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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春潮(支云)


“等等。郡王还有一句话要对梁王殿下说。”小卒道。
“对我?”梁王愣住。
“你说。”梁王压下疑惑。
“郡王说,御京无论发生什么事,梁王殿下都莫插手得好。”
梁王登时憋着气,想也不想就扭脸跟程念影告状:“你听听,你听听,他这叫什么话?这叫什么口气?还命令我呢!”
彼时皇宫。
皇帝服了药,宫女忙拿了腰枕垫在他的身后,皇帝长出一口气,这才觉得喘气匀了些。
御医从地上起身:“还请陛下少忧思,多歇息才是。”
“放下帷帐,朕睡一觉。”
“是。”
宫人应声,跟着御医轻手轻脚往外退,人还未走到殿门口,便有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奔来。
“陛下!定王反了!”
消息几乎很快也传到了监狱。
梁王脸色铁青:“他竟然真敢反?”
“立即回府!”
他吩咐长随:“你先行一步取我甲胄!”
还好先前已在定王府附近伏兵。
程念影蜷了蜷指尖:“这算不算插手御京事?”
梁王正色道:“我不可能听傅翊的,我有我的职责,我不能纵容定王大乱御京。”
差吏狂奔着来到大理寺少卿身边,同样与他禀报了此事。
大理寺少卿脸色一青,本能地扭脸看向傅翊。
不是吧?真反?
傅翊微微蹙眉:“少卿要让我陪你一起等的,就是这个消息?”
“定王造反,令人忧心啊。”

大理寺少卿青着脸站起身,拂袖而去。
傅翊在他背后道:“我观少卿面色欠佳,恐有寒证,阳气虚衰,陛下该也赐个御医给你瞧一瞧才是。”
大理寺少卿的步子顿了顿,而后向前迈得更用力。
“看来今天是等不到阿影了。”傅翊缓缓起身。
梁王府的马车狂奔在御京城中。
“让我下马车。”程念影一手打起帘子。
梁王登时有些慌地抓住了程念影的胳膊:“小禾,定王造反绝非小事,我一定得去……”
“嗯,所以我不拦你,只是我先下马车。”
梁王怔了下:“是,也好,跟着我倒危险。你立即回到府中去,外间发生什么事都不必管。”
程念影点点头,不等马车停稳便跳了下去。
梁王抬着手在后面喊:“错了错了!你乘马车回去,我下马车!”
但话才说完,程念影已经先抢了梁王手下的马,双腿一夹马背便驱使着在街上跑起来。
定王造反。
来传话的人说得匆忙,也未提及是从何处起的兵祸,是堵住了皇城的城门,还是已围困了皇宫。
程念影的目光飞快掠过街道两旁。
“殿前司有令!闭户!”
“所有人闭户不得出!”
骑兵高举令旗与程念影擦肩而过,他们的目光扫了扫程念影的打扮,也没有拦她。
街上行人匆匆躲避起来。
一扇又一扇门在响声中被关紧。
剩下梁王无奈坐回马车内:“本王这女儿好生彪悍。”
越显他无用武之地。
程念影将马停在离郡王府不远的地方。纵使城中出了大事,那些围困郡王府的士兵却丝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程念影便照旧躲开守卫,翻墙跳进去,只是转了两圈儿都没找到那个侯复的,就连吴巡和那几个眼熟的护卫也不见了身影。
难道是趁此时机去劫狱了?
程念影翻身上马,又逆着人流往牢狱奔去。
这身护卫打扮在逐渐乱起来的御京城中为她提供了绝佳的庇佑,全程无人拦她。
马儿长嘶一声。
程念影停在了大理寺狱外。
托这几日跟着梁王出入的福,大狱的人都识得她,只问:“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梁王殿下有何吩咐?”
“嗯。”程念影低头,“梁王有话要我来问丹朔郡王。”
先前传话那个小卒两步迈上前:“我来引路。”
其余人正觉省事,便退开了,任他带着程念影进去。
来到熟悉的监室外。
门微敞着,里面空空荡荡,也不见傅翊的人影。
程念影掐了掐指尖,转头飞快地问:“丹朔郡王去哪里了?”
