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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换嫁情缘(鲜肉豆沙粽)


“但我拒绝。”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又开始弥漫。
双方陷入沉默,耳边唯有夏日夜晚的蝉鸣。
海因里希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说:“你应该听说过吧,我是个疯子。”
伊莎贝尔侧眸,手上漫不经心地为布莱克编辫子,“听说过,传闻你被魔鬼附体,还杀了来祝祷的牧师,帮你驱邪的吉普赛女人就差把查尔维斯的秘辛传播到世界尽头。”
海因里希嗤笑一声,“如果我说传闻都是真的呢,你会怎么想?”
伊莎贝尔动作顿住,眸光微动,面上不动声色:“那我确实没想到,吉普赛女人真有驱邪的本事。”
海因里希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的确杀了那个牧师。”
他顿了顿,眼瞳幽深:“你能接受未来的丈夫是个疯子?或许哪天犯了病,就会杀了自己的枕边人?”
有那么一瞬间,伊莎贝尔觉得他视线如跗骨之蛆,泛着凉意,诡异而病态。
再抬头,却分明还是那张冷峻的脸。
伊莎贝尔不着痕迹地垂眸,掩饰内心一闪而过的疑虑。
她向来敏锐。
到目前为止,无论海因里希再怎么表现出冷酷专横,行事底线还是维持在正人君子的范畴里,有些时候甚至严肃过头了。
哪怕是刚才暴怒之下痛揍小萨克森,放在热衷斗殴的雄性身上再正常不过,所以,伊莎贝尔从没有将海因里希和传闻中的疯子划上等号。
可就在刚才,第六感敲响警钟,提示她这个人身上有一闪而过的阴鸷气息,哪怕只有数秒。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就像被毒蛇暗中窥伺。它悄悄缠上四肢,密密麻麻的恐怖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这和平日里的海因里希截然不同,像硬币的两面。
伊莎贝尔不着痕迹地审视着男人,可那种异样却消失殆尽,像是错觉。
“害怕了?现在结束还来得及。”听见身边久久没有回应,海因里希头枕手臂,语气稀松平常。
伊莎贝尔静静与他对视,像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语气什么也没发现似的寡淡。
“害怕什么?传闻只是传闻。”她说,“还是那句话,一开始我没得选。既然选了,不管你是个疯子,还是个傻子,这条路我照走不误。”
“奥黛丽。”海因里希盯着她,良久,偏过头冷笑:“你把斯宾塞家族想得太简单,更把这条路想得太轻松。”
“那现在我有资格听到真相吗?”
伊莎贝尔编好辫子,顺势躺下。
风中吹来青草的香味,二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同样枕着手臂望向夜空。
不知过了多久,伊莎贝尔听见隔壁传来声音。
“你所认为的斯宾塞家族是什么样的?”
伊莎贝尔突然想到安德鲁登门时的自我介绍,半开玩笑道:“神圣锡兰公国七大家族之首;祖先曾屡建奇功延续荣耀近三百年;常任七大选帝侯之一,包揽领地自治管辖权的斯宾塞?”
海因里希跟着笑了起来。
夜色掩盖了他眼底的情绪,让语气听起来很轻松,“是延续三百年没错,但已经没有了自治权。”
他顿了顿,“甚至没有兵权,没有赋税权,除了查尔维斯庄园以外,什么都没有,是个只剩名号的花架子。”
伊莎贝尔笑意渐收,夜风竟无端让人觉出寒凉。
斯宾塞没有了管辖权?
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并不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相反,她是个极擅长收集信息的人。
关于斯宾塞家族,来之前她已经了解过。
从元勋玛格丽特袭爵开始,斯宾塞家族手握重兵三百年。正因为绝对的武力压制,七大选帝侯才永远有它一席之地。
萨克森作为北伐战争才起家的新兴势力,如今也不过一百五十年,虽然近年纷争不断,但论底蕴,还是比不过斯宾塞。
假如对方得知斯宾塞失去管辖权,像今天的这样的争端,他们还会让步吗?
如果这件事是秘密,那么谁才能剥夺斯宾塞的军权还能瞒天过海,维持各方势力的表面平衡?!
