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更是一上午到西六院门口瞧了不下二十趟了,此时看到槛儿回来,四个人一窝蜂似的围上来。
等槛儿在永煦院门口下了轿,四人差点齐刷刷红了眼,“主子!”
良娣主子不在的这一年多,永煦院倒没发生什么事,他们日子也过得平稳。
小主子在皇后娘娘那待着,有陛下宠着,他们良娣主子又去陪太子爷了。
这般情况下,永煦院的人行走在外,没几个宫人敢不给他们面子。
可主子不在,他们心里怎么着都不得劲儿,也时刻担心出什么岔子。
总之心是悬着的。
如今主子回来了,小福子他们就有种失散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娘的感觉。
槛儿见四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问了一句。
四人摇头,麻溜儿地把槛儿迎进屋。
当然也没忘小主子。
说起来小主子也一年多没回来了,倒是时不时有些消息传到东宫。
这会儿见到人,小福子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家小主子竟然长这么大了。
那一身的气度,真真就是个小殿下,瞧得他们都不敢轻易上前哄了。
曜哥儿倒是习惯他们的,小手一挥。
“我给你们带了礼物,晚些时候同我的行李送过来,到时候给你们!”
这架势,不知道的当他也出远门了呢。
可小福子他们感动啊。
小主子在坤和宫竟还记得给他们带东西,可见把他们放在心上的啊。
几人围着大小两位主儿一通伺候。
院里其他宫人也没闲着。
忙着把海总管着人送来的良娣主子的箱笼行李什么的,往屋子里搬。
虽说一路上太子都叫人把槛儿照顾得很好,可到底赶了这么久的路,三身子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吃不消。
因而跟寒酥、喜雨说了会儿话。
又听小福子汇报了这一年东宫后院的一些消息后,太医来诊了脉。
说她与孩子都无碍后,槛儿便简单洗漱一番,去东暖阁的榻上躺着了。
“娘您赶紧睡,一会儿用午膳我叫您。”
曜哥儿站在软榻前道。
槛儿侧躺着,示意小家伙走近一点,“娘以为你该不记得娘了呢。”
曜哥儿板着小脸,正色道:“怎么可能呢,我忘记谁也不会忘记娘。”
槛儿瞅着儿子严肃的小表情,忍俊不禁,“那可有想娘?可有想爹爹?”
曜哥儿实诚地点点头。
“您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您和爹爹,我晚上睡觉做梦还梦见你们了呢。”
槛儿:“梦见我们做什么了?”
曜哥儿作沉思状想了会儿,窘窘地笑了,“忘啦,反正就是梦到你们啦。”
槛儿很早之前曾担心会生个小冰块儿出来,确定是曜哥儿后又想过小家伙是不是跟上辈子一样的性子。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曜哥儿还不会说话时就经常对她表现出体贴的一面,会说话了更是有什么说什么,尤其比她还爱笑。
除了正式场合。
槛儿拉住他的小手。
“忘了就忘了,你也上来睡一会儿?”
曜哥儿:“我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和娘睡,再说压到弟弟妹妹怎么办?娘您快睡吧,我去做功课啦。”
说完,哄孩子似的拍了拍槛儿身上的被子。
槛儿:“……”
所以午膳槛儿睡醒后只简单用了点儿,临到晚膳便去了嘉荣堂。
她到时堂间已经摆好了条案,曹良媛、秦昭训都到了,正坐在位置上喝茶。
郑明芷在内室还没出来。
“把我的位置挪到这边来。”
曜哥儿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位置,转身指了个门口的小太监,扬声道。
小太监一看,面露难色。
“大公子,这、这席位是太子妃安排的……”
作为东宫唯一的良娣,槛儿的席位和曹良媛她们相对,在太子的左下首处。
在大人看来这是地位身份的象征,但在曜哥儿看来娘一个人坐太孤单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同父王和郑氏坐一起,搞得像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他娘倒成了外人似的。
小太监犯难,曜哥儿也没怪他,只道:“你挪便是,稍后我自会同父王说。”
刚说完,院里有人禀太子爷来了。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刻意掐着这个点儿,郑明芷这时候也从内室出来了。
曜哥儿先向她问了一声安。
旋即小跑到门口,一瞅见太子的身影就说:“父王,我想和娘一道坐。”
骆峋龙行虎步地上了台阶。
曜哥儿望着他,“娘带着弟弟妹妹不方便,我想帮娘照顾弟弟妹妹。”
其实就是为和娘坐找的借口,弟弟妹妹在肚子里呢,他照顾得了?
