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可能她对他来说没有威胁吧。
闹剧以从宫外办事回来的贺兰琨将温贵妃带走才将将结束。
她本来想要阿盈去那新布置的镜花殿看一看,但是太后现在离不开她,只好依依不舍地与她分别。
姚婙看着气的脸色发白的太后,贴心地来了一句,“皇祖母要不阿婙来扶你?”
但是她手刚刚伸过去,就被她拂袖打落了,“哀家不用你!”
“阿盈,雪徵你们过来。”
贺兰雪徵路过她时也冷声说了句,“回你的镜花殿去,既不要去乾明殿,更不要来慈安殿。”
还被嫌弃了。
她佯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少管我!”
“不去就不去,你当我非要上赶着了?”
然后她就仰着头傲娇地回了镜花殿。
此刻正临午后,日头又高又烈,虽是寻着树荫处走回的但是也不免的出了一身的汗。
毕竟咱也不是真的小仙女。
于是到了镜花殿,姚婙就让她们准备起了沐浴的东西,还分了一拨人去拿冰。
洗着洗着她就忘了桯千翾约了她的事情。
后面困乏的还睡了个午觉。
殿内早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一众宫女也都在镜花殿外的走廊间打盹儿。
这琉璃郡主奢侈任性,殿内摆满了冰,贴着门缝都能感受到丝丝的凉气。
所以,殿内何时进了人都不知道。
离得不远就看到了榻上的少女。
慢慢走近,少女昏睡的姿态和娇憨的玉容便不落的映入眸中。
视线在其身上轻轻扫过,瞥见少女唇角那亮晶晶的口水时,不禁使他蹙了蹙眉头。
接着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方帕子,伸手替其轻轻擦去。
少女受到了外界的微扰,轻皱了一下秀气的眉,然后翻了个身。
换了个姿势,侧身翻覆没有挽起的乌发铺顺开来。
桯千翾眼神微微留滞,闻到了熟悉的香气,盯着那段露出的雪白脖颈喉咙发紧。
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还是打算给少女擦干净她唇角的口水。
只是倾身之时,瞥见了少女微敞的衣衫,视线立即躲避顺着裙摆向尾部… … 一双纤瘦玉润的脚泛着珠光闯入了他的眸中。
桯千翾猛然起身,退后一步,离床榻边沿一尺的距离。
他又体会到了熟悉的感觉。
心跳不稳,呼吸紊乱。
他还是有些被她吸引。
自我疏导了这么久,桯千翾始终不相信自己会对姚婙有男女之情的心思。
可是一次两次的失控,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对姚婙的看法。
她这次似乎默契了给他很多时间,但是除了日渐加深的焦躁和自我怀疑,他并没有得出什么。
直到后面他偶然跟她相遇,并且在那次意识到了她与贺兰雪徵可能已经发生与他一样的事情。
陌生的暴虐和酸涩的情绪填满了他的胸口,连心跳都带着短暂麻痹的疼痛。
他当时恨不得她眼中只有他一个人,贺兰雪徵立马消失。
等回到了千令阁,他反复思考分析,翻了一些最近研究的那些情爱书籍,他才知道自己可能是在嫉妒。
他得出这个结论后,觉得自己要完了。
他竟然对一个除了皮囊和身份都一无是处的女人产生了情爱之念。
发生实事对他来说都好解决,但是一旦有了念头… … 控制的住行为,但是控制不住念头。
他不太喜欢欺骗自己,这几日,他确实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也搞不明白,她有什么好想的。
他不仅想她,还在想她跟贺兰雪徵。
他们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跟他和她做的是一样的。
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样的。
好吧,他真的有些不能接受。
他觉得这样很痛苦,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剪不断理还乱,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能沉耽于此。
所以他决定要跟这个使他痛苦的女人谈一谈,解铃还须系铃人。
所以,他就买通了一个宫女给她传信。
他知道她怕是要晚上才能来,虽然如此,他知道姚婙已经回了这镜花殿时,他便又觉得主动解决尽早解决为好。
于是,他出现在了这里。
姚婙迷迷糊糊地醒来,也是被床榻前不远处站着的桯千翾吓了一跳。
瞧见了桯千翾纠结自我挣扎的模样,姚婙更加不解。
看他来的也不是一时半会了,难不成他是来此罚站的?
