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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春潮(支云)


他说着将怀中抱着的不起眼的黑匣子打开来。
引得望月几人目露警惕。
这慕容仪也毫无所觉,只顾着将里头的东西捧出来,不知道对方已经在等着他一旦有异动就把他头都给打掉了。
“陛下请看,这是今岁采捕的珠子,与往年所贡不同。”
程念影一下想了起来,她刚到郡王府的时候,傅翊带他去库房里瞧过一枚东珠,说是老皇帝为他大婚赏给他的。
那就是漠黑国上贡的。
“此为玄珠。”
那珠子不及鸡蛋大,通体是黑的,表面有流光,与东珠大不一样。
慕容仪往前迈了两步:“只得此一颗,当佩在陛下裙间,方才不枉费它生在世上这一遭。”
程念影急着去见傅翊,一手接过来:“嗯,你有心了。”
说罢便让人立即抬着宝辇走了。
吴巡跟在后头越想越不对劲。
这人无端追出来,怎么还单独要送贺礼给陛下?
吴巡瞪大眼,他方才是不是脸红了?他是不是不敢直视圣颜?
吴巡登时气得牙痒痒,极想将那珠子给扔了。
奈何直到进了郡王府门,程念影在前头走得快,吴巡在后面两眼发黑地直追,一边追一边喊:“陛下小心!陛下慢些!”
两步就进了傅翊的卧房门。
程念影将那珠子随手一放,便倚在了傅翊身旁。
“傅翊……”
她开了口,突然又默住了。
这些日子,她一开始只是来抓着傅翊的胳膊,抱着他的腰睡觉。
后头便开始对傅翊说每日里她做了什么,发生了哪些事,不管傅翊听不听得见。
但今日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在那里呆了会儿,只迸出来一句:“我很想你。”
他没有醒,也听不见。
程念影弯腰扯住他的耳朵,抵在他耳边说:“我很想你。”
“……”
四周仍是静寂的。
程念影没有哭,她说:“我回去歇息了。”
她摸了摸肚皮,今日还是有些累的,摸起来有一点紧紧的。
她来时走得快,出去时走得慢吞吞的。
走到门口,正好有人来回话,朝她躬身一拜,结结巴巴道:“江慎远的遗物,他的住所,他家人的住所,还有少虡楼的废墟都找过了……”
那人说:“没有找到陛下要找的那支簪子。”
“哦。”程念影嘴角向下一撇,没别的表情。
回到皇宫。
既已登基,自然又不住福宁殿了。
她迈进新的宫殿,将脑袋埋在被子里,一下子流了许多许多眼泪。
怎么簪子也找不到呢?
怎么找不到呢?
她默默咬住唇,又自己摸了摸脉,没事,胎象还稳稳的。
然后才擦起眼泪。
这厢,吴巡进门来。
“骨碌碌——”
什么东西让他一脚给踢飞撞上床脚了。
吴巡惊了一跳,忙低头去看,正是那颗“玄珠”。
他登时有种做贼心虚之感。
他是想扔掉那东西,但那毕竟是外臣上贡给陛下的,岂有他做主的道理?
他连忙过去捡起来,准备擦擦放好,明日呈给陛下。
结果一捡起来,发现底下给踢漏了,一摸湿了一手。
吴巡更心虚,手忙脚乱地去捂,一滩绿绿的粘稠的液体从他指缝滑落,滴在主子的床沿。
吴巡更是想当场把自己敲死得了。
这是什么?
有没有毒?
他一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一边用衣衫去擦液体,一边大喊:“去,去请佟御医!”
下人听他语气慌乱,个个都吓住了,连滚带爬地去找了佟御医。
佟御医面色凝重,先给自己喂了颗保心丸。
照顾长眠不醒的病人,都有一个规律……有时没变化是好事。突然有了大变化,便是身体扛不住了。
佟御医压着胸口,推门而入。
见吴巡直愣愣地杵在那里,心底不由咯噔一响,哑声问:“怎、怎么?”
