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凯瑟琳冷笑了一声。
旋即扬声唤道:“守卫!把她们两个给我抓到夫人面前去!”
“殿下,我们就快要到弗霍斯特庄园了。”
切尔各骑在马上,远远地望到了不远处那栋庞大而醒目的建筑。
“那我们加快速度,快点去见斐南基吧。”莱克斯说着,一夹马腹,瞬间比切尔各更快地冲了出去。
“好!”切尔各毫不费力地追上莱克斯。
一黑一白两匹马就这么紧赶慢赶的,在一个小时后停在了弗霍斯特庄园前。
守卫立刻通过侍女向琼斯夫人通报了庄园有客人前来。
“客人?什么样的客人?”琼斯夫人不得不将阿曼妮带来的那些女人丢在房间里,自己带着两名贴身侍女前往一楼的会客厅。
“其中一个是王室的人。”侍女答道。
努伦格尔王室的标志实在太好认了,金发金眸,绝没有混淆的可能。
“王室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人?”琼斯夫人不由得有些阴谋论。
没办法,正好在斐南基倒下的时候,王室来人了,凑巧得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疑心。
但琼斯夫人转念一想,这会儿王室也没几个人会前来弗霍斯特领,守卫口中的客人难道是西维里小王子?
如果是这位被伊莱雅王后保护得太好的小王子,他的到来或许没她想的那样别有目的。
因为这几年里,西维里时不时就要偷偷来见一趟斐南基,试图证明自己比早已生死不明的兄长更值得斐南基依附。
他还放出话来,说只要斐南基愿意投靠他,他会立即让斐南基回王城来重新担任宰相。
琼斯夫人听了在场侍女的转述后,乐得直发笑。
笑西维里被他母亲养得实在太过天真。
甚至到了盲目的地步。
他难道以为他们弗霍斯特家族的人就这么应当被王室呼来喝去吗?
而他的母亲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堂兄拉到宰相的位子上,他这么做就不怕他的母亲与他那位好舅舅反目成仇吗?
没有人能甘愿将到手的权力让出去。
尤其是安东尼奥那头永远不知餍足的饿狼。
“琼斯夫人,好久不见,您最近过得怎么样?”
听到脚步声,莱克斯悠悠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的嘴角噙着得体的笑意,向朝着自己走来的琼斯夫人微微颔首,既表达了对一位认识多年的长辈的亲切,又不失王储与贵族之间应该保持的疏离感。
和莱克斯相比,切尔各的态度就随意多了。
他笑着走上前,牵过琼斯夫人的手,在红色的蕾丝手套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好久不见,琼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美得惊人。”
“莱克斯,切尔各,是你们……”琼斯夫人难得陷入怔然之中。
她的眼中划过一抹不可置信。
同时她的耳边响起了当年莱克斯失踪后,斐南基同她说过的话:
“看来莱克斯殿下一定平安无事,否则切尔各就不是莫名其妙地从我的宅子里消失,而是拼死也要让裘德家族付出几条人命的代价了。”
“最迟明天晚上, 他就会醒过来了。”
梅拉看着侍女将浓稠的药水灌入昏迷的斐南基嘴中,向一旁的琼斯夫人保证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
即使是面上一直古井无波的琼斯夫人,在听到梅拉的话后也不免露出了一丝松动的表情。
她看了眼落地窗外浓重的夜色,“时候不早了, 凯瑟琳, 你带梅拉和莱克斯殿下他们去休息吧。”
“那我们明天再来。”闻言,莱克斯识趣地与切尔各对视一眼, 先一步走出了房间。
梅拉随后也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在凯瑟琳的引领下前往二楼专供客人们休息的卧房。
期间, 梅拉的注意力全让走廊上的挂画吸引了视线, 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莱克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反倒是跟在莱克斯稍后一步的切尔各, 将莱克斯的模样尽收眼底,他一面感到有些稀罕,一面主动替莱克斯出声叫住了梅拉:“梅拉小姐。”
“有事吗?”梅拉收回投向挂画的目光, 看向切尔各。
白天时, 甫一见到切尔各,梅拉登时就有种“他不愧是和杜克瓦托一同长大”的亲切感。
倒不是说两人的性格有多么相像,而是那股洒脱的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区别或许就在于杜克瓦托的洒脱中带着一点偶尔令人感到咬牙切齿的无赖,而切尔各则是将这份潇洒与骑士的风度结合,相处起来简直叫人如沐春风。
“不,没什么事,”切尔各失笑, “我只是有些好奇, 从黑暗森林到弗霍斯特领这一路上应该很辛苦吧。”
适当的体贴十分容易打开一个人的话匣子,尤其梅拉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坦然地道,“起初我也没想到会到弗霍斯特领来。”
“哦?”切尔各摆足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梅拉便露出一点苦恼来, “我是先去了雷德克里夫领,遇到了尤莉尔,才决定和她一道往东走,寻找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
“那个人此刻就在弗霍斯特领?”
