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雨看她的眼神简直是在看一个恶魔,不过这法子倒也可行,只是风险有些大。
“那咱们这次先说好,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你这啥意思嘛,还没有行动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两人一问一答,却就此陷入了僵局,穆春雨眼神炯炯,都已经吃了两次亏了,她可不想再挨第三次。
“筹划说在前头,这没啥错吧,别净想着啥事儿都往我身上赖。”
“行行行,这次要是出了事儿,我帮你一起担着,别怕,我娘在,周氏能把你怎么着?”
穆杏儿见她起了敌意,忙尽力安抚,穆春雨这才点点头,又警告了她两句,这才同意带他去老孟家串串门。
穆杏儿得到了穆春雨的应允,走到门外,轻轻关上门,脸上那虚伪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了。
“就你?还想和我玩儿?做梦去吧!”她啐了一口,一记刀眼瞥向穆春雨的房间,凭啥她要担着这件事?要是真出了啥事儿,就都是她穆春雨一个人的错。
还想让她分担?门儿都没有。
“杏儿啊,那小畜生没让你为难吧?”她刚出门,就见周氏往这边笑盈盈走了过来,那脸上的褶子一道道皱巴起来,在配上几粒黑痣,真像是一块用脏的抹布。
“别碰我,这人都被你打得快下不了地了,你这老东西还真是心狠,我娘说的没错,这心狠的人呐,虎毒也食子!”她急忙躲开周氏伸来的手,嫌弃地一路小跑,回自家房里去了。
穆山峰从房里端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来,茶盘是周氏新买的,被擦得锃光瓦亮。
“娘,您也别生气这娘俩就这个破脾气,您放心,一切我这个做儿子的都以你为重,要是你觉得忍不了了,我马上就写和离书!我…”他正好看到了穆杏儿躲开周氏的一幕。
这两天这余娇蝶和穆杏儿轮番搞事儿,周氏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厌烦了,他可不能失去他这唯一可以依靠的娘。
要不每年的私房钱从哪儿来呢?余娇蝶给家里的吃穿用度他都会多少扣去一些,预防不备之需。
周氏原本一肚子气,她是长辈,不管是穆春雨还是之前的穆温染,这两家人还不都是规规矩矩叫她一声娘,她啥时候被小辈这样奚落过!
但现在瞧着自家漂亮的小儿子拽着自己胳膊,一脸心疼地说着这些话,她心里的万丈怒火顿时熄灭了,只留一阵火星子都不冒的青烟缓缓飘散。
“哎,算了,你这个媳妇儿还是好好伺候着吧,我这个老婆子这辈子是没啥出息了,儿啊,咱家可就都指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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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孟家那口子听闻了老穆家出的这事儿,早就心痒难耐,迫不及待美滋滋地跑去了穆温染家报喜,穆温染倒是没啥意外,又多拿了些碎银子放进老孟媳妇儿的手里。
“这件事儿可就麻烦您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做这些重活儿。”穆温染说话很是客气,却带着些许疏远离,但这老孟媳妇儿是个村妇,直听到了话里头的客气,旁的到没啥体会,此时接了银子,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叹了口气,看了看那银子,给穆温染推了回去。“不用,你给咱们家老孟一块金子够咱们家花多少年的了!我呀,也知道你们家那周氏不是啥好货,之前就对你家打打骂骂,现在啊,算是老穆家的报应!”
穆温染点点头,她水润的眸子瞧着老孟媳妇儿,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这次之所以找他们家,也是因为秦柳娘曾经和她说过,当年老孟还在做匠人,家里有些钱。
某日,金四莲挑唆,周氏对她打骂,罚她挑粪水,饿得没了力气的她倒在老孟家门口。
是老孟家媳妇儿扫了那一地的粪,还给她吃了好几个包子,秦柳娘对她也很是感激。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前您也算是救了我半条命,这点儿东西不成敬意,若是你家要补品啥的,尽管找我要,我一定想法子给你弄来!”穆温染字字铿锵,不容置否。
老孟家媳妇儿被她这么一闹,险些哭了鼻子。
当初她也不知道发了啥善心,帮了穆温染一次,没想到今日得此回报,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辈子积了德,这辈子祖坟上冒青烟了!