既然收回斯宾塞的权柄,又为什么还留着这个家族?为了确保七大选帝侯的和平?
那是谁有这样的动机和权柄?
一连串的疑问接踵而至,伊莎贝尔看向海因里希,眸光深沉。
他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唇边滑过讽笑:“很难以置信?如果我再告诉你,从我祖父和父亲出事那天起,斯宾塞的权柄就已经消失了呢?”
伊莎贝尔很快反应过来:“他们的死难道不是意外?”
海因里希眼底翻滚着剧烈的情绪,他闭上眼。
“久经沙场的帝国双壁,怎么会对敌人的偷袭没有防备?”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夜空,神色晦暗,“他们只会倒在自己人的手下。”
伊莎贝尔联想起斯宾塞家的权力斗争:“是你叔叔,埃德蒙的父亲乔伊斯?”
“他?”海因里希不加掩饰地嘲讽,“不过是想趁机上位,被我踢开的、有野心没能力的废物,和埃德蒙一样的蠢货。”
不是乔伊斯?
“那是?”伊莎贝尔眸光微动,看向海因里希。
夜空下,他眸色渐深,没有立刻回答。
蝉鸣忽寂,微风卷起枯枝枯叶,发出簌簌声响。
在伊莎贝尔看不见的角度里,他瞳孔泛红,手臂青筋暴起。
似乎想到某种不堪回首的往事,连血液都在颤抖。
那股嗜血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蔓延四肢百骸……
仿佛又回到上战场的那天,他眼前血红一片。祖父和父亲的尸体烧成焦炭,从报废的车厢里抬出来。很快,侍卫押着一个女人来到他面前。
那个女人脸上疯癫的笑,海因里希至今忘不了。
她笑容狰狞,几乎趴到海因里希的脸上,那双与他相似的眼睛里满是阴鸷。
“海因,是我杀了路德维希!”她嗓音嘶哑,脸上在笑,眼睛却像在哭,神情诡异,“是我……杀了你父亲!”
在她身后,路德维希永远地闭上眼睛,那个沉默寡言但正直勇敢的男人再也不会醒来。
海因里希眼神空茫。
短暂的数秒后,枪声突然炸响,侍卫被夺走的火器从女人手中滑落。
众人惊呼声中,她倒在血泊里,胸前破开血洞,温热而刺目的红色汩汩流淌。
血液溅到他的脸上,甚至有一滴逃进黝黑的眼睛里,瞬间将视野染成猩红。
漫天血色间,女人奄奄一息却面容安详,嘴唇翕动,似乎说了什么。
他极力想听清,却什么也听不见。
感觉那股阴冷的气息再次席卷而来,伊莎贝尔皱眉看着垂眸的男人:“你怎么了?”
“海因里希?”
“海因?!”她重复几遍。
海因里希回过神,还没开口,就见伊莎贝尔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晚分外响亮。
沉默再次蔓延。
“……?”
海因里希感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顶了顶腮帮,与伊莎贝尔四目相对。
伊莎贝尔扭了扭手腕,坦然道:“我看你好像昏倒了,叫醒你。”
“我在想事情。”海因里希语气很差。
“那你想到了吗?”伊莎贝尔淡定发问,一边打着嗡嗡乱飞的蚊子,“是谁有本事谋害斯宾塞家的掌权人?”
海因里希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是我母亲。”
伊莎贝尔愣住,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地说出答案。
海因里希的母亲不是普通人,她出身王室,是女王的亲妹妹,名唤乔治安娜·奥古斯特。
这是一位较为神秘的公主,外界对她知之甚少,根据流传出来的消息,听说是很温柔美丽的女士。
看海因里希刚才的神情,当年一定发生过无比惨烈的事情,才会导致后续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伊莎贝尔无意识地揪住野草绕圈,这是她陷入思考的动作。
所以,乔治安娜怎么会和杀人犯挂上钩?而且死者还是自己的丈夫?
