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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暴君心尖月(婉婉有仪)


还好他还有东月,还有她的女儿。
只要他今生将东月照顾好了,她那么在乎女儿,想必来生一定会再愿意见他一面的吧。
倘若他连女儿都养不好,阴司地府里头,又有何面目再去见那个人呢?
两日前,赵观柔和一干扬州来的秀女们都在昌仪宫的永章殿住下。
永章殿很大,但是每个秀女分到的基本上都是一间大通铺,八九个人住在一间房中,显得略有些拥挤。
听教导她们规矩的嬷嬷们说,宫里皇后贵妃们的意思是先教习她们宫规礼仪,待她们学到能在御前面见中宫的时候不出错了,再把她们带到宫里去安排殿选。
届时过了殿选这一关,被留在了宫中,得了名分,就是邺帝梁立烜名正言顺的女人了。
而没有得到册封落选了的女子,可能被安排在宫中做女官侍奉主子,也可能是照旧送回家中正常婚配。
昌仪宫里不止有打扬州来的秀女,别地的选上来的女孩子也很多,但是远没有扬州的多。宋嫄华不知是打哪听来的话,说是因为太后喜欢南地的读书人家,所以南地选来的秀女都比北地多。
赵观柔莞尔回她一句:“太后和皇后都是南地人,自然更喜欢南方来的小家碧玉般女子了。”
负责在永章殿教习她们宫规的是个年轻女官文氏,人人皆唤之文女使、文姑姑。
文氏对她们的规矩又重又严,从秀女们到昌仪宫的第一天开始就教她们如何站,而且经常在日头底下一站就是大半天,累得这群女孩子们人仰马翻的,叫苦连天。
文氏当时便坐在檐下的阴凉处,厉声喝道:“如今还只是对着我,姑娘们略站了片刻,就这般左摇右摆不尊不敬的,来日进宫里见了帝后主子们,岂不是要闹出天大的笑话来?殿前失仪,轻易论起来,这也是要累及家中父母兄弟的大罪!”
秀女们缩了缩脖子,吓得顿时收住了微微露出不耐的眼神。
这日里,不知是不是因为在烈日下训人训的时间太长了,虽然自个常常躲在阴凉地下,可难保不会受了点日头的损伤,文氏的年轻肌肤吃不得这个苦,一夜之间竟冒出了许多豆大的疙瘩痘子,看上去还十分可怖。
自晨起后文氏就断断续续地哭了大半天,所以赵观柔等人也就乐得在屋中歇息了一天,不曾出去受教。
文氏正对着另一个女使哭道:“我精心作养了大半年的脸皮,就是为了他日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面前回话时能不出错、留下个好来的,如今一朝毁去,岂不是这辈子都要留在这别宫里不见天颜了!”

虽说都是伺候人的奴,可是奴和奴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宫女们还分普通婢子和有品阶的女官;太监们之间也分各宫的内监首领和普通小黄门。身份地位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官大一阶压死人。人活在这个世上,谁不是想拼命的往上爬呢?一步一步走到自己力所能及的最高峰去。
例如就说像文氏这样的女官吧。她是在皇帝的行宫里面当差的,日常几乎根本见不到帝后太后等正经主子,因为远离宫廷,所以可供他们捞到的油水也就没有那么多了,着实不算是什么美差。
文氏一直都很羡慕那些伺候在太后、皇后和贵妃淑妃等主子们跟前的女使女官。
本来,自从龙徽元年从宫里被拨到外头当值之后,她几乎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到宫里了。
但是这一年,皇帝选秀,来自各州郡的秀女们云集于昌仪行宫,又让文氏看到了新的改变命运的希望。
他日秀女入宫参加殿选,也还是需要几位女官随行等候主子们使唤的。倘若她那时在宫里得了脸,混了个眼熟,再被挑出来随着秀女中被新选出来的主子们一起入内廷,一切就都名正言顺了起来。
她的计划本是没错的。
可是谁想到自己的脸皮却这般的不争气,在这个关口生起了大痘子。
面容有恙,那可就是御前失仪的大罪。她上头还管着她的那些教习老嬷嬷们,肯定是不可能让她顶着这张脸凑到皇后主子们跟前说话的。
这也就意味着她将要被“雪藏”,把自己身上的差事再让出来给别人。
文氏当然不愿意。
当年她是怎么从一个小小的人人都可以欺凌的宫女变成了一个有品级的女官?一步一步的走到今日,她花费了多少的心血?更不谈她是冒着怎样的胆量了。
床上嚎哭了半日,文氏终于渐渐回过了些神来,知道如今的情况下,自己光顾着哭,是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的。
她旋即开了自己的箱奁,取出了些银钱来交给贴身伺候自己的小宫女,让这个小宫女去请一位太医署同她有几分交情的医官来为她看诊。
兴许自己脸上的这时疾还能被看好呢?
