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傅行洲点点头。
方黎上前，用牙签扎起一颗热腾腾的牛肉丸，一口咬下去，肉汁顿时在嘴里爆开，香气四溢。
“好吃！”
她眼睛瞬间亮起来，迫不及待要跟人分享，于是想也没想就拿牙签又扎了一个，眼睛放光的递到傅行洲嘴边。
“你试试看，真的很不错。”
傅行洲心头一颤。
方黎双眼含笑的看着她，有星光在闪烁。
他低头咬下牛肉丸，心头一丝热流暗涌。
“嗯，好吃。”
方黎和傅行洲逛超市的同时，祁言醒了。
睁开眼的一瞬间就觉得脑袋跟炸开了一样，嗓子也疼的厉害。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卧室内。
他起身去外面找水喝。
猝不及防，和客厅里的沈芊羽四目相对。
“嗨，黛玉哥。”沈芊羽调侃。
什么玩意儿？哥可是猛男！
祁言刚想反驳，结果张嘴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一个字也说不出，脸憋的通红。
那虚弱的样子，感觉下一秒就要歇菜。
沈芊羽连忙倒了杯水给他，祁言一口下去，舌头瞬间冻住，咳得更惨烈了。
谁好人家给病人喝冰水！
“哦，抱歉，我我们家喝冰的习惯了！”
沈芊羽快速返回，又重新端来一杯。
于是，祁言的舌头再次惨遭袭击，不过这回是烫的。
短短一分钟内，他的口腔真切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极致体验。
一冷一热交替之下，咳的更厉害了，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祁言身残志坚的给自己弄了杯温水，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半，总算慢慢平息下来。
开口的先致谢。
“感谢你救了我，但是……”
他嘶哑着嗓音给出最诚挚建议，“答应我，千万不要再照顾任何病人。”
怕是在大小姐的照料下，那人只会死的更快。
沈芊羽饿的没劲儿，打发他再去睡会儿。
她坐不住，干脆出门去看那俩人怎么还不回来，刚走到电梯口，突然听见旁边楼道里似乎有人在争吵。
她悄悄过去一看，竟然是楚然和她未婚夫。
渣男语气不善：“你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
楚然漂亮的眼眸空空荡荡，眉宇间有种木然的神色，似乎连反驳的话都懒得说。
她没作声，男人更生气了。
“看见你这张脸就让人倒胃口，楚然，你最好识相一点，学会怎么讨好我，还有，不该问的事情要学会闭嘴。”
楚然眼中浮现出一抹讥讽。
动动唇道：“放心，你和我亲爱的妹妹，在生日宴会进行到一半就迫不及待上楼开房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这话听起来更像挑衅。
男人气急败坏，更加口不择言，冷笑一声道：“楚月可比你这个木头知情识趣多了。”
“那你怎么不和她在一起，非要拉我下地狱。”
“宝贝儿。”渣男语气下作。
“她那种女人只适合当情人，而你才是妻子的最佳人选，学乖点，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混蛋！”
楚然克制不住的给了他一耳光，指尖都在颤抖。
“贱人，竟然打我！”渣男说着就要还手。
这沈芊羽哪看得下去，当即咳嗽出声，假装不经意路过：“楚然，你在这呢，怪不得到处找不到你。”
有外人在，还是赫赫有名的沈家大小姐，男人不得不维持面上的体面，讪笑着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
沈芊羽白眼都要翻上天，对着他的背影恶狠狠竖起中指，外加一套空气组合拳。
打完拳她回头看楚然，关心道：“还好吗？”
楚然已经恢复了平静，勉强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帮我解围。”
沈芊羽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反正渣男的事情圈内人尽皆知。
