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的眼睛唰地亮了,“那我也给安安姐写!”
徐晏丞:“……”
这都什么事儿?
一个两个的,都要给他媳妇写信?
当他是摆设吗?他们难道不会自己找媳妇?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无奈在胸腔里翻腾。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成功把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吴畏,你消停会儿。小李,我有正事问你。””
小李连忙坐正身体,“徐团长,您问。”
徐晏丞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钢笔尖在纸上点了点,目光锐利。
“你之前在山上遇到那个妖怪的事,还记得清楚吗?尤其是她的模样,越细越好。”
小李虽然不解,但他从八岁的时候一直记仙女姐姐记到现在,怎么可能忘?
“仙女姐姐长得可漂亮了,她皮肤细腻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跟南沙岛常年风吹日晒的姑娘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穿的那身衣裳料子看着就金贵,层层叠叠的花样是他做梦都梦不出来的好看,就连庙里供着的仙女画像穿的都没那么精致讲究。”
徐晏丞停下笔,抬眼追问,目光如炬,“你还记得当年你进山走的是哪条道吗?”
“那通道,又是个什么样?”
“大致方向记得,” 小李努力回忆着,“那片林子我熟,每年都得钻进去好几趟。可邪门的是,那个通道跟凭空消失了一样,我再也没见着。”
徐晏丞点了点头,合上本子,看着小李。
“小李,这段时间你再好好想想细节,千万别再自己一个人往那片林子里钻。等这次陆贺的事彻底了了,你带路,我们一起去趟山里,找找你说的那位仙女姐姐。”
小李的嘴唇上下嗫嚅了半天,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还在跟信纸较劲的吴畏。
吴哥!团长他不对劲啊!
他是不是对我的仙女姐姐有啥想法了?
这我到时候还要帮仙女姐姐,还是帮安安姐啊?
可惜吴畏正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里,对小李投来的复杂目光浑然未觉。
小李接过徐晏丞递过来的两颗大白兔奶糖,感觉那糖纸都烫手。
徐团长该不会真对那山里的仙女上心了吧?
最终,小李的天平还是倾向了阮安安。
他必须找个机会,把这事儿悄悄告诉安安姐。
直到小李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徐晏丞才把目光转向桌角。
吴畏还在跟那张草稿纸死磕,上面赫然写着:软安安,盏信安!
短短四个字,错了俩。
徐晏丞只觉得心口一堵,差点背过气去。
他实在没忍住,夺过吴畏手里的钢笔,在纸上写下三个端端正正的大字,阮安安。
吴畏倒是虚心,盯着那三个字直咂嘴:“还是团长有文化,我要是小时候能念上书,这会儿也能看懂那些带字儿的纸了,可惜啊……”
他摇摇头,语气里有点认命的豁达,“我都十八了,总不能还跟小萝卜头一起坐教室里吧?”
徐晏丞没接话,只是默默地把那张写满错别字的遗书草稿折好,塞进了自己军绿色挎包的最里层。
“我回家了,你早点休息!”
吴畏看着团长大步流星的背影,小声嘀咕:“团长最近一定是结婚高兴傻了。这都快后半夜两点了,他还回家干什么?”
徐晏丞的想法很简单。
他可是有媳妇的人了,天塌下来也得回家!
这种坏毛病,他可不能惯着自己。
阮安安一觉睡到大天亮,闪身进了空间洗漱喝了一杯羊奶拿铁之后,才慢悠悠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厨房里,徐晏丞正把一碗热气腾腾卧着荷包蛋的阳春面端出来。
他是听到楼上她房间有动静才掐着点开火的,时间掌握得分毫不差。
“给你看个东西。”徐晏丞把面碗放到她面前,顺手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信纸。
阮安安好奇地接过,展开。
她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努力辨认起来。
“软安安……盏?信……”
“什么很行寸着,什么钱??”
她抬起头,一脸茫然,“这是谁家小孩的涂鸦?”