郑明芷真想把这崽子给扔出去!
位置是她安排的,这崽子要换位置,岂不等于在对她的安排表示不满?
屁大点儿的孩子,也敢对她不满!
郑明芷暗骂。
嘴上笑道:“曜哥儿真懂事,宋良娣好福气,孩子这么小就知道心疼你了。”
槛儿含蓄温婉地笑笑。
曜哥儿想说母慈子孝,娘待他好,他当然要对娘好,跟福气又没关系。
但话到嘴边他给忍住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郑氏是太子妃,是他名义上的嫡母,注定要压他娘一头。
他不能给娘拉仇恨。
“换吧。”
骆峋摸摸儿子的脑袋瓜,发话道。
换了席位曜哥儿没再说话了,这种场合太子历来也不会怎么开口。
除了郑明芷偶尔暖场般与曹良媛、秦昭训以及槛儿说一两句话,这一顿家宴用得可以说是平静至极。
按规矩太子远行归来第一晚该留宿嘉荣堂的,毕竟还有个夫妻名份在。
然太子却没有留在嘉荣堂,而是用完膳坐了没半刻钟便回了元淳宫。
槛儿与曹良媛三人反倒多坐了会儿。
差不多又过了一刻钟,三人起身告退,曜哥儿亦步亦趋地跟着槛儿。
郑明芷在外间时还笑着,进了内室只她和霜月时她的脸便阴沉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看开了。
不在意那男人给不给她体面,横竖他给不给,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可真到了这种时候,郑明芷发现她忍不了,这何止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根本就是把她的脸往脚下踩!
姓宋的得宠到现在整整四年,她真是受够了那男人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难道要一直这样忍下去?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郑明芷坐在妆台前死死盯着镜子,眼底的阴翳之色几乎快要溢出来。
她的目光下移。
落到妆台下方的某个小抽屉上。
“小福子这个是你的,小喜子是这个,这两个给寒酥、喜雨,另外两个给跳珠银竹,其他的你们拿下去发了。”
坤和宫的人下午把曜哥儿在那边住了一年多的一应用物送过来了。
东西在东厢规整好了。
曜哥儿刚回来便把他晌午那会儿说的,给小福子他们带的礼物拿了过来。
这会儿正坐在炕上分呢。
给小福子、小喜子及小桂子、小满子的是几颗金瓜子并防蚊虫叮咬的膏子。
以及一人一副兔毛耳套子。
金瓜子和药膏拿不同颜色的荷包装着,耳套子四人也是区分开了的。
在曜哥儿看来,小福子四个是他娘身边的老人,又常在外面守着跑着。
药膏和耳套是必需品。
给寒酥四个大宫女的也有金瓜子,只防蚊虫叮咬的膏子换成了护手膏。
另外一人一条手帕。
以及日常用的针线和一些好看的布头。
给周嬷嬷的是一双护膝和一条抹额,给瑛姑姑的是一条护腰并一罐面脂。
还给他们发了他在御花园捡的小石头,每个人的形状颜色都不一样。
至于前院的其他小宫人们,曜哥儿便只给了几颗银豆子和一些糖果。
小福子他们晌午那会儿听自家小主子说有礼物给他们时,他们原以为就是些小孩子稀罕的玩意儿。
毕竟小主子聪明归聪明,可日常很多时候还是实打实的孩童心性。
所以小福子他们当时感触归感触,之后却是就没惦着这事儿了。
哪知小主子除了给他们赏钱,还根据差事不同,给了很实用的东西。
本来在良娣主子跟前当差,虽说日常规矩重,但在他们没犯错的前提下主子待他们俨然是极好的。
逢年过节的赏银不少。
平日里也时不时会在份例之外,给他们一些吃穿用度上的添补。
冷不着他们,饿不着他们,更不会像宫里有的主子那样拿奴才撒气。
给人做奴才的,能遇上这么好的主子真就是几辈子烧了高香。
