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姈心中倏然一紧,薛妃知道自己独自进去,才有了眼下的盘问。
“回娘娘的话,皇上正忙着,奴婢把汤送到御前就出来了。”她谨慎的回答。
薛妃让她把当时的情形说一遍。
薛姈如实讲完,本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只是隐去了皇上替她扶了托盘和赐药的事。
她有自己的私心。
一来她不想为薛妃所用,二来不想承受薛妃的妒火。
从前她还算是跟薛妃一条心,得知薛妃的真实意图后,却是不能了。
薛妃明显有些不信,可当时只有薛姈一人在,也不能说薛姈隐瞒,只得勉强笑了笑。
“你辛苦了,回去歇着罢。”
然而薛姈一走,薛妃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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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性命
“本宫看她对答如流,定是早就备了腹稿。”薛妃抬手狠狠拍在身侧的小几上,冷声道:“只怕今日的事有猫腻!”
虽说此事是她授意,可皇上真的召见了薛姈,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尤其是见薛姈迟迟未归,她越来越不安,渐渐有了种荒谬的想法,皇上会临幸薛姈!
白芷自小就在她身边服侍,最懂她的心思,连忙上前安抚道:“奴婢瞧着阿姈姑娘衣衫整齐,面色如常,且皇上政务繁忙,哪里有心情呢。”
看薛妃脸色仍是难看,白芷又宽慰她:“娘娘,待到事成之后,阿姈姑娘还不是任您拿捏?”
薛妃像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
白芷柔声道:“奴婢让小厨房炖了碗燕窝,娘娘好歹吃些。”
薛妃点了点头,算是把这事揭过去了。
抛开娘娘心里的拈酸吃醋,皇上肯见阿姈姑娘,实则是个好消息。
白芷暗自松了口气,招呼人进来,服侍薛妃漱口用饭。
薛姈一身疲惫的回到厢房,推开门,桌上空荡荡的连冷饭都没有。
她本就没胃口,拿起水壶倒了杯凉水灌了下去,就去了里屋换衣裳。
身上的新衣并不合身,换衣裳时不慎袖子拖地,只听“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袖中掉落,顺着袖子滚了下去。
薛姈循声看去,一个精致的青玉圆盒躺在地上。她弯腰捡了起来,正是天子所赐伤药。
迟疑了片刻,薛姈起身去外面要了些热水。
擦洗过身体后,她回到床上褪下衬裤,只见光洁纤细的小腿还有些清晰可见的淤青,尤其是膝盖最重。
她手上的伤已经足够搪塞薛妃,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薛姈取了一团药膏,动作轻柔的涂在伤处。药膏清凉又有一丝淡淡的清香,似乎抚平了痛楚。
皇上似乎对她有一丝照拂。
薛姈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日傍晚在福宁殿的情形。
当时她被皇上的问话惊到,险些没站稳。若当时皇上不替她扶住托盘,汤会泼到她身上。
哪怕皇上不怪罪她御前失仪,可她要出门非得另换一身衣裳不可,到时候更会引来薛妃的猜忌,回来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宫中从不缺美人,她确信皇上并非对她见色起意。
皇上是天下之主,想要的自然会有人主动奉上,何必大费周折?
她想得有些头疼,今日有些疲乏,过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
薛姈醒来时已天色大亮。
虽说今日她没被安排去殿中当值,可薛妃本就善妒,又心有怨气,难免不会再盘问她,还是要预备着。
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起身随手拿过了搭在椅子上的衣裳。虽只穿了一回,也得拿去洗干净。
薛姈收到一半,忽然发现袖口上有一根细细的软毛,一半黄一半白。看着有几分眼熟,好像是根猫毛。
奇怪,她的衣裳是昨日傍晚新上身的,这期间并没有遇到小猫……
薛姈正犯嘀咕,忽然门外响起绣棠的声音,她在跟同住这边厢房的宫女说话。
“我来给阿姈姑娘送早饭。”
见绣棠来,薛姈暂且搁下衣裳,起身去给她开门。
“小莲有些不舒服,我替她来的。”绣棠还没进门,就先解释了来意。
这刻意的解释,让薛姈觉出一丝不对来。果然在关上门后,绣棠一见她就红了眼圈。
薛姈心中一动,低声问道:“可是查到了白芷下的药?”