是被救走?还是眼见污蔑不成被提走去私下里动手了?
小卒走上前,将门合了合:“您是阿影吗?”
程念影怔了怔:“……嗯。”
“郡王说,阿影不必忧心。”
“那他去哪里了?”
“小人不知道,小人只知道这句话。”
程念影不高兴地皱起脸,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我送您出去?”小卒问。
“……嗯。”
走出牢狱,程念影一时倒没了去处。没有傅翊或梁王引路,她是进不得皇宫的。
她抬脸轻轻吐了口气,翻身上马回到了梁王府。
梁王府中也一下变得戒备森严起来,但下人见着程念影,还是竭力朝她挤出了个笑脸。
“姑娘先坐下来喝盏热茶,吃些点心,饿不饿?叫厨房再做些热食来。”
程念影舔了下发干的唇,这才发觉自己跑了不知几趟,一口水都未进。
她伸手从宫女手中接过热茶,却仍未落座,只怕有一点疏漏。
“昨日书房里的那个人呢?”
“嗯,咳,这……”
“不能说?”
下人看了看程念影,又想起这几日自家主子在她面前的姿态。
“能!能!在地牢里。”
“带我去瞧瞧。”
“是。”
“我都说了,傅翊容不下他,他根本斗不过,不信我的,就是不信我的!”
“明明往日还信的……”
睿王一边咬牙切齿地喘着气,一边拼命地去蹭手腕上的绳索。
铁门是在此时被打开的。
程念影走上去一脚便将他踹翻了。
睿王仰脸对上她,登时又气得双目狰狞:“是你!又是你!”
程念影回头嘱咐道:“绳子不能这样捆,容易被挣开。”
梁王的手下略有不服:“我们打的都是军中的结,岂会被挣开?”
程念影歪头:“他昔日与梁王这样亲近,梁王会不会教过他怎么解?”
手下顿时变了脸色。
“拿绳子来。”程念影伸手,一脚踩在睿王身上又将他仔仔细细捆了一遍,几乎捆成个粽子才罢休。
睿王被勒得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他大喘着气:“你算什么?梁王、梁王尚不舍杀我。你要在这里活活勒死我吗?”
“松开!松开!我喘不过气……”
“秦玉容上吊时也喘不过气,魏嫣华困在魏家的时候也喘不过气。”程念影轻描淡写地说完,又顺势踹了他一脚才离开。
睿王眼睁睁看着那铁门被关上,身上也再动弹不得。
她不是秦玉容。
她是谁。
从哪里跑来的疯子!啊!
清点完这个,程念影仍觉心神不宁。
她干脆转身又去见了另一个人。
“我以为梁王会护着你,不许你再来见我。”江慎远缓缓抬起头。
程念影停在不远处,没有靠近。
江慎远不喜她冷漠无话,便自己又开了口:“几日了?傅翊还没有死吗?”
程念影这才顺势问:“你知道什么?诬陷不成,皇帝还有什么后招?”
江慎远笑笑:“天字阁的人,傅翊真的杀完了吗?”
他止住笑容,一只手慢慢给那只断掌缠着绷带:“皇帝身边还有,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皇帝在听完定王造反的消息后,药劲儿上来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他慢慢地坐起来,倒并没有多么忧心:“外面什么情形了?梁王可是已平叛了?”
“说不好。”有人坐在床边轻轻应了一声。
刹那之间,鸡皮疙瘩爬上了皇帝的皮肤。
皇帝一手掀起帷帐:“……傅翊。”
“陛下太贪心了,要杀我,便杀我。怎能想着一箭双雕?还要将定王也杀了。”
“瞧,这下逼得人活不下去了。”
傅翊语气淡淡:“梁王眼下正在平叛,想是赶不过来了。”
“其实我还劝过梁王了,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奈何陛下知晓的,他从来与我对着干。”

冷汗湿透内衫,皇帝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你能离开大狱也不奇怪。”
“是啊,陛下不是正盼着我逃狱吗?那什么证据都不必有,便能将我名正言顺地当场诛杀。”傅翊接声。
“但你如何进到皇宫的?”皇帝苍老的手抓住了帷帐上的珠链,“傅瑞明?不,不该是他。你下狱之时,朕就卸了他的职。”
傅翊没接话。
皇帝也沉默了一会儿,问:“是哪个皇子?”
