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康满,康满也不屈的看着他,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谁也不肯让步。
但秦暮停是心软的人,想着对方是为了自己好,也生不出气来,只能率先妥协,他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道“罢了。”
“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擅作主张了,起来,别跪着了。”
康满没有作答,默默的站了起来,站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才缓缓说道:“奴才去看大夫来了没有。”
说完人就匆匆离开了屋子,只留下秦暮停一个人在床上无奈。
二十六七的年纪,本该正当壮年,可是秦暮停的身体,已经亏损得犹如耄耋老朽,经不得任何摧残,大夫来看过之后,也是束手无策,只留下了强健身体的药方和静养的嘱咐就离开了。
康满去药房重新煎了药,盯着秦暮停喝下了才放心。
大晚上这么一折腾,又是吐血又是气节的,喝完药秦暮停很快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晌午时分才堪堪转醒,外面又下起了大雪,好在屋子里烧着足足的炭火,倒是不冷。
“康满。”
康满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给秦暮停准备的午膳。
“主子,您醒了,我抱您起来。”
其实秦暮停是不喜欢被人伺候的,但是他拗不过康满,只能听之任之,桌上的午饭比较简单,洗漱完坐在桌子面前的秦暮停看着就皱眉。
“怎么今年阿杳不在,连过年都不好好过了吗?大过年的,连一点荤腥儿都不见?”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喜欢吃肉吗?他身为病人是很不喜欢清汤寡水的吃食的。
“昨年有小姐在,整日盯着您养身体,身体好了当然是想吃什么吃什么,但是今年......大夫嘱咐过了,不能进食油腻的食物,您身体受不住,只能吃这些了。”康满语气平平的开口,但恨不得把‘您自己作的’这几个字刻在脸上。
又被斥了一顿,秦暮停只能悻悻作罢,就着面前的清粥小菜解决了一顿,大概是真的馋了,唯一的那碗萝卜排骨汤他给喝了大半!
“对了。”放下碗筷,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今年给阿杳的压岁钱准备了吗?”
虽然人不在,但东西还是要备下的。
康满见怪不怪,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昨个儿已经让小姐院子的嬷嬷放在小姐床边了,少不了的。”
“那就好,阿爹阿娘不在了,我得给阿杳备着,不然该难过了。”
对此,康满无话可说,自己主子是个宠妹狂魔这件事,他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今年小姐不在,但是上门拜访的人依旧不少,我已经替主子回绝了,您就安心养病吧。”
“嗯,你看着办就好。”这些事一向都是康满做的,他其实不是很想见外人。
虽然他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如今这个状态,但接受归接受,让外人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给将士们的赏赐安排下去了吗?今年难得太平,给将士们多些赏赐,也让他们过个好年,另外,抚恤金今年也多发点,大雪,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秦暮停叨叨个不停,完全就是操心的命。
“年前就已经安排下去了,昨个奴才出门看了看,虽然大雪,但日子还不算过不去,今年收成好,饭还是吃得上的。”康满道。
秦暮停点头,“那就好,不过施粥这几日还是要继续,这是阿杳的意思,我也觉得非常好。”
“嗯,奴才会跟管家说的。”
别瞧没说几句话,但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秦暮停不得不认命,他身体的确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明明一个时辰前才醒来,可是现在却又困了,身体乏得很。
康满了解自家主子,秦暮停皱一皱眉他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见此康满二话不说,直接把秦暮停推进了里屋,把他抱到床上,细细的盖好被子,煨了两个暖炉放在他脚边,这才关上门出去了。
可是他刚一出去,手里收拾好的碗筷还未放下,管家就匆匆来了。
“少爷呢?”管家神色焦急,手里抱着一只信鸽。
康满直觉事情不妙,他皱着眉道:“刚睡下,出什么事了?”
“北越急件。”
急件......