绣棠用力点了点头,咬牙齿切的道:“她给您下的药,是缠情!”
“缠情”二字一出,薛姈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缠情是能催生情欲的迷药,在烟花之地也是最不入流的手段。
当年她娘亲跟着外祖母去侯府送菜,心智不齐的她误食被混入“缠情”的糕点,又误打误撞进了被世子薛景洲被设局的书房,两人发生了关系。
事后查出真相,是侯府自负貌美的侍女见世子夫人身体孱弱又膝下只有一女,才动了歪心思,趁着那几日侯府宴客忙碌,想要借此接近世子上位。
世子夫人受了刺激,从此身体一日比日一差,在薛妃尚未成年时就撒手人寰。
薛姈攥着衣角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薛妃自己就是“缠情”的受害者,竟也用此药害人!
可若真的是此药,也就能解释通薛妃的计划。
少量多次在她身体里积攒药性,在薛妃需要的时候催动药性,制造机会让她去到皇上身边。
若皇上到时震怒,也是她一个宫女心存非分之想,从此绝了薛家女入宫的路,也不会牵连到有皇嗣功劳的薛妃。
到时候她就成了虚荣攀附的背主之人,毕竟阖宫都知道薛妃有用她争宠的心思,直接献给皇上即可,不必用这种低劣的手段。
若皇上要了她,薛妃就可以故作宽容大度,请皇上给她个低位,她不仅要愧疚,更要对薛妃感激涕零。
薛妃的目标从开始就很明确,就是要她的性命,或生不如死,只看她这条命能为薛妃做多少贡献。
薛姈想通之后,心中的惊惧不安反而淡了。
“姑娘,今早我听见白芷又让人准备做糕点的食材,她要亲自给薛妃做。”白芷心急如焚的开口,这是她一早就赶来的缘故。“这药她随身带着,别人碰不到。”
姑娘的外祖母心有余悸,尤其是姑娘出落得一日比一日好,早早就让她和雪檀都学着辨认些特殊的药材。
薛姈抬眸,沉着道:“这也不难,那就都毁了。”
巳时初刻。
白芷到了小厨房后,看到沾着炉灰的灶台,眼中露出嫌弃之色。
自从当了主子身边的大宫女后,她鲜少亲自下厨,尤其是在夏天,在灶上干活着实是煎熬。
她皱着眉选了净些的灶台,眼看灶火还未烧好,就挽起袖子去了隔间准备熬馅料。确认四下无人后,她从随身的荷包里,拿住一个纸包。
厨房里的闷热让她心烦意乱,没有发现,有一道身影不知不觉到了后门。薛姈在灶边用麦秸秆在桶里点了把火,很快有一阵白烟飘出。
当白芷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后面已经冒出了大团的浓烟。
着火了!
“走水了!小厨房走水了——”白芷下意识大喊大叫,却被呛了一口浓烟,咳嗽个不停。
白芷拿帕子捂着嘴就要逃走,忽地想起纸包没拿。她正要伸手去够,却因为有烟看不清,慌乱间打翻了纸包。
自己性命要紧,她抬脚把纸包踢进了火堆,彻底销毁。
看到小厨房冒出不正常的烟雾,被打发走的宫人们意识到不对,纷纷围了过来。绣棠冲在前头,提着水桶进去,见火被控制在桶里,她用力扇风,让更多浓烟飘出去。
她趁机跑出来大喊:“水还不够,快去再取些!”
正值白芷惊慌失措的冲出来,闻言立刻嘶吼道:“快去抬水——”
一时间小厨房门前乱做一团,有人去抬水,有人扶着白芷去禀告主子,绣棠则是在别人进来前,浇灭了桶里的火,将里面的灰烬倒了出来。
薛姈趁着人多手杂、浓烟尚未散去,悄悄从后院的角门离开。
为了不被人撞见,她没回自己屋子,顺路去了人迹罕至的小佛堂。
当今太后一心向佛,宫妃们投其所好,也纷纷在自己宫中设了小佛堂,薛妃自然也跟着做做样子。
等薛姈到时,这里空无一人。她只需要等上一刻钟的时间,绕路回自己房中即可。
她才进去,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娘娘慢些,仔细门槛。”
她连忙窗外看去,发现薛妃和白芷一前一后快要走到门口。
莫非薛妃被小厨房走水吓到?这才来佛前参拜?