午后,她扯了张面纱遮面,继续将那些秀女们传来学着规矩。
然这张面纱也顶多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文氏脸上的大多数痘痘还是隐约能被瞧见的。
赵观柔略瞥了她两眼,又看着文氏那个趾高气扬的做派,心里渐渐有了些思量。
趁着中间文氏得空放她们歇息一阵,观柔便慢慢走到了文氏的身边,和她交谈起来。
“我知道姑姑为了这事心焦。我是南地人,我们那里的女郎时而也会犯这种时疾,倒有一味七宝牡丹露……敷在面上却是即管用的。”
文氏本不喜观柔说起她面上生痘的事情,自是觉得别人戳到了她的痛处。
但是随便说了两句话后,见赵观柔似乎对她这回的病症十分了解,连她的痘子几时生、几时冒出来,这几日的饮食如何都说得清楚,不觉大喜,以为观柔真的对这病症有所了解,可以解她燃眉之急。
文氏连忙亲热地拉着观柔的衣袖问道:“姑娘说得可真?用了那牡丹露,不过两三日就能祛痘么?”
观柔点了点头说是,“不过还不能用一般的牡丹,头一样就须得洛阳白牡丹的花蕊入药,且必须是才开了三日之内的白牡丹,内里浅黄浅黄还泛着白的嫩蕊,太老的也不行。除了白牡丹的花蕊,还要牡丹的绿叶……”
洛阳白牡丹虽昂贵,但想必为了自己的这张脸,文氏还是舍得花钱的。
何况又用不了太多的。
一听观柔说得啰嗦,文氏面上又露出了难意。
“这些东西我如何一件件去找到,我并未用过这味药,也不晓得是什么样的叶子、什么样的蕊儿才是正好的。——姑娘,我的好妹妹,你可认得?”
观柔说她认得,“在江都家中时,替母亲配过几次药。”
文氏皱着眉苦思了片刻,忽地露出了笑意,攥着观柔的衣袖带她朝外走,指着北面的一座假山说道:“这洛阳白牡丹我们这里也并不是没有的,绕过这座假山,后头就是昌仪宫的百亩牡丹园,里面似乎就种着不少的白牡丹。只是宫里的主子们总觉得这白纷纷的颜色似乎不大吉利,所以常年也不要我们这儿采了新鲜的送进宫去摆着,好好的牡丹,养在这几年了也没人过问缺不缺丢不丢……”
赵观柔懂了文氏所暗示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她对着赵观柔的面上堆出了几分十分热忱的笑意,又接着客气地说道,“赵女郎,这事我还烦请你为我辛苦几分。你既然认得,又知道该要什么样的叶儿什么样的蕊儿,你就去替我采些来配成这味药好不好?女郎的恩情,我心中自然是记得您的。”
眼下的情况里,赵观柔回绝的了她么?
按照赵观柔预想的情况,她应该只负责给文氏出个主意,文氏若能把东西配齐,她就为她制出这牡丹露来;文氏自己都买不齐东西,她的脸烂成什么样,也不是赵观柔能解决的事情。
可是眼下她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文氏旋即就让一个宫婢送来了一个小篮子递给赵观柔,请她去采些足够配药的回来。
只不过那个宫婢似乎有些惶恐,末了还是瑟瑟发抖地提醒了文氏一句:“姑姑,总管和大嬷嬷他们都说了,今日谁都不能绕去北院后面,这可是犯禁的事情。”
文氏正不耐烦,赶上来了个撒气筒,歹着小宫婢就掐了一顿,骂道:“笑话,这昌仪宫哪一处哪一日我没去过的,赶上今日我急用牡丹,就不给人去北院?难不成还是宫里的陛下来了?我不信!”
