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停顿了一下,随后接着说道:“现在广平王——”
探子话说一半,闫曜梁一记眼刀就飞了过来,吓得他立即改口:“反贼温照凛现在不在南方,人还在苍北,现在东南府是由段征主事,蔺飞章和桓温将军驻守,约摸有三十万军队在此。”
“西南那边,主事的是温照凛手下的幕僚祝伯夷,属下打探过此人,他手握反贼手下所有的产业,是反贼温照凛最信任的属下,他手里有五十万大军,已经将西南打造成了铜墙铁壁,其中还是有不少江湖人士的踪迹。”
“另外......”说到这里,探子有些犹豫,似乎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该怎么说才能不激怒闫曜梁。
可是闫曜梁已经处于暴走的状态,“说!”
探子被闫曜梁吼得一激灵,心一横开口说道:“平南大将军池永松,也,也是反贼温照凛的人,现下正带着大军北上拦截飞鸿关的周将军......”
“叛徒!叛徒!叛徒!”探子的话音一落,闫曜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座子上,连吼三个叛徒,吼完之后似乎还不解气,当即掀翻了桌子,还不甘心的踢了两脚!
闫曜梁爆发来得意外,吓得高迁立刻跪下,忙说:“皇上息怒。”
探子汇报完消息,识趣的走得飞快,御书房内只剩下了皇上和高迁两个人。
高迁脑子灵活,知道这个时候劝是劝不住的,得拿出切实可行的法子呢!
思及此,高迁开口道:“皇上,现在当务之急是夺回被温照凛占领的南方,断不可让温照凛的实力在南方扎根,否则等他羽翼丰满,那咱们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但是高迁不知道的是,温照凛的羽翼早就丰满了,否则也不能悄无声息就分走了闫曜梁半壁江山,还是最重要的南方!
“他刚到南方,民心不稳,现在是制约温照凛最好的时候,至于北方的秦杳,咱们可以缓一缓。”
“微臣已经得到消息,北越呼延桀预备两个月后出兵苍北,呼延桀和秦家的仇不共戴天,只要咱们给他们提供了秦杳的行踪,给他们提供便利,呼延桀绝不会放过这个击败秦杳的机会,咱们只需要派人拦截在柴陇关,不让呼延桀和秦杳进入关内,那随他们在苍北杀个你死我活,皇上只管南方的温照凛即可!”
“温照凛布局多年,收买人心,但任凭他本事再大,也大不过皇权,老百姓们,还是注重正统的,西南王已死,再没人有会拿先祖的事情来说事,皇上您现在才是唯一的正统,而他温照凛,是惟恐天下不乱的贼人,但凡正义之士,都不可能站在他那一边。”
“要对付温照凛夺回南方,打仗自然是免不了,但更重要的还是民心,老百姓偏向谁,谁才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高迁比闫曜梁想得通透,他知道现在对于温照凛来说,最终重要的就是民心,温照凛筹谋多年,能在朝廷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拿下东南府,这其中不乏老百姓的功劳!
高迁的话平息了闫曜梁不少怒火,他把高迁的话听进去了,并且认真的思考了,可是应该怎么做呢?
高迁眼尖,一眼就看穿了困惑住闫曜梁的是什么。
他接着说道:“皇上,钱财和手段收拢不了人心,最能撼动人心的,是忠心和宽容。”
高迁话一出,闫曜梁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他看着高迁,方才还困惑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微笑。
见状,高迁终于松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真不是瞎说,情绪安稳了,这主意也就跟着来了。
高迁突然又心生一计,“皇上,微臣还有一个想法。”
“说。”闫曜梁的语气明显平静了不少。
“方才探子说,温照凛手下所有的产业都是由一个叫祝伯夷的人把控着的,咱们或许,可以从此人下手,从内部瓦解温照凛的实力。”
从古至今,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粮草靠什么?当然是靠银子了!
若是没有了银子,别说百万雄师,就是再来个一百万,也是空谈!
