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越忍着疼痛将它从手臂上拽开,拔剑刺入小山鬼心脏。
而此时,山鬼与他的距离只余五米,但若燕越此时出击,仍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燕越发觉自己不知为何动弹不了分毫。
山鬼已然逼近,身上的禁锢骤然一松,但燕越已无法及时躲开。
浓郁的桃花香猝然充斥鼻尖,一道白光在眼前晃了晃,鲜血四溅落满白袍,如同一朵朵红梅绽开。
竟是沈惊春!
沈惊春放弃防御,硬生生接下了山鬼使出全力的一击。
沈惊春几乎站不住脚,一口血猛然吐了出来,然而她却并未松开手里的剑,反而将手中的剑往更深处送,森冷的剑准确地刺中山鬼的心脏,近乎有几寸之深!
山鬼发出不甘心的嗡鸣声,最后轰然倒地。
一声吃痛的闷哼将恍惚的燕越拉回现实,沈惊春骤然失力,手中的剑应声落地,人向后倒去。
身体比意识动得更快,燕越抱住了沈惊春的腰,她的脸贴在他的心口处。
燕越只觉手心一片黏湿,她的腹部不知何时受了伤,伤口长达几寸。
燕越怔愣地嘴唇嗫喏了几下,却不知说什么。
这一切都让他费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有些傻乎乎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在这让人感动的一幕,沈惊春感受着腹部的剧痛,煞毁风情地在心里痛骂。
草,要不是为了任务,你以为我愿意救你!
沈惊春一边在心里将燕越骂了个狗屎临头,一边又柔情似水地摸向燕越的脸。
在这一刻,沈惊春爆发出毕生的演技,忍着恶心对宿敌说出平生最肉麻的话:“有一句话,我其实一直都很想和你说。”
燕越不明白沈惊春又在发什么神经,甚至来不及问她为何救自己,他只是捂住她的伤口,焦急地骂她:“都这时候了,你别犯贱了,一说话血流得更快。”
沈惊春差点被他的话气得翻白眼,她撑着最后一丝的力气,狠狠攥住燕越的衣襟用力往下拉。
燕越猝不及防被一拉,下意识低下了头,紧接着唇瓣贴到了什么冰冰凉的东西。
有点软,有点甜。
燕越错愕地睁大眼睛,一时竟然忘记了将她推开,只感受着她唇瓣的柔软和冷香气息。
等沈惊春的唇离开,他还维持着僵住的状态,傻傻地微张着唇,似是想说什么。
沈惊春才不管燕越是何反应,她现在痛得要命,都没心思看燕越被恶心成什么样子。
“其实。”她的手因为疼痛不住颤抖,却仍然倔强拽着燕越的衣襟,“含情脉脉”地看着惊慌的燕越,扮演出虚假的深情,“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
等她再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深夜。
“宿主,你总算醒了。”麻雀抽抽搭搭地说,话语里满是埋怨,“我没想到你这么爱男主,竟然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让男主受伤。”
沈惊春:“......”
那它可真是想多了,她只是觉得让燕越以身相救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还不如换成她救燕越,增添点她表白的可信性。
“但是宿主......”系统哭声猛然止住,它颇有些崩溃地大叫:“你表白不就行了吗?你为什么要强吻男主啊?”
这进度也太快了!而且谁家女主会强吻男主啊!
沈惊春不以为意,她振振有词地说:“光是表白怎么够?强度太小了!”
系统一和她说要成为宿敌的心魔,沈惊春就已经想好了计划。
先表白,再强吻!
没有什么是比讨厌的宿敌强吻更让人晦气的,她相信,这一幕会成为宿敌午夜梦回时的心魔!
如果不能......那一定是她犯贱还不够努力!
眼看系统还要唠叨,沈惊春抢先一步打断了它的话:“你就说进度有没有上涨吧?”
系统哑口无言,进度不仅上涨了,还上涨了百分之五。
可是,它想要的是男主们对女主爱而不得,导致形成心魔,不是宿主变成男主们午夜梦回的噩梦啊!
