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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妖冶之花(白泽不吃鱼)


“武使大人……使不得啊使不得!快!快叫妖医!!”
小妖惊愕地看着武使大人抢过瓶子,仰头喝尽了那小瓶毒药,手忙脚乱的去请妖医来,尽管竺溪已说不必,他们却依旧架着竺溪向妖医处跑去。
九渊夜里去找过一次赤霄战神,询问审判的结果。
柳枢死刑难免,将他囚于数万年后执行。
听罢,九渊转头便要走,叫赤霄拉住手腕拦住,摇了摇头。
他叹道:“殿下,去九重吧。”
“去成为能做主赦免柳枢的人。”
九渊心知,求父帝,求古昀,或许都不是办法。而且许久不见,今日一见,九渊发现古昀的神态同父帝越来越像,她本就对父帝印象颇少,皆是那些严肃的时候。
万年之间,她做得到的。
九渊只好拜别赤霄战神,赶忙去十五镜驱月升,临行前,赤霄战神并未像往常那样相送,反而是望着盛开的白花出神。
皓看着盛放的昙花,心中滞涩。
他不会养花,照顾不了这些个脆弱至极的生命,红着脸从花岛捧着这些个种子出来,又小心翼翼的种下。
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他分明已经小心照顾,分明抽空就会来给他们浇水,可就是没看到过他们开花。
或许他总是错过。
这是唯一一种能在夜间开的花,不知道她有没有见过花呢。
抬头时,仍是漆黑无月。
等到月亮升起的那刻,泪滴落在昙花之上。
月亮中,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一万年后。
南海大乱,仓岐率一众天将们苦守,狂风卷着海浪不断上涌,滔天的架势势要将周围吞没。
忽地,混乱的中心风平浪静,海浪中落下个人影,那人一头深蓝长发,双眸漆黑,看着分明还有点纯洁无害的少年气质,可那双眼眼波流转盯着人时,却如毒蛇吐信一般黏腻异常,十分不适。
刹罗轻笑道:“把萤找来,我想她了。”
接着,狂躁的海浪飞快倒退,带着十余名天将一同退回南海之中。
仓岐与一旁的天将面面相觑:萤是谁啊???
于是乎每过一天,便会有五六个天将消失于南海,时不时还有个小丫头从海中冒头提醒:“还有三日哦,再不找来,主人就给他们都杀了~”
萤他妈到底是谁啊!!!
仓岐苦恼,四下让人去打听,甚是自己回天界打算问问赤霄战神这是个什么人。
帖子送到北霜武神府,怀苍刚一呈上,便遭到了他们这任性的武神一口回绝:“我不去。”
怀苍不解:“为什么?论地位你是天上的殿下,是九重之上的女武神,出席大会是理所当然的事。”
“忙着呢。”
九渊刚要关上房门,他便喋喋不休地先一步跨进屋内:“北霜大人,您有什么忙的,你忙着躲在屋里喝酒也算忙吗?”
自天妖大战以来,到如今重建天界,已过了七万余年。
相生与钧辞二位武神奉天帝之命,各处去寻那些个散落在天界之外的天神们,如今竟有些许眉目,有些碰巧寻来了,有些则是由二位武神出面,一而再再而三谈判,终于同意来天界走一遭。
为收拢神心,天帝陛下差遣下来,办上一遭最盛大的宴会,欢迎这些个远道而来的宾客。
九渊不想去九重天参与这什么破宴会,帖子送来的第一日,她便借口早早出门了。
帖子送来的第二日,她本还想逃,却在怀苍的劝说之下动容,动身前往九重天。
九渊……不怎么喜欢九重天。
曾经那些个憧憬仿若泡影,等到她真的踏上九重天那日,发觉不过如此。
从八重雪域原试炼出来,她满身是伤的去问赤霄战神,九重试炼为何。
得到的答案却是——九重没有试炼。
若是想去,便是九重上神,如此简单。
她自幼时斩断那条回家的路,如今终于一步步回家,可上九重的那天,不过多时九渊便回到了八重,而后在八重建下北霜武神府,自此再未踏上过九重一步。
九渊的第一位神侍——这些年来跟她最久的怀苍,亦不知道北霜武神不喜去这九重的原因,只觉得,帖子既然送来,再怎么任性,也断不可驳了陛下的面子才是。
于是在怀苍一再劝说下,她垂眸看着帖子上的落花纹,还是去了。