秦柳娘笑着哄了她许久,老孟媳妇儿说了些感谢的话,又唠了些家常,便带着银子走了。
“染儿,这次你是要干啥呀?上次我去县里买东西,遇见你师父了,你师父说未曾有让人采药的打算。”秦柳娘担忧地看着自家女儿,不知道她为何要骗老孟。
“娘,你放心,我绝不会做啥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也有我的原因,你放心吧。”穆温染送走了老孟家媳妇儿,瞬间变回了那个活泼开朗的乖女儿,她来到秦柳娘身边,心疼地帮她捏了捏肩膀。
秦柳娘无奈地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娘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但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爹娘可就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女儿,不希望你误入歧途。”
“知道了娘,我不会的。”穆温染连声保证,秦柳娘这才安心做饭去了。
老孟家媳妇儿兴冲冲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告诉老孟这个好消息,就见到有两个黄毛丫头站在自家院子中间,看着那一箱一箱的药材直打转。
“嘿!我说老孟你啥意思,我不在家找这些小蹄子讨趣儿来了是吧!”老孟媳妇儿顿时急了眼,上前去就是一阵驱赶,却被老孟手忙脚乱地拦住。
“媳妇儿,别动手!这两个你还不知道谁和谁么!穆春雨和穆杏儿!都是老穆家的孙女。”听了老孟的解释,他媳妇儿才瞪了他一眼,嘴里一通碎碎叨叨。
“哎哟,真是长本事了,还把老穆家的人给弄家里来了,怎么?挖着药材了显摆呢!去去去!咱们家要开饭了,你们赶紧回去。”老孟媳妇儿横了她们两眼便大摇大摆地要合上那药材箱子。
穆春雨与穆杏儿对视一眼,穆杏儿忙陪着笑脸,将穆春雨挡在自己身后,亲昵地拉住了老孟媳妇儿的手。
“孟家嫂子,我听说你们接了我姐的活计,这不来看看新鲜,咱这就回去,你别见怪。”她边说着,便努了努嘴,示意是老孟放她们进来的。
老孟挠了挠头,一副憨厚实诚的模样,连连点头。“是啊,都是邻里邻居的,又只是几个孩子,也不会出啥事儿,再说咱们家和老穆家无冤无仇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穆春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站起身来,扯了扯穆杏儿的袖子,穆杏儿心领神会,立即和两人道别。
两人一路无言,急匆匆走了半路,穆杏儿这才突然停住脚步,扭头瞧着穆春雨。“咋样!办妥了没有!”
“都好了,只要腌一个晚上,这些好药材必然变质,晒干磨成药粉子,绝不会有人看出来。”穆春雨捏紧了手里的药瓶子,她手心已满是汗,差点儿连瓶子都抓不住了。
穆杏儿听罢满意地点点头,从她手里抢过那瓶子看了看。“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没用的,没想到你们乡下人的肥料也有用得上的时候。”
穆春雨此时正神经紧张,没来得及回穆杏儿的话,就觉得脖颈后边突然一凉,刮过一阵阴森森的寒风,惊得她一个哆嗦。“谁!”
穆杏儿也被她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往周围看了一圈,但是除了阵阵晚风,根本就没有别人在。
她不悦地皱起眉头,骂了两声。“你能不能别自己吓唬自己,真是个怂包,我本想夸你两句,没想到你就是个胆小如鼠的小丫头,比我年长了几岁,眼见却没有我远。”
似乎有些得意,穆杏儿边往前走边数落穆春雨。“既然做了,就别怕被人发现,再说了,我这也是在帮你,万一那穆温染得了势,被那安公子看上了,咱们俩可就不得好过了。”
穆春雨抿了抿唇,低着头跟在穆杏儿身后,她在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穆杏儿说得有道理,最近她挨的这些苦都是穆温染安给她的!