趁系统陷入自闭,沈惊春观察四周环境,她身处一个破旧的老屋,木床旁摆着老旧的桌椅,桌上的瓷碗甚至有了缺口,看得出来屋舍的主人过着穷苦的日子。
最令让沈惊春惊讶的是,这间寝室居然没有门,只用帘子作遮挡。
沈菁纯摸向自己的腹部,那里被布裹着,似乎已经敷过了药,疼痛消解了许多。
哗啦一声轻响,帘子被人从外打开,燕越探出了头,一双眉不耐地蹙起,手上端着盛满药汁的碗。
见沈惊春醒了,他略有些不自在,不知是不是因想起了先前的吻,耳朵不明显地蔓上一团粉云,他恶狠狠地瞪了眼沈惊春:“看什么看!”
语气虽然不耐,但燕越却意外的口嫌体正直,端着药碗的动作很是小心,生怕把药汁洒出。
他轻轻将碗放在桌上,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没好气地催促:“快把药喝了。”
沈惊春捧过热腾腾的药汤,向他温和笑着,几乎温柔得让燕越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笑?莫不是脑子摔坏了?”燕越声调不禁拔高,似是为了掩饰什么。
沈惊春没兴趣和他争口舌,慢吞吞地喝了口药,苦味霎时弥漫口舌。
房间一时静默,只能听见沈惊春吞咽药水的微弱声响。
燕越别过头看着斑驳的墙面,似乎对上面的斑斑点点很感兴趣,他突然问了句:“你为什么救我?又为什么......”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末尾的“亲我”两个字近乎泯灭在风里,从沈惊春的视角里只能看见燕越手背因为过于用力攥拳而突起的青筋。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任务和犯贱啦。
嘻嘻,他一定是被自己恶心得不轻吧。
沈惊春得意得快无要笑出声,都强吻了,更肉麻的话她也说得出口。
沈惊春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扯谎:“没错,我喜欢你。”
燕越呼吸都停滞了一秒,似乎已经信以为真,但下一秒他又猛然暴起,沈惊春猝不及防被压在床榻上。
“你说你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一直阻止我拿到泣鬼草?”燕越单手掐住沈惊春的咽喉,眼神狠戾,凶猛地呲着犬牙,他冷笑着又道,“当时我突然不能动弹是你做的手脚吧?”
糟糕,被发现了。
“如果真是我做的,那我为什么要在困住你后又救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沈惊春淡定狡辩,燕越被她的话迷惑,力度稍微松懈了些。
沈惊春趁着他思考的间隙,不动声色弓起腿,动作迅猛地顶向他的腹部。
燕越闷哼一声,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右手冷汗涔涔捂住自己的腹部,鲜红的血透过白衣渗出。
沈惊春慢条斯理地重新竖起刚才弄散的头发,又拍了拍沾灰的衣摆,这才不紧不慢地瞥了眼痛苦的燕越。
先前和山鬼战斗的时候,燕越腹部并未中伤,他给自己的药汤里有几味是在深山,或许是在找药的时候伤着了。
即便如此,沈惊春对他也并未存在愧疚。
一是自己本就为了他才受的伤,他救自己理所当然。
二是他救自己心思不纯,九成原因是为了泣鬼草。
好在沈惊春在昏迷前就将它藏在了神识,这才没有让燕越得逞。
“你果然在骗我。”燕越忍着疼痛,怒视着她的眼里满是憎恨,咬牙切齿,齿牙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犹如困兽低吼,“把泣鬼草给我!你把它藏哪里了!”
“泣鬼草我自然是藏在了你找不到的地方。”她一双褐眸泛着潋滟春色,投向燕越的目光似有些怜悯,叹了一口气唤他,“倒是你,阿奴你如今怎得这么狼狈?”
“别叫我这个名字!”燕越对这个名字格外敏感,他羞辱气愤,咽喉里迸发出一声怒吼。
他眼里划过阴狠,还想起身攻击,却被沈惊春一脚镇压。
沈惊春看似轻柔的一脚,却是重如泰山地压在燕越的肩上,直叫他直不起腰。
燕越咳出一口血,他费力地抵抗,却终是徒劳,只能有气无力地咒骂:“你这个狡猾卑鄙的家伙。”
头顶传来沈惊春的叹息声,沈惊春弯下腰,手指有力地禁锢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现在,居高临下的人换成了沈惊春。
“我不狡猾一点,怎么能赢阿奴呢?”沈惊春饶有趣味地拍了拍燕越的脸,她的声音里含着遗憾,“主人不在,阿奴被欺负了吧?是不是妖髓被人抽了?”