她直白道：“干嘛委屈自己嫁给这种烂人，你这是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任。”
楚然知道她是好意，但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她苦笑一下，低垂着眼眸说：“我知道。”
沈芊羽又骂了渣男几句，看楚然脸色不怎么好，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归根结底是别人的私事儿。
她自己的感情问题还处理的一塌糊涂，也没什么资格给别人出主意。
想到楚然和祁言是朋友，还是能参加生日派对且没有利益关系的朋友，应该挺熟。
她随口道：“祁言刚才晕倒了，就在3901休息，你要不要去看看他，顺便休息一下。”
楚然抬头，神色有些紧张：“他晕倒了？”
“嗯，高烧三十九度，刚从派对出来就倒了，还咳嗽，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楚然表情有些纠结，刚鼓起勇气想去看看。
就见沈芊羽歪着头朝她身后喊：“你俩也太慢了，再不回来我饿的都要啃人了。”
楚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走过来的女孩，正是祁言带来的女朋友。
她认得这个女孩，叫方黎，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
楚然的那点勇气顷刻瓦解。
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呢？
她眸中闪过一丝苦涩，“不了，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今天谢谢你。”
说完就离开了。
背影倔强而忧伤，真真是我见犹怜。
美女被渣男欺负成这样，沈芊羽气炸了，义愤填膺把刚才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
“狗男人，贱死了。”
沈芊羽骂完看向傅行洲，问：“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吗？”
“嗯？”
沈芊羽眯起眼睛道：“天凉了，王氏该破产了，我的意思，懂？”
是的，楚然未婚夫刚巧姓王。
傅行洲没忍住往她头上狠狠揉了一下。
“我是企业家，不是黑社会，没那么大能耐。”
他俩的对话明明很好笑，但方黎笑不出来。
要是祁言知道他心爱的女神，竟然被这姓王的如此欺辱，他不得心疼死。
况且人现在还病成这样，自顾不暇。
还是等病好了再告诉他吧，至于要抢婚还是要祝福，那就看他自己了。
当然，方黎希望是前者。
保险起见，她嘱咐沈芊羽，等下先不要在祁言面前提楚然的事情，免得刺激到他。
沈芊羽从派对那深情一眼就开始怀疑了。
“他俩到底什么关系，祁言知道楚然过的不好，为什么会受刺激？好朋友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方黎想了想，索性跟她交底。
小声道：“其实楚然是祁言暗恋多年的女神。”
“怪不得。”
沈芊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说他刚才看人家楚然眼神那么黏糊呢，原来……”
“等等。”
沈芊羽顿住，不解的看向方黎。
发出灵魂疑问：“那你还陪他来参加楚然的生日会，你不吃醋？”
“我吃哪门子醋！”
方黎说完，两人均是一愣。
糟糕，差点忘记自己的身份是现女友了。
她赶紧找补道：“我天生大度！”
沈芊羽不理解：“这不是大不大度的问题，是原则问题，自己男朋友心里住着别人，反正我忍不了。”
方黎打马虎眼：“凑合过呗。”
沈芊羽趁机又开始劝分，但方黎始终含糊其辞，气的她头顶直冒烟。
从前方黎劝她的话，她全数奉还。
“我看你才是恋爱脑，赶紧跟他拜拜，本小姐给你介绍好男人。”
“你要给我介绍谁？，先说一下，不是吴彦祖级别的我可不谈。”
“挑的你！”沈芊羽眨眨眼，“他怎么样？”
方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傅行洲正在厨房那边处理食材。
方黎很是无语，这女人简直乱点鸳鸯谱。
她和傅行洲，天与地，云与泥的区别。
怎么可能！