吴巡直愣得跟块木头似的,僵硬地挪开身躯。
而后露出了后面坐直起来的,睁开双眼的傅翊。

郡王府上下立即忙碌了起来。
他们伺候着傅翊沐浴洗漱,又次第呈上碗碟,所盛之物多是鹌子、鱼肉一类细细剁碎的吃食。
他昏迷的日子里只吃得流食,人瘦得厉害,好在那时药也吃得进去,才不至气血都耗干。
佟御医这会儿重新扶正了药箱,搭个小脚凳坐在傅翊身边,仔仔细细地为他重新把脉。
吴巡小心翼翼不停朝傅翊望了又望。
他记得当初老佟说,万一主子醒来,却失了神智,那便是最糟最糟的了。
“如何?”这一声却不是吴巡问的,而是刚从外院儿赶过来的傅瑞明问的。
佟御医皱着眉毛,没说话。
这厢程念影才将脑袋从被子里拔出来,坐到桌案前,抬手点灯,处理要紧的政务。
殿外的宫人见亮起灯来,于是次第进门来伺候。望月走在前面,已然很有宫中女官的样子。
望月很喜欢做如今手头的事。
她稍显娴熟地将帕子在冰水中打湿,而后拿起来敷了敷程念影的双眼。
她本来也不爱杀人,做女官多好。望月将帕子重新丢回水中,微微出神。
殿内安静极了,转眼便只剩下翻开奏状的声音。
在福宁殿住的日子里,程念影便已先体会过做皇帝每日里要做哪些事,而今过渡过来,也不觉陌生。
只是比起先前,太多了,奏表太多了,密密麻麻掠过眼前的大小官员的人名也太多了。难怪贵人总是多忘事。
待郡王府上的消息传入皇宫时,程念影都已经批阅出小臂那么高的奏表了。
“你说什么?”程念影盯着跪在地上的小董。
郡王府的护卫自然是进不到这里来的,小董当初由程念影带进了宫门,而今也就自然而然做了程念影的身边人。
郡王府的消息不能借他人之口,便由他做了这个中间人。
此时不等小董再复述上一遍,程念影便已然从龙椅上一跃而下。
“走,出宫!”
宫人们张张嘴,又麻木地闭上了。
这位与从前伺候过的主子都不一样,她平日里对他们的命令并不多,显得极好伺候。但她同时又独断,雷厉风行,谁人劝说都无用。
慢慢宫人们意识到她是忤逆不得的。
“恭送陛下。”宫人们望着她追赶不上的背影,深深弓下了腰。
程念影来到郡王府上已是深夜。
吴巡提灯来接她。
程念影将他脸色一扫,抿唇:“不大好?”
吴巡摇摇头。
程念影看着他。
吴巡一捶掌心:“哎,不知怎样说!主子醒来后,从沐浴更衣,到用了饭食,傅大人他们到跟前又与主子交代了近日发生的事……”
“但主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吴巡的声音轻轻发抖,不敢去看程念影的表情:“他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
程念影抿紧唇,这时候反而没有半点的慌乱。
她问:“神智呢?”
“佟御医瞧过了,人是清醒的,神智尚在,只是显得……显得……”
“显得什么?”
“冷漠了些。”
“为何如此?”程念影一边问,一边往里走,脚下并不耽搁。
吴巡更是胆怯地低下了头:“主子既一句话也没有说,佟御医把脉也没把出个名堂来,便只猜,是不是……是不是丢了记忆。”
吴巡说罢忙着去瞧她的神情,生怕将她惊出个好歹来。
他怕得要死,更想起自己过去闲暇时没事听的那些说书段子,什么男子重伤后失忆,忘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反而只记得什么坏女人……
吴巡光是想一想就恨不得掐自己人中了。
但程念影听罢脸上没什么表情。
而这时说话间,他们已经逼近了傅翊的卧房,隐约能听见那扇半开的门内,传出佟御医忧心忡忡的声音:“这可怎生是好?”
“主子,求你说句话吧。”
“主子……”这是护卫惶惶的声音。
“兄长,你看看我。”
“兄长。”
“难不成是喉中有了损伤?”这是傅瑞明的声音。
“不该,不该。”佟御医紧皱着眉摇头。
下一刻,程念影跨进门,一眼瞧见坐在桌案旁的傅翊。虽然瘦了许多,但他身上的气度并不减,白色衣袍披在他的身上,失了温柔皮囊的颜色,倒更似高岭的雪。
显得漠然。
与吴巡说的一样。
程念影心跳怦怦,攥紧了指骨。
若他当真没了所有记忆……该怎么是好?