“你想要扶持上位的是哪个皇子?”
傅翊笑了下。
皇帝抓珠链的手变得更紧:“朕的皇子中,尚未出宫立府仍居宫中的有十一个。在太子死后,揽得政事的有七个。他们的母族都没什么势力。你从中选了谁?”
“又是他们中间的谁帮了你?”
皇帝喘着气,更是一个都信不过了。
只有梁王,唯有梁王信得过!
傅翊屈指指向昏暗殿中隐约跪着的模糊人影:“陛下知道他为何跪在那里吗?”
皇帝强忍下翻涌的心绪:“朕看不清。”
话音落下时,殿内便点起了灯。
皇帝不适地闭了闭眼,然后才又睁开,重新看向傅翊所指的方向。
“殿前司的?”
“陛下不记得他了?”
皇帝坐直身躯,脸色发青:“朕记得。”
“嗯。陛下先前率殿前司微服巡访,他便是其中一个。陛下遇刺时,他未及时为陛下挡去刀箭,最后是我挡下的。”
皇帝听了觉得荒谬:“因而他便对你感恩戴德?认你为主?朕那时分明还……”
“陛下莫急。”
“他护卫不力,犯了失职之罪,按规矩自然该死。但陛下信佛,一向慈悲,便宽容大量饶恕了他的罪过,只是将他从殿前司都知的位置上撤了职。他该对陛下感恩戴德才是。”
皇帝阴着脸不说话。
“但人性之奇妙便在于此。他后来无数个日夜都在想,为何陛下不直接将他赐死。反要他从高位跌落,从此生不如死。”
“旁人因他曾有失职之过,不敢与他来往。他在当班时屡遭排挤,连带着他的妻女在妇人堆里也遭白眼。”
“他便恨了陛下的伪善。”
“如他这样恨着陛下的,还有许多许多个。”
皇帝气得骤然收手,捂住胸口大骂:“荒唐!荒谬!早知他有贼子之心,朕就该诛他三族!”
“可惜陛下没有诛他三族。”
皇帝扭头,浑黄的眼珠冰冷。
傅翊视若无睹,接着道:“陛下若能做得了天子一怒,夷九族的皇帝,旁人便会畏你惧你。”
“陛下若能做得了至善至仁的君子,自也有士大夫愿为你抛头颅洒热血。”
“既要杀人,又要留下宽和仁慈之名,反复无常,就如今日一般。于是,他们既不惧你,也不愿为你抛却性命。”
“陛下怎能总是这般既要又要?”
“傅翊!!!”
“方才臣不是问陛下,知道那人为何跪在那里吗?”
皇帝口吻冰冷:“为何?”
“因为他想,他是臣子,所以先跪了陛下,赎了罪,便能没有半点罪恶感地以下犯上了。”
“荒唐!太荒唐了……”
“荒唐吗?陛下不是一向如此待旁人?”
“朕是皇帝!他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东西?”皇帝猛地一用力,将珠链全部扯落在地。
“你以为这样便能逼得了宫?你要扶持的皇子究竟是谁?也该出来露面了吧。”皇帝盯着殿门,“不打算从朕手里拿传位诏书吗?”
傅翊起身往外走:“要那东西干什么?死得差不多,等到只剩一个能继承皇位的时候,不就什么都不需要了。”
皇帝的表情几乎要裂开:“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朕当年就不该从悬空寺将你带到宫中,授你权柄。”
“站住!”
“朕叫你站住!”
