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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继兄宠我如宝,亲哥却后悔了(把酒叙)


到时候,如果是闻星落获罪,那么对她是极为有利的;如果是梅皇后获罪,那么母亲就能顶替她当皇后,对她也是极为有利的。
她忍不住勾唇一笑。
她盖上白瓷小盅,柔弱起身,掐着嗓子道:“樱桃贵重,臣女不敢独享。公主殿下刚刚指出了臣女在规矩礼仪上的不足之处,为了聊表感谢,臣女愿意把这碗樱桃酥酪敬献给公主殿下。”
众目睽睽之下,那碗樱桃酥酪来到了谢缃的手里。
张贵妃眉头紧锁,厌恨地瞪了眼闻月引。
她正要寻个法子阻止谢缃食用酥酪,一名小太监突然连滚带爬地闯进殿内。
小太监跪倒在地,激动道:“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圣上回宫了!龙辇已经到了宫门口,这会儿子就要来承庆殿了!”
梅皇后蹙眉,“圣上为何突然折返回京?”
“奴才不知呀!”
张贵妃起身,“姐姐问那么多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接驾?”
乌泱泱的贵客都跟着她们涌出了承庆殿。
闻星落看了眼男眷那边的谢观澜。
听表姐说,天子忌惮谢观澜。
莫非是听说他来京述职,所以才取消了江南的行程?
谢观澜若有所感地瞥向她,彼此刚对上视线,旁边的谢拾安突然挤到谢观澜前面。
他乐呵呵的朝闻星落挥了挥手,“大哥二哥,宁宁在看我!”
谢观澜:“……”
谢折和魏姒一同进了承庆殿。
闻星落行礼时,瞧见他一直握着母亲的手,仿佛两个人感情很好的样子。
她悄悄望向母亲,却见母亲始终笑意浅浅,一双微挑的凤眼总是柔柔注视谢折,瞧不出什么厌恶的情绪。
重新落座后,谢缃率先活泼笑道:“这碗樱桃酥酪本是儿臣的心头好,可是父皇舟车劳顿,儿臣心疼父皇,愿把樱桃酥酪献给父皇品尝!”
她在谢折面前一向乖巧可人。
谢折深邃威严的面庞上流露出一抹温和,“缃儿很乖。”
他拿起金汤匙,正要舀一勺樱桃酥酪,梅皇后和张贵妃突然同时急切地道了声“且慢”。
谢折沉声,“怎么?”
张贵妃心虚不已,额头冒出层层冷汗。
她爱慕天子,她不想天子死。
可她又不能直接告诉陛下,酥酪里面下了鹤顶红……
梅皇后紧了紧双手。
她与天子明面上帝后情深,实则已经多年未曾同床共枕。
虽然未能夫妻情深,但谢折对她有用,天下并不太平,太子年少无法威震诸侯王,她需要谢折帮助太子除掉叛臣。
谢折还不能死。
她露出一个端庄的微笑,“这碗樱桃酥酪融化大半,不堪入口,臣妾叫人端下去,另换新的来。”
谢折搅了搅酥酪。
他行军打仗多年,对吃食并不十分讲究。
何况这个时节的樱桃是稀罕物,何必浪费。
于是他将那碗酥酪推到魏姒面前,“姒姒尝尝。”
闻星落心头一凛。
在魏姒握住金汤匙的刹那,她和闻月引几乎同时出声,“不可!”