可越是热闹,越是人声鼎沸的地方,她越是不自在。
面前那个伶俐神女笑着,模仿着以前的传闻,从袋子里洒出一把黄豆子,喊着“神礼降福——”周围神们见了,皆是咯咯笑着称赞她的可爱。
九渊看着,却将视线别过一边。
榭娘夫人注意到了,从那高位上走下,为她的盏中斟满了酒,柔声道:“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九渊沉声道:“好。北霜有要事,就不耽搁了。”
而后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宴席。
不知那天是不是闷酒喝多了,走出九重时,无意中撞上了一名送酒的侍女,九渊道抱歉便走,而后走出两步却停下脚步回望。
那群侍女们端着酒走入恢弘华丽的宴会之中,她却好像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沉睡在她记忆中,遥远的,白栀子的味道。
回来后,九渊喝了一夜的闷酒。
那股清冷的味道,一下子给她带去了好多些年前的夏夜,她们在那小小槐园之中欢笑着,喝的多了,累了,就干脆一起躺倒在一边。
如今,竟然连一个能在身边喝酒的人都没了。
九渊不想再听怀苍唠叨,大步走出府,任凭他苍蝇似的跟在身后,出门时恰巧碰到了愁眉苦脸的仓岐。
见了九渊,仓岐苦大仇深道:“殿下,你知道萤是谁吗?”
九渊摇头:“没听过。”
仓岐苦着个脸:“那鬼王分明刁难人,无中生有,非让找来这么个人,大不了我们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何必成日抓人掣肘…”
九渊本要离开,听他这话顿住了脚步,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回身:“他找这个人干嘛。”
仓岐摇头:“不知道,就说是想她了,恶心死了。”
九渊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口,倒很想骂人。转头看向怀苍:“忙,去南海了。”
怀苍哑口无言,任凭她得了个由头爱去哪去哪了。
南海目渊。
凄惨的尖叫从漆黑深处传来,接着,一个满身是伤通体赤裸的女子奄奄一息被抬了出来。
看着她周身的淤青,那小丫头踮了踮脚让路,嘴里“咦?”一声,而后便啧啧两声进去了。
房门大开着,刹罗背对着门正穿着衣服,听到来人,回身去看,那小丫头登时捂住了眼睛,却也不忘岔开手指去看。
“臭流氓,真不要脸。”
刹罗听了却不恼,笑着,慢吞吞地系好衣带,领口依旧松松垮垮,露出结实的肌肉与半身的鳞。
他笑道:“你不男不女的,我对你又没兴趣。”
“那你有兴趣的呢?看看给她们一个个糟践成什么样子了,一个能活下来的都没有,从你房里传出的都是撕心裂肺的叫,可怕极了!情爱之事可不是这样做的,每次都和你说轻一点,你怎么就不懂。”
刹罗浅笑:“我对她们也没兴趣,活不下来是他们没本事。”说罢,他眸光转向门口,每天他都换上新的流萤做灯。
“谁叫他们一点都不像我的小流萤,叫她们摆弄什么动作就摆弄什么动作,弄疼了还求饶,越是求饶,我就越心烦。”
那小丫头凑上前去,托起下巴眼巴巴的听着:“那你那小流萤做起来和她们有什么不同吗?能叫你这般留恋。”
刹罗食指推开她的小脑袋:“这个嘛,我还没试过,等我真与她尝遍鱼水之欢,我再细细讲给你。”
“什么啊!那你还处处去寻同她相似之人!叫本王劳心费神!”
刹罗看着一旁气鼓鼓的小狐狸只觉更好笑了,进来服侍的鬼侍们看着这幕,更是头皮发麻。
鬼王大人与那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小丫头,一齐坐在满是血渍的床褥上谈笑风生,甚是说那小丫头还在他面前自称“本王”,桩桩件件,真真叫人背后冷汗直冒。
不过鬼也没有汗冒就是了。
刹罗闭上眼睛,躺在满是腥气的塌上。
“我还没遇见有趣之人。”他抚摸着自己下颌的地方,“就是这里,她划伤过我。”
小狐狸歪头看他那早就愈合的脸皮:“所以呢?”
