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做什么?”穆温染微笑不改,只是十分生硬客套,穆大牛心中忐忑,这要真是他们的问题,这笔钱可得赔上不少。
“温染呐,咱们家之前对你们是不好,但这事儿,你可得帮着咱们家,不管咋说,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穆大牛暗中提醒,可穆温染却歪了歪头,仿佛听不懂的样子。
“您这是说什么呢,要是咱们家没做亏心事,我肯定帮着咱们家,不过我们已经分家了,我尽力吧。”穆温染的声音不大不小,不少围观村名都听到了,顿时响起了一片窃窃声。
“啧啧,你们瞧瞧,这问题还没有查出来呢,老穆家就开始拉拢穆温染了,我看呐就是这家人有问题!”
“可不是么,老孟家一家子都是给人家做匠人的,忠厚老实,咱也是知道的,哪里能赶出这样的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穆大牛老脸一红,顿时羞得火辣辣地疼,他长叹一口气,瞪了穆温染一眼,便带着自己的老烟枪回房里去了。
“师父,如何?”穆温染弯下腰,从许惑的手里接过那腐烂的药材,许惑摇摇头,很是不屑,这上面的刺鼻气味这么浓烈,稍微凑近就能闻到,这周氏居然没有发觉,他真是有些诧异。
“这不奇怪,这两个老人平日里吃的药材就是别人吃剩的药材渣末,真正好的药材是啥味道,他们也一知半解。”穆温染小声告知许惑,她将药材凑近鼻尖嗅了嗅,心里也越发清楚了。
这是上等的好化肥,周氏一家子都是拿粪水当化肥使,哪里用过这么好的东西,这得花不少钱,想必其中…必有贵人相助。
穆温染的慢慢儿抬起眼眸,往穆杏儿的方向看去。
穆杏儿原本就十分紧张,两只手捏得自己的裙摆都起了皱褶,此时被穆温染这凉凉的眼神一扫,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直往余娇蝶的身后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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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惑缓缓站起身子,捋了捋精心蓄起的羊须胡,面色略带些遗憾与不悦。
“许先生,这药材到底是咋回事?您看出来没?”老孟家媳妇儿捂着自个儿肩膀,咬牙切齿地瞪了周氏一眼,来到许惑身边恭敬地询问。
她奶奶的,这周氏一看就是个黄鼠狼的样子,她早就和老孟说过,别和这老穆家的人来往,更别提做生意了,这下倒好,惹了一身骚。
“这药材的上面被洒了农药,我想或许是老太太耕种的时候不小心洒上去了?”许惑此话一出,周氏顿时直了眼儿,跳出来指着老孟家媳妇儿就骂开了。
“好啊你,居然栽赃我老婆子,咱们家穷得叮当响,谁家不知道哇?还有那闲钱弄化肥去?咱家都是拿粪水灌的田!”周氏说得不假,周围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老孟媳妇儿这次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冷哼一声,往前一步与她贴身对骂。“哟,悄悄你这话说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倒是问问你,咱们家是给人家做匠人上工的,家里没有一亩地,哪儿来的这些农肥!”
许惑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时机差不多了,便对着自己的伙计点点头。
伙计会意,冷不丁蹦出一句。“你们两家都没有化肥,那不就怪了?这化肥总不能自己跑进咱们家的药材里吧?”
另一个伙计也忙跟着接茬。“或许这些药材是贼人特地买来的也说不定呢,咱去领着这几人去镇子上问问便是了!”
许惑点点头,询问着两人的意思。
周氏和老孟家那口子均无异议,干瞪着眼儿恨不得立刻拉着对方去镇子上。
“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儿,赶紧交代了,我还能放你一条活路。”
“想得美,该承认的人是你,你要不和咱们家分工,哪儿来这么多窝囊事儿,我瞧你就并不像是好人。”
这两人便朝着边嚷嚷着要去镇子上讨个说法,穆春雨看着这一切,不由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她的手心一片冰凉,万一这事儿被发现了,照这两人这样闹下去,可不得告到官府去!
