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时衍听得很认真,适时反问,“那我呢?”
“你和他当然不一样呀,竞赛班的学生叫你老大诶,我们简老师的上课氛围肯定是很好很好的。”
其实是陶枝念爱屋及乌了,她没听过简时衍上课,只有之前麻烦做分享经验的旁听,印象浅薄。对方慷慨激扬讲得五谷丰登,她忙着自己的事情,间隙抽空抬头看了几眼板书。
在台上谈及学习方法和复习思路时,简时衍逻辑清晰富有条理,融合日常相处的感受,因此猜想正式的教学课上,估计对方把握上课的节奏应当也是不拖泥带水的调性。
“况且,单论人品,我男朋友肯定要比那种人好很多啊。”
陶枝念越来越会说漂亮话了,相处多了,有时候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拾阶而上,她跑得很快,不愿意让他碰了。
临走前,陶枝念还是给了让步,“等放假吧,我过去和你住。”
第57章 .请多麻烦一下,你的男朋友
等到何时何地再履行的约定,本身就是很弹性的承诺,生活砸下巨斧,变天来得那样快。
待她赶到住院部,门外围满了人,哀嚎从廊外便能听得一清二楚,那股心脏狂跳的错乱感,催促着她必须趿着麻木的脚步往前走。
虚惊一场,该当节哀的是隔壁床位的病友。住了半年,器官积水,感染发现得晚,没能抢救过来。
女人拉开帘布,见到了能够下床行走的父亲。恍如隔世,倒不敢上前了,嗓子异常干涩,连“爸爸”的称谓都变得陌生。
“愣着干嘛,来了还不快帮忙收拾东西。”陈淑文一嗓子打破沉默,回归现实,陶枝念病历单藏进了随身包里,接过租赁表下楼付费用。
接到电话时,陶枝念刚打到计程车,准备从中心医院回单位。她向来经期不调,读书时心理压力大,更是有过姨妈出走的记录,所以对此格外上心在意。
她具备基本的生理常识,受孕需要周期,和简时衍发生关系正好在排卵期那几天,每天在工位上听多了同事传授育儿故事,心理作用导致小腹隐隐作痛,她莫名感到一阵不安,害怕病症是尿路感染。
以防万一,趁工作日人少,陶枝念约了专家会诊。
问及发生时有套无套,她模糊地说清来龙去脉,“应该每次都是有的。”
莫非能在某领域做到精英的人,皆有三头六臂的精力,简时衍在体力上甩她几条街,无氧运动进行到第二次第三次的后半程,她已经记不起具体的感受了,只顾打着瞌睡配合他。
清扫现场和收尾工作都是男友亲力亲为,似乎结束后都是陶枝念每次裹着浴巾,拍拍屁股走人去隔壁屋洗漱,然后沾床就睡。
医师瞥她一眼,让她躺到检查台上。
鼻尖闻到消毒水的气味,检查过程非常不舒适,下一位患者又该进来了,对方开过消炎药,中肯建议道,“看彩超倒是没什么大碍,年轻人注意频率。”
陶枝念吭哧吭哧点头,一番流程走下来,沉默地穿梭在孕妈妈中间等待结果,经历房事后,果然遭罪的还是女人。
器材付费就在方才的西药取药处旁边,医护人员多嘴地问她是不是刚才忘拿药了,陶枝念摇头,推起轮椅,庆幸没拉上陈西禾作伴。
临城的市区总给人那样小的错觉,三甲医院遇到熟人本不是一件尴尬的事情,要熟不熟的才最要命。
许凪远叫住她,“弟妹,这么巧啊。”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陈桑梧这俩天和陈桑晔闹掰了,整日闹绝食呢,对自己倒是狠,反锁在屋不吃不喝,估计在英国就长期饮食不规律,差点熬成胃穿孔。
话筒外依稀还有其他女人的声音,徐淮还在酒店大床房潇洒,“陈桑梧成天喊着死也不嫁,我呢,不稀得也想和她过日子。”
没个正形,礼义廉的徐淮吊儿郎当,对名义上快结下亲的媳妇充耳不闻,“再说了,小梧闹绝食又不是第一次了。这次什么理由?多半为了简时衍吧,你给他打个电话,骗他来医院看望病情,小梧指定立马能走能跳。”