薛姈再出去已经来不及,她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闪身躲进了暗室里。
若薛妃真的受惊,或许在心神不宁之际,还能吐露些秘密,到时自己也能多些握在手中的筹码。
薛姈轻轻放下手中的软帘,顺着留下的缝隙往外看。
薛妃的脸色苍白,精神也不好。白芷则是还穿着沾满了烟灰的衣裳,颇有几分狼狈。
两人进来后并未多言,白芷上前取了供桌上的檀香点好,递到了薛妃手上。
薛妃接过檀香在佛前拜了拜,亲手将香插到香炉。随后垂眸静立了片刻,她才由白芷扶着在旁边的太师椅坐下。
只听白芷低声问道:“娘娘可好些了?”
薛妃颔首,旋即又抬眼,目光轻飘飘扫过佛堂。薛姈心中一紧,险些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下一刻,只听薛妃幽幽道:“当年那场大火,怎么没把薛姈一起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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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妃声音不高,可薛姈就躲在一帘之隔的暗室,听的一清二楚。
她失神地望向佛前点燃的檀香,恍惚间,她又看到了那日的火海。
滚滚浓烟呛得她无法呼吸,迅速蔓延的火焰灼伤了人的皮肤,不,不是她的,她没有受伤。
娘亲将她严严实实的护在怀中,用尽全身力气将她从窗边推了出去。
娘亲在生命最后一刻,神志似是恢复了清明。
火光映着娘亲温柔的面庞,那双漂亮的眸子不舍的望着她。娘亲呛了烟,已然说不出话,可她不停张合的口型,薛姈还是分辨了出来。
“好好活下去。”
供台前。
白芷觉得在佛前说这些不妥,又不敢忤逆主子,只得含糊的应付:“活下来也无妨,她不过您用着顺手的工具,物尽其用也就罢了。”
见主子眉眼间仍有一抹惊魂未定的惶然,白芷岔开话题道:“佛祖保佑娘娘呢,一切邪祟都近近不得娘娘的身。”
“本宫有什么可怕的?”薛妃美艳的面庞上一丝狠戾,她扬起下巴,嗓音不自觉提高道:“那个白痴死了活该,谁让她勾引爹爹——”
沉浸在悲伤中的薛姈听到这话,僵硬地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薛妃无缘无故为何会提起娘亲?
那场大火后,当地府衙的人来查过,说是流匪盗窃财物打翻了烛台,怕主人看清他们容貌去报官,一不做二不休锁上了门,断了屋内人的生路。
当年的事,难道还有隐情?
薛姈脑子里响起一阵阵嗡鸣,她狠狠咬住下唇,疼痛让她神志恢复了一丝清明。
薛妃不追查起火的缘由,反而先来拜佛求心安,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如果当年的事跟薛妃脱不开干系——想到这个可能,薛姈身上一阵阵发冷,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颤抖。
外面主仆二人浑然不知。
白芷站在薛妃身边连连点头,虽说主子这番疾言厉色是在掩饰心虚,自己也不能戳破。
薛妃总算觉得气顺了些,她抚了抚胸口,扶着白芷的手起身。
临走前,还不忘厌烦的嘟囔了一句,“真是讨厌,死了都不安分。”
薛姈攥紧了拳头,霎时间眼底涌起滔天恨意。
娘亲心智不全,却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
她小时候不懂事时,也曾怨恨过娘亲为何不能像个正常人。
可娘亲总是能包容她的坏脾气,带着温柔笑意唤她的小名,努力学着给她扎头发、做衣裳,在她被堂姐们欺负时,娘亲总是站出来护在她面前。
哪怕爹爹早逝后,她们在侯府的日子难过,娘亲因听别人说,在这里她才能有好前程,一直在默默忍受。
待她长大些懂了娘亲的不易时,主动提出离开侯府,去乡下跟外祖母住在一起,果然娘亲一日日开朗起来。
可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毁了一切,懊恼和愧疚一日日折磨着她,如果不是自己决定搬出侯府,或许娘亲就不会死。
薛姈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薛妃离开的身影。
她失去了最爱的娘亲,凭什么罪魁祸首还好端端活着?
