“不。”噤声咒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就被燕越解开了,他甫一张口又被沈惊春捂住了唇。
“他和我有难同当,当新娘自然也要一起。”沈惊春一边回答一边使劲,免得燕越挣开,她笑着补充,“人多热闹嘛,相信那位恶鬼不会拒绝的。”
村民们嘴角抽了抽,行吧,赶着送死也不是不行。
此事就此敲定,村民们把老婆婆带走了,让他们二人先居住在这里,等晚上会来接轿。
村民们将两套婚服交给二人,因为燕越身材高大,他们翻遍了整个村子的婚服,最大的也不合身,只能将就穿着。
燕越嫌恶地翻了下桌上的婚服,只看了一眼就推开了,他看向正摆弄婚服的沈惊春:“你真要替那个阿离当新娘?这个村子很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看看不就知道了?”沈惊春不在乎地说,她正在欣赏这件婚服,“这件婚服还挺好看的。”
“这就叫好看?真是没见过世面。”燕越嗤了一声,“料子是最下等的,花纹也粗糙得很,我家乡的婚服都是云锦绸做的,纹路在光照下熠熠生辉,不同的角度甚至呈现不同的颜色。”
“行了,别在那讲究了,又不是真成婚。”沈惊春开始头疼了,这家伙也不知道哪来这么讲究的毛病。
门突然被推开了,两个胖嬷嬷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往他们身上抓。
“别碰我!”燕越厉声喝道,身子往后倾,嫌恶地瞪着两人。
两个胖嬷嬷面面相觑,沈惊春倒是见怪不怪,她摆了摆手道:“不用管他,帮我换上衣服就行了。”
因为两人用锁铐拷着,婚服又繁琐,单手换衣服很不方便,所以只能用旁人帮忙。
燕越别过脸不看她,身旁的人衣物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嬷嬷为她戴上华冠,晃动时坠饰相撞叮啷作响。
“出去吧。”沈惊春拒绝了嬷嬷的帮忙,单手给自己挂上耳坠。
两人离开关上木门,燕越还绷着不动。
“转过来。”沈惊春拽了下锁铐,示意他往自己这走几步。
燕越臭着脸走了几步,然后不情不愿地转过了脸。
晚霞如火如荼占满大半天空,昏黄的日光斜映入屋,恰好洒在沈惊春身上,金辉流彩,凤冠霞帔,宛若落虹。
沈惊春单手撑着脸颊,懒散掀眸望他,眼尾的一抹红将她另一面的魅展现了出来,金色的坠饰微微晃动,反出的光刺眼炫目。
燕越恍惚入神,静静看着眼前如画般的美人。
“愣着干嘛,婚服自己穿不了,这衣服不会也要我帮吧。”沈惊春不耐地敲了下扶手。
燕越罕见地没有再反驳,他身上的锦袍款式简单,很快便脱下只剩里面的衬衣。
燕越的脖颈泛着一层薄红,颇有些不自在。
沈惊春站直了身子,瞬时两人的距离拉近,近得甚至能看清她乌黑浓密的睫毛。
燕越身子不由紧绷,冷香萦绕,沁人心脾,沈惊春的动作轻柔,偶尔不经意触碰到他的身体,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拂过,激起一片战栗。
然而没过多久,莫名的悸动便消散褪去。
“啧,你是想勒死我吗?”
“喂,你到底会不会穿!”
“马上就好了!吵什么吵!”