要真闹到了官府,把她给揪出来了,不提家里赔钱了,她的名声怕是也别想要了。
十里八乡的,还有谁敢娶她!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穆春雨正想着呢,就听门口由远及近,传来一声慢悠悠的吆喝。
“本官听说这儿热闹啊,怎么?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呢?”穆杏儿瞧见徐富贵从轿子里走出来,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这是啥情况,怎么还把官老爷闹来了?这下可不好收场了!
她看了一眼已经惊呆的穆春雨,心里逐渐有了打算,眼神阴沉地不像个孩子。
周氏见到徐富贵立即扑倒在他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着叫唤起来。“我的青天大老爷诶,你总算是来给草民做主咯!这个泼妇她在药材里动了手脚,嫁祸给我这老不死的,这会子要咱们家赔钱啊!”
她坐在地上一顿捶胸顿足,煞有其事一般,可把那老孟家媳妇儿气得不轻,要不是徐富贵在这里,她真想一脚踹在周氏的身上解解气。
老人家是长辈,理应谦让尊重,但是能做成周氏这样的长辈还真是没见过,简直让她肺都气炸了!真是难以想象穆温染是怎样在这种家里长这么大的。
“温染呐,不是我多嘴,你们家和这老穆家分家啊,真是太明智了!要不迟早被这老不死的给折腾死。”她被周氏气到没话说了,调转过脸来意有所指的拍了拍穆温染的肩膀,如此说道。
“你啥意思,你这娼…”周氏怒了,大张着嘴巴刚想骂人,却被徐富贵给堵了回去。
“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你们这显然不是一件什么劳什子家务事,我近日来就是为了弄个明白,你说是吧,许大夫。”徐富贵不耐烦的挥挥手,手下立即怒目圆睁,虎视眈眈地盯着周氏,一声警告,将自己的刀剑拔出了那么一些。
雪白的刀刃给人无形的压力穆杏儿哪里见过这阵仗,尖叫一声和脸色苍白的余娇蝶一同往后退去。
瞧见人群没了声响渐渐往后退去,徐富贵的侍卫里某个膀大腰圆的一声怒喝。“都不许走,违者斩!”
所有人都纷纷停下了脚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动弹一步。
“这几位是镇子上卖农肥的人,我都带来了,你们几个好好瞧瞧这几人里头,有没有你们眼熟的,最近几天买了农药的人!”徐富贵眯着一双老鼠眼睛,在几人身上来回打量,只有在瞧穆温染与许惑时才堆起了巴结的笑脸。
这次许惑的人一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景公子找茬来了,吓得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帽子都没来得及带上就前去迎接,听了传信的人一番解释,这才大概了解了是啥事儿。
只要不是来要他小命的都是好事儿!这农村的事还不好说?
他上次帮了穆大发,得罪了穆温染这边,心里一直插了一根刺儿,要是这次能将功补过,想必那景公子定然会给他几分脸面。
被徐富贵带来的这几个人得令急忙上前去仔细打量着这两家人的脸面,但要瞧三房时,却被穆山峰给拦住了。
“大人,咱们家就不必了吧?我随时老穆家的三儿子,但早就不在家里住了,这几日不过是在家里赞助几天,我这闺女不是乡下人家闺女能随意看的,要是丢了脸面,我岳父那儿不好交代。”穆山峰笑着上前一拱手,一锭银子轻飘飘放进了徐富贵的手里。
徐富贵顿时心里乐开了花,这一趟没白走,但这穆山峰,真是个没脑子的,这么多人在场,他怎么能收下!
“这…”他正琢磨着要怎么办,身后却有个卖农药的指着一旁的穆春雨叫了起来。
“哎哟,就是这个娃娃,在我店里买了最好的农药,我那时候还在奇怪一个娃娃哪儿来那么些银子,大人,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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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春雨慌了,急忙伸手挥开那人指着自己的手。“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她让我这样做的!”
穆杏儿死死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余娇蝶的身后,更有穆山峰挡得死死的,哪里能露出半张脸,这人无法确定,只能认定是穆春雨干的。
“这咋可能呢,咱家闺女可没有那么多钱买这东西,再说了,咱们家也用不着啊!”金四莲急了,穆山河也怒视着三房一家人,不用说他已经知道是咋回事儿了,但他并不想出面指责,毕竟一家人还靠着余娇蝶家里吃饭。
“怎么?你这是啥意思,咱家女儿做了这事儿?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我夫君刚才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咱们家杏儿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平日里根本就不出门,哪里像你这个疯丫头,什么地方都乱窜,现在倒好,怪起我们家杏儿来了!”余娇蝶忙护住自家闺女,朝着金四莲家恶狠狠啐了一口。
不管穆杏儿到底有没有做这事儿,就算做了,她今儿个打死都不会承认!