如今小主子这么大点儿就知道体恤下人,小福子他们不感动才怪呢。
若不是宫里不允许谁轻易哭,小福子高低要哭着冲小主子嚎两声。
槛儿在一旁看得啼笑皆非。
扭头叫人把她的一个箱笼抬过来。
箱笼里装的她每到一个地方,偶尔跟瑛姑姑她们上街买的一些小玩意儿。
白天典玺局检查过了。
里头有宫外特产的,适合寒酥、小福子他们做衣裳鞋袜的料子并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及一些手工艺品。
自然也有曜哥儿的。
譬如杭州当地卖的超小西湖绸伞、桌椅及茶具,苏州的布偶绢人。
从其他地方搜罗的特色陀螺、空竹、毽子,草竹编的十二生肖等等。
都是适合小孩子过家家玩的。
另有几套极具特色的文房四宝。
尽管有些宫里能做,曜哥儿的玩具也不少,可从宫外来的意义格外不一样。
曜哥儿把只有巴掌大的桌椅、伞什么的摆到炕几上,又让小宫女把那套小茶具洗干净装上新鲜茶水。
他这边张罗好,院里传来动静。
曜哥儿伸着脑袋往窗外一看。
“爹爹!”
他蹿下炕,风似的刮到院里。
上来便叽叽喳喳地说他很喜欢娘买的礼物,并真诚地邀请他爹喝茶。
骆峋进屋。
看见炕几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小玩意儿,目光在不及大人半个拇指大的茶杯上扫过,淡声表示:“不渴。”
曜哥儿也不强求。
自己端起茶杯连饮数杯!
饮完抱了个蹴鞠过来,让爹爹陪他玩。
骆峋同意了。
槛儿猜这人拒绝儿子的茶,估计是因为那茶杯是幼童过家家之用,太子爷觉得他拿在手上有损形象。
蹴鞠则不同。
能强身健体,亦能锻炼反应能力。
太子就是这样,鲜少陪儿子玩过于幼稚的东西,但也不会全将陪曜哥儿的事交给槛儿或是乳母宫人。
“爹爹好厉害!”
院子里,骆峋神情淡然地踢着蹴鞠。
精致冷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配上浅粉薄唇,一张俊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立体深邃,气势亦更凛冽。
仿佛一把伫立于山巅的长枪,又像丛林间一头随时伺机而动的雄狮。
这样的一个人,在外估计谁也不会觉得他是会陪孩子踢蹴鞠的人。
槛儿临窗靠坐在炕上,看着父子俩。
曜哥儿的注意力被爹爹干净利落的动作吸引了,兴奋地数着数。
太子似乎察觉了她的目光,抬眸朝她看来,黑黝黝的凤眸深不见底。
等父子俩踢完蹴鞠,时间也不早了。
曜哥儿自觉回东厢。
皇子皇孙们通常五岁后单独另居,曜哥儿年纪不到,加上想和娘多住两年。
所以小家伙五岁之前一直住东厢。
槛儿由寒酥喜雨搀进了内室,她如今肚子大,不方便进出浴桶泡澡。
只简单冲洗了一番。
饶是如此,太子也比她先一步从东浴间出来,拿着一本书在榻上看。
等她收拾完上榻,骆峋放下书让海顺熄灯,两人在久违的床榻上躺下。
槛儿侧躺着。
骆峋从后面拥住她,摸她的肚子。
“可难受?”
槛儿背对着他往他怀里挪了挪,手覆在他放在她肚子上的手上,“下午又睡了一觉,这会儿没感觉多累。”
骆峋:“这胎生了不生了。”
认真说来,这胎纯属意外。
在外巡视河工他的心思都在正事上。
槛儿也忙着帮他协调内务,与一些官员女眷打交道,慰劳成千上万河工家中的老小,替他安定着后方。
如此,两人鲜少有风花雪月的时候。
晚上自然很少行事。
偶尔一次,也是用了如意袋的,却不曾想意外便出在这如意袋上。
也就是今年正月里那回,那时工程计划进展顺利,难得放假清闲。
当日晚膳他与槛儿难得有雅兴小酌了几杯,夜里自然而然起了兴致。
许是他没收住力。
打理如意袋时才发现,破了。
骆峋:“……”
几年了,头一回出现这种情况。
也没料到,只那一回便……
看来以后得用两个?
