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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可堪折(晓岚山)


石榴已经给他们送去了。他们还往这边爬墙头,所为的只有那只木盒了。
被打扰到的杨敏之心头冒火,从屋檐下拿起姝姝回来后随手放置的木盒,搁到墙下的石桌上,森森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
身后传来跃下墙头又攀爬上去的声音,紧接着院墙外“哗啦”一声响,可能是盒子被摔到地上,两个孩子互相抱怨,声音渐渐消失。
张姝躺在床上,隐约听见外面窸窣的动静,突然腹部一股热流直往下涌。她慌忙坐起身,脸色发白。
他再度进屋,便看见卷缩在被子里的她,把自己裹的像个蚕蛹。
“杨敏之!我来月事了......”羞臊中带了哭腔。
他走到床边的脚步一滞,脸瞬间红透,把难为情的小娘子从被子里拨出来。
手足无措的:“姝姝......”
“叫喜鹊来!你走!你走开!”

次日,依然是暑热炎炎的一天。
于张姝倒是冷热适宜。喝了红砂糖桂圆羹,坐在石榴树底下的躺椅上看书,树荫中漏下来的斑驳日光一晒,冰凉的小腹和手脚有了点热乎气。
前些时日太忙,她先是安抚陆蓁,送别她和程毓秀,又与母亲马不停蹄的赶回乡。全然忘了月事就在这几日。
昨晚喜鹊送完石榴被隔壁婶娘叫过去吃茶,正安逸的歇着脚就被喊回来。
只见刚刚被街坊族人恭喜过的这对未婚夫妻,一个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像只鹌鹑,一个被轰了出来,臊头臊脸的站在檐下。
她掀开被褥吓了一跳。
姑娘满面娇红的伏在被中,衣衫褪尽,玲珑玉质的上身只挂了一件被揉皱的抱腹。
抱腹上也不知怎得湿了一大片。
裸露的肌肤上几点被手掌掐过的淡淡红痕延伸到纤腰。
她看得都替姑娘害臊,什么话也不说,麻利的伺候她换上干净衣裳和月事带。
姑娘的小日子她掰着手指头数过,偏这天给忘了。侯夫人让她回来查看一下老宅的嫁妆家具哪些要重新打,惦记那头就忘了这头。
伺候完姑娘,杨敏之还站在院中,焦急等待,狼狈不堪。喜鹊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有妇人在生产呢!
又难免腹诽,准姑爷也太急性了,若不是赶巧她家姑娘来了月事,只怕已经把人给生吞了!
喜鹊臊着脸跟姑娘提点了两句,就是未婚夫妻也得注意点礼数。张姝举书挡住脸说晓得了,笑着催促她忙自己的去。
明摆着左耳进右耳出。
喜鹊跟她相处不是一日两日,这一位表面上看着柔顺,心里头主意大得很呢。
喜鹊一走,张姝耸起的肩膀落下,吁了口气,把书从眼皮子底下放下,闪着俏皮笑容的美丽脸庞上,难掩心虚。
昨晚她和杨敏之岂止没有注意到礼数,差一点就越了雷池。
他恣意品她,把她当成淋了糖浆的果子。抓着她的手又去做那样的事,还厚颜无耻的哄她叫他哥哥。她死活叫不出口,在他的亲吻逼迫下就像被架在火上烤,既难受又销魂。
终究敌不过他撒娇的唤她的名字,和湿漉漉委屈的眼神。又纵容了他一回。过后又有些懊丧,她面对他总是太过心软,对于他的央求总是狠不下心来拒绝。
可是,谁叫他就是讨她喜欢呢。
神不守舍的翻了几页书,杨敏之过来,在大开大敞的院门上敲了两下。手里捧了一个泥盆,拿长袖小心的揽在胸前,是几株凤仙花。
“你怎得把县太爷家的花搬来了?”她放下书,依然蜷着腿脚坐在躺椅上微笑,也不起身迎他。
“落到那两个孩子手里没有好的,不如拿来给你染指甲。”
他把泥盆放到墙角的花盆旁。昨日被张姝撸完的凤仙花茎只剩下孤零零的光杆和叶子。
“你手上......和脚趾上的都很好看,今日还要染吗,我帮你。”
他清冷俊美的脸上浮现红晕。
女孩儿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他以前从不曾留意,如今也是泛泛,只有她捣腾的才觉得有些意思。
“不必!”她刚一口拒绝,又改口道,“下回吧!刚刚染过没那么容易掉。”
她又拿起书盖到脸上,十指橘红色蔻丹如霞,在白嫩的纤纤笋尖上留下流光绚丽的色彩。
杨敏之托她的手本要仔细瞧一瞧,刚捏起青葱指尖,微惊:“怎得这般凉?”
