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吗?
明明是发情。
说的这么好听做什么,是不好意思吗?
因为其倾身,姚婙整个人都被他笼罩着,他遮住了头顶的月光,双眸恶狠狠地盯着她苍白的脸,仿佛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可惜,他失策了。
陆清越有些压抑不住的气愤,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装下去?
她为什么会害怕?
少女眼中的厌恶和抗拒是那么的浓烈,“你这个疯子!混蛋!”
“胡说八道?我才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故意亲近静姐姐,也是故意不跟你说话远离你,那是因为静姐姐喜欢你,我不想静姐姐误会。”
“我们生的那么像,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关系过近难免会生出什么流言蜚语。我不想陷入那样的境地,所以才那么做的。”
“陆清越,你少污蔑我!”
“你快放了我,我真的没有对你如何,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少女看着他仍旧怀疑她的双眼,眼中含泪地摇头,闭上眼睛有些无力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有喜欢的人,那人不是你。”
“你救了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我又那么的喜欢静姐姐,我怎么会做破坏你们感情的事情?”
“陆大哥,你清醒一点儿吧,我真的是无辜的。”
姚婙觉得现在绝对是她演技大爆发时刻,她现在的情绪里包含了无辜、无助、害怕、不解和愤怒。
她怎么会这么厉害?
她都演的这么厉害了,还是骗不过陆清越。
可能是,他本来就需要一个非自身问题的理由,她是最接近那个理由的,即便他没有证据又如何?
他无所谓她的死活,他已经在考虑用她的性命来验证这一切了。
虽然,他没有立刻下手。
但是姚婙没想到的是,陆清越竟然真的发现了她方才言语当中的一个漏洞——
“所以,你为什么喜欢静静?”
“不想让她伤心,不想让她误会。”
“这是为什么?”
陆清越的声音冷寂而低沉,他像是一个冰冷的谎言检测器,一寸寸地盯着她的脸,似乎只要有一丝的不对他就会把剑插进你的心口里,要了你的命。
好可怕哦。
少女苍白的脸上愣了一下,漆黑的眼珠直直地看着他,失灵一般地艰难地转动着。
陆清越发出一丝笑,她露出破绽了。
虽然如此,但是也不妨碍姚婙将计就计,她本来还给自己编造了一个狗血的身世。
一直没找到机会说出来,而现在——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她的迟疑和心虚,带给了陆清越意想不到的喜悦,感觉他都有些太欣喜了。
“答不上来了?”
“我就知道,我没有怀疑错人。”
“我的那些异常都是因为你,十媱,我要杀了你!”
原本控制在她肩头的手顺势而上,掐住了她的脖子。
雪白纤细的脖颈与男人青筋凸显的大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少女挣扎着,苍白的小脸因为渐渐窒息而呈现出病态的红,脸上的泪痕在月光下闪着莹莹的光。
她仿佛是一条濒死干涸的美人鱼,眼神绝望凄婉,望着上方男人阴森的脸,张唇又要说什么。
“不是… …不是…我。”
陆清越听见了,但是他也没有拿开姚婙脖子上的手,“撒谎!”
“该死,你该死!”
当然,这都是姚婙演的。
不然按照陆清越这个掐法,她的脖子早就断了,真是个狠心的变态。
“静… …姐姐… …是我的亲姐姐啊… …”
听到“静”这个字的时候陆清越的手还是松了一下,姚婙就做出得了一丝喘息把话都说了出来。
她知道陆清越会相信的。
相比谁控制了他这个问题,他最先有疑问的是她一个平白无故的少女,为什么会和樊静静生的如此相像。
只是后来他和樊静静的感情陷入了危机,自身情感情识又被不定时的控制,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从前那些疑问了。
而现在… …完美闭环了。
姚婙又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其实这里的空气并不算新鲜,一股子枯枝腐木的味道,呛得她还假装咳了两声。
她现在这个反应能力真的绝了。
“你说了什么?”
