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求婚的那个人是知根知底的苏鹤,林冕也不能接受。
“看看你那表情,跟要吃人一样。”
涂茵噗嗤一声笑了,但妹妹这么在意她让她心里很是开心。
“我现在事业都还会没完全走上正道呢,哪里会因为一时的疲惫选择婚姻。”
这世上男人多的是,即便是竹马,但涂茵心里的天平倾向的永远是实现自身价值的事业。
所有男人都该为她的事业让步,无论是敌人、同事还是爱人。
“而且,我这辈子没打算迈入婚姻呢。你也看到了,咱爸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我只想要幸福,而不是婚姻。”
婚姻是一份保障,可如果这份保障并不代表它能保障她能幸福。
涂茵是幸福主义,她只想要追求幸福。
就像当她望着苏鹤那双全是她的眼睛时,她意识到自己也喜欢苏鹤,所以她选择了他。
可是这不代表她会和苏鹤走进婚姻。
她要清醒的宁缺毋滥,而不是痛苦的沉沦。
湖面上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缭绕在湖面上,使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而在林冕眼里,涂茵的身影却是那样清晰。
“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林冕脸上明显写着“有心事”的表情,林梅一边俯身给林冕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就听到一个消息,有点感慨而已。对了妈妈, 你买好东西了吗?”
无论是说涂成林的继子名字叫“涂果”还是说涂茵的婚姻观,此时都不是很合适。
等过完这个年吧, 她会好好跟妈妈说清楚的。
“都放在后备箱里。”
“那都买了些啥啊?”
说不好奇是假的, 林冕是很想知道林梅买了些什么才会说在哪儿买都一样。
“就米面粮油那些。”
林冕呆住。
不是说米面粮油不好, 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当然很重要。
可林冕是看过林梅平时送礼的规格的, 她心里明白林梅的态度了。
在发动车子前,林梅将一样东西递到林冕手里。
“我看有卖红包的, 就给你也包了一封。”
红包摸起来厚厚鼓鼓的,不用打开也会知道肯定塞了很多钱。
“谢谢妈妈~”
林冕笑弯眼, 哪个小孩不想过年收到红包呢。
林梅带着笑意的眼睛扫过林冕,对她嘱咐道:“等会要听妈妈的话,不要乱跑, 就跟在妈妈身边。”
村里那些人的嘴可不是好惹的, 只是在背后说还没什么,林梅不想这些人当着林冕说什么。
她的女儿可没听过什么腌臜话,那些不能入耳的话别污了林冕的耳朵。
老家的路对小汽车来说是个挑战,全是石子路, 开在乡间小路上,路很颠, 让人头晕。
还没到地方呢,林冕就快被颠晕了。
加上之前情绪起伏大,林冕不知不觉间反倒在颠簸中睡着了。
“果儿起来吧,我们到了。”
林冕揉揉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色,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升出浓浓的白烟,木柴烧的饭好像会更香些,隔着老远的距离也能闻到。
“还好现在大家都要吃饭了,没人出来。”
林梅轻轻感叹道,要是一大群人围过来,会很麻烦的,哪怕她为了应付这些人提前准备了瓜子花生,可有些人的话实在是酸的、臭的,淹没在其中真诚的祝福和感慨都会变得不那么诚心。
林冕帮着林梅从后备箱里将要送的礼物拎下来,也不多,林梅提着两桶油,林冕提着一袋大米和一件牛奶。
就跟要去普通亲戚家一样。
车子停的地方比较远,她们走了好一段路,才算是到了林家。
林家的房子是乡下常见的红砖房,藏在一座座平房里,渺小又不起眼。
“哟,这不是二妹吗?怎么来之前不说一声呀,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杀一只鸡。”
林梅的嫂子许二妹走出屋子接过林冕手上提的东西,当看清林冕她们提的什么东西后,她眉头一皱,但又很快变成最开始那副笑容满面的热情样子,仿佛刚才皱眉只是幻象。
“大舅妈”
在林梅的示意下,林冕乖乖叫人。
她是不喜欢这个舅妈的,林梅以前带林冕来外婆家时,当她的眼睛被桌上放着的零食吸引时,许二妹会直接收起来然后对她说:“你们这种城里娃肯定看不上这些东西吧,这些都要留给你表弟吃。”
当时小小的林冕愣住,她只知道自己有个表姐叫婷婷,没有表弟呀。
她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时,却见大舅妈挺了挺肚子,一脸骄傲说道:“这可就是你表弟,人先生都说我这胎是男孩呢。”
看着那没有显怀的肚子,小小的林冕不懂,为什么零食要留给一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等她能吃的时候那东西只怕都坏了吧。
等后面听到大舅妈生小孩时,林梅提着礼物和林冕来过一趟。
只记得当时屋子里烟雾环绕,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那么僵硬。
林冕还拉住林梅的手小声问道怎么到家里来了,不应该是医院吗?