话刚出口马上就心下了然。他上午在县衙,除了给保定知府写信差衙役送去,还在娄县令的书房寻到几本医书,里面与妇人病症有关的部分一目十行刚刚看过。
他素来博闻强记,那几本书上对妇人月信的形容浅显易懂,闻一知十便了解了个大概。
转而更加赧颜,心说昨晚闹得实属过分。一味放肆的解她衣裳,让她在窗口着了寒气。
他低头看去,一双绣鞋规整的摆在椅子前面,无奈道:“本来就着不得凉,怎么又不穿鞋。”蹲下来就伸手去捉她的脚。
张姝慌得直往躺椅上退缩,“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作甚!”
反而给他留出一大片空地出来。
杨敏之顺势坐到她旁边,不容分说的给她把鞋穿上。张姝也不再推就,依旧斜靠躺椅,拿书遮了半张脸。
“看的什么书?”
书皮上写着“闺训”两个潦草的字,不是她的笔迹。
他这一声闲适的发问搞得她无比慌乱,把书往身后放,口中应付道:“你不瞅见了么,女娘们看的,打发时日罢了!比不得你们的圣贤书。”
这可有点像杨清爱干的事。
杨敏之眯起眼,长长的手臂往她身后轻松一捞,把书拿到手。掀开封面,是京城前些日子风行的一个话本,绣襦记。
张姝抢不过他,羞窘的哼了一声,拿手帕把整张脸都遮住。
这本书是她离京前吴倩儿送给她的。书皮也是三娘包好的。欲盖弥彰,果然被他一眼看穿。
杨敏之瞅她一眼,笑:“写得不错,唱词清新雅致,算得上一桩有意思的逸闻轶事,姝姝可看完了?”
张姝忘了害臊,掀开帕子露出盈盈的一双眼眸,奇道:“你还看闲书?”
杨敏之把书收回到袖中,半躺半靠到她身边,慢慢悠悠的说:“阿清爱看,听他说的。不过这本书后头不太好看,回头我叫他挑几本好的给你送来。”
这本写的是上京赶考的士人和妓子,里头有些词赋过于香艳了些,莫得教坏了他的小娘子。
张姝也慢腾腾的“哦”了一声,道:“我还没看完呢,正好有些不明白之处,等阿清过来跟他请教一二。”
“他一个半大小子,你跟他请教这种书?”
她话音刚落,他急躁出口,甚是不悦。
她眨巴眼睫:“我不问他问谁?你不让我看完,你自己又没看过......”
杨敏之探起身,手肘支到她脸蛋旁俯望她。帕子下的芙蓉娇面吃吃发笑,两个肩头都跟着抖动。
他温顺的小娘子,其实是个狭促精,聪明得很。
他也笑,搂她的腰贴着耳朵跟她告饶。
“剩下的我也不看了,罚你念给我听。”张姝笑眯眯。
杨敏之说好,向她索要报酬。
自然而然的,两人又亲到了一处。
明亮的日头照耀下来,被石榴树分隔成细碎的光影,落到躺椅上相依偎的两个人身上。
杨敏之轻柔的吻她,不带任何欲念。
一手环握住她凉丝丝的手,连同她的手一起隔着衣服贴到同样微凉的小腹上。暖意从他温热的手掌源源不断的传到她身上,无比温暖熨帖。
另一只手执书卷。他的嗓音沉稳清朗,念什么都好听。
张姝耳边回响着他念话本的声音,渐渐闭上了眼。她每回来月事,总是半夜折腾。昨夜也是,频频起来换了几回月事带,一夜都没睡安生。
杨敏之见她眼饧骨软的靠他身上,就要睡去。合了书把人抱进房中放到床上,抽了她头上的金簪放在枕边。
张姝眼眸微睁,拽住他的袖子不松手,闭上眼呼吸变得缓沉。
他瞅了一眼窗外,挨着她的胳膊在床沿边侧身躺下去。他昨晚也一夜未睡。她家老宅的院墙连孩童都能翻得过来,他可放不下心离开。就在外头那个躺椅上凑合了一宿,早上才去县衙。
伴随枕边佳人的馨香,没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等两人再次醒来,又近黄昏。
双双睁开眼睛,两人面对面侧卧。张姝望着他腼腆发笑,拿薄被掩住口鼻。
杨敏之把被子从她手里扯下去,凑近吻她。含着她的唇瓣告诉她,他适才做了个梦。
张姝问他做的什么梦。
他说他梦见五年前他和二姐一家去荷花荡那回,在那里看到她了。他在船上,她在岸边。他喊她,冲她招手,她听见了,还对他笑。
“不像是梦,就如真的一样。”他松开了她的唇瓣,喟然道。
梦中的她比现在小一些,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女童模样,也如现在这般乖巧,招人喜欢。
张姝只抿着唇笑,不言语。
“你就说你那会儿有没有抱着一把荷花吧,还有莲蓬。”见她只是一副好笑的模样,他不服气。
张姝眼也不眨的盯着他俊美英挺的五官,道:“我若那时就见过你,必不会忘记的。”