她自觉也是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就是不知肚里的这两个是不是晞哥儿瑭姐儿,两个孩子前世便是双胎。
这辈子时间对不上……
“嗯?”
没听见她应声,骆峋捏捏她的手指。
槛儿敛起心思揶揄道:“生不生又不是我说了算,得看如意袋破不破。”
太子爷:“……”
这两年两人愈发亲密,尤其在外的这一年,不知情的还当他二人是夫妻。
自然能说的话也就多了,若不槛儿哪能这般肆无忌惮地调侃太子殿下。
骆峋心觉尴尬,一口衔在她耳垂上。
槛儿假装吃痛地吸了口气。
骆峋便松了松嘴。
改为用唇轻碾,碾着碾着撩起她的头发在其后颈上落下一串细密的吻。
察觉到槛儿的呼吸微微变得急促起来,他停了动作,安静地拥着她。
过了会儿。
他哑声道:“不会再有意外,睡吧。”
他就不信了。
两个还能破!
宋良娣怀的是双胎,消息传开之后事情本身倒没让人觉得有多稀奇。
毕竟早年信王妃生的韶安、韶宁两位郡主就是双胎,宣王府也有一对。
还是龙凤胎。
皇家有双胎的血脉,宋良娣怀了双胎这事本身便也不值得多大惊小怪。
可同样的事放在东宫,性质顿时不一样了。
要知道太子如今已经二十有五,膝下却一直只有大公子一个子嗣。
尽管早先太子说了想以为君分忧,为百姓谋福为重,想让大公子平安长大。
所以拒绝了选秀。
加上有元隆帝支持,朝臣们便闭了嘴。
而这两年,眼见大公子越发聪明,朝臣们也庆幸当初没有继续催太子纳妾。
可真要说起来,一国储君只这么一个子嗣,到底还是过于单薄了。
时下就是讲究多子多福,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哪能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也因此,这两年并非没有操心东宫子嗣的。
只操心归操心。
太子不接茬,元隆帝持放任态度。
他们没办法。
于是就指着明年选秀看能不能催一催。
也所以虽宋良娣怀了双胎这事在皇家不见稀奇,可在太子一系及真心为江山社稷考虑的朝臣看来。
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为此,前朝后宫委实热闹了一阵,消息在京城传来开也引起了不小的热议。
宫里帝后给槛儿赐了赏,后宫妃嫔不论真心假意都往东宫送了贺礼。
宫外几个亲王府及宗亲府、公主府,也都相继送来了不少东西。
当然,外人的礼不过槛儿的手。
有典玺局看着处理。
沈老太和宋芳禾得知此事立马在家收拾上了,尽她们所能拾掇了一堆补身子和生产要用到的东西。
之后往宫里递了帖子。
得了允许,母女俩就进宫来看槛儿了。
宋家没有双胎的经历。
宋老爷子倒给怀双胎的妇人看过诊,家里人也跟着见过她们怀双胎的模样。
可到底不是自家人,除了当时感叹一句对方肚子大,怀得辛苦什么的。
便没多少其他想法了。
如今轮到自己家,沈老太母女才真正明白这种感觉,两人又紧张又担心。
只差恨不得把槛儿给供起来。
不过即便紧张她们也都只在心里想想,没当着槛儿的面表现出来。
就怕槛儿自己本身没觉得什么,被她们一影响反倒跟着担惊受怕。
姜存简如今在翰林院,宋家也算是改换门庭了,加之早两年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是太子侧妃的娘家人。
所以宋家人如今在京城也认识不少人,沈老太母女从宫里回去便有人上门来向她们道喜,还要送礼。
都被宋芳禾打发了。
他们本就是老实本分之人,如今自然更不想给槛儿和姜存简惹麻烦。
宣王妃也进宫探望槛儿了。
宣王妃与宣王前年年底也生了第二胎,是个胖小子,现在快两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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