“温照凛敢把这样的命脉交到此人手里,可见其信任,想要拉拢他,怕是不容易。”闫曜梁理智尚存,知道着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高迁不这样觉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求不过荣华富贵,权力依仗,跟着温照凛,一切都是未知,但是皇上乃一国之君,这些东西,对您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能轻松就得到的东西,谁会蠢到非要去当一个反贼呢?”
这天底下没人会拒绝一场破天的富贵,他祝伯夷跟着温照凛,不也是求这些东西吗?
闫曜梁顿时就明白了高迁的意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人会不心动的!
翌日早朝。
朝臣们已经都知道了关于温照凛的消息,温照凛人缘本就不好,再加上又出了秦杳的事,所有人都说秦杳和温照凛狼狈为奸,当堂就开始了对温照凛和秦杳的口诛笔伐!
最先站出来的,当然还是那些谏官,欺君之罪,叛乱之罪,结党营私之罪,只要是他们能想到的罪名,统统往温照凛身上安,也就温照凛现在只有一家三口,否则这些罪名加起来,一百颗头都不够砍的!
“温照凛忘恩负义,有悖圣恩,皇上断不可怜惜,即便当初温刻有恩于皇上,也绝不是他温照凛放肆的资本!”
“臣附议,温照凛此举,已然犯了众怒,皇上定要严惩不贷,否则必当后患无穷,南方百姓无辜,断不可让他们继续遭受小人蒙骗!”
“皇上,微臣听闻被贬锡州的段征大人日前在东南府露面,并且正在帮温照凛做事,微臣以为,皇上不可姑息任何一个叛徒。”
“请皇上严惩叛徒!”
“请皇上严惩叛徒!”
“请皇上严惩叛徒!”
朝堂上此起彼伏的声音不断,皆是让闫曜梁查办温照凛的。
只是说到最后,却如同之前一样,没有说出个法子,但是这回闫曜梁已经有了对策,现在又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那他就很好办了!
“众位爱卿嫉恶如仇,乃我东堰之福,温照凛勾结秦杳,暗中谋反,蛊惑百姓,欺瞒于朕,桩桩件件,朕绝不姑息!”
“朕自登基以来,谨遵先帝遗德,对温照凛万分宽容,许他王位,给他产业,死后更是许了他亲王的荣誉,可他不仅不感念圣恩还意欲谋反,此等不忠不义之辈,朕断断留不得!”
“传朕旨意,广平王温照凛犯谋反之罪,欺罔之罪,僭越之罪,即日起,革去一切职位,贬为贱民,秋后问斩,尸首曝于菜市,十年不许拿下!但朕感念其父温刻之恩,若温照凛束手就擒,朕许他全尸。”
“皇上圣明!”
早朝之后,这份圣旨被火速昭告天下,八百里加急送往全国各地,不仅如此,闫曜梁立刻抽调了四十万大军驻守在陀萍江,若是温照凛不伏法,这四十万大军便即刻横渡陀萍江,斩杀温照凛及其叛军!
大家都以为,这份圣旨对温照凛至少还有一个震慑的作用,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不出十日,温照凛对这份圣旨的回应就传回了汴京。
皇上革去了他的名号无所谓,广平王府的帅旗上,依旧威武的写着一个‘广’字,并且帅旗在一夜之间插遍了整个东堰的南方。
不仅如此,温照凛还下令称,从今以后,他不再是东堰国的子民,他自封广平王,统领南方!
跟着他的回应一起出发的,还有祝伯夷手下的三十万大军和桓温将军手下的十五万大军,他们纷纷逼近陀萍江,顷刻间便跟朝廷的军队展开了对峙!
而此时的温照凛,已经在回阙州城的路上了,他们没有着急赶路,反倒是走得慢悠悠的,从关外到关内,风景完全不一样,大漠孤烟被林荫豆绿取代,从人烟稀少的大漠走到人声鼎沸的城市,他们见证了两种生活状态的百姓。
“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我就带着阿杳出来游山玩水,再不操心那些琐事。”
两人骑着马并肩走在前面,手牵着手好不惬意,温照凛简直要沉醉在这样的场景里。
只是秦杳兴致不高,她可能天生就是劳碌的命,她一直想着闫曜梁后续会有什么动作,看着温照凛毫不在乎的样子,她皱了皱眉,问道:“你都不担心吗,闫曜梁已经抢占先机了?”