可她不知如何回答,于是只能眼巴巴望向闻星落。
闻星落不慌不忙道:“启禀陛下,这碗樱桃酥酪乃是皇后娘娘赐给臣女的,臣女心疼贵妃娘娘操持春日宴辛苦,于是又将酥酪献贵妃娘娘。母亲和臣女一对江山社稷无功,二对后宫子嗣无功,因此不敢在娘娘们面前食用樱桃酥酪。”
承庆殿落针可闻。
这番话听起来十分合理,可警觉如谢折,依旧察觉到了不对。
他眸光沉沉地盯向樱桃酥酪,旋即命令道:“既是皇后赏赐,那便还是由皇后服食。”
梅皇后接过樱桃酥酪,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她很快将酥酪递给张贵妃,含笑道:“送出去的东西,怎好再收回来,还是请贵妃服食。”
张贵妃讪讪一笑,婉拒道:“姐姐说笑了,这是陛下赏赐给姐姐的,臣妾吃了像什么话……”
两人推来搡去间,那碗樱桃酥酪跌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二人顿时松了口气。
谢折看着宫人们打扫干净地砖上的狼藉,眼底掠过一抹讥嘲。
他没深究,抚了抚玄黑色绣龙纹宽袖,阴鸷的视线落在谢观澜身上。
他和姒姒临近江南,才听眼线禀报,谢观澜前来京城述职。
按照大周的规矩,各地诸侯王每隔三年就要进京朝见,今年朝见的时间定于冬季,可谢观澜却提前了大半年。
这不得不让他起疑心。
谢观澜并非池中物,这些年战功赫赫,盘踞西南颇有野心,面对朝廷,俨然比他年轻时更加嚣张不逊。
他不放心谢观澜待在京城、待在他谢折的龙巢里。
他怕谢观澜,成为第二个他。
他必须亲自回来盯着这个年轻人,夜里才能睡得安稳。
谢折垂下眼帘,一手握拳发出几声沉重的咳嗽,幽幽问道:“子衡,你父亲可还好?”
谢观澜温声,“蒙陛下挂念,父亲一切安好。”
谢折点了点头。
张贵妃生怕他们讨论起政事,到时候耽搁了给谢缃赐婚,于是恭声道:“陛下,花朝节在即,缃儿特意准备了一支花神舞,想在今日的春日宴上表演。”
花神舞是祭拜花神祈求春天到来的舞蹈,以端庄虔诚著称,在京城的世家贵女之中颇为流行,却又因为难度高的缘故,许多小姐难以完全表演出来。
张贵妃特意提前大半年延请乐舞大师教授谢缃,就是为了让谢缃在春日宴上一鸣惊人,继而顺理成章嫁给贺愈。
谢折淡淡道:“可。”
张贵妃欣喜不已,连忙牵着谢缃下去更换舞裙。
闻月引眼巴巴目送她俩被宫女们簇拥离开,忍不住面露嫉妒之色。
她也想要献舞。
说不定就能一举博得太子殿下的喜欢呢?
她正欲自告奋勇也去跳花神舞,闻星落低声提醒,“京城的花神舞和蓉城的完全是两套舞蹈,姐姐最好不要随意出头,免得丢母亲的脸。”
“就你懂,别人都不懂!”闻月引没好气,“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勇于争取,嫉妒我明媚张扬!小妹,你可真是阴暗善妒!”
她说罢,不屑地一扬下巴,起身奏请,“请父皇和母妃允准,让儿臣和缃儿姐姐一同献花神舞!”
满殿寂静。
众人都没料到,闻月引居然如此厚脸皮,直接就喊上父皇了。
而且今日这场春日宴摆明了是张贵妃为了公主嫁进贺家筹备的,她闻月引倒是上赶着又唱又跳,恨不能抢尽人家的风头!
也就张贵妃和三公主不在,不然定要撕了她!
谢折打量闻月引,精明深邃的眼瞳里流露出玩味,“姒姒的长女,倒是有意思。”
魏姒也嫌丢脸,红着脸道:“月引,退下。”
闻月引委屈地噘了噘嘴。
这就是母亲之间的差距了!
瞧瞧人家张亭柳,一介贱婢都知道要给她的女儿谋个好前程。
可自己的母亲却一点儿用也没有!
“小姑娘喜欢表现,这并没有什么。”谢折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下去准备吧,待会儿和缃儿同台献舞。”
闻月引顿时喜不自胜,连忙称是。
殿内觥筹交错。
闻星落不敢想象,她姐和谢缃待会儿同台献舞时是个怎样的情景。
她吃了半盏果酒,有些上头,便借着更衣离开了承庆殿。
刚在回廊拐角站定,正扶着美人靠透口气,一道身影悄然从身后覆落。
谢观澜负手而立,冷眼看她,“闻宁宁。”
闻星落吓了一跳,连忙转身。
四目相对,青年狭眸里的情绪太过幽深复杂,闻星落看不懂。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努力在脑海中模拟从前和谢观澜的相处模式,试探道:“子……子衡?”
表姐说了,她和谢观澜感情很好的。
谢观澜字子衡,她唤这个一准没错。
谢观澜冷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迟疑。
他逼近半步,“你唤我什么?”