就像她在国子监门口扯住他的袍角,他低头朝她看下来的那一瞬间,黝黑目色如清冷的寒星,拒人千里之外。只有她看见他眼眸中的两点和煦。那时就记住了他。
她嘴好甜,好会说话。
“这就叫襄王有心,神女无梦。我惦记姝姝果然比姝姝惦念我要多一些。”可他看起来还是不满。
不过是找个由头又来亲她。
只是单纯的四唇相接,屏气凝神的温柔互吻。
昨晚一时冲动失了分寸,他已自责了一夜。他和她最美好的时刻,应该留在洞房花烛,而不该为着他一时的冲动。
两人又在床上躺了会儿,约定过几日七夕时就去荷花荡游玩,不等到中秋。
窗外传来喜鹊大声的咳嗽。她从窗边走过,故作无意的扫了一眼,只见这两人静悄悄的起了床,衣冠整洁,发髻不乱。
杨敏之出屋到躺椅旁拿了绣鞋又回来,蹲下给她穿。
张姝躲闪了几下还是被他捉住,她心虚的看了眼门口,喜鹊在屋檐下瞅燕子窝,没有进来。
她把金簪插回头上,柔顺的放下脚由着他摆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笑了。
屋子里静悄悄。
有那么一瞬间,喜鹊以为自己不是丫鬟而是个不讨喜的老嬷嬷。

杨敏之找来侍卫头目令他仔细看护张家老宅,当晚就离开河间,直接回了京城。
多出来的这几日休沐,本就是为着议亲而来。见到了姝姝,回河间给侯爷请了安,母亲与侯夫人也相处和睦,让他放下心,接下来开始谋划江南之行。
张侯爷在乡间的事务办完,和娄县令回了县里。恰好娄县令的复职文书也已下达。
张姝随父亲从河间返回保定。娄县令受侯夫人和窦夫人邀请,与他们同行一起到保定。
娄夫人托送请帖的人给娄县令带了封信,娄县令看过后,拿上装洛书和龟壳竹算筹等用于占卜的木盒。
这个木盒里的一套物事他已用了多年。
把双胞胎也一并带到保定府去开开眼界。
双胞中的小华看了一眼被父亲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木盒,蠕动唇角张了张嘴,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张姝还在河间那几天,杨敏之没忘记叫杨清送了几册话本过来,一并还有成匣的胭脂水粉。他给她写了信,说晓得她平日里甚少用这些东西,不过聊表心意送与她消遣,权当因他的唐突之举给她赔罪。
别人不清楚他赔的什么罪,只有她省得。心间像抹了蜜一般,暗想其实他的唐突她也是喜欢的。也写了信叫杨清带回京城给他。
胭脂水粉她一个人确实用不了这么多,回到保定,转赠了一些给娄青君和杨雪芝,还有赵通判家的幼娘。
娄青君和杨雪芝两人不只嘴巴厉害,眼睛也尖,一看胭脂盒上出自京城金字招牌的标记就心领神会。两人相视会心一笑,又拿她逗弄了一番。
张姝见这两个赵家妯娌已经和好,娄阿姐放下心结,她心中也大安,羞涩的由她俩一唱一和的去。
娄青君心里当然欢喜。自杨敏之过问,困扰娄家翁婿的烦心事迎刃而解。赵承日前在帮杨敏之做事,如无意外将随之外放江南谋一个实职,到那里自有大展拳脚的一方天地。
她对杨家人的态度大变,对杨敏之这个妹婿也满口盛赞。娄夫人取笑她前倨后恭小人嘴脸。
只是又生出一桩新的愁人事,想起来就长吁短叹。悄悄问张姝:
“妹夫外放,阿妹与妹夫成婚后是跟着去呢,还是留在京城侍奉翁姑?再说我婶娘和张叔父也定然舍不得你离得那么远。”
张姝怔住,她还未想到这一层。她当然是想跟他去的......然而她与他家中都有父母双亲。
“可是若不跟着,男人在外头你晓得老不老实,背着你干了些什么......”娄青君还在她耳边嘀咕,甚是苦恼。
赵承的父母已逝,她不用留在保定侍奉公婆。只是她和赵承有一双儿女,年龄都还小,哪舍得让孩子们跟着奔波吃苦。她一头舍不得孩子,一头又对丈夫不放心。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娄夫人一边笑叹,一边和何氏走进来,对娄青君和张姝道,“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你和姝儿都随他们去江南罢!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叫夫。你若放得下心,只管把外孙交给我和你爹。等过几年孩子们大了,阿承和杨大人在江南也站稳了脚跟,我就叫人把孩子们给你送去!”