“我也狠刺进她腹中,你说,这不浪漫吗?”
小狐狸荒唐惊叫出声:“哈?”
“我们交换过彼此的血液,在昏暗的黎明杀的不死不休,我与她的心跳都快极了,这不是你说的,男女之间相互爱恋的心动吗?”
小狐狸嘴巴都合不上,很想说一句“你有病吧?”,奈何这鬼王实力过于强大,只好委婉道:“可能……或许也不是。”
笑意霎时收敛,面前刹罗目光忽地阴森起来:“我最讨厌出尔反尔的人了,你说,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谎话?”
小狐狸只觉过电一般,浑身红毛都要炸开,忙连连摇头:“我记错了,我记错了,您说的是对的。”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感叹道:“皮相终究无趣,就要是她,才算有意思。”
她以为自己已经摸清这鬼王的脾性了,如今看来,这厮就是狂暴变态神经病一个!
唉,可怜她呀,还成日被这厮囚于目渊之中,怎么也逃不出去。
她转头,看向门口那盏流萤灯的目光都有些同情了起来。
南海时而汹涌,时而平静,一切都是根据鬼王刹罗的心情决定。
看着九渊前来,那群天将们好似看到救星似地上前拜道:“殿下——”
九渊只是一摆手,而后便向着南海深处去了。
还带上了那个自己都快找不到的鳞片。
万年前,南海海域之中,有座座高山环抱而立,其中有二,最险名为无极,最深便为目渊。
两渊相近,高耸于海面之上。可万年前天妖大战,天下祸乱不止,海面上涌,山川崩塌,两渊皆没于南海之中。
而刹罗,便是目渊之中诞生的鬼王。
遍天下,最深的黑暗之中。
他实力不仅是强,甚是于强的有些可怕的。
九渊闯过雪域原,登上九重天,战过天界大多数战神武神,以为自己多少是有些长进的,可一踏入南海,却又是毫无准备地坠入深海之中去。
南海海水依旧如深潭那般,拉扯着人,一丝神力都用不上,只得憋着一口气,沉沉地坠下,直到坠进深海之中,那枚鳞片发出暗淡蓝光,九渊终于得以大口呼吸起来。
深海的漆黑,自一光点处,忽地迸发出强烈光亮。
无数光亮与生机自那白衣身影脚下铺开,空中鸟儿盘旋,脚边繁花盛开。
是三重试炼初见的那个光风霁月的神君,是中元夜里回身笑着祝福的北侯川。
九渊不可置信地向前走去。
那白衣人回身,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
花川伸出手,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等着她。
“北霜,过来。”

而后抬起头,依旧笑着向他走去。
花川明显失神愣了一下,而后恢复出标志的那抹笑,只是,九渊走得越近时,那股子笑意便越要冲破这幅皮囊。
花川的手掌藏在袖中,五指弓起,黑气萦绕。
九渊走近时,他方一抬起手,便垂眸向着眼下看去。
鸣霜狠狠贯穿他的胸口,冷冽的寒光自鸣霜溢出,这场华丽的幻境也渐渐瓦解。
深蓝色的长发落在她握紧剑柄的手边,他迎着剑,缓缓靠近她,向她走去。
刹罗抬起手,指尖方要触及到她的脸庞,便见九渊眼神狠厉下来,鸣霜在他胸口处横转。
面对这般威胁,他轻笑着收回手:“小流萤,你真是有趣。”
“你唤我北霜,明知我骗了你,还这样叫我作甚。”
九渊收回鸣霜,他胸口依旧不断流血,却始终不见一点受伤的神态,依旧两眼一弯,笑着看她。
“北霜武神,那群天界蝼蚁们都这样称呼你,人人都这样叫太过无趣,而我不同,我唤你流萤,便代表你只属于我了。”
“哈?”九渊疑惑挑眉,“歪理。”
不过,还有一件事令她在意。
“你是如何得知那人模样?”