她这么做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夕阳西下,两人逐渐走远,可她们却不知道在她们的身影消失在田间的羊肠小道后,两道黑影倏地从田埂里一窜而过。
一天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穆温染一早正准备去许惑的铺子里看看昨天老孟送去的药材,可一打开门就见到早就有两个便衣侍卫站在她家门口了。
“穆姑娘,公子有请。”两人没有多说,只是拱了拱手,示意穆温染和他们走。
穆温染目光上下扫了一眼这两名侍卫,腰间都挂着景安曜府里的玉牌,是他府里的人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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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温染略一思量,转身回了屋里,和爹娘告了信。
“好,快些去吧,想必是安公子的腿疾又犯了,你去看看也好。”秦柳娘早已习惯了穆温染日日往那安公子的府上跑,此时只是稍许嘱咐了两句,穆温染便跟着这几个侍卫往景安曜府上去了。
绕过回廊,穆温染的目光透过雕花的一扇轩窗,便很容易瞧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此时他正景安曜正小心的悠哉地侍弄着一株墨色兰花,清风吹过,勾起几缕发丝,别有一番风姿。
当真是气质如兰,她心中不由感叹。
“你来了。”听到脚步声越发近了,景安曜这才放下手里侍弄花草所用的银丝小银锹,直起腰版,垂眼看着她淡淡道。
“可是腿脚不舒服?”穆温染秀眉蹙起,眼神将他从上至下扫了一遍,她也不是他府上的人,繁琐规矩便也不用守,袖摆一佛锦缎凳面儿,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他也坐下。
待两人都坐下后,穆温染小心地瞧了瞧他的腿脚,不由得纳闷,各项反应都灵活得很,就冲着他能站在这儿侍弄这许久这花草,就绝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景安曜多瞧了她两眼,眸光微闪,微微勾起唇角。“你瞧瞧是否有何不妥之处?”
他宽大的袖袍被风吹得扬起,伸手指了指某个角落的那个破落的箱子,仔细瞧瞧在箱子的角上还歪歪扭扭刻了个孟字。
穆温染顿时瞪大了眼睛,颇为无奈地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哀叹。“你收了人家的药材?”
“不收可就进你师父店里了。”景安曜低声答她,示意手下打开,瞬间,一股腐烂刺鼻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院子。
这味道浓郁厚重带着些许腥味,经久不散,周围的人都熏眯了眼,纷纷捂住口鼻。
穆温染秀眉微蹙,刚想用袖子挡住鼻尖处,面颊上就碰到一抹极柔软的物件儿,她微微一愣,抬头之间景安曜手里拿着一方丝帕,无言地瞧着她。“用这个。”
她听话地接过,探头瞧着这木头箱子里的东西,不出所料,这些都是穆杏儿和穆春雨两人干的好事。
“安大公子,瞧您这样子是什么事都知道了呀?”穆温染一本正经的询问着景安曜,但话语中却似乎暗含调笑。
他收了这些药材必然不会什么都不清楚,她倒要看看这家伙还能装到几时。
景安曜瞧着她这幅兴师问罪的模样,并未多言,只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将这问题跳了过去。
穆温染这丫头虽然也有些小心思,但与那家里的两位姊妹比起来,还是相差了太远。
最毒妇人心,果真是如此。
“这事儿你本不该管,我与我师父早你许久就知道了,他也早有安排。”穆温染沉思了一会儿,灿若星辰的眸子染上一丝狡黠,双手搭在箱子边儿上,歪头瞧着景安曜。
景安曜的目光从箱子上挪开,苦笑着摇了摇头,着实有些无奈,果然他还是低估了这个丫头的本事,和一切大约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安公子如此费心,小女子当真很是感动,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如何?”心道罢了,他的本意并不坏,这像药材回头差人交回去便是了。
穆温染如此这般想着,施施然换了个方向,对着景安曜盈盈一拜,说了句笑话权当做是感谢。
本来以为景安曜会赏给她一个白眼,可穆温染没料到景安曜到真是受用。
他目光淡淡却带着笑意。“虽然差了些许,不过态度诚恳,本公子就收了你罢。”
啥?穆温染嘴角抽了两抽,尴尬地瞧着景安曜,伸手挠了挠头。“呃…,安公子,我开玩笑罢了,你莫要放在心上,我,我还得和我师傅交接去,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不知为何,原本她只是想解释这就是个误会,没想到,不知怎么的越说脸越红。
在景安曜那凉凉的目光落下来之前,忙找了一个由头,匆忙抱起箱子,脚底抹油溜出了了他府上,空气中只留一股清淡的药香味萦绕在鼻尖。
景安曜微笑着低头,瞧着那一株自己精心照顾的墨兰,颇为感慨。