康满看了看信鸽,扭头看着房门,心中无比纠结。
进退两难的不止康满,还有远在汴京城的秦杳。
“娘亲,娘亲?娘亲!”小团子坐在秦杳身边,一连喊了好几声秦杳都没有得到响应,最后提高了声音才把秦杳吼回现实。
“嗯?”秦杳一惊,茫然的看着小团子,“怎么了?”
“柚柚想问我可不可以再要一个糖人。”小团子看着秦杳,但是此刻心里已经不想要糖人了,“娘亲你怎么了?”
“没事,娘亲就是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秦杳扯起嘴角笑笑,摸着小团子的脑袋,“你刚才说什么?糖人是吧,当然可以,但是要明天才行。”
“哦......那好吧。”
柚柚聪明,但也好骗,自家娘亲说什么便是什么,丝毫没有发现在他低头的一瞬间,自家娘亲沉下去的脸。
第61章 这亲,不和也罢
温照凛是在年初一的晚上知道皇上要召秦暮停回京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温照凛正顶着大雪前行,消息一出,他立刻调转了马头,夹紧马腹,手里的马鞭狠狠往马屁股上一抽!
赖阳见状,连忙跟着调转了马头,直到跟温照凛的马儿并行之后才开口说:“王爷,您现在回去,那咱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啊!”
“现在汴京城人多眼杂,您贸然出现,势必会暴露身份,到时候整个王府就完了啊!”
“有祝伯夷在,他会想办法的,况且王妃也是个有主意的,您现在回去,只会让他们束手束脚,一边要对付皇帝和北越使臣,一边还有担心您的身份暴露,对他们来说百害无一利啊!”
冬夜的寒风刺骨,刮在脸上就像后娘的巴掌打在脸上一样,生疼!
赖阳说得苦口婆心,但马儿的脚程却一点没有慢下来。
温照凛黑着脸,一言不发,完全没有把赖阳的听进去。
“王爷!”赖阳心知自家王爷的性子,见温照凛油盐不进,提高了音量大声道:“南海十几万人还等着王爷您拿主意呢?您现在回去了,老爷夫人的仇怎么办?那些追随您的人怎么办?您回去就是送死,是要给狗皇帝亲手送上机会去吗?”
他以前就知道,自家王爷是个情种,但却不知道把儿女私情看得这般重要!
真是......
“王爷,您若是真的想帮王妃,现在就该赶到南海,平了鄂多,然后跟朝廷对峙,这样他们才不敢轻易动王妃啊——”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温照凛有了减速的意思,马儿在雪地里逐渐慢下来,最后停在了原地。
温照凛望向茫茫的雪地,看着汴京城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有一种无奈逐渐爬上了温照凛的心头,上次出现这样的无力感,还是师傅故去的时候,那时候他尚且能够应对,但这次......
“赖阳。”赖阳说得不错,闫曜梁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威胁阿杳,是以为自己死了,对他没有威胁了,他想要减轻阿杳的负担,就必须分散闫曜梁的注意力,“给红鸾阁各地的暗桩传信,密切关注秦暮停的动静,沿途不可有任何差池,传信傅晚,让他立马从苗疆滚回来,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保住秦暮停的命。”
“可是傅晚去苗疆是为了——”
“哪有那么多可是!现在秦暮停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他不敢想象,若是秦暮停在回京的路上有什么差池,他的阿杳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没有见过秦暮停,也不常听阿杳提起,但仅从阿杳的只言词组中,他就能感受到秦暮停对阿杳的重要性,若是秦暮停出事,阿杳一定会深受打击,一蹶不振抑或彻底疯魔......
这都不是他想要看见的。
所以他必须保住秦暮停的命!
“是!”赖阳见状,只能点头称是。
温照凛是了解秦杳的,确如他所言,此时的秦杳已经很不正常了,身上总有一种压抑的冲动,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怪异。
祝伯夷在第二日才得到消息,想着年初一不会出什么么蛾子,就回了落臻阁,足足睡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醒来,结果一醒来就听闻了这个消息。
但天色已晚,不是去王府的好时候,他只能等到第二天。
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暴躁的秦杳,但是秦杳看起来平静如水,可眼毒如他,怎么看不出来秦杳身上掩藏的愤怒和杀意。
“王妃......”