闫曜梁的圣旨当然不只是为了讨伐温照凛,更是为了给自己树立一个宏伟宽厚的形象,将温照凛归判到了道德的下方,这样他想要收拢西南的人心就很难了。
老百姓没有知道真相的管道,他们现在知道的,都是上位者想让他们知道的,所以老百姓的认知基本上都很片面,在这方面,她是很有发言权的,毕竟她刚被苍北的百姓背叛过一次。
但温照凛却根本不慌,还悠哉游哉的享受着现在的时光,等秦杳把话说完了,他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阿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闫曜梁现在越是抹黑我,等日后天下人知道真相的时候,他受到的反噬才会更严重。”
温照凛不紧不慢的开口,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公道自在人心。”
“我想要收拢人心,是因为想要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而不是怕麻烦,阿杳该知道,我能走到今天,不会是良善之辈,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不是手软之人。”
他本就是张扬的性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切全凭外界环境,他可以是宽厚待人的光平王,但不只是宽厚待人的光平王。
州府衙门。
祝伯夷坐在桌子面前,眉头深锁,面前摞着厚厚的几沓公文,都是西南各地驻军传来的消息,每日源源不断,他前几日偷了个懒,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坐在这样椅子上没挪动一下屁股,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公文一天下来也没减少,下面的人还源源不断的往他桌子上放,东西多到就连暗卫都已经兼任送公文这样的跑腿活儿了!
“温照凛究竟还有多久回来!”这破东西,他是一点也不想看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头皮发麻!
暗卫被这么一问,尴尬的挠了挠头,然后悄悄地后退了两步,随后支吾道:“王爷早上来消息,说是还有三日的路程。”
“还有三日?”祝伯夷猛地放下手里的公文,“三日之前你也是这样说的!”
合着他温照凛走了三日不带挪脚的?
暗卫无辜,“这不是我说的,是王爷自己说的。”他一个虾虾兵,怎么能左右王爷的决定呢?
“你——”祝伯夷语塞,手里的公文顷刻间就飞到了暗卫眼前。
幸好暗卫眼疾手快,将公文稳稳的接住,然后整理好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桌子上,“公子,您还是快些处理吧,外面还有两车呢,标的都是紧急公文,明早之前就得发出去的。”
暗卫好心提醒,但是迎来的却是祝伯夷吃人的目光和沾满墨水的狼毫笔。
“你他娘的!要你说!”祝伯夷既生气又委屈,他温照凛在外面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他苦哈哈的坐在这里埋头苦干,这他娘的到底谁是老大?谁是反贼!
暗卫识趣的溜走,然后接连给祝伯夷送来了好几摞公文,他每进来一次,祝伯夷的脸色就黑一点,终于在祝伯夷即将到达临界点的时候,暗卫才笑着说:“今日暂时没有了,明日属下再给您送来。”
不等祝伯夷把火发出来,暗卫立刻就溜了,最后只留下祝伯夷一个人搁着生闷气,看公文的态度越发敷衍,批注更是没眼看,没点文化底蕴甚至看不懂他的字迹。
“好你个温照凛,你给我等着!”
“把这些破活儿扔给我,自己去潇洒快活,无耻!无耻!无耻!”
“......”
祝伯夷一边做批注,一边开始碎碎念,平日里温润的翩翩公子形象,在这一刻轰然倒塌,整个人身上的怨气比鬼都重!
阎王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在路上耽搁了!”
祝伯夷奋笔疾书,这两日处理的公文,写下的批注,比他前十几年时间处理得都多!
他奶奶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当皇帝?这就只是南方的政务就已经这样繁忙了,那皇帝一天要面对的可是全国各地的奏折,真的不会过劳死吗?
他闫曜梁还是真命硬,这么熬都没熬死他,还每日要去光顾他的三宫六院,要说以前的皇帝都短命呢!
这样整夜整夜的干活,没有暴毙就是他命大了!
