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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春潮(支云)


傅翊气得笑出声:“于是便干脆撒了谎?我竟不知,你心中这样看重我,竟是还为我这般着想。”
程念影才不管他话音里的阴阳怪气,还真点了下头:“嗯,为你着想。”
傅翊收声,二人又是四目相对。
程念影眼底满是真诚,真得不能再真了。
……学坏了。
傅翊生气,且头痛。
阿莫忍不住弱弱插声:“殷大人……”
程念影转头应道:“你不在的时候,有人来打听你,我见不对劲,便将殷恒带走了。”
阿莫松了口气:“正如郡王猜的那样。”
“殷恒如今人在哪里?”傅翊的声音插进来。
“你是来救他的么?”程念影还是反问。
傅翊压着不快:“对我还这样提防?他既叫阿莫来寻我,我自是来救他的。”
“在一片林子后头。”
阿莫觉得自己该开口添一句:“郡王来蔚阳的消息,还是江姑娘告诉殷大人的。”
“是吗?”这样说来,她若不主动提起,他还撞不破今日之事?
傅翊转念就明白过来:“那日你问我到蔚阳来做什么,就是在猜测我与殷恒是否算同一派系?”
程念影点头。
傅翊微眯起眼。因他没有对她提及自己的真实目的,她才选了暂且隐匿殷恒之事。
如此看来,她并未做错什么。
但为何仍有些如鲠在喉?
“殷恒就职路上,曾遭遇追杀……”傅翊起了个头。
听得一边的阿莫脸色涨红:“是、是我那时,受人指使,才对殷大人下手……”
“你是追杀他的人?”一边的护卫实在压不住惊呼声。
“是、是,幸得江姑娘相救,殷大人未出事。”
傅翊用力捏了下指骨。
怎么刚刚好殷恒就碰到了她?
“那真是稀奇。”傅翊眸光一转,声音平静如潭水。
“一个路过的人,一个本是追杀的人,最终竟与殷恒凑到了一起。”
“殷大人舍身救了我……”阿莫嗫嚅道。
“哦,原来是舍身救了你。”傅翊重新看向程念影,“他也舍身救你了?”
程念影听出了点火气。
这点火气连基本逻辑都不讲了。
她纳闷:“殷恒拿什么救我?”
“那便是一见即合,跟着他来了蔚阳?”
“是他掏钱请了我做护卫。”
掏钱啊。
原来是掏钱啊!
护卫们长舒一口气,脸上都涌现了笑容。早说不就好了!
“那他真是运道极好。”傅翊笑了笑,“走吧,去瞧瞧他。”
程念影拽了下他的袖子。
“怎么?”
程念影仰头看着他:“郡王读过很多经书。”
“嗯。”
“郡王能为他念一段往生经吗?”程念影指指那阴暗的床角。
阿莫一激灵小声道:“不敢劳动郡王。”
但傅翊嘴角的笑容骤然扩大,他应道:“好啊。”
他松开程念影的手,缓步朝那床角走近。
腐臭气钻入鼻间,挑动神经。
床边的脏污也蹭上了衣角和鞋面。
傅翊生生忍住,合上眼:“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他声如金玉。
细微的光从破窗漏进三两点洒于身。
阿莫颤抖着不自觉也闭上了眼,听得他缓缓流泪。
程念影却大睁着眼,她看着傅翊。
男人低眉垂目,添一丝神性。
这一刻,他看起来还是很像个好人的。
程念影又眨了眨眼,眼皮底下泛起一点酸胀。
“毗迦兰帝”
“阿弥唎哆”
他还在诵念。
但声音却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混得听不清楚。
有人骑着马来了。
护卫想也不想就拔了刀,但程念影抬手示意:“等等。”
然后她先轻手轻脚地靠到了窗边去。
从缝隙往外一瞧。
是先前那个来挑人的,居然又打马回来了。
他骑在马上,对身后带来的人吩咐道:“这里的人主子信不过,你们去仔细搜查一遍!看看那阿莫究竟回来没有。”
“是!”