“小贱蹄子!这当真是你做的!”周氏在这瞬间几欲晕厥,在恍惚中她似乎见到了穆温染嘴角那抹嘲讽的笑容。
她晃了晃脑袋,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旁边的锄头就冲着穆春雨哪儿砸去。
“小贱.人,看我今天不劈了你这丧家的玩意儿!”穆春雨瞳孔猛然放大,瞧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锄头,金四莲更是吓得浑身颤栗,闭上了眼睛。
这周氏还真是没心没肺,为了自己的面子,连人命都搭上了?穆温染挑了挑眉,伸出纤细的手,一把拽住了周氏的后领。
“行了,别再这儿闹事了,家丑不可外扬,你这一打,恐怕十里八乡都知道你家有个心思阴沉的女娃娃了。”穆温染的胳膊看似柔弱,却稳稳当当拽住了周氏这把老骨头。
周氏穿着粗气,两眼发红,看着面前这俩抱头痛哭的女人,瞬间也冷静了不少。
她坐在一边的石墩上,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没钱。”
“没钱?周氏,本官看在你也是村子里的老人了,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说来,赔了钱,本官立了案,自然会好生让你回来。”徐富贵是啥样的人?平日里最烦的就是听到这两个字儿,现在从周氏嘴里蹦出来,他是满心的抗拒。
“咱们家这地儿你也看见了,房子是不可能拿出去抵债的,要是我早知道这生意会弄成这样,我才不会和你们家分工!”周氏颓废地低着头,她知道,这次要不赔钱,要不赔东西,要是这两样都没得赔,那就只能把这条老命搭上了。
老孟媳妇儿看着这一家混乱的样子,冷笑一声,总算是灭了心头火。“哟,怎么着了?现在不叽叽歪歪了?刚才说我什么来着?你这老脸也不臊的疼!”
“行了,你少说两句,还是看县官老爷怎么判这事儿吧。”老孟担心自家媳妇儿惹了徐富贵不开心,忙把她往回拽,他媳妇儿又轻蔑地瞧了周氏一眼,这才罢休。
徐富贵绕着跪在地上的金四莲与穆春雨走了两圈,掂量着这件事的轻重,许久才开口下令。
“这药材虽是你孙女弄坏的,但本官念在她还是个孩子,就不过多追究了,而你,周氏,冤枉好人在先,打人在后,歪曲事实,强词狡辩,关入大牢,关押半年,立即卸下欠条,将所欠款项改日与许大夫医馆结清!重打三十大板!”徐富贵一套治罪的法子下来,老穆一家人瞬间软了腿脚。
金四莲抱着穆春雨连声抽泣,眼睁睁看着徐富贵带着上了枷锁的周氏缓缓离去。
“温染啊,这怎么说,她也是你奶奶啊,你帮着说句好话行不!”穆大牛急得不行,这事儿传出去,他要咋见人呢!
他一没钱二没势,唯一能做的就是求穆温染了。
穆温染依旧在笑着,冷谈得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分了家,便是断了血亲关系,我和你们家没有瓜葛,爹娘心软,还叫你们一声爹娘,但我与子言早已不是你家的孩子。”
她顿了顿看向许惑,眸子里这才带上了些许人**彩。“再说了,这事儿是我师父的损失,与我无关,你要求,就求他吧。”
穆大牛顿时泄了气,这一大箱子的药材呢,想都不用想,许惑一定不会放过他。
“行,你们家分家了,咱就不求着你们了。”余娇蝶面上逐渐恢复了血色,她摸了摸躲在她身后的穆杏儿的秀发,一脸的大发慈悲,走上前来,站在穆大牛的面前。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手上摘下了两个晶莹剔透的玉质手镯,放在了穆山峰的手里。
“这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你拿去交给徐大人吧,我也算是对你们格外开恩了,山峰,你把你娘接出来的时候,别忘了提醒她,谁对谁错要分得清。”余娇蝶余光扫过墙角下那互相拥抱着瑟瑟发抖的母女两人,意有所指。
“好嘞,娘子,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咱们家的。”穆山峰喜笑颜开,总算是在一家人面前能挺起胸膛做回男子汉了!