屋内一阵鸡飞狗跳,屋外守门的人忍不住交头接耳。
“这次的新娘古怪得很,甚至还有一个是男人!村长怎么想的?”黑壮男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心里惴惴不安,于是询问同伴的想法,“你说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同伴烦躁地踢了下男人的腿:““管那么多做什么?村长怎么说就怎么做呗,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差错。”
男人还欲反驳,却听屋内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安静了下来。
咯吱一声,木门从里推开了,两位新娘走了出来。
她们穿着一样的婚服,一位是惊人绝色,另一位却是显得滑稽极了。
燕越忘了自己穿的是婚服,大步跨过门槛却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差点跌倒。
沈惊春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胳膊,她勾手轻轻提起他的裙摆,扬唇戏谑道:“娘子莫急,要是摔破相可就不美了。”
燕越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把掀过恼人的裙摆:“哼,管好你自己吧。”
他忘了自己还被锁铐锁着,目视前方大步走,下一秒又猝不及防被锁铐往后拉,左手下意识搭上沈惊春的右臂,迎上沈惊春笑盈盈的目光。
耳饰晃动撞击如清泉撞石,金色华冠渡了一层暖光,她轻笑一声,恍若朝阳璀璨夺目:“都说了莫急。”
婚轿只有一座,堪堪容下两人。
沈惊春和燕越挤在狭窄的空间里,肩膀挨着肩膀,温度透过衣料传递给彼此。
还未到起轿的时辰,沈惊春属实无聊,她眼珠一转,戏精上身。
她身子一歪,柔弱地倒在了燕越的怀里,手指还在他的心口上绕圈,一圈一圈像是要将他的心乱作一团,天生含情的眼眸注视着燕越,似盛着一汪春水:“阿奴,你觉不觉得此时此刻我们就像在成亲?”
燕越被她的举动吓得一激灵,惊愕地瞪圆了眼,沈惊春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子都绷直了,他像一只警惕的小狼,装腔作势地龇牙咧嘴企图吓跑她:“沈惊春!你给我起来!说这话也不嫌恶心。”
轿子狭窄拥挤,即使燕越想把她推远也无济于事,沈惊春故意又往他怀里挤了挤,脑袋挨着他的胸口,有几缕长发调皮地钻进了燕越的衣襟里,挠得人心口发痒。
“有什么恶心的?我对阿奴......”沈惊春眼神无辜,似天性惑人的妖精带着分不符的天真,她忽然起身对着他的耳垂吹了口气,手掌贴着他的心脏,她笑盈盈地说,“是真心的啊。”
燕越神思如同一片空白,只是紧攥着拳。
骗子,他是不会相信的。
好在这折磨并未维持多久,外头敲锣喊了声。
“起轿!”一声悠长响亮的喊声后,轿子被缓缓地抬了起来。
沈惊春犯完贱没再闹腾,安分坐在他的身边,甚至还把放在腿上的红盖头给自己盖上。
似乎是在上山,轿子一路颠簸,沈惊春和燕越挤在一起很不舒服。
走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轿子终于被放下了。
太阳已完全沉入地平线,黑压压的云将月亮遮掩,深山里竟无一丝的风。
明明送轿的人足有十余人,此刻却是死寂般的静。
停落在树枝上的乌鸦扇动翅膀,发出难听的嘎嘎声响,它围绕着轿顶转圈,黑色的羽毛悠悠落下。
“请新娘下轿!”
等二人下了轿才发现送亲的一行人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面前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四周不见人影。
那么,刚才是谁说的话呢?
“嘎嘎!”乌鸦飞在前面,先行进入了山洞,它张口嘴发出呕哑尖细的人声,“迎新娘!”
山洞口忽然出现一群鬼影,鬼影们沉默地站立在两侧,卑顺地低下头。
沈惊春注意到鬼影的打扮皆是喜庆的红裙,手里持着一盏红色灯笼,似乎是迎接新娘的婢女。
沈惊春沉思了一秒,主动向前走了一步,婢女们则往外退了几步,给两人让出空间。
燕越不喜欢思考,他误以为沈惊春是在犹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面色不耐:“走啊,没见过鬼吗?”
燕越温热的气息将阴寒逼散,只余温暖。
沈惊春任由他拉着自己往里走,在经过最后一个女鬼时,沈惊春忽然停了脚步。
燕越不解地催促:“你做什么呢?快走。”
沈惊春没有理睬燕越的催促,而是细细打量这个女鬼。
女鬼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两侧,几乎将她的面容全部遮挡起来。女鬼面色惨白,唇色却是如涂血般的红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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