“好饿，咱准备一下赶紧开饭吧，我买了超好吃的牛肉丸。”
方黎赶紧岔开话题。
沈芊羽果然被勾起馋虫，不再念叨了。
开放性厨房内，傅行洲看着方黎的方向微微出神。
他刚捕捉到一个重要信息。
祁言和楚然，似乎有旧情。
这样的话，那他也不是不可以用点手段，满足一下沈芊羽的愿望。
如果楚然能够解除婚约，选择和祁言在一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抢走方黎。
他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拨通阿文的电话，“给我查两个人的资料，越快越好。”
食材都是现成的，洗洗就能上桌。
随着鸳鸯锅底逐渐沸腾，这套性冷淡风的豪华套房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次开火。
沈芊羽从滚烫的麻辣锅中捞出一片牛肉，再往油碟里一沾。
放入口中的瞬间，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明天我将给所有人好脸色。”她无限满足。
傅行洲吃不了辣，主攻清汤锅，慢条斯理的夹起一筷子鲜嫩的羔羊肉，细细品味。
吃相斯文，动作轻慢，格外赏心悦目。
“吃啊。”沈芊羽催促，“牛肉再煮就老了。”
方黎也捞起一片肉，裹了蘸料还要在干辣椒碟子里滚一圈。
三人口味各异，但吃的很开心。
火锅的辛辣与食物的鲜香交融，热气腾腾，这套宛如样板间的套房，总算有了人间烟火气。
祁言被香味吸引，从床上爬起来一步步晃悠到桌前。
刚好到吃药的点，方黎顺嘴提醒他。
祁言给自己拿了碗筷坐下，沙哑着嗓子说：“空腹吃药就是找死，我先来口涮羊肉。”
锅底辣度五颗星。
他一口下去直接飙出两行泪，嗓子彻底废了。
工作日，上午十点。
方黎刚泡杯咖啡回到工位，行政姑娘过来喊她：“方黎，张总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方黎疑惑，大领导找她干嘛？
张总一般不直接和员工对接工作，上回单独找她还是在公司走廊，顺嘴让她下楼帮忙取个快递。
除此之外，除了开会，她和张总在公司基本属于零交流。
而且张总这人看着和颜悦色，其实手段强硬也颇有城府，公司大多员工都有点怕他。
方黎也不例外。
行政姑娘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嘱咐方黎现在就过去。
过去就过去。
方黎放下咖啡，拿上笔和本子，怀着疑问的心情敲开了张总办公室的门。
“进。”
“张总，您找我。”
推开门，张总正坐在案前泡茶，一脸和善的招呼她，“别站着，坐。”
方黎更忐忑了。
坐下后，张总一边摆弄他的全套紫砂茶具，一边和她闲聊。
来公司多久了？适应不适应？
家是本地的？父母身体可好？
工作中有什么难处？等等。
方黎摸不着头脑，一边老老实实回答一边看张总悠闲自得的泡茶。
同时，心中警铃大作。
领导请喝茶，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一般情况下，不是降薪就是撵人。
可她思来想去，也没从过往的任何细枝末节中，找出自己哪里得罪了大领导。
而且，即便要炒她鱿鱼，那也是人事部的事儿，需要张总一个大领导出面？
她手里也没掌握公司任何核心机密啊？
这种怀柔政策对于她这种小虾米来说，实在称得上杀鸡用牛刀。
就在方黎百思不得其解时。
张总已经用花里胡哨的动作，将整壶茶水倒腾的仅剩一点，然后倒自己和她面前瓶盖子大小的茶盅里。
张总笑邀：“尝尝。”
就那么一丁点，连润润嗓子的作用都起不到，更别说解渴了。
方黎一口豪饮，刚要用“好喝”二字敷衍了事，结果正对上张总殷切的笑脸。
哎，打工人难，打工人苦。
打工人连喝个茶都得即兴来个喝后感。
奈何她对茶叶压根没研究，六位数的老同兴，她也只能喝出个树叶味儿。
她拼命调动脑细胞，然后灵机一动。
“这茶不错，前调清香，后调微苦，余味丝丝甘甜，一口下去沁人心扉，仿佛山野之香在口腔徐徐绽放，让人回味无穷！”
感谢祁言，没想到他这套装逼话术还挺管用。
张总大喜，不由得点头夸赞：“不错啊小方，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精通茶道，有品位。”