姚婙打算回答他,结果间隔不到一秒,就听到这男人大叫,“这不可能!”
吓死她了。
他看起来十分的激动,瞬间暴起与她拉开了距离,开始自言自语说一些她能听懂能理解但是很疯癫的话。
姚婙不太能理解,这点很重要吗?
他就那么在意她爹有几个外来的女儿?
答案非也。
她那个好大爹有几个女儿陆清越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如果这是真的,她就有理由亲近樊静静,那他刚才的判断就失误了。
他就失去了一个正当杀她的理由和摆脱控制的法子。
其实,陆清越完全不是一个有道德的人。
他就算没有理由直接杀了她也是可以的。
毕竟这里了无人烟,她又如此的“虚弱”。
所以,陆清越根本杀不了她。
他的心早就被动摇了。
就是… …他的潜意识里把她列入了一个没有充分理由就不能杀害的类别里。
有意思。
姚婙装模做样摸了摸被“掐疼了的脖子”,解释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你的师尊是个什么品质高尚德高望重的人吗?”
“他不过就是一个浪荡的骗子,枉我母亲那么爱他,还为他丢掉了性命。”
“我跟静姐姐都是同命之人,我亲近她有何不可?我一开始也是不喜欢她的,可是她对我那么好,又那么的善良。”
触发关键词“善良”。
陆清越在剧本设置里爱上樊静静就是因为她有这么一个美好的品质。
因此,增加了她说话内容的可信度。
因此,她的积分同时也增加了那么一些。
她也是后来摸清,这样其实也算是走剧情,利用剧本设置达到自己的目的,算是认同剧本的世界观。
所以,她根本不用怎么走剧情,积分一直在涨,而且她做的一切基本契合剧本内容,虽然有部分偏离,那些积分不要了便是,她也有其他途径获取积分。
现在她的积分状态已经摆脱了负向,已经在正向增长的状态越走越远了。
言归正传,“… …我怎么可能不亲近她,可能,这就是血缘的奇妙之处吧。像你这样当面一副面孔,背后一副面孔的人,是不会懂的。”
“你一定要杀了我的是不是?”
“我十媱今日死在手里算我倒霉,也许我早该死了,那日若没有你的出现,救了我,也许我早就是一副枯骨。”
少女笑的清艳坦然,“那我现在把命还给你又有何妨?”
“只是,我要告诉你,我十媱绝对没有做过背地里挑拨他人感情的事情,更没有用什么妖术控制他人!”
“更别遑论,控制他人的感情… …实在是太可笑了,陆清越,难道你也是那种为自己变心而找借口的男人吗?”
少女神情决绝讽刺地看着他,让他生出一丝惯性地忐忑和不安。
“我告诉你,我十媱死也要死的清白!”
“来吧,动手吧。”
她的声音轻轻的,最后两句说的时候低下了头不再看他,不过几息他听到了少女的细弱的哭声。
眼泪一滴滴落在枯叶上,发出轻微的声音,陆清越又觉地心口涩涩的。
“怎么,后悔了?又不想死了是吗?所以你还是在撒谎。”
少女抬起头愤怒地看着他,对他吼道:“你这个疯子,我要死了为自己哭一场还不行了?你少这样肤浅的判断我的想法定义我的人格,要杀就杀,别说这些恶心的揣测玷污我的耳朵!”