“不,我也不确定。或许她已经离开了也说不定。”梅拉看了走在最前头的凯瑟琳一眼,“我和尤莉尔是今天一大早就被带到庄园里来的,暂时还没来得及寻找那个人的下落。”
尽管凯瑟琳独自走在最前面,但她一直暗中关注着身后梅拉与切尔各的交谈,此时听了梅拉的话,她立刻表示道:
“很抱歉,梅拉小姐,我们只是为了抓住那个胆敢假冒庄园内的仆人,朝侯爵大人下毒的凶手。如果您有需要,我稍后会转告夫人,等侯爵大人醒来后,立刻派人手替您一起在领地内找人。”
不愧是能协助琼斯夫人打理偌大庄园的得力助手,瞧瞧这话,简直说得滴水不漏。
既替琼斯夫人向梅拉表达了歉意,又许诺只要斐南基真如梅拉所说的那样醒来,为了报答梅拉,派人替她在弗霍斯特领内找个人根本不成问题。
前提是,斐南基真如梅拉所说的那样,最迟明天晚上就会醒来。
“这个倒不用了。”梅拉拒绝了凯瑟琳的好意。
先不说艾莉卡此时未必还停留在弗霍斯特领内,就说她极有可能就是下毒害得斐南基昏迷不醒的人,梅拉就没法厚着脸皮让琼斯夫人派人帮她和尤莉尔找人。
总归只要等尤莉尔恢复健康,她们就能靠自己找到艾莉卡。
不过一想到这回她和尤莉尔大概是跳到了艾莉卡埋下的坑里,梅拉就难免生出一些“这都什么事啊”的无奈之感。
如果不是莱克斯恰好在这时候来到了弗霍斯特领,梅拉都不知道她该想什么样的办法才能顺利带着尤莉尔逃出弗霍斯特庄园。
回想起白日里,在会客厅猝不及防见到莱克斯的那一幕,梅拉又忍不住想要发笑。
莱克斯也没想到竟然会在弗霍斯特庄园看见梅拉,眼中的讶色毫不遮掩,“梅拉,你怎么会在这里?”