忽然,海因里希平淡道:“你可以理解为,我母亲是个疯子,她为了自己的信仰,杀了我父亲。”
“信仰?你是说……”
伊莎贝尔思索这句话里包含的巨大信息。
锡兰公国以圣曜教会为本,唯一称t得上信仰的,无非只有金字塔尖的那个人。
说实话,伊莎贝尔根本不信仰任何神明,所谓教会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个吉祥物。
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而言,信仰的力量几乎能撼动一切。
可是,自从三百年前护国战役后,圣曜教会势力早已独立于王权之外,二者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到底什么争端会导致乔治安娜杀害斯宾塞老公爵父子?教会与乔治安娜又有什么关系?斯宾塞家族妨碍了教会权力?
还是……真的只是像海因里希说的那样,他母亲是个疯子?以一己之力搅乱浑水,导致斯宾塞大权旁落?
不,如果只是这样,整件事就太过离奇了。
她忽然明白了那句话,斯宾塞家族比想象的要复杂,背后涉及的冲突,至少没有一开始预计的“兄弟阋墙”那么简单。
空气陷入沉静,连布莱克都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伊莎贝尔从思绪中抽离,静静看着闭眼的海因里希。
抛开那些复杂的算计,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杀了父亲,他的痛苦难以想象……
伊莎贝尔虽然想刨根问底,但看着此刻的他,还是作罢。
良久,却听见身边一声冷笑:“干什么?同情我?”
伊莎贝尔平静移开视线:“这算得了什么?世上比你苦的人很多。”
“这样就对了。”海因里希翻了个白眼,“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嫁的是个有遗传精神病的疯子 ,家里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准备好接受挑战吗?女士?”
伊莎贝尔垂眸,再次审视着海因里希的神情。哪怕是给自己贴上精神病的标签,这一刻他的状态仍旧坦然。
阳光下的阴影,似乎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她从不会有错觉。
是痛苦记忆所带来的后遗症?仅仅只是关于母亲吗?
海因里希的身上也存在疑团,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却不是追问的时机。
伊莎贝尔重新收敛好神情,挑眉道:“我的答案从未更改,倒是你,这是不退婚的意思了?”
海因里希顿了顿,冷笑:“说到这个地步你还想来试试深浅,我拦得住你吗?”
“好,那就达成共识了。”伊莎贝尔面不改色,“另外,欠我的道歉呢?”
海因里希沉默。
伊莎贝尔嗤笑一声,拍了拍身上的草。
起身瞬间,夜风吹动她的金发,柔顺的发丝顺着风的方向扫过海因里希的脸。
夜色里,她忽然听见一道很低的声音:“抱歉。”
伊莎贝尔佯装听不见,“声音大点,你在说什么?”
海因里希倏然坐起身,冷哼:“我说,抱歉!听见了吗?”
伊莎贝尔挑眉,悠然转身。
“听见了,斯宾塞先生,希望下次你质疑我的时候,声音小一点。否则,你当时说话多么硬气,现在道歉就得多么狼狈。”
她牵着布莱克慢慢走向城堡。
身后有人起身跟上,三两步走到她前面,夺过缰绳。
“坐上去。”他语气很坏。
伊莎贝尔扫了眼凌乱的裙摆,依稀可见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被蚊子咬了几个包。
她笑了笑,利落地上马。
月上中天,城堡里传来音乐声。
海因里希牵着布莱克漫步,扎着满脑袋辫子的小马载着他的未婚妻。
伊莎贝尔坐在马上,还能分出心神细看眼前的男人。
月光照着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唇角紧抿,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表情。
说的话,做的事,倒没那么差劲。
“海因里希。”她忽然喊他名字。
“又干什么?”他头也不回。
“你认为我们不应该做夫妻,那我想有一种身份也许适合。”伊莎贝尔平静道。
海因里希眸光微顿,“什么?”