姚婙打了个哈欠。
懒懒的。
“喂!你干什么呢?”
“堂堂国师大人,怎么也做起了这探寻女子寝殿的荒唐事?”
“本郡主就知道,你呀,也不是全然如面上正经。”
打趣了两句,才把桯千翾的魂魄拉了回来。
对上少女娇懒的目光,桯千翾感觉自己又控制不住那念头了。
姚婙看他眼睛都直了,明明是个身形修长气质清冷的,这样看着像个傻子。
姚婙缩了缩脖颈,换上了一副正色模样,“你给我递的纸条我看到了,只是想晚些过去,现在太热了。”
“不过,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劳烦国师大人亲自过来?”
“这毕竟是大白天,被人在宫中看到不好。”
姚婙明显有些疏离的语气和态度让桯千翾一时有些无所适从,胸口闷闷的。
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她赤着一双足在地上,不由得想起她身体似乎一直不好,蹙眉道:“你能穿上鞋子吗?”
这回轮到姚婙皱眉了,看了一眼自己的脚,“… … 我的脚,我穿不穿跟你有关系吗?”
桯千翾闻言心里觉得不舒服,“这殿里摆了这么多冰,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赤脚出底,寒气入体,你可能会生病。”
姚婙挑眉,“我很热。”
“而且,你来这里就是来关心我的身体的吗?”
桯千翾还是望着她那一双脚,甚至要为她写下一副调理身体温寒的药单。
姚婙受不了了。
干脆穿上了鞋子。
坐在一边的椅子里,看着他。“这回可以了吧?”
是的,这回总算是消停了。
但是,当桯千翾说明来意和他纠结和要解决的事情时。
姚婙盯着他陷入了沉思。
顺便打开了桯千翾的情绪面板。
姚婙很意外也很惊讶,桯千翾的好感值竟然已经突破了60大关,甚至还在朝70冲去。
看了他的其他数据,他现在确实很为这个纠结和烦恼。
不过,这怎么解决?
这个桯千翾真是不走寻常路,竟然直接找到她这个主要的因素,让她跟他一起思考消灭他对她不可抑制的感情。
不要说她本来就是希望桯千翾能被莫名其妙的攻略了,再加上他这个感情上涨趋势也是真的莫名其妙,她怎么解决?
姚婙深吸了口气,“你是说,你有点儿喜欢上我了,但是现在感觉很不好。”
“于是,你想要尽快解决这个喜欢上我的问题。”
“因为你自己解决不了,所以就来找我让我陪你一起解决,是吗?”
桯千翾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有些出神,但是他听着呢。
桯千翾抬眸,“是的。”
“你可以帮我吗?”
姚婙眼波幽转,望着一脸真挚的桯千翾答道:“当然可以了!”
接着,话锋一转,语气俏皮道:“那,本郡主有什么好处吗?”
桯千翾想到了她之前要他帮忙的话,眼神稍微黯淡了一些,“之前你说的… … 我可以帮你。”
姚婙得逞一笑,“很好。”
“但是还不够哦。”
“那是之前的说的,是你自己出尔反尔了。这个只能做附加条件,我还要你替我研制一种毒药的解药。”
桯千翾看着她,“什么毒?”
姚婙挑眉,“噬心丸。”
“没问题。”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那看来这个根本难不倒他。
姚婙眼神狡黠,突然又道:“这个不算主要的条件,你答应的这么容易,我觉得有些亏。现在我还没有想好是什么,等想好了再跟你说。”
桯千翾不是傻子,“可以,但是我若是做不到你说了也没用。”
姚婙晃了晃脚,“放心吧,绝对是你能够做到的。”
姚婙说的有些口渴,起身喝了口水回来发现桯千翾还在。
她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还没有走?”