青年身姿高大。
闻星落下意识后退,不盈一握的细腰抵在美人靠上,她被迫仰头凝视谢观澜,娇艳明媚的小脸悄然爬上一抹慌张。
她唤错了吗?
但她既然和谢观澜互相喜欢,那么肯定就不会再唤他长兄。
难道表姐说错了,她和谢观澜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称呼表字的地步?
她犹犹豫豫,“指……指挥使大人?”
谢观澜一手撑在她身侧的美人靠上,一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倾身垂眸,狭眸里除了隐忍的情愫,便只剩铺天盖地的疑虑和愤怒。
他压低声音,“闻宁宁,你根本就不记得我了,是不是?你在宫里,经历了什么?”

“我……”
少女绞尽脑汁,本想编个借口打发了他,可谢观澜的眸色愈发沉冷,“不要撒谎。撒谎的人,会被谎言折磨。”
闻星落惊诧地抬起眼。
这句话如此耳熟,仿佛曾被人说过很多次。
良久,她选择将裴凛的事情和盘托出,又讪讪道:“表姐跟我说了从前的事,也提醒我换个地方睡觉,以此破除巫术。但是,我今日确实想不起来与你之间的种种过往。”
谢观澜看着她。
他千里迢迢过来逮人,本想当面质问她,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要他另娶旁人,他设想了千万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千万种闻宁宁可能给予的答案,却唯独没料到,闻宁宁中了巫术,闻宁宁忘了他。
他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谢观澜深深呼吸。
闻星落轻咳一声,试探着想要挣脱他铁钳般的手,“那个,你现在能放开我吗?我以为我喜欢的男人必定温润如玉,但你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温润如玉。
谢观澜品着这个词。
他注视少女不知所措的小脸,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我很温润。”
闻星落:“……”
这个人笑起来时白牙森森,令她毛骨悚然!
他究竟温润在了哪里!
她尴尬地笑了一声,“那个,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谢观澜看着她。
少女的圆杏眼乌润清澈,如同星辰般漂亮。
被这么一双眼睛好奇地注视,他一点儿也不怨怪她喜欢的男子的性情和他截然不同了。
他抚上她的眼尾,“宁宁对我一见钟情。”
闻星落:“……”
一见钟情!
也是,谢观澜长得这么好看,她见色起意也是有的。
她津津有味地追问,“然后呢?你又是怎么喜欢上我的?你出身很好,容貌也很英俊,除了我,应当还有许多姑娘喜欢你吧?你是怎么从她们之中选中我的呢?”
“因为我和宁宁经历了一段生死与共、波澜壮阔的过往。”谢观澜面色平静,“我们不仅携手破了很多悬案,还解决了蜀郡的天灾人祸。后来,我们经历了中毒、误会、坠崖、绝症、背叛、失忆等等艰难坎坷,共同冲破了世俗桎梏。宁宁爱我入骨,甚至扬言,即便要和全天下作对,也要与我在一起。”
闻星落:“……”
首先,全天下并没有阻拦她和谢观澜在一起。
她为什么要和全天下作对!
其次,她及笄才一年,她和谢观澜的爱情经历竟然这么丰富吗?!
都能写成话本子了!
总觉得谢观澜在骗她!
这个人除了皮囊一无是处,绝对不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她讪笑,“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进去?”
谢观澜眉骨下压。
怀中的少女待他过于生疏,令他生气。
他只是把他们的故事稍作加工,让他们的爱情看起来更加凄婉动人而已,她为什么不满意呢?
他似笑非笑,“有事。”
闻星落干笑一声,“什……什么事?”
谢观澜勾起她胸前的一根小辫子把玩,慢条斯理道:“宁宁与我私定终身,在青城山老君阁前发誓非我不嫁,我这趟来京,是为了履行婚约。”
闻星落:“啊?”
她不记得了呀!
她真的发过这种誓吗?