他本一直想着如何才能熬到头,早日离开这地方,可眼下,竟然生出了不想离开的念头。
愣神的瞬间,余光却瞧见了那地上横了两株已然有些发黑的药材,或许是方才穆温染走得急了,不小心掉下了。
他走上前去,蹲在药材旁,用帕子捡起那根人参放在鼻尖嗅了嗅。
但几乎是瞬间,他猛地起身来,刺鼻的农药味很好的掩盖了药材上的另外一种味道,这是宫中特制的软骨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景安曜遥望穆温染离去的方向,倏忽间手中的药材被捏碎成粉末随风飘去。
穆温染此时正抱着木箱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方才与景安曜之间的谈笑然她有些失神,此时也不知道是药材箱子有些分量,还是别的原因,她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软。
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也纷纷散去。
手心出了好些冷汗,手臂绵软地似乎没什么力气,整个人累得出奇,穆温染觉着有些奇怪,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长舒一口气,坐在某处石阶上,给自己搭脉。
“中毒了!”穆温染猛然间皱起了眉头。
怪不得一路上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穆温染急忙拿起药箱中的一株药材,仔细闻了闻,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但自己的确是中毒了!
也就是说,这种毒药自己没有见过,而且药味不容易辨别。
穆温染正暗自心惊,思索着究竟是谁在下毒,前方的拐角处突然亮起一抹寒光,凌厉的寒芒在穆温染的瞳孔中急速扩大!
穆温染迅速起身,连连后退几步,没有注意脚下,不慎被药箱子给绊倒,药材翻了一地。
但也因为这一跤,穆温染躲过了致命的攻击。
“你是谁!”
穆温染回过神来,警惕的看着站在她面前这个从上至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背后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并未说话,可眼中的杀意毫无保留地迸射出来,再次提起剑,带着凌厉的凉风,往穆温染的脖子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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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近在咫尺,穆温染呼吸略有些急促,想跑开,却不知为何,身体丝毫没有任何力气,腿脚一软竟险些跪倒在地上。
“该死,果然是有人要害我!”
穆温染来不及多想,她一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抄起地上的空木头盒子就向着那人狠狠地丢了过去。
黑衣人攻击受阻,被劈成两半的木盒子发出一阵闷响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仿黑衣人一击不成,再次提剑砍来!穆温染死死地咬着已经渗血的唇瓣,袖口中藏着的一枚银针毫不留情的刺入了手腕中最为敏感的穴位。
瞬间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剧痛竟迫使她冲破了药力的控制摇摇晃晃站起来,往一旁踉跄开去,再次在黑衣人快近身时候再次躲过了攻击!
她陡然转身,将腰间的银针抖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快又准地插进了黑衣人身上的几处穴道!
这人身子一僵,似乎恼了,咬牙切齿地挠着背后,手忙脚乱,却怎么也抓不到穆温染刺入他背脊上方的几根银针。
“手脚酸软的滋味不好受吧?”穆温染手上蹭破了好几处皮,冷笑着看着双膝跪地的黑衣人,心里却早已骂开了街。
“杀不掉皇子,还杀不掉你这个臭娘们!”
穆温染暗自心惊,此处离景安曜府上也不是很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觉异状!她这几根银针若是被拔下来,可就真没有办法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人甚是决绝,拿手中的剑齐齐削断了背后的银针,暴躁地冲她飞速袭来!
“安曜你个混蛋!”不知为何临死前还要骂骂咧咧说这句话,但她就是说了,大约是心里总觉得这件事和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吧。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穆温染绝望地将头埋进胳膊里,绝望地准备挨上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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