陆清越笑了,“你是在赌,对不对?十媱,你还是在装。是不是认为我这样就会放过你,不会再怀疑你,我真的是要杀了你的。”
他重新拿起了丢在一旁的剑,上面包裹着浅冰的蓝色,映着愈发盛开的月光闪着锋利的剑光。
姚婙这回停止了假哭,眼神平静地顺着剑锋望向他的眼睛,然后又像鹌鹑一样低下了头,盯着地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她就赌他… …下不去手。
她跟他拉扯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本该在方晴镇就应该完成的一个步骤,今晚必须完成。
一段不良关系的开始,就得从一次不堪的接触开始,那种见不得光的压抑会压断他的脊梁,揉碎他的尊严和骄傲。
所有的道德和羞耻,都将永远臣服于她。
“为什么不杀了我,你还怀疑我。”
姚婙盯着他的背影,“你想走,想当今晚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男人的沉默算是肯定了她的说法。
姚婙:“我不会帮你隐瞒的,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静姐姐,我还会告诉她我是她的亲妹妹,陆清越,既然你的心思如此不专一,还是离开姐姐为好。”
姚婙的话无疑是刺激了他,他只想警告她,灵剑自手中飞出,在空中划下一道快速的光的痕迹,从姚婙的颈侧划向了她身后的岩壁上。
出血了。
陆清越:“不要说。”
姚婙不管他在凹什么造型,直接按下了【骤然情动】和【暂时好感】的先后按键。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陆清越的所有情志都被集中到了一起,他的眼中心中只有那个在月光下慢慢站起来的瘦弱的身影。
不对,他又被控制了。
而且,这次比以往的都更加令他无法招架。
她在向他走来,一步一步地走的很慢,他有些等不及了,或者说属于哪个清醒自己的意识在被慢慢吞噬。
等他拥了上去,少女却把一把刀捅进了他的心口。
心好痛,好像被无数爪子拉扯分开,细碎的疼痛弥漫进了他的骨骼中。
陆清越多情的双眸盛满了痛苦,“为什么?”
少女不理解地看着他,“这还要问原因,陆清越你是蠢货吗?”
“你要杀我,我捅你一刀不算过分。”
说完少女便无力支撑自己的身躯瘫软在了他的怀里。
纯洁的月亮底下,树木为黑暗壅蔽,陆清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渴望和情念,他承受不了这铺天盖地地贪心,驱使着他探求的更多。
可能是… …哦,不,就是因为她现在事实上的实力是碾压陆清越的,所以系统功能在他身上的效果才会更加的猛烈和不能反抗。
所以,比之岳鹤归那样的绝对的强者来说,陆清越现在更像是一条失控的疯狗。
但是,他知道他的主人是谁,并且会好好的爱他的主人。
心口插着刀,血流了一地。
拜他所赐,她的身上也全都是血,她表现出不喜欢,他才会为她清理,都抽不出时间处理好自己的伤口。
毕竟真的得逞了自己全心全意的爱人,是怎么也停不下来的。
无相神山,昼。
暮闲沉用了三日的时间才回到这里,他这一路上想着青青,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牵肠挂肚,眷恋不舍,比之原来的思念不同,这更像是恋人分别后的苦涩。
像是吃了一朵苦橙花那样,有清新的柑橘之甜,也有绿叶的苦意。
不过才短短三日,他已经非常思念她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完成师尊交代的事情而去与她相见。
暮闲沉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的心思不沉,半路时他几次都想回头。
现在他看着无相神山的花草树木,都能回想到她在这里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们之间的相处… …好吧,那实在算不上一段友善的回忆。
暮闲沉甚至有些后悔,他之前不该那样对她的。
但是,暮闲沉也因此想到了什么,青青她对师尊似乎有很大的偏见,而师尊对青青的态度… …心口突然有些难受。
师尊似乎对青青的态度实在不好琢磨,师尊一度想要青青的性命,一度对青青的态度也算和善,可是他还是有些拿不准。
毕竟,师尊曾经受过青青魅术的影响,他担心师尊会因此厌恶青青。
觉得她不是什么好女子。
可他已经认定了青青,无论如何,他得要师尊转变对青青的看法才是。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暮闲沉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无限山门前,闻声抬头,看到师尊就在身前不远处。
心头滑过一丝疑惑,“是什么大事,师尊怎么亲自出来接弟子?”