程念影转头:“有人来搜查,阿莫,你得走了。”
傅翊睁开眼:“我们也得走,我不能被人发现出现在这里。”
这时候自然来不及问为什么了,程念影快步走上去将傅翊的手一抓,牵着他就去翻窗。
护卫:“哎,主子,哎……”
程念影抱着他一滚,悄无声息滚到了矮墙后头去。
“哎,有点脏……”护卫干巴巴闭了嘴。
傅翊这厢紧紧箍住程念影,像是要将她揉入血肉一般。
他们已有许久没这般亲密过。
傅翊的指腹摩挲过程念影脖颈间的一点细白皮肉。
那一刹骤然意识到的对少女身体的上/瘾,令他自己心惊。

这时护卫也接连翻出了窗。
墙太矮,难以蔽身,他们蹲着挪两步觉得实在太慢,干脆也学着一滚,正好撞傅翊背上。
傅翊:“……”
他这才松开程念影。
阿莫很快也跟了出来,他道:“跟我来。”
毕竟是自幼长在此处的,阿莫对四周地形了如指掌。
在那帮人还在挨着搜寻房屋的时候,他们已经绕过堆放的垃圾,迈过沟渠,很快拉远了距离。
“主子?”
等在外头的护卫迎上了前,看着他们弄脏了衣裳的模样,惊奇道:“主子可是遇见什么麻烦了?”
“咦,小禾姑娘也在?”
“走吧。”傅翊在程念影腰间一推,将她推上了马车。
阿莫得以沾光,也跟着钻了进去。
一行人很快有条不紊地离开了这里。
程念影倚住马车壁,一看傅翊,他眉头紧锁,实在少有这样脸色难看的时候。
不过并非因为眼前的境况棘手。
程念影往他衣摆上一扫。
是因为脏。
“为什么不能被别人看见?”程念影出声。
傅翊紧皱的眉间松开了些,他接上了程念影的声音:“我代表着陛下,我出现在何地,便等同陛下的立场。”
皇帝竟然要遮遮掩掩他的立场吗?
程念影很快想到了傅翊先前说的话。
皇帝不能公开收拾岑家,以免旁人寒心,于是才想到利用傅翊,借婚事兵不血刃吞没岑家。
想明白后,她掀起车帘,探出头去指挥护卫:“往那边走。”
护卫愕然回首去看傅翊的脸色。
傅翊:“听她的。”
马车一路拐上了街市。
阿莫先按不住问:“不是去找殷大人?”
“马车太扎眼,一会儿得弃在街上。”
“哦,哦。”
傅翊冷不丁冒出来句:“你倒对浑水摸鱼、掩人耳目,极有心得。”
这话阴阳怪气,但阿莫不觉得。阿莫深以为然,并忍不住道:“官驿追杀那回,我就觉得你很厉害,厉害得都叫人……叫人害怕。”
“后来我被绑起来,又听你和殷大人对话,说那什么什么墨,殷大人都夸你懂得多。”
“你又能找到城北来。”
“你的确懂得很多。”
阿莫满脸写着求知,他问:“你怎么会这样厉害的?你从御京来,御京的人都这样厉害吗?”
程念影还没反应,傅翊脸色已经隐隐发黑。
他那一句话,倒引出这少年一连串的追捧。
程念影这时含糊道:“自幼学的,便这样了。”
她反过来问阿莫:“你的杀人术从哪里学的?”
阿莫认真答:“叔婶那里……”
程念影想到那日撞见的那个赤脚汉子:“从汤叔这样的人那里?”
“是,他们从前会打猎,就跟着学了箭。还有学宰猪,一样可以用来宰人……”
两人居然聊上了。
半晌傅翊都没再插进去半个字。
隔着一道帘子,驱车的护卫都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少年怎么语气好坏听不懂,脸色也不会看啊?
“到这里,停一停。”程念影抽了个空叫停。
却是正停在了一处食肆前。
程念影招呼他们一起进门,要了菜和饭。
阿莫咽咽口水:“也不太饿,我们还是先去找殷大人吧。”
傅翊正要说不急一时。
程念影道:“正是带去给他的。”
阿莫:“哦哦!是呢,殷大人今日还未吃上饭。”
傅翊终于是忍无可忍插了声:“殷恒究竟给了你多少银子?”
“八十两。”
“八十两不仅要护他一路,救他命,给他送药,连吃喝都要替他备上?”