“所以……”谢观澜低头嗅了嗅她的小辫子,又在小辫子上落下一吻,“闻宁宁不准对除我以外的男人心动。”
闻星落抓回自己的小辫子。
她理了理被谢观澜弄毛躁的辫尾,有些心虚地抬眸看他一眼。
她不清楚她和贺愈、谢序迟发展到了哪一步。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她和谢观澜已经发展到了嫁娶这一步。
她哄他道:“我知道了,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裴凛的事,需要我出手吗?”谢观澜问。
闻星落摇摇头,“表姐已经告诉了我破解之法,想必明天就能见成效。更何况这是魏国内部之事,我不希望你插手。”
谢观澜颔首。
正欲回去,他想了想,又道:“你从前喜欢唤我子衡哥哥,每日都要唤上千百遍。”
闻星落乖巧,“子衡哥哥。”
谢观澜颇为受用。
终于把这厮送走了,闻星落长长松了口气。
她刚转身,却在转角撞上了贺愈。
贺愈客气道:“闻二小姐。”
闻星落惊疑不定,无法确定他和贺愈发展到了哪一步,也不清楚自己从前是怎么唤他的,于是干脆缄默不语。
贺愈复杂地看着她。
从前他以为西南边陲之地,生不出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
是以,当初闻月引提起闻星落已经被比他更好的男子喜欢过的时候,他是不信的。
可是今日在春日宴上看见谢观澜,他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男子比他更加俊逸潇洒。
但他贺愈同样是天之骄子,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他斟酌用词,“贺某已过弱冠之年,家母常常催促我迎娶公主。只是我这些年忙于读书,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直到那日在行宫撞见闻二姑娘,我才突然明悟何为心动。”
他是皇亲贵胄高门公子,当朝天子是他的亲舅舅,他从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喜好。
他对闻星落有好感,于是就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家父有愧于令堂,有意命我迎娶闻二姑娘,以此补偿令堂。不知闻二姑娘可否给我这个机会?”
闻星落呆若木鸡。
这个人怎么也提到了嫁娶?
平心而论,她看见谢观澜和看见贺愈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怀疑她根本不像那些世家小姐议论的那般,喜欢贺愈、勾引贺愈。
贺家也在背叛母亲的名单里,很可能是她为了帮母亲报仇,所以故意勾引贺愈,然后等他心动之后,再狠狠地羞辱他、甩掉他,让他丧失斗志沦为废物,让贺家损失一位继承人!
闻星落暗暗点头。
她果断拒绝,“多谢贺公子美意,只是我不想嫁给你。”
她福了一礼,径直离去。
贺愈怔住,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哑然失笑。
他贺愈,竟也有被瞧不上的时候。
此时,内侍们已经在园子里搭了高台,台子上妆点着各式鲜花,用来给谢缃营造跳舞时的花神氛围。
高台四周陈列桌案,众人纷纷落座,等着一睹谢缃的花神舞。
张贵妃温柔地理了理谢缃的舞裙,“缃儿今日扮演花神,有着独一无二的美貌,定能叫贺愈移不开眼。”
谢缃身上的舞裙是用轻纱制成,如同花瓣般层层叠叠轻盈娇艳,她卸去珠钗,满头长发用红绳束在腰后,只戴一只新编的花环,十分清新脱俗。
母女俩正笑盈盈说着话,闻月引穿戴着同样的舞裙和花环,高高昂着下巴,如同高贵冷艳的天鹅,冷不防从两人面前走过去。
张贵妃:“……”
谢缃:“……”

张贵妃皱着眉,唤来宫女厉声询问,“怎么回事?!”
宫女战战兢兢,“陛下说,让闻大姑娘和公主殿下一同跳花神舞。”
“那怎么行?!”谢缃尖叫,“我和母妃为了今日,准备了足足大半年,她闻月引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一来就要和我抢?!我找父皇说理去!”
她提着裙裾想去找谢折,可是谢折正和几位朝臣议事。
帝王鸢肩火色积威甚重,谢缃等在旁边,到底没敢直接质问。
从小到大,父皇看似很宠她,但实际上她对父皇总有种疏离感。
无论是节庆日还是她的生辰,尽管父皇在母妃宫里陪伴他们,可他总像是一个旁观者,她虽是孩子,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父皇看似亲昵实则置身事外的那种冷漠姿态。
她不怕母妃,却很害怕父皇……
魏姒出现在谢缃跟前,轻笑着垂眸看她,温声道:“陛下正在议事,公主殿下可是有什么话想和他说?”
谢缃咬了咬牙,愤恨地瞪她一眼,转身跑走了。
终于到了献舞的时候,谢缃被迫同闻月引一同登上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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