傅翊顿住脚步,转过了身。
皇帝手持宝剑,从榻上站了起来。
“陛下年迈。”傅翊扫过他持剑不稳的手。
“朕杀你?不,不是朕动手。你说得对,朕就不应该再贪图什么仁善之名。”
皇帝“哈哈”笑起来,“程念影应当已在地府里等你了。只可惜,你今日要死在这一头,她要死在那一头。也不知你们在地府里,能不能见得上面……”
皇帝话音未落,他往前一步。
身后被阴影笼住的地方,缓缓有人走了出来。
“他叫万仞。”
“他叫照胆。”
皇帝说完,因为方才情绪过于激动,捂住胸口又剧烈咳嗽起来。
喷出了一地的血。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吧?”皇帝喃喃。
“挑选禁军还是限制太多了,他们有家人,有手足,你说得对,他们不肯为朕抛头颅洒热血,甚至还各有心思,让朕……信不过,信不过。”
“但自有人甘愿。”
皇帝一边说一边咳一边笑。
“傅翊,棋还没下到最后一盘,谁输谁赢……”
“自是陛下输。”傅翊打断。
皇帝咧嘴:“不可能。”
“定王府兵兵力不足,牵制不过一时,梁王终会赶来,亦会平息大局,将你斩于刀下,他厌憎你非是一日两日……”
“可程念影是谁,陛下知道吗?”
“一个少虡楼的杀手,怎么?是,江慎远是与朕说过她很厉害。朕想了想,许是厉害在魅惑人心吧。能叫你傅翊神魂颠倒也不容易。……是,梁王也对她多有上心,但只要她死了,人死如灯灭,一切感情也都不复存在了。”
“梁王从来都顾全大局。”皇帝沉声道,“定王府之事,朕告诉他朕有难处,他亦顾了大局。”
“有些事能顾吗?……比如你,杀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骨肉。”
“什么?”
皇帝恍惚以为自己因病得重了没听清。
“臣想启奏陛下,程念影,是梁王的女儿,唯一的,骨肉。”
“……你说什么?”
“我一直在等着看这一刻陛下的表情。”傅翊笑笑,“如我预想的,分毫不差。”
江慎远趴伏在屋顶,眼皮轻颤,半晌压下眼底的惊异后,才笑道:“傅翊真是个可怕的疯子,是不是?他何须你来救?要我说,你也该在他和梁王之间,选一个站了。”
他抬手去碰程念影的头发,被一巴掌拍开。
江慎远掌心一痛。
那棺材钉又钉他手上了。
江慎远表情扭曲:“我今日与你是一伙的,怎的还用这东西钉我?”

江慎远的表情瞬间扭曲了,声音全被压回了喉咙里。
“你也疯了?”江慎远压下心悸感,勉强找回声音。
“我的兵器,自然要抽回来。我从前的,你没还我。好在如今的也趁手。”
“……”
江慎远的表情不受控地更扭曲。所以怪我自己?
还是该杀了你吧。
就在这里,如果你的尸身突然坠入大殿……
“你做过杀手吗?”程念影问一边低声问,一边盯着殿内情景,“又做了几年楼主?”
“什么?”
“连埋伏时要轻手轻脚,都不知道。”
江慎远:“那你还动手刺我……”
他话音落下,目光扫及自己的袖口被塞了一团帕子。
帕子很好地吸走了他手掌流出的血,避免了从缝隙滴落进大殿中。
一边动手,一边收尾。
你真是有天分的杀手。
江慎远在她身侧敛去神情,也收住了声音。
目光透过狭窄的缝隙,继续投向殿内的一出大戏,皇帝身边的人,朝傅翊逼近了两步。
那就是江慎远口中的没死完的天字阁杀手?
程念影定住目光,一只手已经按在了瓦上。
“——慢着!”皇帝抓住了两个杀手的袖子。
他看着傅翊,神情恍惚得发木。因为衰老而下垂的两腮轻轻发着抖:“你再说一遍。”
“她是梁王的女儿。若要问她从何而来,陛下应当很清楚。”
“定、定王府?”皇帝的声音微微发颤。
“是啊,正是定王府。陛下希望皇后犯下过错,有把柄捏在掌心。陛下又希望梁王做个孝子,能体谅皇父的不易。一切便都如了陛下的意。”
傅翊嘴角笑容不改。
“皇后的确顺从贪欲,做了错事。梁王孝顺父亲,忍下与嫡母反目,顾全了大局。”
“也正因为如了陛下的意,所以有了今日的程念影。”
“才有了梁王数年自我折磨后的这唯一救赎。”
“这一次,梁王还愿如陛下的意吗?”
皇帝的表情一点点凝住,又崩裂。
一个错误,造就了第二个第三个无可挽回的错误。
不,不是不可挽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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