转脸对着赵观柔时,她又立马变得笑意盈盈地:“女郎,你也别听这些小蹄子的话,还是千千万万请你一定替我跑一趟罢,我这张脸要是坏了,你说我日后还如何见人呢!”
于是乎,在文氏堪称翘首以盼的殷切目光里,赵观柔还是去了这牡丹园。
北院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仪仗队伍、宫婢内监的动静。
观柔原本有些担心那个小宫女说今日北院不给进人,是有梁立烜后宫里的嫔御妃妾们来此游幸。
现下看来倒不是这么一回事。
既无事,她也就放下了心来,微微弯着腰在这方牡丹园中穿梭了起来,去寻找白牡丹的身影。
一路上打量着这昌仪宫的奢华精致盛景,观柔的心不知为何又抽痛了起来。
当年,前朝末代的那几位皇帝们是如何的贪恋享乐,才建成了这座富丽堂皇集天下之瑰宝而建成的昌仪宫。
四海同昌,龙威凤仪。
是为昌仪宫。
梁立烜的北地幽州军攻下洛阳时,梁立烜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他这辈子亏欠她良多,这些年来也没能让她过上几天清净的安心日子。
他日天下平定,他就带她去昌仪宫携手游玩,要把全天下最好的地方给她居住,会爱护她一辈子。
如今,这昌仪宫终是她一个人来了。
那么梁立烜呢?
这些年来,他又曾经几次带着自己的后宫美人们驾幸昌仪宫享乐?
环肥燕瘦在怀,他可有空思及自己曾经共患难的结发妻子?

第15章 亲眼见到女儿。
这一片的牡丹群群丛丛生得茂密繁盛,又夹杂着种植了一些别的奇花异草,所以以一个成年女子的身影穿走在其中,只要弯下些腰身来,并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何况这一片的花木大多色泽艳丽,本就有让人眼花缭乱之用,观柔今日恰好穿了身浅青色的衣裙,正适合她躲在里面。
很快,观柔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发现了一大片的洛阳白牡丹。
她遂蹲下了身子收集牡丹的柔嫩绿叶和花蕊。
这还是她在江都的时候,从赵省荣那里学来的本事。
南地的女子爱惜自己的容颜,概因地处江南鱼米水乡,富庶膏肥,也就滋生出了许多用以给富贵官商之家女子作养身子的药方子。
赵省荣于此道上也颇有研究。
平日里光靠着给乡里百姓看诊,是赚不了几个钱的,为了敛财有道,赵省荣和丁夫人也时常在闲暇时候制备了许多有养身美颜驻容之效的香膏玉露,贩给那些家境富庶的贵妇千金们所用。
赵观柔向来学什么都快,所以连带着对这些了解了不少。来洛阳之前,赵省荣也将自己经年心得所编的几卷女子养身养颜医术药方塞在了观柔的行囊中。
她躲在繁花丛中摘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的花蕊,掂了掂篮子,觉得约莫是够了,便打算起身按原路返回。
谁料恰在这时,观柔抬眼一望,发现自己头顶上正浮着一只大大的纸鸢儿,身侧几十步开外的地方还能隐隐听见一个五六岁女童的欢笑声。
那纸鸢飞得并不高,以至于观柔可以大致看清它的图样。
是一只幽州鹰的图形,巨鹰张着宽阔有力的臂膀,鹰嘴尖利如刀,勇猛异常。
一般人家的孩童,是不会使用这种纸鸢样式的。如今民间官中流行的纸鸢式样,多是些雀鸟青鸾之类的温顺漂亮鸟类,谁会用这般的猛禽,也不怕吓哭了孩子。
但是赵观柔小时候放的就是这样的纸鸢。
是整个北地、整个幽州独一无二的猛鹰纸鸢。
也是梁立烜亲手为她做的。
观柔的母亲早早病逝,她的父亲赵将军则是梁立烜之父、当年幽州节度使的部将,在一次守城之战中为了掩护梁立烜父亲撤退而战死沙场,壮烈而亡。
赵将军死后膝下唯有观柔这孤女一人,梁节度使于是就将她带回梁家收为义女,亲自抚养长大。
她因此年少结识梁节度使的嫡次子梁立烜,在梁家同梁立烜青梅竹马长大,感情深厚。
他为她做过纸鸢,为她爬墙摘过果子,她人生中第一次来月事时惶恐不安,更是梁立烜亲自为她买来柔软舒适的月事带,给她熬煮了补气血的红枣燕窝粥。
这个人,当年若是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也不至于后来就招致了赵观柔的情根深种,那般爱慕于他。
望着眼前物是人非的一幕幕,观柔心下却猛然感到一阵困惑,这个时候是谁会在昌仪行宫里悠然自得地放着这样的纸鸢?