“搭档。”伊莎贝尔淡淡道,“做一对没有感情,但能够并肩战斗的搭档。”
海因里希没有说话。
夜风吹拂他的黑发,立体的五官以及象牙白的肤色在月光下赏心悦目,如同古典艺术家的雕塑作品。
离开旷野草地,城堡近在眼前,他们不再有看星星的自由。又要衣冠整洁,冠以公爵先生、公爵夫人的名号,奔赴没有硝烟的战场。
海因里希在查尔维斯长大,早就习惯了尔虞我诈。
二十几年的人生里,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要不要做搭档。
他凝视着马背上的伊莎贝尔,移开视线,冷哼:“随便。但愿你别拖我后腿,搭档小姐。”
伊莎贝尔淡定回敬:“同样的话送还给你,搭档先生。”
布莱克打了个响鼻,也参与谈话,被海因里希塞了一把嫩草堵住嘴,只好嚼嚼嚼。满脑袋小辫子随着晚风摇晃。
苍穹之下,夜幕笼罩。
两人一马共同走向灯火辉煌的城堡。

路易莎和菲利普夫妇说完话,发觉身边少了许多人。
诺曼小姐和海因里希从开场就不见人影,现在埃德蒙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路易莎找了醉酒的借口去休息室找人, 刚上楼梯转角, 就听见有声音传来。
“今天的一切足以说明这个女人不同寻常,为了避免意外, 请在婚礼前,让她消失。”
“我明白。”这句来自埃德蒙。
路易莎眸光微顿,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响惊动谈话人。
在她登上最后的台阶时, 只看见苍白纤细带有月牙红痕的手递过一只瓷瓶给埃德蒙,随后裙摆飘然而去。
显然是个女人。
“路易莎?”埃德蒙敏锐回头,不动声色地拢住掌心。
路易莎扫了一眼:“又是她?”
埃德蒙目光躲闪:“是。”
“连我也要瞒吗,埃德蒙?”路易莎盯着他。
埃德蒙蹙眉, 上前抱住路易莎, 亲吻她的发顶:“不, 亲爱的。我知道你厌恶这些事, 所以……”
“是的, 我厌恶以直白的手段解决纷争, 所以上次我不同意你动手。”路易莎推开他,语气认真,“更重要的是, 和她合作,是与虎谋皮。只怕到最后, 你也成了她的垫脚石。”
埃德蒙垂眸:“别担心, 路易莎,我明白我在做什么。”
“不!你不明白!”她顿了顿,抚摸着埃德蒙的脸, 叹了口气,“埃德,你忘了求婚的时候怎么承诺我的吗?从前的罪孽就让它随风飘散吧,别和海因斗了。以后我们好好生活。”
埃德蒙脸色陡然阴沉,猛地推开路易莎的手。
“闭嘴!除非海因里希跪在我脚边求饶!否则……这辈子我都走不出那一天!”
路易莎被他眼底的暴怒骇住。
埃德蒙反复呼吸数次,才压制住情绪,重新握紧路易莎的手亲吻:“抱歉,亲爱的,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知道,这一路你帮了我很多。接下来的事都不用你插手,等我报了仇,我们就好好生活……”
路易莎被他揽进怀里,听着耳边的絮絮叨叨,眼睛里却没有了从前的神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年那个幽默俊美的男人,逐渐被仇恨折磨得不人不鬼,连她也没法将他拖出那个泥沼,只能看着对方步步深陷。
路易莎闭上眼,泪水滑进他的衣领,悄无声息。
斯宾塞家族在墨伦维克的社交活动终于告一段落。
回到查尔维斯庄园的那天,薇奥莱特老夫人吩咐管家安德鲁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噢,菲利普府上可没几个好厨子,这是我预想到的。吃吧孩子们,派翠特厨娘发誓要大展身手,生怕你们在外面玩久了就忘记查尔维斯的好处。”薇奥莱特挑眉,举起酒杯。
伊莎贝尔微笑,举起酒杯:“敬派翠特厨娘。”
路易莎和埃德蒙:“敬查尔维斯。”
众人目光聚焦在没动静的海因里希身上。
薇奥莱特:“海因?”
桌面下,伊莎贝尔伸出左手,狠狠一掐。
正在进食的海因里希倏然坐直,杯盘碰撞发出当啷声响。
“……”
海因里希瞪着伊莎贝尔,后者不闪不避,甚至还冲他微笑。
“薇奥莱特女士正在和你说话。”
海因里希深呼吸,翻了个白眼,随意举起杯,“敬祖母。”
薇奥莱特这才满意地抿了口红酒。
晚餐时的闲聊即将结束,老夫人状似不经意问道:“这次菲利普的婚礼办得如何?”
众人沉默。
薇奥莱特向来讨厌私生女索菲娅,这个问题看似在问菲利普,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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