得知在家里生的孩子时,小小的林冕打了个冷颤。
再等下次来外婆家,林冕以为会看到小婴儿,可家里的孩子只有林婷婷。
“咦,小表弟呢?”
许二妹那时说得那样肯定,让林冕以为她会有一个表弟。
只见外婆僵硬的脸上扯出一副奇怪的笑容,说林冕是记错了,家里没有新的小孩,只有表姐一个小孩。
那时候的林冕就很聪明了,她确定自己记忆没有出错,可是所有人都在否认说她记错了。
直到她扑进林梅的怀里,林梅则对她很肯定地说道:“你没有记错。”
从那以后,林冕就很少去外婆家了。
“这一路辛苦了吧,快进屋啊。我听果儿她爸说你们去北城了,这一去就是好几年,要不是你一直托人给家里送钱,家里都要为你担心死了。”
进屋时,许二妹像是无心之言一样说道。
屋里是昏暗的,家里老人总舍不得点亮灯泡,也就实在没法了才会点亮。
眼下光还能透进屋子里,称不上看不见,自然是不会开灯的。
饭菜的香气里却透着一丝臭味,像是什么腐烂的味道,又像是发霉的味道。
“这两年在北城讨生活混口饭吃,为了孩子嘛。”
林梅一脸淡定回道,保养较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辛苦,让人觉得她过得不错,这也是林梅开车来的直接原因。
即便想要假装,现在的她已经和以前的她有了天壤之别,而且在去北城之前,她在苏城已经过得比较好了,如果想要打听还是能打听到的。
“那这次回来还出去吗?叫我说啊,咱们女人就该相夫教子的。干脆你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咱村那个陈鳏夫,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呢,嫂子给你做主,给你俩牵个线,你也就安稳了。人家那里可是还有个儿子的,也不会嫌弃你不能生了。”
明明屋内是暗的,林梅却能看清许二妹脸上的表情,一脸的“我这是为你好”。
她几乎快气笑了,这怕是惦记好久了吧。
“那我女儿呢?怕是带不过去吧。”
“哎呀,”许二妹仿佛才想起林冕,“一个小丫头,还是去跟她爸生活,让她爸养她,这可是她爸的责任!这涂成林也真是,结过一次婚也不知道珍惜,真是糊涂啊。”
说到最后,她还义愤填膺骂起涂成林,说他怎么不好好过日子,让林梅现在只能来娘家。
那指桑骂槐的样子,也是让林冕大开眼界。
一开始说好的杀鸡,却也没见许二妹有动作。
林梅发出轻笑,“只怕果儿她现在不能跟她爸了,她现在改名了,改叫林冕,算是咱林家的人了。”
“什么!”
许二妹脸色当下变了,什么林家人她可不认,得在家里其他人回来之前解决这件事。
“小妹,你这就意气用事了。不是嫂子说你,这涂勉可是他老涂家的孩子,流的可是老涂家的血,哪里能说改就改的呢,你这不是破坏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了吗?”