两人在前厅见面,祝伯夷坐在下首,对面坐着影二和影六,还有秦杳的手下常承周,和一个脸生的男人,好像是谭蒙给秦杳那支队伍的队长,叫茶烽。
秦杳坐在上头,眼里没有丝毫波澜。
“王妃,闫曜梁已将率先撕破脸皮,那咱们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我来之前已经传令了暗卫,只要王妃下令,他们可确保王妃平安到达苍北。”
“至于秦公子那边,王爷也已经做了安排,虽然免不了周折,但定不会受制于人。”
唯今之计,离开汴京回到苍北是最好的选择,但这只是于短期来说,于长远来看,并不利于苍北,也不利于自己。
“不用。”闫曜梁步步紧逼,那自己也不必手下留情了,“我自有法子。”
“闫曜梁想要通过和亲达到控制苍北的目的,那也要看我答应不答应!”
以前忍着闫曜梁,是因为她还不想撕破脸皮,但现在,闫曜梁自己不想要这点脸皮了,她何必自作多情!
“既然和亲的目的不纯,那这亲,干脆谁也不要和!”
此时的秦杳,脑海里的计划已经彻底成型,此番,她要让闫曜梁求着她回苍北!
她的表情变得决绝,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仅仅因为这个眼神,他们就仿佛得到了鼓舞,开始热血澎湃起来。
这一次,祝伯夷仿佛看见了一个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将军,那样英姿飒爽,举国无双!
他们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候着秦杳发话。
“常承周。”秦杳抬眼看着常承周。
常承周得令,道:“属下在!”这三个字,郑重得宛如身临战场,在军营,在瞬息万变的刀剑之下。
“给裴腾去信,告诉他,当初呼延桀毁我将军府后院,今日是时候讨回这笔债了,我要让呼延桀的后院彻底消失,让后面的人听见秦家的名号就胆寒!”
“是!”常承周此时热血澎湃,当初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那样惨烈,那样狠毒!
“茶烽。”
“到!”
“索金是呼延桀的得力干将,功夫一流,跟我有不共戴天的深仇,此番他既然在我眼前,这条命,本妃不准备还给呼延桀了。”论起搞事情,她绝不逊色于任何人!
茶烽了然,点头道:“明白!”
茶烽是从未露过面的新人,没有人知道他的身手如何,且他练的功夫,从不按套路出牌,这样的人,用来对付索金正好!
当初索金废她哥哥双腿,今日她便要他的命!
“祝伯夷。”
“王妃吩咐便是。”跟在秦杳身边和跟在温照凛身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跟着温照凛,更多是的时候是在暗爽,但跟着秦杳,时时刻刻感受到的都是战场的严阵以待和变幻莫测。
“朝中的武将,有多少是能上阵杀敌的?”秦杳问。
祝伯夷思衬片刻,道:“这些年除了苍北纷争不乱,各地还算太平,所以可用的武将并不多,年轻一辈能堪大用的除了尚在西南的池永松,还有一个陈遥景,陈遥景资质不错,镇守一方还行,但想要在苍北独当一面还需磨练,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些老将,闫曜梁若是想要找人取代王妃在苍北的位置,应该会从那些老将里找。”
“不过他们远离战场许久,除了如今驻守在大雁关的霍老将军,有能力跟呼延桀一较高下的基本没有。”
“若是闫曜梁强行下旨呢?”闫曜梁也不是做不出这种让人恶心的事。
“那就看王妃愿不愿意让他们带兵了。”
秦杳点头,“汴京你比我熟,那些老将的弱点你比我清楚,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那些人已经不适合战场了。”
老了就在家里颐养天年就好了,战场,还是交给她比较好。
祝伯夷点头,“我会安排下去的。”
“影二,这些日子,盯紧宫里和穆察,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放过。”
“属下明白。”
好了,现在一切俱备,只欠东风了。
“影六,现在公主府戒备森严,你去给本妃传信,说本妃要见敬安公主。”
“是。”
她不会让自己任闫曜梁摆布,和亲更是妄想,至于敬安公主的那一场和亲,不要也罢,圣旨下了又如何,她想要破坏,照样不耽误!