桯千翾竟然说,“你应该让我相信你有解决的能力。”
… … 嗯,有病。
让她证明是吧?
姚婙无声点了点头,“可以,你很可以。”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地方喜欢我的。”
“不知道我喜欢的是太子哥哥吗?”
“一厢情愿,真是可笑。”
“本郡主记得一开始你不仅不对本郡主负责,还出尔反尔欺骗本郡主,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承认吧,你其实不喜欢任何人。”
“也许... …这只是你的错觉。”
说完,姚婙便凑近一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些讨厌我了?”
桯千翾:“心痛。”
姚婙了然,“那就对了,心痛说明我的方法是有效的。”
“记住了,你要记得我不可能会喜欢你,也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我喜欢的另有其人。你要是控制不住地想我了,就往这个方向想,明白了吗?”
姚婙感觉自己都是在胡诌,偏偏桯千翾听的一脸认真,也算是还了之前他愚弄她的账。
桯千翾面无表情,“你为什么会喜欢贺兰雪徵?”
“我想不出来为什么,所以无法得到认同。”
可笑,她喜欢贺兰雪徵还需要他认同。
姚婙不想搭理他了,“你想就行了,不需要你认同,你只要明白我跟你不可能就行。”
“至于为什么不可能,你可以问你自己。”
“你可以走了。”
桯千翾抬眸望着她,沉默了半晌,“那我回去试一试。”
“如果可以,在去南方之前解决此事最好。”
她没时间陪他闹了。
姚婙闻言都想笑了。
她自从经历了桯千翾出尔反尔那个事情之后,她就已经知道他的大脑结构真的跟一般人不一样。
先是要她配合他一起“解决”他的这个意外感情问题。
现在还要追求效率。
距离他们一起出发去南方解决水灾也不过还有五六天的时间。
少女盯着他的脸突然开怀的笑了起来,双眸成新月状,笑起来露出来精致洁白的贝齿,明媚中带着些放肆的娇艳。
像一朵乱颤的花儿。
“不要笑了,你这样我也会觉得很欢喜。”
闻言,姚婙立马哑声了。
这话说的满满的性缩力。
姚婙扶了扶额头,“桯千翾你这样就很过分了,你自己既然都有判断力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为什么还要我配合你?”
“你看见我笑觉得欢喜,那你可以选择不看,很简单的道理嘛。”
“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我这么可爱美丽,喜欢我的多,没有谁像你一样有这样的要求。”
桯千翾看着自夸的少女,蹙了蹙眉,垂眸看她颇有些自上而下轻视,“除了我,谁还能喜欢你?”
“你怕不是过于自夸了。”
姚婙瞪大了眼睛,“… … ”
呵呵——!
姚婙嗤笑,“好啊,既然我在你眼里这么的一无是处,那我也不相信你会喜欢我。”
“本郡主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国师大人之前还想杀了本郡主,如今偷偷潜入镜花殿说这么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依本郡主看——”
少女眸亮如星,就是她似乎真的生气了。
“你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不帮你了,你快走!”
听到姚婙这话桯千翾眉头蹙的更深了,“你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
此话一出,便觉得似曾相识。
姚婙冲他挑眉,也觉得自己很过分吧。
姚婙摆明了要跟他翻脸了,作势起身要去开门,“我不想看见你,你不走我就赶你走,本郡主反正是不怕又得了一个浪荡的名声,国师大人就不一定了——”
姚婙话音未落,前进的脚步被身后之人强制制止了。
她反应极快地躲过了桯千翾伸过来的手。
望见他眼中的惊讶,姚婙只是无谓一笑,“以前是本郡主手无缚鸡之力,让你欺负就让你欺负了,如今… … 别想碰我。”
说完,姚婙便扬了扬眉。
“威胁对我没有用,你要真的想让我帮你,就别提出那么多的要求,或者,你可以找个由头把我也带去南方。”
“相信时时待在你身边,问题会得到更好的解决呢?”