“先吃面。” 徐晏丞不由分说地把信纸抽了回来。
看她拿起筷子挑起了面条,才解释,“部队有老规矩,出大任务前,都得给家里留封信。要是……回不来了,就由战友转交。”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信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吴畏,是我当年在闽市打仗时捡的孤儿,那会儿乱,他那么小就跟着队伍了。在部队吃百家饭长大,没上过一天学。他……就把你当亲人了,想着这信,留给你。”
阮安安手里的筷子顿住了,面条悬在半空。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吴畏那张年轻却带着风霜的脸。
吴畏在战火和军营里跌跌撞撞长大。
自己这个嫂子,大概是他对家唯一的想象了。
听说,部队里还有不少和吴畏这样的兵娃娃。
阮安安抬起头,正好撞进徐晏丞深邃专注的目光里。
她心念一动,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你的意思是……让我教他们读书认字?”
“也不一定非得是你吧?”
徐晏丞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酸。
“你还打算认下多少个好弟弟?”
“咳咳咳!”
阮安安被他这突来的醋意呛了个正着。
面条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脸都憋红了。
徐晏丞赶紧递上温水,大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声音软了下来:“慢点吃,急什么。”
好半天,阮安安才顺过气来,脸颊还带着红晕瞪了他一眼。
“我是说正事!我可以去找朱校长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给部队里像吴畏这样基础薄弱的同志,办个夜校!晚上抽点时间,学点文化知识!”
“夜校?”徐晏丞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眼底掠过一丝茫然。
但他习惯性地先把心思压下,下巴朝阮安安的面碗点了点,“先吃,面坨了。”
阮安安赶紧低头,对着碗里吹了几口气,挑起面条吸溜一大口。
汤色清亮,鲜味却直往喉咙里钻,面条爽滑弹牙,裹着猪油的香。
“太好吃了!徐晏丞,你做饭真是一绝,跟我小时候巷口老师傅下的阳春面一个味儿!”
徐晏丞捏着笔记本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长睫低垂。
她……想起什么了?
他刚想试探着问,阮安安却已咽下嘴里的面,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题。
“夜校嘛,顾名思义,就是晚上开的学堂!”
“不过这事儿,光我跟朱校长点头可不成,还得你和齐首去洗洗脑。”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小得意,“地点我都想好了,就放学校!”
徐晏丞一开始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想的是在军区里面。
毕竟像是小李吴畏他们都在军区里面住,进出方便,管理也省心。
在军区里面明显更合适一些。
“对!就在学校。”
阮安安像是早料到他的反应。
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那个随身的小本本,朝着徐晏丞俏皮地眨眨眼。
“既然要办,就要办好,办大,办全面。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因为上学的孩子少,所以南面新盖的二层教室一直都是空着的。”
“不如,我们就把那栋楼改成夜校吧。”
“南沙小学的孩子们平时三点钟放学,夜校可以六点钟开始。”
“除了最基本的语文数学以外,也可以开展一些跟高考有关的课程。”
“史地、理化这些跟高考沾边儿的,也得安排上!”
“高考?”徐晏丞握着钢笔的手猛地一顿,眼底翻涌着震惊和的激赏。
“跟你一比,我这格局还是小了。我只想着让队里这些小子脱盲,你却看到了整个岛的未来。”
“这哪能怪你!”阮安安摆摆手,低头在自己的小本本上飞快地写写画画。
“位置不同,想法自然不一样。你能想着让他们学文化,已经很好了。”
至于高考?她敢提,是因为她知道历史的车轮即将碾过。
第一届高考很快就会恢复,而且前几年的考题并不难。
只要肯学,就有机会!