许凪远差点一口老血没上来,去你的简时衍啊。陈桑晔还在忙公司事务,他倒成了手术室外的陪床的冤种。
人果然不能念叨,他哪敢去招惹简时衍,准备去给小梧买生煎,转头就遇上正牌小女友。
许老板热心肠,人拥上前帮忙,“来医院怎么没拉上时衍陪你呢?重不重啊,我帮你推上楼吧。”
陶枝念连忙拒绝,结果呢,刚好在电梯口碰上下楼的陶家人。
许凪远自然猜不到,他竟然先一步抢在简时衍面前,以一己之力在弟妹家人面前刷出了存在感。
气氛不由分说,陶枝念将许凪远归结为陌生人阵营,陈淑文态度是很微妙的,谁想得到许凪远当真亲力亲为,弟妹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老油条地摆出对待潜在客户的架势,高情商地送他们到停车场。
一家四口,以中轴线划分阵营。
陶枝念和陶正坐在后排,始终是沉默着的,回陶家再回单位,来回折腾得一个小时。她在下个路口适时叫停,“学校还有工作,前面地铁站停一下吧。”
话音带着浊气,陶正含糊声嗓对女儿表达关切,“小枝,还没放假啊。”
“快了。” 陶枝念偏头看向窗外,雾霾霾的,阴沉地仿佛下一秒又该变天。
陈淑文没好气道,“看你们校历的通知,不是腊月十八前就放假了。”
她无语,“那是学生离校的时间。”
女人调转话锋,有意试探,“刚才那人是你同事?”
“荣记的老板,我们办公室同事的朋友,所以认识。”
陶枝念言简意赅,知道再怎么解释陈淑文都会误会。
“看起来倒还是仪表堂堂的,就是精明圆滑,不适合你。”
陈淑文的排她性,是女字旁的她,总不相信她说的话,往往结尾不忘填上一句贬低。
陶枝念冷笑,没搭茬。母女吵架一触即发,下车前,划清界限,“医院的账我今天平掉了,这个月不会再交月供了。”
陈淑文嘴上不饶人,“谁稀罕你每个月给的那两千块啊。”
最终还是陈西禾从中调和,唯一知晓那位简老师存在,试图转移话题,聊到今晚吃什么好呢。
陶枝念回到办公室,恰好聊到分享八卦的白热化阶段。
为首的张清乔煞有其事地说,“你们知道自主复习期间,有学生接吻在行政楼被主任撞到了吗。”
学校明令禁烟,至少在教学区明令禁止,仓储室南边平日少有人去,某位大领导犯了烟瘾,刚好棒打鸳鸯。
事发时陶枝念不在校,她对班里学生闹事的严重程度,衡量标准分明,取决于主任有没有给她夺命连环电话。
底下学生学乖了,好不容易熬到学期末尾,准确的年级排名拉表还没出来,实际上个个心早飞走了,她在讲台上分析考卷,底下女孩子们偷偷互传纸条,分享言情小说。
陶枝念对此睁只眼闭只眼,能忍则忍,彼此放过,大家都过个好年。话虽如此,她还是表现出感兴趣,没让张清乔尴尬。
陶枝念清理起桌面堆起来的杂物,配合着问了句,“哪个班的?”
“哎,重点不是哪个班的啦。刚刚家长闹到学校,女孩子竟然怀孕了。”
“什么?”陶枝念大吃一惊,从教以来,没想到临城中学也会有这样的离谱事,“或许是乌龙吧。”
人云亦云,缺乏性教育普及的女生,未能保护好自己,走上歧途。人们时常惋惜青少年自毁前程,陶枝念不愿再说评价,没再参与话题的讨论。
和简时衍厮混期间,陶枝念连着几天没有坐班,逃不过加班定律,有时候真的是有下班魔咒,时间却忽然开始变得不够用了起来。
临放学有个女孩子拿着答疑牌来找她谈心,许是已经哭过一次,泪痕未干。
“老师,我这次期末考试可能要完蛋了。”
女孩垂丧着脑袋,没半点往日在班里嬉笑打闹的活力,说起考试作文没写完剩了两三百字,数学对过答案,选择题写对了五个,大题目答案也和别人不一样。
陶枝念气极反笑,其实关注到卷面情况,出于心态考虑,“我上课的时候怎么说的?”