才八十两。
不过八十两。
“你那日带回核桃饼,花了几个铜钱?”
程念影又不傻,这下立即想到了书中读的那句“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均等,傅翊不高兴。
那也就只给殷恒买几个核桃饼算了?
但程念影本能地觉得这样不好。
她念头一转,道:“我金头面还未找回来,郡王付钱吧。”
傅翊一顿。
话语被堵回喉中,最终只剩轻飘飘一个字:“好。”
让他花钱,他反而高兴些了。
程念影觑了觑他的神情,心道。
阿莫本来还为二人间诡异的气氛感到害怕,但等食物用食盒盛好,闻见那浓烈香气,阿莫就什么都忘了。
他们带着食物,才终于踏上了去林间的路。
“不觉得八十两少了?”路上,傅翊蓦地又开口。
“很多了啊。”
“你为他做了这样多,该多要一些钱。我可以来为你要。”
“我不要那么多。”程念影坚定。
傅翊觉得可惜:“好吧。”
程念影悄悄撇嘴。
傅翊替她要求加钱,她便又欠他的债,他的债最是难还。她又不傻。
洞穴中不知又掠过了几股风,殷恒不自觉地缩了缩肩,喉中挤出咳声。
正暗自焦灼间。
“殷恒。”有人唤了一声。
那语气平稳冷静,声音极是好听,恍惚有些耳熟。
殷恒抬脸看去,难掩惊喜:“丹朔郡王?!”
傅翊迈步走近,看见殷恒这张脸却实在谈不上欢喜。
他其实已经不大记得殷恒长什么样了。
傅翊其人外表温柔和煦,实则骨子里轻慢得很。殷恒于他来说,不过是点拨过几句,顺手用了一用的人物……
与曾在宴上见时不同,今日的殷恒十分落魄,但胜在好脸一张。
只是那倚着山壁的姿势,怎么瞧,怎么都觉得不大舒服。
而后傅翊恍然。
想起少女初入府时,他便是这般病弱模样。想想殷恒以同样的姿态,讨得少女一分怜惜……傅翊胸口隐隐发梗。
“郡王是不是与阿莫见上了?”殷恒激动地问。
正好这时阿莫拎着食盒进来:“殷大人,先吃、吃东西。”
殷恒欣慰:“那就是见上了,阿莫,你做得极好。”
傅翊一贯御下极有一手,也善夸赞下属,而不以暴戾压制。
如今见殷恒这般姿态。
他仿佛见了自己的翻版。
那滋味便更觉微妙。
阿莫将食盒在殷恒面前摆好,又扭脸出去问:“江姑娘不进来吗?”
殷恒怔住,微微迷惑:“江姑娘也一起来了?哦,你们一起遇上了?”
“嗯。”傅翊应完声,喊:“小禾进来。”
程念影的声音这才响起:“你们不是要说机密之事么?”
这话便已显得口吻熟稔。
“站在那里风冷。”傅翊说着解下身上的大氅,几步走到洞口,给程念影披上。
“我不……”冷。
程念影话未说完,傅翊已经垂着眼,屈指飞快地给她打好了结,道:“我让护卫陪你去一旁玩玩儿。”
殷恒抬着头,愕然望着这一幕。
待傅翊重新回转身来。
殷恒才语气不是滋味地问:“郡王原来还有个妹妹吗?”
傅翊垂眸与他直视:“她不是我妹妹。”

“来到蔚阳,你都看见了什么?”
殷恒回神望去,傅翊面上带一丝肃色。是,是该说正事的时候。殷恒只得压下心绪,正儿八经答起傅翊的问话。
他哪里知晓,但凡多问两句,就会发现什么关系也没有。
程念影站在洞外,扭脸看看左边,再扭脸看看右边。
冬日里树林稀疏,林间的泥土踩上去,被雪花变得湿软,一踩一趔趄。
再看河都几乎结了冰,但又未完全冻透,连站上去滑一滑都危险。
去一旁玩?
有什么可玩?
护卫迟疑着走上来:“小禾姑娘,要不,四下走走?”
程念影想了想也行,当踩点了。
她溜达一圈儿回来,只觉得身上的大氅压得越发沉,抬手正要脱的时候,傅翊出来了。
“要往哪里丢啊?”他问。
“只是要脱下来还给你。”
“给出去的岂有收回之理?”