女童的笑声越跑越近,观柔的心也不由得有些乱起来。
她听人说过梁立烜现在膝下已有三子两女,两位公主分别是出生在龙徽三年的大公主真宁公主和二公主真嘉公主。
大公主的生母据说是皇帝梁立烜随手临幸过的宫人谢氏所生,沾着生了皇帝长女的光,谢氏也就被封了一个美人的位份;而二公主出身则比大公主高贵上许多,其生母是皇帝所宠爱的薛贵妃。薛贵妃位份只在皇后之下。
若这女童是梁立烜的女儿,似乎不大可能,因为那两位公主现在也才三岁左右,哪里就到了能放纸鸢的年纪。
可是能在行宫之内玩耍,已经足够说明这女童的身份不低了,至少是皇室宗亲才对。
那莫非是梁立烜的亲弟弟,秦王梁臻的女儿?
以秦王的身份,他若是想进这昌仪行宫游玩,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赵观柔眼下更加无暇思索这些事情了。
她只担心一件事,就是这女童跑到她这里来,发现了她。
孩童大多不善于掩饰自己的内心世界,这女童若是发现了她,恐怕很可能会大声叫嚷,询问她的身份,届时再招来其他人的注目围观,对赵观柔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她还要背上一个“不安分”“四处走动”的名声,对一个秀女来说,这是十分可怕的。
观柔越发伏低了自己的身子想要掩饰自己的存在。
不知为何,随着花丛之外那小小女童牵着纸鸢的鱼线越走越近,观柔的心脏似乎都被人攥紧了,百般的不适难安,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浑身瑟瑟地发着抖。
她不明白自己的这种反常情绪从何而来,当年,便是围剿幽州城的敌军兵临城下,整个幽州不到三日就要断水断粮、而主公梁立烜却征战在外的情况下,她幽州侯夫人、赵氏女君依然能镇定自若地站在城楼上稳定军心,从未怕过半分。
眼看那个女童迈过几束花丛就要走近赵观柔身边来,数十步外忽然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东月,别走远了,到爹爹这边来。”
“那里的花草繁密,当心别被花木绊到,到爹爹身边来好不好?”
这道声线清冽冷毅又带着天然的威严压迫感,只是在面对面前这个女童时,他可以放柔了嗓音去哄她,听起来却俨然是个慈父了。
听到这个在她脑海记忆中万般熟悉的声音时,赵观柔整个人愣住了片刻,而后便更加僵硬如冰地顿在了原地,大脑一片放空,黑亮的瞳仁也不由得扩散了些。
是他。梁立烜。
即便不再爱他分毫了,可是他们过往数年的夫妻相守却是谁都无法忘记的,她仍然记得他的声音。
这些事情早就刻在了她身体的本能里,短时间内难以剔除干净。
虽然她灵魂不知在何处的虚空中昏睡了五年才再度醒来,外面的世界一转眼五年已过,可是对于赵观柔来说,龙徽元年的正月依然离她很近。
她清楚地记得当年这个人在合璧殿内是如何折辱于她、弃她如敝履的。
那个人的字字句句,她都还没有忘记。
几息的功夫后,观柔才后知后觉地恢复了神智。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想要掩饰那一瞬间的失态。
不急,以后也还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呢。
而那个女童似乎听了梁立烜的话,终是收着纸鸢的线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梁立烜的身边,所以也就并没有发现离自己几步之外的深深花丛中还蹲着另一个人。
赵观柔猛然想起了什么,呼吸再度滞住了。
方才,梁立烜叫她什么?
东月啊,这不是她为自己女儿所取的名字么?
他对这女童自称爹爹,这女童竟是梁立烜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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