她当然知道学生来找她的本意是什么,并不单纯出自同班主任交心说心里话,寻找缓和焦虑的解药,因已知必然失败的科目,提前放榜前来陶枝念这儿打预防针,求个心安。
女生吃瘪,“你说,不要对答案。可大家考完试都在班级里讨厌呀,长耳朵了就会听到正确答案。”
“......”
安抚好小女孩的情绪,离高三放学都只剩最后15分钟,高二寝室熄灯时间早,四十分钟的洗漱时间。
女孩是住宿生,陶枝念无奈地再多说了一句,“下次考完试,该做什么?”
青春期的小女孩情绪多变,来得快去得也快,兼具外露性和爆发性。
如今哭也哭完了,先前的阴郁一扫而空,连忙应声,“藏起考卷,然后认真写过失性十分总结,争取下次不犯同样的错。”
陶枝念拉开柜子,送给学生雪吻巧克力,“晚上好好睡一觉。”
陶枝念正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准备拿上包就走,恰好听到门外的对话。
“简老师,晚上好。”
女孩子在同简时衍问好,正因班主任送了她巧克力,高中生欢心雀跃着急回宿舍,遇上惹人犯怵的数学老师,和差点撞上瘟神一般无二,掉头就跑,只想着溜之大吉。
“刚刚快下班的时候刚好有学生来找我谈心。”
简时衍则在一旁等她收拾,饶有兴致看着她桌前贴的各种便签纸。
陶枝念平时喜欢收集迷你小手办的可爱物件,玩意儿多了,收纳不便,索性买了亚克力柜子,划了专门的分区。
加上她喜欢列计划,尤其在工作后每周都会回顾日志写总结,发现完成了桩桩件件,还算有成就感,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遗漏事项。
“我记性不好,不把东西写下来,就容易忘事。”
“这是很好的习惯。”简时衍指腹停在便签纸写的年度目标。
时间久远,纸张泛黄,那是非常自相矛盾的一段话。
「今年要按时吃饭!」
「不过要少吃点!减肥!」
去年过年她只回家住了两三天,为了躲避陈淑文软磨硬泡的相亲,推诿三姑六姨的麻烦事。整个春节假期,窝在教师公寓,顿顿吃外卖。
寒假下来圆润不少,开学时写下规划,很快抛在了脑后。
不过她成天不规律还成天犯懒的饮食习惯,吃饭有上顿没下顿,想长胖都难。与此同时,想保持健康也很难,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敦促。
“不用减肥,很瘦了。”
教学楼灯几近全黑,事已至此,趁着没人与他亲近。
“申申,让你久等啦。”陶枝念软声软调的,愈发习惯在他面前撒娇,无关恃宠而骄,单纯享受和简时衍待在一起时的亲昵。
“你们组这次试卷又出得很难吗?”
眼看学生被数学摧残后哭红的眼睛,惊鸿一瞥出卷单位,别的学校都是具体到哪位负责的某某老师。临城中学倒好,连老师名字都没留。
简老师答得漫不经心,“我出卷子,一般不署名的。”
试卷出题的难易与否,是没有确定的界限予以界定的。与其说难,改卷是弹性的,摘取出量化指标,仔细一看全市统考,各成绩段的人与往年试卷相比大差不差。
署名也有麻烦,他不是很想在社交网站刷到自己的名字。刚工作的时候还会留痕,不讨好的大数据让他刷到某些学生古怪的留言。
索性之后,参与阅卷改卷都以组别代称。
“我听到办公室在讨论,刘主任该回来了吧。”
简时衍没想到陶枝念会关心起这件事,“嗯,下午来做了年终年结。”
陶枝念不禁在心里腹诽指责道,连考试都混过去了,姜还是老的辣,刘主任活得太精了,休完病假回来直接逃过期末复习的苦差。
“今天在医院碰上许凪远了。”她欲盖弥彰咳了一声,略过去看妇科之实,回想陈淑文的态度,有些不痛快。
看来简时衍对此毫不知情,更在意她的身体,“人不舒服吗?”