程念影动了动唇,不等说话,傅翊同时也朝她看来。
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开了口:“娘子,他们是谁?”
吴巡大张着嘴,卡住了。
佟御医等人也一应愣住了。
那厢傅翊说完便起身,三两步略有跌撞地走向程念影,他紧紧攥住程念影的手,再扭头看向其余人,漠然中透出戒备。
这下吴巡看懂了——
感情是把他们全忘了,就记得自个儿妻子啊!

第304章 大结局(三)
程念影在片刻的失神后,很快反过来抓住了傅翊的手,她应了声:“嗯。”
然后牵着傅翊走回去,重新坐了下来。
吴巡忙凑上前去:“主子,我……”
佟御医从后头将他领子一拽,拉着走了:“主子的身体既无大碍了,我等便先退下。”
连不大开窍的傅瑞明这会儿都识趣地跟着点点头,走在佟御医后头,一并退了出去。
屋中霎时只剩下了程念影二人。
“那是吴巡,你的……”程念影先开了口。
“我的护卫。”傅翊接声。
程念影不禁歪头看他:“你知道?”
“傅瑞明,我的堂弟,在侍卫亲军司当差。佟双成,本属尚药局,后被陛下派至郡王府常年为我调理身体……”傅翊一气说完,顿了顿。
又道:“他们方才都与我说过了。只是我脑中记忆空空,未必能辨别他们所说是真是假。便只有等娘子到来。”
程念影舔了下唇:“你只记得我?”
“是啊。”
“你只信我?”
“嗯。”傅翊应了声,问:“娘子匆匆赶来,可用过饭了?”
他说着抬手扶了扶程念影鬓边的发簪:“歪了些。”
程念影心间沉甸甸,似有什么盛满了要溢出来。
她想了下,道:“饿了。”
傅翊转眸,屈指捏起手边一只瓷盅里的银豆子,顺手掷出,击中门边悬挂的一只镂空小球。
银豆子铛一声钻过镂空处,落到了球心。
门外的人听见声音,立即叩门进来,面露激动之色:“主子,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傅翊摇头:“再呈些饭食来,我们要一同用饭。”
门口的吴巡失望地缩回脑袋,而后又伸进来:“不对啊,那主子怎知那桌上摆的银豆子是这样用的?”
那是傅翊从前的习惯。
从前有时还掷金钩。
傅翊平静地看向他:“我方才起身时观察过了那只小球,里头盛着银豆子,我想该是这样用。”
吴巡哑住声,又乖乖退了出去。
新的饭食很快呈了上来。二人已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处用过饭。程念影捏住筷子,眉眼都发着亮,她同傅翊说了,他为何会昏迷。
“是为我取药的缘故。”
傅翊拿起新的银箸为程念影夹了菜,刚醒来不久,傅翊的肢体协调还不够好,夹菜的动作都显得生涩。
程念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手腕。
傅翊眉眼一动,放下筷子,将她的五指分开扣住,指腹摩挲过皮肤,颇有些别样的意味。
他道:“我昏迷一事,又岂是你的缘故?那位佟御医已说过,我从前便颇好孤注一掷,受伤并非一回两回。为皇帝挡箭时,其上也淬了毒。而今不过累积到了,一朝爆发。”
“再说,亦是我心甘情愿。世上还有人能强迫我不成?”
他说着,那张漠然的脸上带出了笑意,同时换了只手给程念影夹菜。
程念影突地想抱他。
于是便真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先前傅翊昏迷的时候,她也没少抱他。只是这回,傅翊顿了顿,立刻回抱住了她。
傅翊没再说什么,他微眯了眯眼,大掌按在程念影的腰侧,而后抽去了衣带。
程念影如今已微微显怀,她腰身纤细,便更衬得明显。
傅翊盯着她的肚子,兀地一怔。
程念影捕捉到他的神情变化,立即反应过来:“你记得我,但并非记得我身上的所有事?”