“梅拉?这就是殿下您提到过的梅拉小姐吗?”切尔各也跟着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看向被两名守卫用长矛钳制着的梅拉,怎么也无法将眼前长相只算得上清秀的女人和莱克斯口中美艳惊人的女巫联系到一起。
梅拉同样很惊讶,她没想到自己喝下变形药剂换了模样,莱克斯竟然还能一眼便认出她来。
“莱克斯,你难道没有觉得我好像和以前长得不太一样了吗?”梅拉隐晦地问。
莱克斯抿了抿唇,他要如何回答,他认出她,无关长相,更像是一种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殿下,请原谅我打断你们,现在还不是能悠闲聊天的好时候。”
切尔各忽然开口,他接着看向琼斯夫人,“琼斯,请让你的人先放开这位梅拉小姐,因为她是曾经救了殿下一命的恩人。”
琼斯夫人显然也意识到莱克斯对面前这个名叫梅拉的陌生女人态度很不一般,立即对两名守卫道:“没听见吗?先把这位小姐放开,我们或许有些误会要解开。”
既然琼斯夫人发话了,两名守卫当然立刻按照她的吩咐,松开了钳制梅拉的长矛,退到了一旁。
梅拉见状,侧过了身子,示意自己的手上还绑着绳子呢。
“凯瑟琳,你去为她解开绳子,顺便和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琼斯夫人又道。
凯瑟琳对琼斯夫人忠心耿耿,哪怕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她对梅拉的身份仍然保留怀疑,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辩驳,默默地上前一步替梅拉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随后,她便将前不久在地牢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不是弗霍斯特领人?”琼斯夫人听完事情的经过,也觉得凯瑟琳做的没错。
“没错,我不是弗霍斯特领人,但我也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梅拉不卑不亢地迎上了琼斯夫人的目光。
哪怕她根本不知道琼斯夫人要找的是谁。
但从凯瑟琳的态度和她们一路到弗霍斯特庄园受到的待遇来看,显而易见琼斯夫人试图找到这个人并不是为了什么好事。
“夫人,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与此同时,莱克斯也意识到了大概在他来之前,弗霍斯特庄园里发生了一些不太妙的事情,以至于琼斯夫人大动干戈,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就为了抓一个红发女人。
“……是斐南基出事了。”
话题走到这一步,也没了继续隐瞒的必要,琼斯夫人将斐南基忽然昏迷不醒,连请来的医士们都束手无策的情况向莱克斯等人坦白。
“……医士们认为,这是女巫下的手。因为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病,斐南基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可他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醒过来了。”琼斯夫人叹息道。
“女巫?”莱克斯不可避免地转移了一分注意力到梅拉的身上。
然而他谨慎地没有对琼斯夫人挑明梅拉的身份。
若是琼斯夫人得知梅拉其实是名女巫,哪怕是莱克斯,也不觉得自己的面子能为梅拉洗清嫌疑。
反倒是梅拉,主动同琼斯夫人道:“如果是女巫动的手,我可以让你们口中的人清醒过来。但我也有要求,我需要你让那位亚伦医士治好尤莉尔。”
“你?”琼斯夫人的眼神顿时变了。
她那样聪明的一个人,瞬间就想到了即使梅拉自己不是女巫,也一定和真正的女巫脱不开关系。
“如果不介意的话,先让我去看看吧,我还得从他本人身上判断更多的细节。”梅拉提议道。
“好。”
出乎莱克斯的意料,都用不上他替梅拉说话,琼斯夫人便一口答应下来。
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只要梅拉能让斐南基成功清醒过来,就算她是女巫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梅拉真的是女巫,去解决女巫造成的麻烦,那不就更加得心应手了吗?她有什么好不答应的?
何况有他们这么多人盯着,梅拉也不可能对斐南基做什么。
于是一行人便来到了斐南基的房间。
梅拉在仔细地观察了斐南基的情况后,立刻提出要到厨房里熬煮解药。
“幸好,这不过是喝了大量美梦药剂的效果。”
“这种药剂能够让人做一夜的美梦,但如果喝的太多,就会一直沉溺在美梦之中,没办法靠自己清醒过来。”
“只是这样吗?那为什么斐南基的脸色看起来如此苍白?”琼斯夫人不放心地追问道。
“因为让他喝下美梦药剂的人加大了其中一种草药的分量,那其实是种很常见的毒药,经常被医士们用来麻痹病人的痛觉,以免他们在疼痛下作出丧失理智的事情。”梅拉淡定地补充道。
譬如像虾一样弹开,或者控制不住地大叫,然后在挣扎间给医士一拳之类的。
很快,梅拉在厨房的仆人们的配合下,迅速煮好了一锅不管是看上去还是闻起来都令人直皱眉头的药水。
棕色的、黏稠的药水仿佛从沼泽里挖出来的烂泥一样恶心。
但斐南基早已失去意识,哪怕侍女用勺子往他嘴里灌这样恶心的药水,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折腾了一顿下来,夜色眨眼间便如同潮水般盖过了大地,庄园四处都点亮了烛光。
梅拉也来到了凯瑟琳为她准备好的房间休息。
凯瑟琳在离开前,不忘告诉梅拉,尤莉尔就休息在她旁边的房间里,亚伦医士已经给她喂了药,相信她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梅拉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哪怕这只是一间常年空置,仅供来客使用的卧房,摆在橱柜上的名贵花瓶,放在斗柜旁的银制水壶,以及铺在床前的刺绣地毯,都能让入住的人意识到,这是弗霍斯特家族用金钱堆砌起的,极其符合一个古老的贵族家族所应当拥有的庄园。
而梅拉坐在缝了柔软的天鹅绒的摇椅上,忽然觉得自己也应该拥有这样一把摇椅才对。
只不过,在摇椅晃晃悠悠之中,梅拉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一直徘徊在弗霍斯特庄园上空,试图不惊动任何人闯入其中打探详情的塞拉斯:“?”