“我爸出院啦,刚好过去帮忙。”
“中心医院有认识的朋友,下次有需要记得找我帮忙。”
简时衍垂首,语气认真,“小桃老师,我认为你可以多麻烦一下,你的男朋友。”
第58章 .买套正巧路过,说睡素的就睡素的。
简时衍给她带了热奶茶,插上吸管尝过味道,零卡糖和五分甜风味接近,不是很甜。
“怎么想到去买奶茶啦。”
他们绕过灭灯的操场,绕过外围回公寓,陶枝念以前很不爱走这段路。
一是没灯,二是下班后办公区就找不出几个人了,除了远处宿舍楼亮着灯,唯有头顶孤寂的月亮作伴,惹人顾影自怜,衬托晚班更惨兮兮的。
陶枝念捧着温热的奶茶,简时衍配合着节奏放慢脚步,出口的话石破天惊,“买套正好路过。”
简时衍总能用极其淡定的口吻,说些让人听完就很难再淡定的话。
“上次的用完了吗。”
陶枝念依稀有拆封新盒的记忆,她抗拒摘套戴套,永远都是躺倒后,刻意避开与那东西正面相对,毫无进取之心。
简时衍凑近她,眼神澄澈,仿佛只是正经地科普适配的尺码,“之前的尺寸买小了,会射得很快。”
陶枝念正小口地喝着奶茶,险些呛到小料,咳嗽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格格不入,明显感觉到脸都热了。
白天赵樾尔还和她商业互吹呢,怎么最近气色这么好?她配合着讪笑两声,心说很难不好啊,每晚至少来个一两次不罢休。
女人语焉不详,“我觉得还好吧。”
没别的意思,单纯代指时长,和她阈值低又敏感的体质做爱,现有的招式完全够用了,甚至...甚至她根本招架不住。
谁想得到简时衍听进去的版本完全变了味,没半分恼意,“是觉得小吗?”
任何男性都对年龄风水岭敏感,常言道25岁之后精力不比从前。简时衍保持锻炼,自认在精力和脑力工作中取得了平衡。
可陶枝念毕竟小他四岁,这点无可辩驳,简时衍占到了小姑娘的便宜。
男人顺势拉过女人的一只手,放到位置蹭了蹭,“待会儿再感受一下呢?”
他们先前就谈好了,最近先住在学校。
简时衍很少着急的,陶枝念几乎一路裹挟着上了楼,房间的空调早开着,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两片唇欲罢还休地半张,口腔里透着甜腻的草莓牛奶味,显然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势,昂首配合着侵入的舌头,承受弥漫的突发性危险信号。
“等..等等。”
陶枝念使力推起他的肩,仰着头接吻,人正抵住身子背靠柜子,无法动弹。
她想先洗个澡,或者再吃点东西,聊会儿五毛钱的天,入睡前再酝酿酝酿,到了氛围再说。
唇舌侵占,重叠的气息渐重,简时衍大可直接一点,在同一处来回揉搓,埋进纤细颈侧,咬她啃她,怎会轻易罢休。
近似的肢体接触当然有过,此时惹火变得通体绵延,往常每当她腿软往后缩,简时衍感受到身体信号,至少会放缓动作,摆出怜香惜玉慢慢来过。
医嘱回荡在耳边,进入黄体期同房时注意身体。
去了趟医院,鸭嘴钳撬开下体收集白带,毫无尊严地任人宰割,等待塞入金属体探查,忆起硬生生的疼让陶枝念连兴致都少了大半。
怎么听都像求和,她察觉简时衍细微的变化,“要不,今晚先睡素的吧。”
眼前人很快松开力道,明明想她揉进身体里,还是认认真真把她的话,一字一句全听了进去。
尽管意犹未尽,他亲了亲她,手都没有伸进里衣,既是在意她的感受,也乐于尊重她的意愿。
“那能留在我这儿睡吗?”
简时衍让步,从柜子里拿出了新的被褥枕套。
陶枝念转过身,被亲得口干,想要水喝。和上次一样的依云,入口顺滑,瓶子在她手上,半分钟见了底。
对方想到她第一次来房间时表现出的微妙,“之前你好像怕过我在水里加东西。”
“诶...”
简时衍怎么掀她的老底,明明是她叫停,脸上潮热还没散去,蓦地多了几分。
陶枝念永远争不过他的,羞愤地回房间洗漱,推门进来时连笔记本都没带,自觉钻进被窝暖床,远远望起对方忙碌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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