祝伯夷整整一夜都没合眼,终于赶在天亮之前处理完了今日要发走的那些公文,他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开房间的大门,让初升的太阳洗涤他被污浊一夜的灵魂,他舒坦的伸了一个懒腰,心里暗暗发誓,今日就是天塌下来,他都不会从床上起来了!
思及此,祝伯夷飞快的离开衙门回了自己家,早膳都不用了,关上门就准备睡一个天昏地暗。
可是这人要是不顺,干什么都不行,他眼睛刚一个阖上,就被急匆匆的敲门声打断了。
“公子?”是祝伯夷府上的小管家兼贴身伺候的小斯冬瓜,是他几年前捡回来的一个乞儿。
“外面有人找您。”冬瓜没听见里头的动静,还以为是祝伯夷没听见,提高了音量继续喊。
祝伯夷烦躁得很,蒙着被子假装没听见,可是冬瓜脑子不太灵光,他也不知道自家主子熬了一个大夜,所以此刻非常执着的敲着门,一边敲门还一边唠叨:“主子,日上三竿了,该起床了,早膳都已经准备好了,今天都是您喜欢的饭菜,不给您吃冬瓜炒青菜了,您快起床了。”
“吃了早膳就该去衙门处理公务了,您再不起就要晚了。”
冬瓜自认为自己非常敬业,是主人身边不可或缺的存在,完全不知道他家主子此刻僵硬的坐在床上,满脸怨气的盯着外面。
“公子......”
祝伯夷猛地打开门,冬瓜后面的话被惊得咽了回去,但他并没有被吓到,见到祝伯夷,脸上的笑容更胜了,甚至还体贴的留意到了祝伯夷眼底的乌青,“公子昨夜没睡好吗?”
祝伯夷此刻真相给自己两巴掌,当初怎么就不开眼把这小孩儿带回了自己家呢?扔在温照凛府上多好?
“冬瓜。”祝伯夷心中默念着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强行挤出一个微笑:“你主子我昨天晚上没回来睡觉你不知道吗?”
“啊?”冬瓜皱眉,“那主子您昨晚睡的哪里?”
冬瓜睁着自己好奇的眼睛看着祝伯夷,一边看一边在脑海里思考,突然他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祝伯夷,随后紧张的说道:“难道是烟,烟花之地?公子,您这样不行的,您不能去那样的地方,隔壁的王奶奶说了,您这样以后很难娶到媳妇儿的。”
“王奶奶说姑娘家都喜欢洁身自好的男子,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您去那样的地方,他们就不嫁给你了,您......”
冬瓜操碎了心,一边想着怎么劝主子不要去那样的地方,一边想着如何才能让自家主子早日娶上媳妇。
“冬瓜,”祝伯夷打断了冬瓜的话,耐着性子说道:“你若是再说一句,你主子我现在就把你撵去城外的寺庙里当和尚!”
“主子......”这回轮到冬瓜委屈了,低着头不知道怎么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见着冬瓜这样,祝伯夷心又开始软了,默默叹了一口气,道:“跟你说笑呢,快去把你主子我的早膳端上来,饿死了!”
昨天晚上都没有吃晚膳,现在他饿得能啃下一头牛!
冬瓜年纪不大,还是小孩子心性,好哄的很,祝伯夷一句话就把人哄好了。
“那主子您稍等一会,马上就来。”冬瓜说着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又顿住了,转身问道:“主子,您昨晚真的没有去那个地方吗?”
祝伯夷扶额,无奈道:“没有,我昨晚在衙门呢。”
他这哪是给自己找了个管家,完全是给自己找了个爹啊!
他爹都没有这么管着他!
最后祝伯夷吃完饭,还是去见了那个要见他的人。
让他意外的是,这人竟然是朝廷的人。
换句话说来人是闫曜梁的说客。
只是祝伯夷心情不好,所以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对方也不在乎,以为祝伯夷是故意端着姿态,给他面前拿乔呢。
“在下代山南,奉皇上之命来跟祝公子谈一笔交易。”男人首先自报家门,嘴角挂着一抹挑不出任何差池的微笑。
祝伯夷最烦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他头都不抬,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眼睛都快要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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