上前便是要行弟子礼,“师尊久等了。”
岳鹤归瞥了一眼他,抬眸看向了他身后的山路和空中,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就你一个人。”
暮闲沉抬头看了看他,“师尊何意,难道师尊也把其他师兄师弟和师姐也喊回来了?弟子这一路上并未见到他们的——”
岳鹤归蹙着眉,“你出山去找了谁,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没有把她带回来吗?”
暮闲沉有些惊讶,同时心中还有些激动,难道师尊对青青并未有什么不妥的看法。
暮闲沉勾唇,“师尊说的是青青?”
岳鹤归闻言有些不悦地扫了他一眼,暮闲沉误解了他的意思,“是姚青,师尊问的是姚青。”
岳鹤归缓了缓气,重复着说了句:“青青?”
接着抬眸眼风有些冷,带了一些命令道:“你以后不能这么叫她的名字。”
暮闲沉已经确定师尊问他的是青青了,他还以为师尊对青青没有意见,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他想的太过宽容了。
师尊这是连提青青的名字都不让吗?
这样可就太糟糕了。
暮闲沉想到师尊从前被魅术控制过一段时间,他这般强大尊贵的人应当从未受过这等… …羞辱,他想着自己从前还因为这个吃醋嫉妒,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对不住师尊。
可是,总是要说开的,暮闲沉还是忍不住为青青辩了几句,“青… …姚青她如今已经知道自己的错了,幡然悔悟,而且弟子已经为她解除了魅术,师尊放心,姚青她不会再做什么让师尊不悦的事了。”
解除了魅术?
岳鹤归有些心烦,他当然知道这个,要不然,他能正大光明地把她捉回来。
不想如今这样,既不能主动进,也不想这般后退,他不想承认他想她想的很。
姚——青——!
他能感受到她大致的方位,有几次他还能隔着千山万水感受到她的心绪起伏。
其中有一次,他突然感觉不到她浅浅的心绪了,他瞬间就慌了起来,直接的反应让他无法自欺欺人,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担心她会死,还是担心她会连累自己。
可是他们如今已经结了最高等级的道侣契约,若是她濒死他必然会出现在她身边,可是现实并未有变化,因为不过两息后她的气息又回归了。
还比之前的要强一些
他竟然有些失落。
之前不知道什么叫无头苍蝇,现在他知道了,他实在不想把自己比作一只无头苍蝇,所以他再想她也不会主动去找她。
那样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见到自己主动前去,定然会骄傲自满,觉得拿捏住了他,那他如何能成为被压制的一方。
所以,他只能靠他这个弟子。
闲沉心肠慈悲,对她一直都有怜悯之心,他在她走后不久就离开了无相山。
他们的身息重叠了,他便知道他去找她了。
他是他师尊,她跟他是道侣,那算起来她就是他的… …师母,弟子代师尊照顾其道侣,也算是正经。
魅术,又是魅术。
岳鹤归:“不要再提这个了,过去的事情再提没有意义,为师还当你会把她带回来。”
暮闲沉松了口气,师尊这话便是不追究青青之前的行径了,“没有师尊准许,弟子无法擅自将其带回。”
其实,是青青不愿意跟他回来。
岳鹤归冷哼一声,“是她不愿意回来吧?”
暮闲沉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道:“师尊如何知晓?”
说到这个,岳鹤归便想起另外一桩事。
“你与她一起这些时日,可见过她跟神霄宗的人有来往?”
暮闲沉不懂师尊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与青青遇见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彼此,更别说与什么神霄宗的人有牵扯。
可若是在他们遇见之前… …暮闲沉无从得知,青青如今换了一副面孔,他以为她是不想让缥缈宗的那些人认出她,既然师尊这么问可能也有其他的原因。
暮闲沉有些急切,“师尊何意?”
“神霄宗的人过来是找青青的?来人可说了何事?”
“青青她处事素来鲁莽,若是真的得罪了神霄宗的人,还请师尊不要责怪于她,弟子代她受过弥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