事不宜迟,他立即启程去追上了徐富贵一行人。
“许大夫,咱家…您看…”穆山河见人也散的差不多了,这才揉了揉鼻子走到许惑的面前,询问这些药材赔偿的事。
老三都拿出表现来了,他作为长子,哪有不帮的道理,再说…这事是因自家媳妇女儿闹的,这银子算是保不住了。
“哦,你放心,我不会多要,看在你们与温染多少有些关系,我就免了你们的要钱,但把这几次老孟家的工钱结了吧!”许惑倒是颇为善良,一家人感恩戴德,尤其是穆山河,差点儿激动得老泪纵横。
“染儿啊,我就知道你会帮着咱们家的,这次真是多谢你了!”他控制不住地抓起穆温染的手,连连道谢,心中颇为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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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温染没有答话,将自己的手从穆大牛手里缓缓抽出来。“嗯。”
这个短促的音节让穆大牛愣了愣,尴尬地看向周围自家的儿子儿媳妇,一时间没了台阶下。
“春雨,你咋能干这些事儿呢,你知不知道会出大事的!”金四莲总算是缓过了神,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穆春雨,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软下了身子。
她泪水涟涟地瞧着面白如纸的穆春雨,与她抱头痛哭,穆杏儿见周氏总算是被人带走了,这才敢从余娇蝶的身后探出脑袋看看周围情况。
“杏儿,跟娘回房去。”余娇蝶毕竟是她的娘,瞧见这场面大概也知道了这是咋回事儿,沉着脸,拉着穆杏儿就往房里走去。
“不行,你不能走!穆杏儿!”穆杏儿刚动身,穆春雨仿佛瞬间恢复了理智,颤抖地伸出手要去抓穆杏儿。
穆山峰瞧见她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急忙挡在了自家娘子和女儿身前,穆春雨的手直堪堪够到了穆山峰的绸缎袍子。
“哎哟,嫂子,你好好看着春雨,你看这事儿闹得,哎…”气喘吁吁跑回来的穆山峰胸口还在不断起伏着。
但也管不得这么多了,他假装不在意地掸了掸袍子的下摆,随后便匆匆跟着余娇蝶娘俩离开了院子里回里屋去了。
余娇蝶关上房门,总算是满意地看了一眼穆山峰。“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人在外头听了咱们说话。”
“好好好,娘子放心,我一定竖起耳朵听着。”穆山峰连连作揖,陪着笑,小心翼翼守在了门口。
余娇蝶坐在床沿上,手里揣着汤婆子,第一次斜眼儿看着自家好闺女,半晌没说话,穆杏儿被她看得有些发慌,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拧巴在一起,低着头看自己的绣花鞋尖,眼神飘忽不定。
“杏儿,娘问你,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余娇蝶怀疑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打转。
穆杏儿心神不宁,慌忙开口否定。“没有,娘我没有!”
“你没有?那还真是怪了,为何这一文钱都难拿出来的穆春雨家里能拿出那些银子去买劳什子化肥?”余娇蝶冷哼一声,早就看穿了穆杏儿的把戏。
知道瞒不住了,穆杏儿小嘴一扁,红了眼眶,看样子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闭嘴!下次别再做这些蠢事了,做什么事之前好歹要先问过我的意思!”余娇蝶心里一惊,忙伸手去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哭。
穆杏儿只能含着眼泪呜呜呜地点头答应。
“啥?这事儿真的和…”穆山峰也呆住了,要真是穆杏儿和穆春雨做的,那这事儿不就真的冤枉周氏了?
“你给我闭嘴,我们娘俩在你家受过什么好了?看在我娘家的份上,你这事儿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仔细了你的皮!”余娇蝶眼一横,穆山峰立即没了声,只能委屈地看着门口。
这穆温染是越发有本事了,看她今天跟在许惑身边那大家闺秀的模样,真是要把余娇蝶都比下去了,真是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他那个胖得令人发指的小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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