但这个秘密,她只能藏在心底。
徐晏丞仔细盘算了一下,说出了内心的担忧,“只是,这个时候开夜校会不会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等到过完年,雨季过去之后,zf各个单位也会入驻南沙岛。”
“到时候,就算咱们是军区,人家要收权,硬碰硬也落不着好。”
阮安安神色也凝重起来,用力点头:“你说得对。我这资本家小姐的帽子才摘了几天?可不能再让人给扣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把手里的小本本推过去。
“所以啊,咱们得换张皮!你看这样,行不行?”
徐晏丞疑惑地接过本子,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语文=识字认字扫盲班
数学=实用算账小课堂
政治=紧跟时代不掉队
地理=防灾避险常识
历史=听故事知兴替
物理=安全用电指南
化学=科学破除老迷信
看着这一个个怪诞的解释,徐晏丞真是又惊又喜,“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阮安安站起身,背着手一副老先生架势。
“富强农场下放的牛棚里有很多大学老师。”
“他们都是老学究了,根本不需要教科书。”
“不如就让他们自由发挥,把学科改成常识培训课。”
“你看,人得认字吧?得会算账吧?以后电会越来越普及,大家得知道安全用电吧?”
“南沙岛今天台风,明天海啸的,大家总得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吧?”
“还有,破除封建迷信思想很有必要,比如乱葬岗为什么会有鬼火?”
“把一切不合理的变成合理,这才是成人夜校的意义。”
“而且,白天娃学,晚上爹妈学,互相盯着,谁好意思偷懒?完美!”
老师、地点、课程,全齐活了!
唯一让她有点小郁闷的就是英语。
这玩意儿实在没法硬塞进常识的筐里。
她再能忽悠也找不到合适的由头。
徐晏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眉飞色舞时,他眼底的笑意便藏不住;
她蹙眉思索时,他嘴角也下意识地绷紧。
她说得对,无论她是不是徐太太。
她首先是那个会发光的阮安安。
眼前这个神采奕奕、侃侃而谈的阮安安。
徐晏丞把存手工绘制的地图铺在了餐桌上,“你想把夜校开在学校的原因应该不只是互相督促吧?你真正的目标……是南沙岛上的渔民?想从他们这里打开局面?”
“嗯嗯嗯!”阮安安晃动了下手指,“准确的说,是男渔民。”
“男渔民?”徐晏丞好奇的抱臂看向阮安安,“说说,你这步棋,到底想怎么走?”
阮安安神秘兮兮地晃了晃脑袋,压低声音:“我这几天啊看着是瞎溜达,可耳朵眼睛都没闲着。这地方,根子上都觉得读书没用,别管男娃女娃,统统不上学!”
她眼神锐利起来,“在一个男人说了算的地界儿,要是当家的男人不点头,不让路,女人想走出去?难比登天!”
“与其咱们磨破嘴皮子,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重视女娃、重视教育……”
阮安安嘴角勾起点坏笑,“不如让他们自己栽个跟头,伤不在自己身上,那叫看热闹。只有真疼了,才叫教训!”
徐晏丞抬手刮了一下阮安安的鼻子,“看你这架势,肚子里早就憋好坏水了?说吧,需要我怎么配合?”
阮安安立刻顺杆爬,眼睛冲他眨巴:“徐团长英明!保证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就是过程可能需要您稍微‘委屈’一下下?”
徐晏丞摇摇头,眼底却全是宠溺的笑意:“只要能让你的计划顺利实现,别说只是受点委屈,就是要我的命都未尝不可。”
说着,他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
阮安安:……
谁说这男人是榆木疙瘩?
简直不要太会!
阮安安耳根红了红,手脚麻利的把东西装在了徐晏丞的挎包里。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朱校长家!这事得在zf入驻前做好才行。”
“要是等他们来了,两边同时伸手管教育,那才叫乱成一锅粥。不如咱们先把台子搭得稳稳当当,课程开得红红火火,到时候顺顺当当地把管理权移交过去,大家都省心。”
“当然,前提是齐首长……不介意政绩被人抢了!”