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真有意思。
林梅也不和许二妹说其他了,只说等其他人回来再说。
她不想在林冕面前大吵大闹,那样太难看了。
可她不说话,不代表许二妹就消停了。
“你这孩子站着干嘛呢?这饭都没抬上来,也不知道去抬。”
许二妹推了一把林冕,在她眼里,这小孩也忒不懂事了,一点眼色也不会看。
林冕下意识看向林梅,她今天不会擅自行动,她会听林梅的,林梅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要给妈妈撑腰。
林梅可看不下去,她拉过林冕,将她护在身后。
“我女儿的手可不是用来抬饭端碗的。”
“怎么,就你女儿金贵,我女儿可是打小就帮我干活了,是周围人都夸赞的好姑娘,以后不愁婆家的。你家这个以后怕是到婆家以后要被嫌弃的!”
许二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阴阴怪气道。
她说的话让林梅意识到,和这种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她已经有自己固定思维了,她不会想要打破牢笼走出去的,她已经是笼中人了。
可林婷婷还那么小,不该被困在笼子里,这也是林梅这次回来的主要原因。
那双怯懦看着她的眼睛里,眼底却全是对外面的渴望,如果不带这个女孩走,那她的人生,可能会继续持续所谓的“命运”,到年龄出去打工,然后被家里叫回来嫁人,再之后……如果是清醒的,那会更痛苦。
“这就不叫你忧心了,有的我一口饭吃的,就有我女儿一口饭吃。”
林梅知道,在许二妹这样的人眼里,如果不嫁人是没有饭吃的,她们的娘家是不会愿意留她在家的,而她已经被规训到只会想着却依靠别人,不会想着即便一个人她也可以养活自己的。
“你女儿迟早要被你毁了。”
许二妹小声嘟嚷了一声,也不再叫林冕做事了,林冕的背后是有人撑腰的,她不敢招惹。
等林国英和胡慧打完麻将回来的时候,才看到家里坐了人,许久没见过的人。
看着和记忆中大不一样的女儿,胡慧搓了搓手,“怎么来之前不说一声,要待多久啊,明天家里过年,总要留下来吃饭吧。”
如果是早些年林梅还没离婚时,她要是在年夜饭那天来绝对会被胡慧赶走的,生怕她婆家生气。
也就现在,她还能问林梅年夜饭要不要留下来吃饭的。
胡慧和林梅寒暄,林国英是不想和这个离婚的女儿说话的,他对林梅的父爱只能到胡慧让她们留下来吃年夜饭时不吭声。
对小辈,他倒是人变好了很多,笑着对林冕说道:“涂勉你冷不冷啊,外公给你生火啊。”
“不冷的,外公,我现在改名了,不叫涂勉叫林冕。”
这句话让屋子里静了一瞬。
“你把她的姓改成林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是要被人耻笑的,要被戳脊梁骨的!”
林国英看向林梅的眼神是那样锋利,那双浑浊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许二妹此刻恨自己忘记往包里揣瓜子,不然现在这副画面用来看热闹是最好的,她幸灾乐祸想到。
“这可是不能做的呀,小梅。以后我去见祖宗是要被骂的啊,快改回去,可不能让涂勉姓林。”
胡慧慌张拉着林梅的手,六十多岁的人了,半截身子埋在土里,最怕的就是死后不被祖宗接受,不得安眠了。
改名这个做法无疑是往她神经上撞,让她头晕起来。
“有什么不能改名的,林冕她跟我生活,自然要跟我姓。”
“你这是大逆不道啊!”
林国英指着林梅的鼻子骂,眼里的恨意不像是对着自己的女儿,反倒像是对着自己的仇人那样 。
违背祖宗规矩改名、不和他们商量就离婚、还把孩子带在身边,这一桩桩离经叛道的事没有一件是能让林国英接受的。
“这算哪门子大逆不道?我的女儿跟我姓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就像你的孩子会跟你姓一样。难道说林这个姓氏是什么皇亲国戚传下来的,这天底下姓林的人那么多,在此之前他们难道就不会有其他姓吗?我的女儿,她想姓什么,想叫什么,都可以。”
林梅将林国英的手甩开,他已经老了,她也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一旦爸爸动手,就只能咬住牙齿主动接受希望这样爸爸就能少打一点的少女了。
现在,她强他弱,那她为什么还要害怕。
她早就有了反抗的勇气和底气,她可不是空着手来的,藏在厚衣服下面的武器,万不得已时是可以拿出来的。而林冕,练了这么多年的拳击和训练可不是白练的,她的女儿可不需要她担心。
“你真是不可理喻!”