傅翊将她的外衫拉起来,又低头为她重新系好衣带:“阿影真是聪明。”
这话说来与从前倒没什么分别。
程念影皱起眉:“那你方才怎么不说?”
“怕你会觉得失望。”
“那你都记得些什么?”
“记得些碎片……”
“碎片?”
傅翊道:“比如你说佟御医是庸医,而后你到我床榻上来,为我暖手,我唤你作‘娘子’,不过你不怎么唤我作‘相公’。”
“比如我站在府中,看着一张与你肖似的脸,但我知那不是你。心中一时怒意起,只想找到你。”
“比如你不知跑到了何处去,我站在一处似铺子的地方,周围围着许多人。我好似在等你,等你终于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感觉到爱恨交加,强烈到难以忽视,也难以忘记。”
“还有我见你哭,那似是你第一回哭吧?那是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明明你倚在我怀中,我却尤觉不满足,恨不能将你牢牢抓住,融为一体般。”
“我记得这些散碎的画面……”
“记得更深的是当时伴随而来的感情。记得我见你时的心情大好,记得你不见时的恼意,记得盼望你爱我的不满足,记得恨不能将你抓住,又不舍伤你……”
“我虽然没了从前的大部分记忆,但我隐约知道,我应当是个并不常有波澜起伏的人。我应当是聪明的吧?世间的事对我来说,也并不算难?”
“我强烈的爱与恨,都是你带来的。”
他说:“我想我很是爱你。”
程念影彻彻底底地愣在了那里。
她自然知晓傅翊爱她。
否则岂会为她做这样多的事?
但傅翊从来是不会这样说的。
失去记忆的丹朔郡王,眼下如第三人般冷静理智地剖析着自己的爱意,坦诚直白。
比程念影想象中还要重逾千斤。
傅翊笑了下:“你若见我失忆,对我失望,就此放下我,可怎么是好?”
程念影喉间艰涩,她将傅翊抱得更紧,低声道:“我不会放开你的。”
傅翊摸了摸她的头:“刚醒来时,我一直在想,失去记忆前的我,得到你的爱了吗?”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贴住程念影微微突起的腹部:“我得到了,是不是?”
程念影用力一点头:“嗯!”
“那太好了。”傅翊合上眼,露出更深的笑容。
程念影在郡王府留宿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傅瑞明送她回宫。
傅翊披着衣衫,在院中踱步,重新适应自己的双腿。
吴巡推门进来,见到在程念影走后便又恢复了满面漠然的主子,他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道,主子倒还是从前那个主子,敏锐非常。
佟御医最担心的事也就没了。
只是忘了些东西,不要紧,不要紧!
“主子唤我来是……”
傅翊扭脸看他,语气微肃:“找个稳婆来。”
吴巡忍不住咧嘴笑了:“是不是还要找个惯会给牲畜接生的婆子?最好还得有个厨娘……”
不管失不失忆,在面对有孕这事上,主子还是一样的反应啊!
傅翊挑了挑眉:“看来我已找过了,该学的学过了?不知学到哪里了?”
吴巡想到那惨不忍睹的厨房:“呃,要不还是主子您亲自先问问厨娘吧。”
吴巡说罢就扭身去找人。
出门撞上佟御医,佟御医问:“如何?主子真不是装的?”
吴巡摇头。
主子如今哪儿还敢骗陛下啊?
吴巡很快找到了厨娘,接生婆,还有兽医。
厨娘闲得都快长毛了。
她听吴巡一说,头痛起来:“天娘哎,贵人还要从头学?”

但时而又觉得主子与从前比起来是大不同了。
他每日做完该做的事后,都要问上一声:“阿影什么时候来?”
吴巡每回答完走出去,都禁不住同手同脚,浑身别扭。
揣着这种别扭,在程念影下一回来到郡王府上的时候,吴巡忍不住同程念影说了。
程念影一怔:“他每日都问?”
吴巡刚一点头。
便又听见程念影轻轻叹气,有些心疼道:“先前没想到过,他若能与我一同住在宫中便好了。”
吴巡霎时把担忧的话全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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