齐长安听了这个想法之后,当即拍板。
“朱校长,小阮,小徐!这事儿,必须干!马上干!刻不容缓!”
“老子当年提着脑袋挣下的功勋,还用得着靠这点子政绩添砖加瓦?”
“让!大大方方地让给他们!只要能让这南沙岛改天换地,别说让权,让老子下地去当牛拉犁,老子眉头都不皱一下!”
阮安安:……
额,这倒也不必。
徐长安闷笑了两下,看向朱丽娟。
朱丽娟不悦的锤了齐长安一下,“越老越没个正形!什么当牛做马的?”
“安安的意思是,咱们把架子搭稳当,课程开起来,到时候顺顺当当把管理权移交给正规部门,省得日后扯皮打架。你一个扛枪的,管好你的兵,老百姓的细碎事儿,本来就不该你越俎代庖。”
“对,对。”阮安安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生怕齐首长真去拉犁。
“说到人选,”朱丽娟话锋一转,热络地拉住阮安安的手。
“你提的那个条件,还真有这么个人,就在富强农场。”
“又是富强农场?”阮安安忍不住感叹,“这富强农场可真是卧虎藏龙啊!包打听在那儿,苏清月也要去那儿,现在朱校长您说的合适人选,也在那儿?这农场到底藏了多少能人?”
徐晏丞眼神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您说的不会是那位王寡妇吧?”
“对!就是她!”朱丽娟一拍大腿,竖起了大拇指,“小徐你这脑子转得也快!”
阮安安好奇地看着徐晏丞瞬间变得有些微妙的表情:“怎么了?这位王寡妇很有名?”连徐晏丞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钢铁直男都知道,看来绝非泛泛之辈。
徐晏丞斟酌着词句,“怎么说呢,她确实识字,而且听说不是简单的识字,早年好像还上过几年正经私塾。就是这性子……比较火爆!”
朱丽娟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王寡妇算是咱们岛上本地少有的文化人了。她家里没男人管,性子要是再不泼辣些,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她叹了口气,“可惜啊,这几天雨下得太大了,估摸着去富强农场的路还泡在水里呢。要是这会儿能去,王寡妇准保高兴得蹦起来!”
“太好了!”阮安安好奇,“那这水得多久能消退?”
“两天!”齐长安伸出两根手指,“今天没有下雨,只要再有两天晴天,保管水退路通!”
徐晏丞拉起阮安安的手,“安安,这个王寡妇比钱老太太还难缠,你跟她接触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阮安安反手拍了拍徐晏丞的肩膀,“朱校长说得对,这个世道,寡妇要是不泼辣点,怎么活啊?”
“我相信,等咱们给她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奔头,让她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她自然就讲道理了。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对!安安说得太对了!”朱丽娟看着阮安安,眼中满是欣赏。
“这才是新时代女性该有的见识和胸怀!女人要是都不理解女人的难处,还能指望男人设身处地吗?”
她亲昵地拉着阮安安往楼上走,“走,跟朱姨上楼去。我出来两匹亮蓝色的绸缎料子,那颜色,水灵灵的,衬你!给你量量尺寸,裁两条夏天穿的裙子,保管漂亮!”
她上下打量着阮安安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小碎花衬衫和灰布裤子,心疼地拽了拽。
“给、给我?”阮安安受宠若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年代,粗布都要凭票供应,的确良已经是顶顶好的料子。
绸缎?这情意太重了!
阮安安当即推辞道,“这太贵重了,朱校长我不能要的。”
朱丽娟语气不容置疑,“你帮我解决了心头大患,这是朱姨给你的谢礼,不许推辞!”
她眼神真挚,带着长辈的疼惜。
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阮安安的鼻尖。
孤儿院长大的她,从小到大,穿的都是院里统一发的的旧衣服。
虽然没冻着饿着,但专门给她买的新衣服,她从未拥有过。
朱丽娟是第一个如此郑重地单独给她新衣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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