泣鬼草乃是邪物,只对妖邪起到修补妖髓,提高修为的作用。
燕越寻找泣鬼草只有一个可能,他的妖髓没了。
燕越双眼充满怨懑,他张嘴想去咬沈惊春的手指,然而沈惊春却眼疾手快掐住了他的双颊,逼他张开了嘴。
“阿奴,你要是听话点,主人可以杀了欺负阿奴的人。”沈惊春声音微凉,手指摸向他的犬牙,“不过,恶狗咬人,主人得给阿奴一点教训才行。”
沈惊春手指用力抠,疼痛席卷了燕越,他生理性地流下了眼泪,一双眼泪眼婆娑地瞪着沈惊春,声音含糊不清,却不忘威胁。
“你敢!”燕越的手扒着沈惊春胳膊,却又怕惯性带动沈惊春真掰断了自己的牙,“你要是敢拔掉我的牙,我会像狗一样死死缠着你!”
“瞧你说的,你本来不就是一条狗吗?”沈惊春却是嗤笑一声,不过她还是松开了手,指尖连起一条晶亮绵长的线,她睨了眼手,抹在了燕越的衣服上,话语轻描淡写,却像利刃钻人,“狗就是脏。”
燕越猩目通红,因为情绪激动,胸膛剧烈起伏。不知是因为凶猛的狼被说成低媚的狗,还是被她嫌恶的原因。
他疯魔般低低痴笑,笑声夏然而止,再看沈惊春时满满都是恨意:“你果然是为了活命骗我,既然这样为何要救我?”
“我怎么会骗你?”沈惊春故作讶异,“我当然喜欢你了?因为喜欢你,我才救你呀。”
她的话像裹着玻璃的蜜糖,外表光鲜亮丽,散发诱人的蜜香,但一旦放松警惕咬下,就会被里面的玻璃刺得满口鲜血。
燕越不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沈惊春叹了口气,抚慰狗狗一般摸着燕越毛茸茸的头:“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阿奴不听话,阿奴要是没有伤我,我怎么舍得害你?”
燕越眼睛转了转,他低下了头,在沈惊春惊讶的目光下,燕越主动将她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脸,乖巧地蹭了蹭,声音蛊惑:“阿奴需要泣鬼草,主人不是喜欢阿奴吗?能不能把它给阿奴?”
“嗯?”似是嫌不够,他又嘴唇亲昵地吻着她的手心,看着她的一双眼湿漉漉的,惹人心疼。
“好啊。”沈惊春轻笑一声,语气略带苦恼“可是阿奴,要是我给了你泣鬼草,你马上就杀我怎么办?”
见沈惊春有所动摇,燕越难忍激动,唇瓣轻微地颤动。
他强压激动,装出一副卑顺的模样:“主人可以给我戴妖奴项圈,这样我就不会再伤主人了。”
这的确是个办法,妖兽戴上奴奴项圈后不能主动伤害主人。
沈惊春点头,手中平白多出了一个皮质的项圈。
在沈惊春给他戴项圈时,燕越略微后仰,向她撑起一个苍白的笑:“主人还没有给我泣鬼草。”
沈惊春盯着他半晌,燕越始终保持温和的笑,端得是一副人畜无害。
沈惊春挑了挑眉,如他所愿道:“我现在就给你。”
反正依燕越现在的实力,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沈惊春将泣鬼草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来,亲手放在了燕越的手上。
燕越也很听话,乖顺地低下了头,等着她将项圈给自己戴上。
沈惊春低眉瞧着他皓白的脖颈,脸上散漫的笑一闪而过。
沈惊春的手指不经意触上他脖颈的皮肤,引起燕越一阵战栗。
然而下一秒,空气中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响起,这战栗截然而止。
燕越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沈惊春,原来应该被戴在自己脖颈的项圈竟然在沈惊春的手上,而自己的手腕上多出了一个环形金属的东西,将沈惊春和自己固定在了一起。
他瞪大了眼,无法遏制自己的怒气:“你给我戴的什么?”
“惊喜。”面对燕越的愤怒,沈惊春却显得高兴极了,她语气欢快地说,“这可是情侣手铐哦,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这可是沈惊春特意在系统商城里选的,花了她完成任务得来的全部积分呢!
燕越因为过于愤怒,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发麻,却又受制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堪称好声好气地说:“我不是说了可以戴妖奴项圈吗?”