刹罗歪头,眼神示意她背后的红影:“喏。”
察觉到那人兴奋的目光,小狐狸登时从石后现身,讪讪笑着,赶忙跑去刹罗背后。
刚刚她可是看到这个小流萤结结实实地给了刹罗一剑啊!!刹罗受得了,她可受不住,别一发疯把自己也给砍了!如此一来,还是这个变态背后怪安全的。
小狐狸躲在他背后,想抓住他的衣角,无意中碰到他的身体,烫手一般赶忙收回。
虽是隐隐的颤抖着,可小狐狸一瞬间便能感知:这变态鬼王现在正处于极度兴奋之中!
往常他一副优雅从容的模样,可若是兴奋起来,双眸便会变为漆黑一滩,像是夜间的海、没有底的湖。
小狐狸缩回手,不再敢碰他一下。
读取心事简单,读了这位鬼王的心事被杀更简单。
九渊看着小狐狸若有所思,反而是刹罗先开口:“你喜欢?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好啊。”
花川的悬赏令仍张贴于天界榜上,若是这个东西知晓花川的下落,反倒麻烦了。
九渊:“说吧,什么条件。”
条件?送人礼物,居然还可以提条件。这个刹罗倒是没想过。
他薄唇弯起,笑道:“那就永永远远陪我待在目渊罢。”
九渊皱眉:“换一个。”
“那帮我上药如何?”
他戏谑笑着,接着期待她的拒绝,可她却一口应下,叫刹罗一时有些惊愕。
惊讶不过片刻,他已坐在床榻边,解开衣衫,半敞着衣,等着他的小流萤拿药前来。
九渊还在端详着那瓶药,漆黑粘腻,有点……恶心。
那张床榻冰冷至极,刹罗曾毫不留情地在上面粗暴地对待着那些与她有一两分相似之人,血落在上面干了又擦,擦了又落。
可如今她弯腰,俯身凝视着自己的伤口,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身前,刹罗却不想这样对她了。
那方幻境里,他在北霜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似怜惜,似想念,哪怕就一瞬间,刹罗想到了小狐狸说过的话:喜欢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
如果她也能对他流出这样的喜欢就好了。
冰凉的指腹轻触碰到他的伤处,刹罗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而后很快恢复如常的从容模样,依旧笑着看她。
九渊没好气道:“我当鬼王都不知道疼呢,看来要让你再疼些才是。”
刹罗眼神迷醉,漆黑一片泛出丝丝波纹。
“好流萤,再疼疼我罢。”
语气放柔,好似哀求,又带了些缱绻的撒娇意味。
九渊皮笑肉不笑地看他,狠地将指尖压下,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才收手。
尾巴……尾巴!小狐狸躲在后方不敢出声。
刹罗的魂体已然现出,在他坐着的后方,盘着自己的尾巴,尾尖通红。
那傻乎乎的流萤不知,可这变态鬼王想些什么,小狐狸倒是能猜出八九不离十。
看着刹罗轻扣在床榻上的指尖,就连小狐狸都有些意外了,一向放荡不羁的蛟龙,还有极力遏制起自己欲望的时候了。
微不可查的喘息,控制不住的轻颤。
他刹罗才不是怕疼的人。
九渊瞥了一眼后方的蛟尾,漫不经心道:“原来鬼王受伤严重时,也会现出原形。”
“嗯。”刹罗声音微哑,短促地答她。
小狐狸更是震惊: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些什么啊啊啊!!?
除却受伤还有什么情况会现出原身啊啊啊!!你看这变态一脸享受的模样像是受伤严重吗!!
她开始怀疑天界该不会都是这样的傻子吧。
九渊笑道:“那我现在杀了你,也是很轻易的了?”
刹罗痴痴笑出声,冰冷的手握上她的手腕,拉着她的手向自己心脏处靠近。
“小流萤,你想要我的心,我都可以掏给你。”
九渊费了好大劲,才从他那双镣铐样的手中抽回。
“我人来了,药也上完了,约好的放人,还有……”九渊指向小狐狸,“送我。”
刹罗依旧半倚坐着:“好好。”
小狐狸干着急:不是?怎么真送啊?说送就送,我同意了吗???
可刹罗刀子一样的目光看来时,小狐狸却只能闭嘴。
唉,无非是一个火坑到另一个火坑。
可刹罗转眼看向流萤的目光,又太过讨好,恶心的她浑身狐狸毛都要炸了。
临走前,九渊回头:“日后我会偶尔来,也请你不要再对那群天将们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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