秦杳一通安排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得不说,她的这个法子,很是一劳永逸,彻底断干净了闫曜梁和呼延桀和亲的想法。
祝伯夷再一次被秦杳惊艳,不得不说,温照凛眼光是真好,硬是把这么个好姑娘从闫宿手里抢了过来,实在是干的漂亮!
一番安排下来,秦杳终于能松一口气了,从昨日闫曜梁的圣旨传来的那一刹,她就已经开始酝酿这个法子了,她本也不想这么决绝,但一想到闫曜梁连哥哥都不肯放过,让他拖着病体在冬日的舟车劳顿,她就恨不得手刃闫曜梁!
她当然知道苍北的老百姓不喜战乱,但她现在周全不了所有人,只能顾全自己了。
她是在那天晚上见到敬安公主的,敬安公主冒夜而来,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杳儿。”敬安公主笑着进屋,见到秦杳就热情的打招呼。
秦杳回以一个微笑,随后两人在屋子里落座。
“一听说你要见我我就等不及了,趁着外边侍卫交班,我就偷偷溜出来了。”敬安公主说得轻松,仿佛那几十个侍卫是摆设一样。
秦杳不用想也知道,她出来,肯定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你都不知道我这两日憋坏了,和亲的旨意一下来,府上便被皇兄的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生怕我逃了,若不是这些日子我表现好,那些人放松了警惕,否则我还出不来呢。”
敬安公主笑容依旧,和亲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
“我听说北越的那个使臣一定要娶你,这两日一直在跟皇兄交涉,你怎么想的?”
敬安公主有些担忧的看着秦杳,她把秦杳当作好友,她知和亲不是出路,她不想秦杳跟她一样,她有些难受,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边替秦杳不值,一边祈祷皇兄不答应。
闻言,秦杳摇摇头,“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可派人打听了,北越穷山恶水,去那边可过不上好日子,这样的苦我一个人受就好了。”
“诶,对了,你今日见我所为何事?我看你府上冷清得很,是不是有什么麻烦?要我帮忙是不是?你只管说,我帮得上的地方一定不含糊!”
“我想破坏朝廷和北越的和亲。”
“小问题,我帮你——”敬安公主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秦杳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瞪得溜圆,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秦杳说了什么了了不得的话一样,“你,你,你说什么?”
“你,你,你......这,这,这可,可不兴开玩笑的......”
敬安公主大为震撼,破坏和亲?这话也是能说出口的?还是当着其中一个当事人说?
这......这......怎的如此诡异?
看见敬安公主的反应,秦杳忍俊不禁,等对方脸色不那么惊讶之后,她才解释道:“可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惹你生气,但是我还是要说。”
敬安公主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抿着唇面露纠结,看着秦杳的眼睛充满了不解,但最终她还是道:“没事,你说吧,我听着。”
秦杳看着敬安公主,随后正色道:“你有这么一遭,归根结底还是因我秦家而起,皇帝不想让我回苍北继续执掌三军,所以跟北越联姻,北越不出兵苍北,我就没有了回苍北的理由,他将我困在汴京,然后找机会除掉我,收回苍北的兵权。”
“北越使臣求娶我的请求在我意料之外,但这对你皇兄来说,是除掉我的好机会,所以他会同意,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当作弃子,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皇帝对我兄长下手而什么也不做,所以这场联姻,我势必不能让它进行下去。”
“你无需做什么,只等你兄长的旨意即可,但我觉得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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