沈惊春轻轻摇了摇头,她倾身上前,手指慢条斯理地勾住他的衣襟,然后用力一拉。
两人近乎脸贴着脸,沈惊春含笑的眉眼落入燕越冰冷的瞳,灼灼目光像要将她一同燃烧殆尽。
“你当我是傻子吗?”沈惊春言语甜得犹如蜂蜜,吐息暧昧地洒在他的喉结,然而她的手却毫不留情地将皮质项圈摔到他的脸上,俊美的脸上顿时留了一道显眼的红痕,“上次,阿奴不就摘下了妖奴项圈吗?”
窗外猛然响起震耳的雷声,雨声急促,闪电一闪而过,刺眼的白光撕碎黑夜,晃得人不由闭了眼。
一块布从天而降盖住了沈惊春的脸,眼前顿时黑暗,她狼狈地一把掀起布,身后是男人吵嚷的叫骂声。
沈惊春烦不胜烦,她不就是在赌场全赢了而已,这些人有必要这么气急败坏吗?
沈惊春穿过杂乱的巷子,在路过垃圾堆时,她伸脚用力一踹,小山般的垃圾轰然倒塌,打手们被垃圾阻碍了几秒,再抬头时已不见沈惊春的身影。
趁着搬运货物车子的遮挡,沈惊春顺利脱离赌场打手们的视线,她的脚步变得轻快,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逛了起来。
许久没有下山了,凡间还是这么热闹。
这座城就在雾山的脚下,沈惊春从前就经常偷跑下山来玩。
沈惊春今天是下山历练的第一天,她天性贪玩,偏偏师兄姐们都古板得很,好不容易才把一起下山的师兄弟们给骗走,她这才得空好好玩玩。
不过,这个地方沈惊春还没遇到过。
沈惊春随便找了个小贩买了把伞挡雨,她撑着雨伞往里走,越往里笑声就越稀少。
她忍不住慢下了脚步,往周围看。
两侧有许多长相凶狠的贩子在叫卖,他们大多都带着许多笼子,笼子上有布遮挡,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但传来的低吼声已经能让人明白了,他们贩卖的是野兽。
什么人会买野兽?自然是□□,他们总爱以危险的野兽来增加自己的威慑力。
除了野兽,这里还卖奴仆,他们像野兽一样被锁链牢牢锁住,眼神无一例外流露出麻木。
沈惊春的一身白是这个黑暗巷子里唯一不同的颜色。
或许是沈惊春的打扮太过亮眼,和这里凶狠长相的人截然不同,奴仆们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希冀。
他们在渴望,渴望沈惊春能带他们走。
然而沈惊春不会救,她不可能带走这里的所有人,更何况她已经看出了他们的命运。
没有一丝野性的人是无法在这个乱世里存活,即便救出去,他们最后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沈惊春的心情不免沉重了些,她没心思再看了,身子侧转准备离开。
“草!小崽子还敢瞪老子,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打死你!”男人低俗地咒骂,同时响起鞭子鞭打的声音。
真正引起沈惊春注意的是另一道声音,牙齿的刺耳摩擦声和犹如野兽的低吼。
沈惊春转身,衣摆划出白色的弧,伞上的雨水随着转身四溅。
挡住视线的伞檐略微上抬,沈惊春看清了角落里的情景。
那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少年,和其他奴仆一样,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锁住,背部被鞭打得皮开肉绽。
笼子并不挡雨,他的黑发被雨水淋湿,狼狈地黏在自己的额头,眼角嘴唇都流着血,一双眼却饱含刺骨恨意,毫不遮掩地怒视着高高扬起鞭子的贩子。
他很不同,不仅是因为他敢反抗,更是因为他有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和一条黑色的狼尾巴。
这是一个狼妖,一个被贩卖的妖奴。
贩子高高扬起鞭子,在鞭子即将落在他的身上时,一只手凭空出现握住了它。
接着是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被扔在了贩子的脚边,沈惊春面无表情,语气平淡:“这个妖,我买了。”
那是沈惊春为数不多发好心的时候,她英雄救美,救下了那个妖。
贩子问她看上那家伙什么,和恶人说好心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相似小说推荐
-
深山小农家(美食)(申行) [穿越重生] 《深山小农家(美食)》作者:申行【完结】晋江VIP2025-10-22完结总书评数:398 当前被收藏数:1191 营...
-
浸春潮(花上) [古装迷情] 《浸春潮》作者:花上【完结】晋江VIP2025-10-21 完结总书评数:649 当前被收藏数:4699 营养液数:69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