她要让当初害死娘亲的人,血债血偿。
等薛姈强压下情绪回到厢房时,绣棠已经到了。
薛姈上下打量了绣棠,见她周身无碍,轻声问道:“都还顺利吧?”
绣棠正要开口时,发现姑娘看似平静,眼神却哀恸,整个人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悲伤。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姑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薛姈双眸布满红血丝,还没说话,在绣棠面前,她终于哭了出来。
她缓了缓,用力挤出几个字。“娘亲的死跟薛家脱不开干系,极可能就是薛妃下的毒手。”
“绣棠,我要给娘亲报仇。”
绣棠听着姑娘压抑痛苦的哭声,她心如刀绞,紧紧握住姑娘的手。
“听姑娘的。”
小厨房走水的事没有闹大,甚至被死死瞒住,延福宫的人被勒令不得对外提起。
灶上的人查到了缘由,是灶火烧穿了锅底,有烟灰飞到别处才起了火,索性只是烟雾大,烧得并不厉害。
此事细究起来是白芷烧火时没上心,且又牵扯到用药的事,只当意外是最好的选择。
大抵薛妃的计划一时无法进行,为了笼络住她,还特意让绣棠搬过去跟她同住。
如此正好方便了薛姈,她出门不似以前容易,绣棠人勤快嘴也甜,常被派出去做些跑腿的事,顺带还能打探些消息。
这日午后,重新回来当值的薛姈端着煮好的安神汤从小厨房回来。
殿中静悄悄的,她轻步走了进去。正在软榻上小憩的薛妃,听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
“娘娘,安神汤好了。”薛姈抬手将汤送到薛妃手边,正要转身拿汤匙时,却被薛妃握住了手腕。
“你的手又是什么回事?”薛妃目光锐利的盯着她,寒声问。
见薛妃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薛姈忍着厌恶垂眸看去,那日去小厨房弄出浓烟,她的手不慎碰到了火折子。
薛姈没露出一丝心虚,她低眉颔首道:“奴婢端汤时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薛妃却不信。
自从薛姈送汤到御前后,尤其是盘问过采枝薛姈进去的时间,她总觉得薛姈隐瞒了什么。
比如此刻看到她手上的伤痕,薛妃猜测着极有可能是薛姈去福宁殿时,自作聪明搞了些小动作所致。
薛妃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她一番,却也挑不出错处来,正好银柳进来回禀从内务司领来的份例银子,胡乱训斥了句“本宫的话你都当耳旁风”,这才让她脱身。
还没到下值的时候,薛姈去了外间。薛妃昨日让自己给她绣一件寝衣,要求极高。
薛姈选好了花样和料子,正在挑线时,眼前被递上了一盒药膏。
她抬头看去,对上一张和气的笑脸,是银柳。
银柳在她身边坐下,拿过薛姈手中的绣线。“这药膏是娘娘给您的,涂上好的快些,奴婢帮您分线。”
薛姈含笑道谢,接过了药膏。
“娘娘这几日睡得不好,有些心神恍惚。”银柳替薛妃解释了一句,柔声道:“姑娘别往心里去。”
银柳是在薛妃入宫之前就在延福宫的旧人,不比白芷得薛妃信任,却也因资历深很得薛妃重用。
“多谢银柳姐姐提点。”薛姈她浅浅笑了下,眼底却有几分怅然。“我常年住在乡下庄子,手脚粗笨,做事总是不合娘娘心意。”
银柳安慰了她两句,看着她温顺乖巧的模样,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主子的事她不好插手,这样姿容出众的堂妹带在身边却又磋磨,娘娘就不怕日子久了,姐妹离心么?
皇上并不反感阿姈姑娘,娘娘合该正式跟皇上谈一谈。阿姈姑娘有了位份,也好安稳的留在延福宫为娘娘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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