傅翊说完,上前两步,顺势攥住了她的手。
程念影想也不想便要抽回手。
傅翊却抓得死死,平静道:“当初你还忧我入夜床榻凉。”
“那怎是一回事?”她那时还兢兢业业扮着郡王妃呢。
“翻脸无情。”傅翊轻叹。
对此,程念影只是又抽了下手。
傅翊将她抓得更紧:“前头的路难走。”
哦?要她扶?
程念影转头看看他,他的唇色抿出淡淡的白。
程念影怀疑他冻着了。
但他非不要她将大氅还回去……嫌地上滚过一遍?
“你幼年时是什么样的?”傅翊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嗯?怎么突然问起此事?
是因为在马车里,她和阿莫提了一句“都是幼年时学的”?
“你是在几岁时进了和紫竹一样的地方?”傅翊接着问。
“……记不清了。”
“那便是从有记忆起就在那里了。”
“嗯。”程念影情绪不高地垂下眼。
“那武宁侯夫妻该欠你良多,如何舍得任你替秦玉容顶锅?”
程念影沉默了下,道:“他们也未必有多爱秦玉容。”
“但至少给了秦玉容锦衣玉食,闯出祸来,还能为她收拾烂摊子,而不是叫她去死了事。他们给了你什么?”
程念影眉心渐渐皱起。
她对楚珍已不抱期待,但不代表这些话听来好听。
“我从前听过很多故事,那些故事里,被拐的也好,走丢的也罢,又或只是养在祖父祖母膝下的孩子,等再接回父母身边,父母都没那么疼爱。”
所以,那时她并不觉奇怪。
傅翊又道:“武宁侯愚笨。楚珍不同,她胆大心细亦重利。你是侯府弄丢的女儿,又不是她与旁人的私生女,她为何不直接将你认回去?”
“她说此事复杂,还要告诉族老,又要上禀皇帝。若是如此,你定会怀疑郡王妃换了人。”程念影说着说着,自己顿住了。
“她若聪明,就该两手准备,一面蒙混过关,一面上禀还有个女儿。至少等到被我捅破替嫁一事时,我也能知晓,那换到我身边来的人,同样是侯府的女儿,而非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傅翊顿了顿,“两相对比,哪一个更会令我震怒呢?”
程念影一张脸都皱了起来:“我是私生女?”
“抑或者,楚珍根本不是你的母亲。”
“但我与秦玉容相似到这等地步……”
“楚珍还有个妹妹你知道吗?”
“她同我提起了,说等我避过风头,可前去投奔。”
傅翊压低了声音,充满了蛊惑意味:“那你想去看看她长什么样吗?”
直到回了马车上,程念影都忘了再抽回手。
洞内,目送着那身影越来越远,殷恒低头收拾起了食盒。
阿莫连忙道:“我来,我来。”
殷恒却不做声,只低着头继续收拾。
阿莫看着他:“那个郡王来了,为何你仍不高兴?”
殷恒打起笑容:“我没有。”
“郡王肯为一封信来此,我该感激他。只是……”
“只是什么?”阿莫不解。
殷恒慢慢坐下来,扯着伤口生疼。
只是他从小到大只与六艺为伴,终于喜欢上个不一般的女子,却是还未来得及说出半句,便落了空。
“只是我怕蔚阳危险,反害了郡王。”他这样说。
阿莫一下想起那个知军派来的团练使。
“若他还在,也不必这样害怕了是不是?偏那人也不见踪影。”阿莫闷声道:“兵爷原来还未必有咱们讲义气。”
下人一路小跑着来通报:“回来了。”
下人想了想,还仔细描述道:“郡王将氅衣都给了她,二人身上脏得紧。”
“真当宝一样看得紧呢。”岑三爷不快地扯了扯嘴角。
他转头问身边长随:“都安排好了?”
长随躬身讨好地笑:“爷放心,都安排好了。”
“那金头面找得怎么样了?”岑三爷招手问。
长随想不通:“这人不是马上都……还管那金头面做什么?”
岑三爷踹了他一脚:“蠢货,这点功夫都不做,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你在背后动了手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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