娄青君心下感动,拿帕子擦拭眼角,连连点头道:“放心放心,哪能不放心呢!只是难为母亲为我这个外嫁女操心。”
“你只是嫁人又不是卖给他家,还不是我生出来我养大的?”娄夫人笑道。
张姝未语眼圈先红,靠到何氏怀中:“这是爹娘您们的意思么,可与窦夫人商议过?”
何氏搂住她,也笑:“自然是与你婆母商量过的,窦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虽说嫁期还未定,张姝突然心生愧疚,只觉满满的不舍,两行泪涌了出来。
“我儿有福气,你义母遇事向来比我有主见,婆母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性子。你跟你婆母要多亲近,好好跟她学着如何做一个世家妇。我和你爹你毋需操心,听你爹说,族长给他举荐的两个嗣子人选都是不错的孩子,等七夕前后,你和敏之都看一看。”
张姝抱着母亲乖顺点头,无声落泪。娄夫人微笑看她母女二人,眼中亦有泪花闪过。
............
只是七夕未至,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日皇长子和皇次子到翰林院进学,两人不知何故起了争执,皇次子把皇长子的大伴打了一顿。
那日正值小朝会。两位皇子在翰林院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万岁大怒,令人把两位殿下拘到太极殿亲审。
后头也不知如何审理的,两位皇子被罚了禁闭。皇长子的大伴据说被东厂杖毙。
若风波不出内廷,只是一则天家逸闻而已,胆子大的还敢在茶余酒后以作谈资。
然而翰林院两皇子相争还是无可避免的波及到朝堂。两位皇子在翰林院的老师都受到牵连,俱被贬谪。
皇长子的老师柳思荀被贬至江西赣州为推官。
刚给猊奴做老师还没几天的郑璧实属最倒霉,被罚到宣府做粮官,跟戍边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数月,今年春闱时万岁亲点的一甲三进士,除了状元杨敏之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榜眼和探花均在朝堂诡异莫测的变化中黯然退场。
想当初殿试时,俊俏的探花郎还被万岁顽笑说,若有适龄的女儿必要以公主妻之。而今贬谪,万岁毫不留情,一点也没忆起当时的惜才爱才之情。令人唏嘘。
此事涉及到二皇子和贵妃,何氏惶恐,催侯爷回京去仔细打听。娄夫人和窦夫人都劝她稍安勿躁,两位殿下的老师已代他们受过,这便是最大的惩罚,两位殿下定然都无事。
她二人是见过世面的,她们这么说,何氏听从作罢。
只是翰林院风波刚过,又有更加可怕的流言从京中发散开来。
朝野内外,均有传言说杨氏父子专权与卢温祖孙相差无几。尤其是杨敏之,为人跋扈霸道,连同年都容不得。
说他不容柳思荀,因为将来会与他相争入阁。不容郑璧,因其兄郑磐与之政见不同,实为公报私仇泄愤耳。
杨敏之还未巡抚江南,在朝中和京中的风评已变得非常微妙。
杨雪芝听到气得不行,冷笑直说荒谬,那些人不过是嫉贤妒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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