姚婙调皮一笑,下一秒就变了脸色,“快从这里消失,不然… … 我真的喊人了。”
少女的素白的一张俏脸染上了冰霜,眼神不含一丝感情的看着他,桯千翾惊讶之余也只觉得心痛万分。
她是认真的。
桯千翾有些无力的蜷了蜷手指,垂下手,半晌才盯着她的眼睛道:“好,我答应你。”
姚婙也不知道桯千翾跟皇帝老登怎么讲的,估计也是利用天相占卜的那一套理论忽悠了老登。
等到老登通知她也要去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桯千翾竟然跟老登说她的命格水中带火,有两仪平衡之象。
若是此行陪伴在身侧,定能保佑贺兰雪徵顺利。
说白了,就是说她是个吉祥物。
看着老登的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慈祥,姚婙瞥了他身边的桯千翾一眼,死小子,还以为他是个有原则的,没想到撒起谎来这么的顺其自然。
果然是个黑心的神棍。
“阿婙国师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太子此行势必会有诸多的艰难险阻,若是有你相伴,定能保他无虞,你可愿意?”
姚婙睁着一双杏眼,有些呆呆的,眉宇间多了一些为难,“阿婙自然也是希望太子哥哥能平平安安的,只是… … 阿婙真的有那个本事吗?”
“阿婙虽然也跟义父学了一些拳脚武功,但是还没有一个小侍卫厉害呢,怎么能保护太子哥哥啊?”
老登闻言,“傻孩子,不是让你保护太子,是要你陪着他去再陪着他回来。”
姚婙疑惑,看了看老登,又怀疑地看了看桯千翾,“… … 真的就这么简单?”
“皇帝伯伯未免也太相信这个什么国师的话了吧?”
桯千翾望着少女这副表现,心中也是疑惑,他如了她的意了怎么还… …
然后后面,他就懂了。
他还是不太了解她,其实… … 她不笨。
老登以为是她不愿意,毕竟是那么危险遥远的地方,他留她在宫里本来就是为了掣肘他那个王弟的。
但是,她的命怎么比得上他的太子儿子。
国师为人一向清冷寡淡,不会说一些无根据的话。
瞧瞧,老登不高兴了。
“阿婙,你可是不愿意?罢了… … 王弟已经替朕去了西方平定,朕理应替他照顾好你,你若是不愿意朕也不能勉强… … ”
——“不是的!”
姚婙着急打断。
“阿婙不想让皇帝伯伯担忧,也不愿意太子哥哥有什么意外,如若是… … 如若是真的像国师大人说的这样——”
姚婙闭了闭眼,“阿婙愿意。”
“义父都能为皇帝伯伯如此,阿婙作为他的义女,也理当如此。”
“皇帝伯伯,阿婙去,阿婙愿意陪着太子哥哥!”
之间老登眼中划过一丝得逞的满意,面色舒缓了,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
“阿婙长大了,懂得为朕分忧了。”
望着他那副欣慰的神色,姚婙就想吐。
这么高兴,亲手把自己的好大儿往她这里送。
以后,有他哭的。
姚婙更加确定,老登此人是个冷心冷血的,绝不能感化之。
他自负且好玩弄人心帝王之术,对他有多好,牺牲的再多,在他看来也不过是理所应当。
让他痛苦,夺走他在意的,算计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真的通关必胜之法!
老登走了,还特意嘱咐桯千翾看顾她,为她解惑。
姚婙对他挑了挑眉,像个小流氓仙女。
等人走了,桯千翾向她走来,不解道:“你是故意的。”
姚婙勾唇,伸出纤指放在唇中,“知道就好,别说出来。”
桯千翾轻哼一声,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本来就是想要去的,只不过… … 利用我。”
姚婙侧身轻笑,仿若壁画上的栩栩如生的神女,“都让你不要说了,为什么还要说?”
“只许你一次次欺负我,就不许我利用你一次吗?”
“而且——”
姚婙拉长声调,点了点他的胸口,“听听你自己的心跳声,跳的真的好快哦。”
“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帮你吗?”
“你也是直接获益者。”
少女笑得无辜,落到他眼里偏偏是那么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