天刚蒙蒙亮时, 庄园内的仆人便一一动身,前往各自的岗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一位正当壮年的女仆用她那双有力的胳膊提着两桶新鲜的牛奶,匆匆地赶往厨房。
厨房内早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到处都有人在走动, 呼喊, 女仆艰难地穿过别人的胳膊肘和身后,时不时还要提防突然飞出来的勺子和小匙, 最后总算将木桶放在了它该在的位置。
呼, 她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 梅拉还惬意地躺在用柔软的羽绒堆出来的被子里, 直到金色的晨曦完全照耀在了弗霍斯特庄园之上, 才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用细声细气的语调询问她是否打算起床了。
梅拉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是。
接着房门便被打开,数个年轻的女仆捧着干净的毛巾、盛着热水的铜盆等鱼贯而入, 要服侍梅拉起床。
这阵仗将梅拉最后一点瞌睡虫都给赶跑了。
她完全清醒过来, 接过毛巾沾了水,拧干,胡乱往脸上抹了抹,便让女仆们可以离开了。
“对了,衣服记得留下。”梅拉连忙补了一句。
她昨晚顶着困意,愣是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才睡,身上只有一条凯瑟琳准备的睡裙, 换下的裙子也被凯瑟琳带走了。
因为梅拉再一次表示了拒绝, 其中一名年轻的女仆只好把手中的衣服放到了床尾,供梅拉自行更换。
等人都出去后,梅拉才捻起同样是凯瑟琳特意给她准备的裙子。
层层叠叠的丝绸布料轻薄而柔软,最外层的墨绿色衬裙则格外富有光泽感, 连袖口都绣了精致的蕾丝花边,一看就价值不菲。
只不过梅拉抛弃了累赘的裙撑,麻烦的束腰,只简单往腰上系了条腰封,就在女仆的带领下前往了餐厅。
长桌前,琼斯夫人已经在主位上落座,莱克斯和切尔各则坐在她的右手边,梅拉便径直在琼斯夫人的左手边坐下。
“昨晚睡得还好吗?”趁着仆人们布菜的空隙,琼斯夫人看向梅拉。
梅拉当然笑吟吟地回答自己睡得很不错。
那柔软的床铺一躺上去,人都好像陷进了云层里似的。
琼斯夫人这才转而关心起一旁的莱克斯与切尔各,三人你来我往地说了一串梅拉并不感兴趣的客套话。
她一面享用着种类异常丰富的早餐,一面怀疑大概是因为自己在场的缘故,琼斯夫人才刻意避开了一些敏感的话题。
譬如莱克斯这些年到底过的是什么生活,又是如何遇上梅拉的。
早餐才用了一半,立刻有仆人快步走入餐厅,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夫人,侯爵大人醒过来了!”
“让厨房先给他送一份早餐过去,我们稍后再去看他。”
琼斯夫人镇定地用银刀切下一小块薄薄的牛肉,完全没有迫不及待要去看望刚刚苏醒过来的斐南基的样子。
多年的贵族教养也让她不可能用餐到一半,做出抛下客人离开的举动,这太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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