见气得只能粗着脖子喘气的林国英,林梅笑了。
究竟是谁无礼,究竟是谁无理取闹,究竟是谁不可理喻?
“林冕提前被北城大学录取了。”
这句话说完,整个屋子静得掉落一颗针也能听见回响。
全华国的人都知道北城大学和庆大是全国最好的两所大学。
连带着跟小孩说话时也会用:“你以后是想读北城大学还是庆大呢?”来逗孩子。
这些年无论华国怎么发展, 国人对这两所大学的热衷是不变的,甚至那份渴望越烧越旺,即便是以耕作为生的农民也能知道这两所大学。
在他们眼里, 能考上这两所大学的学生,和以前的状元没什么差别, 以后是要出人头地的。
她们的将来是可以看到的光辉灿烂, 要走的路是由宝石、金子铺成的路, 和林国英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所以,当林梅说出林冕提前被北城大学录取的消息时, 所有人都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你骗人!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她才多大,你一定在骗人!”
最先回过神的是许二妹, 虽然说着不相信,可仔细看却发现她的手抖个不停, 瞳孔皱缩,不想听清现实般将肩膀缩起来。
此刻她宁愿林梅是个哑巴,也不想从林梅嘴里听到任何她不想听到的话。
所以想起林冕今年才十来岁时,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把救命稻草那般歇斯底里。
“别人做不到的, 可不代表我女儿做不到。”
林梅脸上露出的骄傲深深刺痛了许二妹的心脏,这怎么可能……这么有出息的怎么会是一个女孩?
所有人都说了,男孩以后才会有大出息,只有生了男孩她的未来才叫做“有未来”, 才能对这尝尽了苦头的人生有所指望。
哪怕现在她因为生小女儿难产,这些年再也没有怀孕, 许二妹也没有放弃过拼儿子。
当女孩得到男孩才能有的“出息”时,岂不是在全盘否定许二妹生存的意义。
大家都知道林梅是一个不会说大话的人,她不会在这种事上无端放矢。
最后,是林国英颤抖着声音说道:“这……这是真的吗?梅子, 林冕真考上北城大学了吗?”
这时候,他不再说林冕该改回姓氏了,而是叫起他原来不认同的名字。
“当然,她不是参加高考考上的,是参加比赛得奖以后被学校看中的。当时数不清的学校上门想要小冕考他们学校呢,我也是想到我在北城,让小冕读北城大学方便我照顾她。”
林梅将耳边掉落的碎发挽起来,用一种漫不经心但又充满自豪的口气说道。
“好!好!好!”
林国英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其激动。
接着他拍了拍林梅的肩膀,感慨道:“梅子,你是咱老林家的大功臣啊!林冕这名字取得真好,这冕是哪个冕啊?不会还是以前那个勉吧,这名可配不上咱林冕。”
林梅嘴边勾起一道讥讽的笑意,她就知道,所以根本不用害怕最后撕破脸皮。
这根本不会撕破脸皮的,他们可舍不得。
压根不用告诉他们,她现在多有钱,光是林冕读了全国最好大学这件事,就足以他们打破所谓的“规矩”了
“是冠冕的冕。”
“这大气,这名可太好了,就该叫这个的!”
林国英来回踱步,原来他的肚子是饿的,现在他一点也感受不到饥饿,甚至有点饱了,某种香气飘进他的鼻尖,让他感觉自己一脚踩在云端上。
胡慧也不哭丧拉长着一张脸了,她紧紧握住林梅的手,手上的指甲没有及时修剪,污垢布满了指甲,可手上的温度是真的、热的,烫得不像话,像是为这具开始走向毁灭的身体注入了一剂强心剂,重获生机。
“梅子,妈这也有脸见老祖宗了,咱林家可算是出了一个读大学的,还是这样好的大学,以后再也不会有谁看不起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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