方黎嘴上谦虚：“张总过奖。”
其实心里想的是，我压根一点都不通，但我是懂如何套公式的。
再一次感谢祁言，伟大的装逼界战士。
东拉西扯十余分钟，方黎脸都快笑僵了，张总才打发她出去。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她临时去星洲送个资料。
这事儿方黎倒是常干，毕竟她之前在公司的人设是受气包，就连保洁大姐都能使唤她两句。
正好这几天一直守在电脑前劳作，颈椎都要废了。
正好带薪出去摸个鱼。
看她拿包要出门，林心蕊从电脑屏幕后探出头问：“你去哪儿？”
“星洲，张总让我去送资料。”
“哦。”
旁边小梦也凑过来，“那你中午回公司吃饭吗？”
“不回了。”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不一定能赶回来。
正好那边有家她馋了很久的网红蛋糕店，方黎准备顺道去打个卡。
“不要太想我，下午回来给你俩带小蛋糕吃。”
“爱黎姐，黎姐么么哒。”小梦星星眼。
林心蕊接话：“顺便给我带杯奶茶，芋泥波波少冰三分甜。”
小梦瞅她：“如果我没失忆的话，你不是昨天才发誓要减肥？”
林心蕊道：“热量缺口懂不懂，平时我都是全糖，今天只要三分，缺了七分呢，我指定能瘦。”
小梦：“……”
小梦竖起大拇指：“逻辑之神。”
自打那次酒吧惊魂夜后，方黎和林心蕊冰释前嫌，加上小梦三人，形成了相爱相杀的饭搭子组合。
林心蕊一生气就叉腰瞪眼，跟动画片中的人物一样，特别生动。
而且她和小梦经常菜鸡互啄，方黎看她俩互掐跟看动画片似的，可好玩了。
挥别饭搭子，方黎驱驴上路。
历经半个小时，抵达星洲集团总部。
停好小驴，她在金光闪闪的大楼下站定。
抬头的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李白那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名句。
她有些许凌乱，实在无法将这座高耸入云的大厦主人，和那个午夜十二点跟她在路边摊吃烤串的清纯男大联系在一起。
万分感慨之下，她走进大楼。
不出所料，没有预约，别说见到傅行洲了，她连电梯的门闸都进不去。
但张总交代了，这份资料很重要，必须亲自交到傅行洲手里。
方黎不敢掉以轻心，势必要完成任务。
别看手里的牛皮纸袋不起眼，说不定里面就装着好几个亿的大单子。
怪不得张总亲自泡茶给她喝，今天这跑腿儿的活可不好干。
这中年老男人，不愧是老奸巨猾。
十分钟过去了，她依旧被大厅那位一看就很敬业的前台美女，温柔且坚定的，死死拦在门闸之外。
“不好意思女士，没有预约的话，是不允许进入的。”
“那能帮我传个话吗，我给傅总送份资料就走。”
“抱歉，我没有这个权限。”
“那我怎么样才能见到他呢？”
美女微笑：“您需要提前一个月和总裁办预约，秘书审核后，会跟您沟通具体会面时间。”
怕是还没约上，自己就先失业了。
她发愁：“我们领导说这份资料必须今天送到，有没有别的途径能见到他呢？”
大概是同为打工人的惺惺相惜，美女共情了。
她压低声音说：“有。”
方黎眼睛瞬间亮了，只见美女环顾四周，然后靠近她，悄声道：“你要真有急事的话，可以去负二层停车场，守株待兔。”
倒是个方法。
她问：“傅总一般什么时候离开？”
这美女就不清楚了，领导又不需要打卡，来去自由，守株待兔也只能碰碰运气。
行吧，方黎不好再为难人家。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动用私人关系，给傅行洲发个微信试试。
虽然公事私联显得不那么专业，但她也没办法，总不能真去停车场蹲点吧，岂不是跟狗仔一样。
而且也不一定能逮到他，白白浪费时间。
等会儿她还得去买小蛋糕呢，牛马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方黎拿出手机，点开傅行洲的微信，对话框里的内容还停留在之前约铁板烧那次。
她编辑一行文字：傅总，张总让我来给您送资料，方便见一面吗？
默读三遍，点击发送。
感觉太生硬，于是又发了一个猫咪搓手，带有“期待”二字的表情包。
发完立刻后悔，太幼稚了。
但又不好撤回，怕会显得更幼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